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刃薄年——慕染°
慕染°  发于:2014年02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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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话没说完,就被纪年拦腰截断,“打住!请停止你天马行空的意淫,我对前世今生的故事没有半点兴趣,也不想听你毫无根据的揣测,谢谢你的配合!”他说到最后,竟有些咬牙切齿。

而云庭瞧着他这模样,却觉得有趣,“有点意思。”他眯起眼,唇印上杯口,一口喝光了杯子里剩余的水。

纪年望着他,大抵是那一刻的画面莫名地让人心里平静,他也不知是怎么的,忽然就冒出这么一句,“你头发好像长长了。”

云庭愣了愣,而后挑了一撮发丝缠在食指,“是长了,我特意没剪,这样的话,就算从背后看,也跟夏风一点儿不像了。”他一语道破,让纪年瞬间明白了他的用意。

云庭将空杯子放回茶几上,又伸手抓了抓自己略微有些长的头发,“要不是为了避嫌,我早就搬过来跟你一起住了。”

“不要三句话就扯上我,这事儿从头到尾你跟我提过半个字么?”纪年对云庭的态度已经由最初的愤怒转变为了无奈,大概这世上真存在克星一说,苏云庭刚好是沈纪年最不擅长应付的一种人,自然也就成了他的克星。

云庭弯了弯他那双格外勾人的桃花眼,“这样才有surprise啊!今天有没有被我惊喜到?”

“惊吓还差不多。”纪年小声抱怨,随即又将话题扯回到云庭的头发上,“不过你留这发型也蛮好看的。”

云庭纯粹属于给点颜色就能开染坊的类型,只见他将下巴一抬,眼梢略挑,“那是当然,天生丽质,留什么发型都好看。”

很少有男人会用“天生丽质”这样的词来形容自己,云庭这一自夸,倒是把纪年给逗乐了,一下子没忍住就笑出了声。

“天生丽质?哈哈!照我看,你可比我有意思多了。”这一天下来,纪年心里那根绷紧的弦终于因为云庭的一句玩笑话而松弛。

等他笑完了,才听云庭赞道:“你还是笑起来可爱啊!”这又是赤裸裸的调戏,气得纪年随手抓起个靠枕就朝他的面门砸过去。
28.苏云庭

夜色正浓,一抹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漏进来,在窗前的地上落下一道白影。

砚礼躺在床上紧盯着天花板发呆许久,今晚枕边的位置空落落的,承影被老爷子喊去谈话,到这会儿都还没回来。

他一个人,紧紧攥着被角,莫名地有些不安。

耳边传来“啪嗒啪嗒”的声响,砚礼转过头看向门口,小滋正躲在门后探着脑袋朝他张望,随后又迈着步子往他这儿走来,小爪子敲在地板上跟打拍子似的。

砚礼想反正也睡不着,索性便爬了起来,披上一件外套,他抱起小滋,宠溺地揉了揉它的头,“你也睡不着吗?那我们出去走走好不好?”

小滋“喵”了一声,眯着眼睛,样子格外讨喜。

这季节夜风里还会夹杂着些许凉意,小滋不知是否因为觉得外头冷,一个劲地在砚礼怀里乱蹭,弄得他胸口痒极。

他捧起这小家伙的脸,示意它别瞎折腾,结果那一人一猫还在那儿交流,不远处却忽然传来一声低笑。

砚礼循着声音看过去,才发现是云庭。

“还没睡吗?”云庭站在月色中,穿着一件宽松的白衬衫,风掀起衣袂,竟显出几分飘逸。

砚礼微微点了点头,与云庭一同走到石桌旁坐下,“嗯,睡不着出来转转,你也没睡?”

云庭莞尔,瞄了一眼砚礼怀中的萌物,“我也睡不着,再说了,夜猫子从来都是晚上才开始活动的。”

他意有所指,砚礼起初没明白,后来才慢慢反应过来这话里的意思,不禁失笑,“这倒是,或许你的生物钟更适合在美国生活。”

云庭故意扮出一脸的惊讶,夸张地道:“你不知道吗?我刚从美国回来还不到两天。”

砚礼不相信地瞥了他一眼,低头腼腆地笑笑,“我才不信。”他一手抱着小滋,另一只手则帮着它挠痒痒,舒服得这小东西都蜷成了个球。

云庭大抵也觉得自己这话说得不靠谱,跟着笑了起来,“虽然你不信,但他们可都当我是海归。”

“那是他们好骗,我才没那么笨。”砚礼扬起下巴,那模样特别可爱,“我说,你到底有什么打算?突然就跑过来,可把我跟纪年都吓了一跳。”

云庭眨眨眼,表现得很无辜,“我可是想给你俩一个惊喜的。”

“鬼才信你!”砚礼顶了他一句,但口吻却丝毫不显得凶狠,“不过这样也好,以后大伙儿住一块儿,也能多照应些。”

“可不是嘛!”云庭双手托着脸颊,像个孩子似的抱怨起来,“就是纪年总不肯配合我,实在是太讨厌了。”

砚礼觉得云庭就如同个大孩子,好像永远都长不大,很难想象,这样一个人竟然背负着与他一样的苦痛。

“对了,你多大?”砚礼的语声淡淡的,只是问题唐突,难免叫云庭一下子反应不过来。

“我吗?”云庭指指自己,不懂砚礼怎么突然就问起了他的年龄,但他并没有想隐瞒的意思,回答得十分洒脱,“明年过三十岁,往后就该奔四了,真正意义上成为了个老男人。”

“男人三十而立,应该说你最好的年华即将到来,但说真的,你看上去完全不像是个快三十的人。”砚礼本以为,云庭也就跟自己差不多的年纪,二十五、六岁顶多了,没想到居然比他大了不少。

云庭牵动了一下唇角,那一刻的表情,竟透出了几许悲伤,“不知不觉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有时候会以为自己还只有十几岁,一眨眼才惊觉,都快三十了。”

气氛忽然变得诡异,砚礼望着云庭眸中的忧伤,就感觉那双眼睛里仿佛起了一层很浓的雾。

“你生日的时候想要什么礼物?”砚礼这个问题抛出来,却让云庭有一瞬的茫然,他歪着头,困惑地看着砚礼,“礼物”这个词对他来说太遥远,他不知道要什么才不会太过分,沉默了片刻,终是轻声回答,“我没有过过生日,也没有收到过礼物。”

砚礼微微一怔,顿时接不上话。

而云庭却好像正在很认真地考虑,过了一会儿,终于又开口,“今年的生日已经过了,明年,我希望能有人陪我一起过生日。”

砚礼没有立刻答应,他只是安静地凝视着云庭,感受着这个人渺小的心愿,太平凡,也太心酸。他也曾体会过这种深刻的孤独,所以很能明白那种仿佛全世界就只剩下你一个人的痛苦。

云庭的这个愿望也许在别人看来根本算不上什么礼物,生日的时候有人陪着一起过本是理所当然,偏偏在过去的二十多年里,这个简单的心愿对苏云庭而言,却是奢望。

他不敢奢求太多,怕想要的越多,失去的也越多。

云庭看砚礼不吭声了,以为是自己说错了话,赶紧赔不是,“对不起啊,我把气氛搞僵了。”

砚礼摇摇头,“没有,我刚在想明年要怎么给你过生日。”他这么说也算是给了云庭一个答复。

云庭弯起双眼,笑得煞是好看,“谢谢。”

砚礼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会对云庭这么好,他对人一向冷淡,不过承影和纪年却是个例外,而如今,苏云庭也成为了那个例外。

他们面对面,就像是在与另一个自己对视。尽管两个人长得没有一点相像,可感觉却那么的相似。

砚礼曾觉得云庭的这张脸长得太过阴柔,直到今天他才发现,这人的内心竟如此强大,就连他都遥不可及。

“你说你是这世上的另一个我,”砚礼对上云庭的瞳仁,试图看清那双眼睛底下深藏的秘密,“但是一直以来,都只是你对我了如指掌,而我对你却完全不了解,甚至除了一个名字,对你,我一无所知。”

云庭的声音悠悠传来,每个字都吐得很轻,可落在心里又觉得沉重,“我说过,你不需要知道太多,只要记得,我始终是站在你这一边的就好。”

“可是这样会让我很没有安全感,我不知道你到底是谁,也不确定你所做的一切是否真的出于与我一样的目的?”砚礼刻意压低声线,胸膛略有些起伏,他望着云庭,眉头微微蹙起,“你让我感觉自己就像处在一个未知的世界里,每走一步都要担心下一步会不会是陷阱?”

云庭深深吸了口气,唇边的笑容瞬间敛去,“我没有要隐瞒你的意思,相信我砚礼,总有一天我会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你,但是,不是现在。”

砚礼紧盯着他,心里说不清的感觉,片刻后又问:“你真的不是我哥吗?”

云庭愣了愣,而后却笑起来,“你有没有兄弟自己不清楚吗?”

砚礼摇摇头,“你的出现,让我越来越不了解真相到底是什么。”

云庭站起身,走到砚礼身旁,一只手轻轻地搭在他肩膀,“虽然很希望能跟你做兄弟,但是很遗憾,我的身体里始终没有流着与你相同的血。”

砚礼抬头看他,明明有很多话想说,可这一刻却一个字都说不出。他轻叹一声,诉尽了无奈。

“云……”然而他刚要开口,云庭却忽然将手拿开,迅速向后退了两步,礼貌且疏离地向他低了低头,“抱歉,我失礼了。”

砚礼顺着云庭背对的方向看去,这才发现在他身后不远处,承影正站在那儿。

他立马会意,连忙也站起来,配合着云庭将这场戏演完,“是我不好,您可千万别放心上。”他抬眼,正巧对上承影的视线,装着一愣,随即唤道:“少爷。”

云庭也转过身看向身后,而承影只是客气地朝他点点头,之后并没有搭理砚礼就独自走开,也不知是不是生气了。

砚礼赶紧追上去,跟在承影身后想要解释,可才说了两个字即被打断,“可以了,夜里风寒,以后晚上别乱跑。”

“哦……”砚礼本想好了措辞,却被承影这一句全堵了回去。

待回到卧室,承影洗过澡裹着条浴巾走出来,砚礼还坐在床头没有睡,他看着承影,挣扎了半天才又问:“少爷是不是生我气了?”

“嗯?”承影挑挑眉,略有不解。

砚礼又说:“因为我晚上跟纪年的表哥在一起,所以你生气了是吗?”

承影倒也坦诚,“我是不怎么高兴。”他熄了灯爬上床,掀开被子搂着砚礼一块儿钻进被窝,“你知道我一直不喜欢你跟沈纪年走太近,而他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表哥也实在是奇怪得很,我不想你跟他扯上什么关系。”

“我跟他没关系的,只是今晚睡不着,出去正好遇上……”他话还没说完,承影却竖起食指抵住了他的唇,“不必解释,我没有怀疑你,只是担心而已。”

砚礼抿着唇,继而点点头,不再说任何。他抱着承影的腰,听着他的心跳,终究没敢将谎言撕破。

29.心疼

沈纪年这人玩心大,平时得空总会上酒吧去喝两杯,师父都没说过他什么,不料却被个来路不明的表哥给教训了。

这天他泡完Bar回到家,发现云庭正在他房间里坐着,顿时好心情全给糟蹋了。

他走过去,在云庭对面坐下来,口吻不善地问道:“你怎么会在我房里?”

云庭将一枚钥匙捏在指间,答非所问地叹了一声,“我等了你很久。”他闻着纪年身上淡淡的酒气,忽又问:“你去喝酒了?”

纪年没应他,心说我喝没喝酒关你什么事儿?可随即又听云庭淡淡地劝道:“以后少喝点,酒伤身。”他抬头,对上那人的眼,莫名地觉得这对眸子里藏着一抹深情。

云庭见他不吭声,也就没再多说什么,他到底不是纪年的什么人,自然也管不了太多。

“跟你说个事,”他身体向后仰,背靠着沙发,下巴微抬,那个姿势格外的性感,只可惜话题略显沉重,“我最近会有行动。”

纪年眯起眼,狭长的眼缝中射杀出一道凌厉,片刻后才开口,“目标是谁?”

云庭欣赏纪年的冷静睿智,也不与他绕弯子,毫不含糊地回答,“夏老头儿。”

纪年又沉默了一会儿,起身去倒了两杯水来,将其中一杯递到云庭面前,他端着水杯一口没喝,却甩出这么一句,“换目标,先杀夏二爷。”

云庭勾了勾眼梢,慢悠悠地反问他,“为什么?”

纪年一口气喝了近半杯水,然后将玻璃杯按在茶几上,他身体略微前倾,脸凑近了云庭些许,语调低沉,却字字扣心,“没有为什么,你只需要按照我的话去做。”

云庭盯着他瞧了许久,而后却笑了起来,他翘起二郎腿,指腹轻轻摩挲着杯子边缘,阴阳怪气地说道:“我们当初的约定可不是这样的,”他晃了晃杯里的水,浅浅地抿上一口,“既然是我来动手,那么目标定谁也该由我说了算。”

“那你还要我们干嘛?”纪年一句话将云庭顶得哑口无言,他话里全是讥讽,显然是对云庭的作为极其不满,“你都能一个人全搞定了,组队又有什么意义?还是说,你只是想要两个观众?”

云庭突然收力,使劲握住水杯,指节都泛起些微的白,“早死晚死有区别吗?反正总归都要死的。”

纪年耸耸肩,“那我也把这句话还给你,总要死的,先杀谁重要吗?”

“重要。”云庭将杯子放下,望着纪年的目光越发犀利,“我的计划不能动。”

“没有什么不能动的……”纪年的话才刚起了个头,却被云庭厉声打断,“动一子乱全局你懂不懂?”

纪年没想到云庭会朝他吼,一时竟有些错愕,半晌才回过神,压着声责骂,“你是想让全馆子的人都听到吗?”

云庭自知理亏,一口气堵在胸口,也只好闭嘴。

而后纪年才又道:“我不管你的计划是怎样的,总之必须把馆主的命留到最后,当然你也可以不听我的,但那样的话我们就散伙儿。”

云庭气得都想把茶几给踹了,“好,很好,沈纪年你厉害!”他起身,径直走到门边,又回头问纪年,“就因为那老头儿是你的师父?”

纪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与这没关系。”

云庭又杵了一会儿,最终摞下一句“再说吧”,便甩门而去。

那一声门响仿佛敲在心里,纪年知道,当云庭作出让步的时候,就已经代表了妥协。

不得不说,纪年在这场唇枪舌剑中赢得非常漂亮,以至于那之后的两天,云庭都没再出现在他面前。

起初纪年倒也没觉得有什么,直到砚礼向他问起云庭,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那家伙确实好久没在他跟前晃悠了。

“大概是之前被我气到了吧?”纪年苦笑着,双手插在兜里,无奈地摇摇头,“算了,我过会儿去看看他。”

“嗯。”砚礼与纪年一块儿走到岔口,他指指东面的练武区,“我去那儿找承影。”

“好,你先忙吧。”纪年微微颔首,转身往另一边走,可才迈了两步,身后忽又传来砚礼的轻唤,“等等。”

纪年回过头,与砚礼一同往前走了两步,他俩肩并着肩,却面朝相反的方向,“云庭最近打算动手,你帮帮他,我这几天被承影盯得紧,实在是抽不出身。”砚礼凑着纪年的耳畔,嗓音压得略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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