“……”
“不要用本王的性命来唤它,它不配。”秦傲幽幽地说着话,手里轻盈的动作却是未有丝毫的停滞。
狼洛卡郁结,抽身出战。“不打了,你贬低我的‘傲蓝’,我要再去改。”
“它以后不能叫‘傲蓝’”
“那你的剑也不能叫‘狼影’”狼洛卡反唇相讥,走到场地外揽住花灵海的肩,一副炫耀的表情。
秦傲收剑,拿起一旁的弓弩随手一箭。
狼洛卡抱起花灵海跃起,躲过。
“傲格兰德你个变态,你玩真的啊!”狼洛卡把花修御抱在怀里,气冲冲的喊。
花修御对秦傲射箭的准头很是吃惊。
秦傲从怀中摸出个小药瓶,扔给狼洛卡。
“紫葳。”
花灵海看了一眼狼洛卡为躲箭而被划得长长的伤口,弯腰。
“灵海谢紟珩王赐药。”
狼洛卡怒道:“谢他作甚!这是他本来就应给的!弄伤了我再不给些药,他还好意思往我这住一晚么……哼……”
秦傲对狼洛卡留自己一晚的行为不置可否,只是转头看向花修御。
花修御望着插在一旁木桩上的箭愣神。
“那务必要一顶上好的帐篷,不如就把你那顶让给本王吧。花修御,同本王去打猎。”
狼洛卡正沉浸在花灵海给他抹药的幸福甜蜜中,没有听秦傲说什么,花灵海给他涂完后将小瓷瓶放到他手心,对一旁的侍从说:“去将大王帐中那些多余的器具除去,妥善保管,再将那银狐毯巾铺在地上,切记要那条长毛狐的。”
“灵海,这是??”
“紟珩王要和小御去住大王您的帐。”
“……”
“我叫人先收拾妥当,望大王见谅。”
“……”傲格兰德你个死变态!
(六)
晃晃荡荡了三四个时辰之后,秦傲并没有动那把上好的弓,只是带着花修御将景色看了个遍。
待他们回到帐篷时,天已然全黑,星斗明亮。
花修御沐浴后着中衣在外面溜达,然后“一不小心”溜达进了花灵海的住处。
“小御,你怎么来了?”花灵海铺着毛毡道。
“二哥,我不想和秦傲独处一室……我来和你睡好不好?”
“……”花灵海的那个好字还没出口,就被狼洛卡打断。
“别以为傲格兰德那家伙护着你,你就可以胡作非为了!”狼洛卡愤怒地用刀鞘砸桌,是不是接下来就是“我来睡。你好不好?”!
“我哪里有胡作非为了?还有,傲格兰德是谁?”花修御疑惑。
“傲格兰德便是紟珩王。”花灵海继续往毛毡上加了一层绒被。
“可是他为什么要护着一个战俘?还让他与自己共处一室,他不怕……?”话虽没有说完,但意思已表达得甚为明确。
狼洛卡不屑的笑了一声。
花修御无视他,看着花灵海。
“可能,他怕你逃跑吧。”花灵海微笑,“小御,你还是与紟珩王同住吧。”
秦傲至。
“花修御,回去。”
狼洛卡暗爽。
“狼,你的帐内有一杆红袖长枪未被收走……”
狼洛卡立马将花修御扔向秦傲。秦傲接过,然后被狼洛卡赶出去。
花修御忙推开他,便觉得一阵发凉。
入夜后的天气比白日更为寒冷,方才在帐内倒是没觉得什么,一出来就感到刺骨的严寒。他忍不住打了个寒噤,抬头看明亮的星星。
在汉的时候,他只是在房内读些诗书,往往是看的入迷后听到鸡鸣方觉已天光大亮,或与父亲探讨些国事,座谈一夜。几乎未看过这些璀璨的星,这样美丽的夜景,他只在童年时在母亲的怀中仰望过星空,葡萄藤架,虫儿声,母亲的童谣……
秦傲见他久站不动,牵了他的手就往回走。花修御回神,皱眉,挣开后兀自往回跑。秦傲并不着急,慢悠悠的踱着步子。
花修御进账后便看见地上铺的玄狐皮,他欣喜地躺下,长长的毛敷抚在脸上,柔柔软软的,他自小便喜欢长毛的东西,总觉得那些会让人感到温暖。
秦傲进来后看到的便是花修御欢乐的抚着毯子,眼睛眯起来笑的表情。他挑眉,饶有兴趣的看着他,花修御也感觉到了有道视线一直随他而动,急忙换上严肃的表情,这一明一暗的强烈反差逗得秦傲发笑。
花修御掀起毯子,叠在一起,舒服的躺了上去,然后便开始睡觉。秦傲等他睡熟后将他抱上床,看着睡相极好安安静静的花修御,在他微嘟的唇上烙下一吻。
……真的是好喜欢啊……
花修御醒来后发现秦傲正与一只大犬玩的开心。
“它叫傲天。”
“你们是不是喜欢用自己的名字中的字来为物品起名啊?”
“如何?”
“……”给一条犬起自己的名字,不时暗示自己就是畜生么……他觉得好笑,“这是你的?”
“嗯,一直放在狼洛卡这里,没有取回来罢了。傲天好像对狼洛卡那家伙很凶。”
“他乖吗?”对狼洛卡很凶的狗应该是好狗。(狼,你的RP是有多低啊?)
“……嗯。”
花修御慢慢爬过去,傲天看了秦傲一眼,又眼巴巴地望着花修御,可怜兮兮的样子。花修御试着摸了摸它的头,觉得触感不错,又忍不住蹂躏了两把。
“傲天饿了,一会儿本王把吃食备来。”秦傲出帐。
花修御微微郁闷,轻敲了下傲天的脑袋,弄得傲天从喉咙深处发出呜咽声。
不过,他又在郁闷什么呢?
用完餐后,秦傲与狼洛卡告别,带着傲天和一些汉人的物品,包括那杆红袖长枪,押着花修御回到了紟珩地区。期间花修御多次欲挣脱秦傲的怀抱,未果。广昌平在旁边看的很是开心。
“秦傲,你放开我,我要去找二哥!”
“……”
“放开我,我要步行回去!”
“……”
“否则我就咬舌自尽!”
“哦。”
然后,秦傲便吻上了他的唇,勾住他的舌。
广昌平笑得像只偷腥的猫。
随后,秦傲在剩下的途中一直轻轻浅浅的缠住他的舌,温柔的贴着他。花修御眨巴着眼睛,没有反应,约莫已经离魂。
“你是说,秦傲一直……那个……一路?”花修御一脸恐怖地问广昌平。
广昌平不敢抬头看他的脸色,“大人……您先喝口水,消消气。”亲一下又不会少块肉,大人您还是做好思想准备吧,看紟珩王的架势,指不定哪天就把你给办了……
花修御当机。
约莫一炷香后,他起身,风风火火的收拾行李。
“大人,您……?”
“回汉!”
“啊?”
花修御制订了一套详细的回汉方案,在这样吃饱昏天黑下去,他一定会在某天一个不经意间被那个那个的!
再过十几天,就是匈奴一年一度的庆收节了。匈奴地区虽不能像汉一样产出种类繁多的粮食果蔬,但他们的长处是牛羊等肉类,而且还有从汉引进的一些耐寒的作物。匈奴人士粗犷豪迈,想必这庆收节应很是热闹。
“花大人在想何事?”
“不知这庆收节,是怎样的场景?”花修御酌杯。酒是烈酒,暖身极佳。
“……反正人多就是了。而且还会扮成鬼神祈福,保来年的丰收。大约也就三四日的时间。”广昌平拿过酒壶,一脸无害地为花修御续杯。
花修御看着小巧玲珑的白瓷酒杯,轻道:“趁机,回汉如何?”
广昌平笑:“防御有隙,可行。”
两人相视而笑。
一旁卧于地的傲天无聊地咬桌角玩,花修御看着它,眯起眼,将酒壶内剩下的大半瓶悉数灌入傲天的嘴里。然后,傲天歪歪扭扭的走了两步,倒地。
花修御呵呵直笑。
傲天啊傲天,虽说花大人喜欢你,可你毕竟是紟珩王的宠啊,别怪花大人把你灌醉啊~广昌平摸着傲天的头如是想。
(七)
“王,请三思,这未免太过……”
“汗跋长老,本王意已定。”
“像上次射场的银针事件……”
“他这一阵子不会在挑衅了,本王足以自保。”
“可对方毕竟是汉人,您还是……”
——“报!王,花修御求见。”胡兵入帐。
“叫他进来。”
花修御进帐篷后便发现几个老头如狼似虎地盯着他,他神色自然的走过去。
“花修御参见大王。”他微微鞠躬,也算是给足了王的面子。
长老们看见花修御如此,也很是诧异。
这个汉人不是骨头硬得很吗?怎么会如此的臣服于王?
秦傲叫他起身,“明日的庆收节,你随我去。”
“是。”他眼睑微垂,不知在想什么。
“各位长老,多说无益,还请各自散了吧。本王与花修御有要事商议。”
秦傲话已至此,长老们也都不好在说些什么,一个个悻悻的走出帐篷,只是汗跋长老暗自思索着多派些人手偷偷的保护大王。
“何事?”花修御微微尴尬,几日前的亲密事件让他对秦傲有种莫名的羞意,更是不敢与秦傲两人独处。
秦傲坐,“明日只你我二人,也当是出去透透气。”
“哦。”
傲天拼命缩到床角,努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争取不让那个灌它酒的人注意到。
花修御趁秦傲未注意,冲傲天咧嘴一笑。
傲天的大眼睛里满是恐惧。
“过来,帮本王整理要务。”
花修御看到床边那堆要务,由衷感到秦傲这歌王并不好当。
“念予本王听。”秦傲躺下,闭眼。
花修御犹豫,还是翻开了离他最近的那一卷。
“……所产乳酪、牲畜、马匹……盔甲、兵器、……各十万余件,收成形式……”他念到一半,惊讶,原来匈奴的富庶程度是可以于汉朝媲美的。
“继续。”
“秦傲,你们匈奴既然有如此好的收成,为何还要起兵攻汉?”话一出口他便后悔了,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仅本王一处。”
“……只有紟珩地区才收成极佳?”
“嗯。”
“……”这个男人真是……
念着念着,秦傲呼吸变得绵长平稳起来。
花修御见他睡着,轻轻放下卷宗,拿起一旁的细毳毯为他小心地盖上。等他为秦傲细心地掖好毯角后,他才发现自己的行为有着说不出的暧昧。
r>他颇费解的看着睡的安详的人。没有了锐利霸气的感觉,金发有些凌乱地散在床头和脸颊处,斜向上的眼角显得有几分可爱,紧抿的薄唇,眉宇间掩不住的几丝劳累,让这个男人充满了致命的吸引力。
这几日的节日准备恐怕让他累坏了吧。花修御心想,手指不自觉的覆上他的脸颊。这样的秦傲,让他觉得说不出的可靠。
当他的手触到男人脸部的皮肤时,他才惊醒。
花修御你在做什么!这可是囚禁你的人!他想。
他急忙收回手,慌慌张张地披上大氅,走出帐篷。
傲天松了一口气,爬到床边。从喉咙里发出低声呜咽,仿佛在说着什么。床上的秦傲睁开眼,摸了摸傲天头上的毛,眼神忽明忽暗。
广昌平正坐在椅子上削着小木箭,见花修御回来,忙起身行礼。
“花大人,紟珩王叫您所为何事?”
“……他说明日叫我和他一同去参加庆收节,顺便帮他整理了一下事务。”
广昌平惊讶道:“紟珩王一般不会亲自带人参加盛宴的,而且地区事务他向来是保密的。”
花修御置若罔闻。
那有干他何事?反正过不了多久,他就要离开这里的,以后再不会见到秦傲……
再也见不到他了吗?
一个夜晚,睁眼闭眼的时间。
花修御刚出帐篷便看到了等候已久的秦傲。
“马匹呢?”一个王要是去参加庆收活动,怎样也不该走着去吧。
秦傲系着他的狐皮大氅,低头道:“先去随意逛逛。”
所以,他的意思是,在正式参加庆收节之前,先放下王的架子好好去玩一把?
花修御微笑。
反正都是要回汉的人了,在匈奴痛痛快快的闹一场又何妨?
庆收节果真如广昌平所言,热闹得很。
花修御走在秦傲身边,眼睛却未离道路边上的摊位。
忽然,他停下了脚步,看着前方的香蜡铺。
匈奴也会有香蜡铺么?
秦傲见他愣住,便问何事。
他摇摇头,“香蜡铺在你们这里生意可好?”
秦傲疑惑,“什么?”
“香蜡铺,是香料铺的一种,主要是杂物出售,而香蜡铺比不得香料铺,香料铺出售的主要是华贵难求的香料,大都是祭祀和敬神用的芸香、线香、藏香、高香、百束香、子午香等,而平民百姓则更喜欢有着多种货物出售的香蜡铺,香蜡铺里售的是用于丧事的白蜡,用于嫁娶的红烛,还有一些纸质神码(神像),黄表纸,折叠元宝用的锡箔……百姓们多数能支付这些,而不是只供挥霍的香料。”
“你对此了解甚为详细。”
“嗯,小时候家里祭祖,不小心打翻烛台,那些高香芸香全部被毁掉,还险些烧了祠堂,爹就让我背《祭典礼制》,还被罚跪……不过这处罚也是轻的了,现在想想还真是有趣。”
“被父亲责罚,很有趣吗?”秦傲微微低头。
花修御诧异地看向他,“你不会是……孤……”(自幼丧父)
秦傲点头。
“本王未见过生父生母,他们都已战亡。本王是由汗跋长老带大的,他如同父。”
但是,一个作为部下的养父,是没有资格去责罚自己亲手带大的儿的。
花修御沉默。
他现在不知说什么好,但看样子,秦傲似乎不需要安慰。
他,秦傲。
可是一个年轻有为、成熟稳重的王。
花修御突然想起小时听二哥说的一句话:再强大的雄狮,如果心是裸露的,那么也还是会受伤流血,会痛的。
(八)
秦傲面不改色,走进香蜡铺。
花修御紧随其后。
店主见来人气宇不凡,料到肯定是个有钱的主儿,于是急忙迎了上去。
“您要点什么?是上香还是葬礼,是佑神还是嫁娶,我这有的您尽管挑。”
秦傲环视了四周。门面虽看起来小,但店铺内的货物种类倒是繁多,且排列的井井有条。
“你是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