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礼想到承影刚被老爷子喊过去,想必也是为了说这事,“交流会开几天?”
“一星期。”纪年扬起唇角,意味深长地开口,“那会是很不太平的一周。”
砚礼抿了抿唇角,暗自算计了一番,“好,就定在交流会的那一周,我们来给他制造点乱子,这次非让他露出马脚不可!”他眼梢上扬,眸中又闪过一道阴鸷。
16.伊藤武术交流会
到今年是第三届,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有来自世界各地的武者应邀出席,大伙儿齐聚伊藤武馆切磋武艺,互相交流武术知识。
承影是头一回参加,前两年虽说他就在日本,却因忙于学业无暇出席,今年是有幸随父亲一道,才凑了这么个热闹。
不过这还得感谢杨璐,杨大律师为了他这案子下了不少功夫,想方设法帮他洗脱嫌疑,本以为这一届的交流会又将错过,没想到前几天杨璐突然告诉他,说他的出境限制已经解除。
承影不知道杨璐究竟是怎么办到的,但至少这个结果是大家都乐于见到的。
伊藤武馆的馆主伊藤武是个年上六旬的老者,膝下有两子——伊藤羽和伊藤川,如今这武馆也基本交由两个儿子打理。
当年大儿子伊藤羽提出为促进中日友好关系而举办这样一个主要面向于中日两方的武术交流会,本也是突发奇想,不料几年下来却成了每年固定的节目。
承影跟着父亲在会场绕了一圈,认识了几位界内的前辈,他身为御华馆的少当家,又生得仪表堂堂,自然讨人喜欢。
等应酬完了,承影才带着砚礼到一旁去休息。
这场子很大,用来摆宴绰绰有余,承影手里端着一杯香槟,与砚礼一块儿坐在角落的沙发上,他本不爱这种人多的场面,倒更喜欢清净点窝着。
“少爷累了吧?”砚礼将蛋糕切成茶包大小,用叉子扎了一块喂到承影嘴边。
他们是今早搭飞机到的日本,一下飞机就直接赶来了武馆,中途几乎没怎么歇过。
承影顺势吞下那块小蛋糕,又伸手揉了揉眉心,“是有些累,昨晚上也没好好睡,闹腾了半夜。”
砚礼莞尔一笑,心说还不是少爷你自己纠结,出席个交流会而已,非要把爱刀一块儿捎上。最苦逼的就属那把风间武士刀,好不容易才从日本偷渡到中国,结果还没安分多久,就又要回日本去了。
承影瞧砚礼抿唇偷笑,就猜这小子肯定在心里暗骂自己,于是他手臂一勾,托着砚礼的腋下将人带到怀里,“想什么那么高兴啊,说出来我也听听。”
砚礼心知承影是跟他开玩笑,丝毫没有惧意,“我在想啊,那把武士刀跟着少爷这样来回颠簸,还真是够辛苦的,本来已经一把年纪,再这么折腾下去,只怕命不久矣。”
“乱讲!”承影爱刀如命,听砚礼这么说,难免要训斥他。
砚礼被他喝得身子一缩,自知说错了话,好在承影也没打算过多地追究,却是指着远处人群里一老人说:“你看那个人,他就是伊藤武。”
“哦……”砚礼应了声,不太明白少爷怎么突然跟他介绍起伊藤馆主来了,可随即,便听他又道:“伊藤家也有一把祖传的武士刀,听说比我手里那把风间年份更久,这趟我来,其实是想见识下那把刀。”
“怪不得你要带着风间武士刀。”砚礼恍然大悟,的确,既然是祖传的宝贝,那就不会随便与人看,而一旦承影手中握有风间,便有了交换的筹码。
承影心情顿时好起来,搂着砚礼笑道:“听说这里有天然温泉,我们过会儿趁下午人少,也去享受下。”
“啊?泡温泉?”砚礼一愣,随后似是想到了什么,小脸一下子红了。
承影瞧他那一副羞涩的模样,更忍不住调戏一番,“等泡完温泉,我们还能适当地做点运动,有助于消化。”他贴着砚礼的耳根,略带挑逗地吹了口气,暧昧十足。
砚礼倏地站起身,都不敢正眼瞧承影,只木讷地甩下一句,“我去拿杯酒。”言下仓皇而逃。
承影才歇了没一会儿,就又被老爷子唤过去。
砚礼托着水晶高脚杯远远望了他一眼,继而转身往水果吧走去。
主办方倒是真花了心思,各类的水果一应俱全,另有花式拼盘,做得就跟艺术品似的,煞是好看。
纪年正在那儿挑水果,砚礼信步走到他身边,取了片西瓜咬去一角,“开幕式在晚上,六点准时开始。”
纪年手上动作没停,甚至连瞥都不瞥砚礼一眼,只自顾自地低语,“全都安排好了,你尽管放心。”
“辛苦了。”砚礼喝尽杯中最后一口酒,正巧有侍应从身后走过,他将高脚杯放到对方手里的托盘中,又回过来端起一盆水果拼盘,“那我就等着看好戏了。”
纪年丢了颗樱桃进嘴里,复又开口,“你小心伊藤羽那家伙,他不好对付,可以的话,尽量避免跟他起正面冲突。”
“好。”砚礼背过身,与纪年面向两个方向,“承影就快回来了,晚上再见吧。”语毕,他已施然离去。
……
开幕式定在晚上,第一天基本没什么安排,下午可供早到的客人逛宅子或泡温泉,但大多数人还是会选择先睡个午觉,等到晚上再来泡。
承影带着砚礼来到温泉池时,那里就只有三两对人,他俩挑了个没人的小池子,小两口窝在里边调情,好是惬意。
前阵子承影忙着查案子,感觉很久都没有好好抱抱砚礼了,这会儿倒是寻着个机会,“在日本的时候,有时会跟同学一起去泡温泉,那时就想等有机会,也要带你来玩。”
砚礼笑得腼腆,歪着脑袋靠在承影肩上,“其实在哪儿都无所谓,只要有你陪在身边,我们两个人,朝夕相对,粗茶淡饭也没关系,反之隔千里,身家百万也不稀罕。”
承影闻他此言,不禁又将人搂得更紧,他从不知道这小家伙如此粘人,也没想到砚礼能这样煽情,“我会陪在你身边的,再也不离开了。”
“前几天二叔又在那儿夸杨律师了,说你俩相配,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砚礼语声很轻,可口吻间却难免透了一股醋意。
承影一听他这话,随即笑开了,他弯着食指刮了下砚礼的鼻子,打趣道:“杨璐哪里有你好呀,那女人除了伶牙俐齿些,还真比不上你半分。”
“可人家有本事啊,就说你身上这官司吧,要不是她,哪那么容易洗脱嫌疑?”砚礼越说越酸,叫人听得挺乐呵。
承影觉得他这样特别好玩,又忍不住逗弄,“我说你怎么老把我往女人怀里推呢?”
砚礼被他这一问问得心里堵得慌,好一会儿才瞎扯了一句,“你夏少主日后总是要娶妻生子的,还用得着我推么?”
承影脸色骤变,狠狠瞪了他一眼,压着嗓门吼他,“老子就不娶怎么着,都什么时代了,难道还要逼婚不成?”
砚礼不说话了,端着张严肃的表情看着他,承影被他盯得下腹一阵燥热,将其压在石头上就狠命地亲。
那带着侵略气息的吻,霸道得叫人喘不过气。
砚礼挣扎了两下,发现完全躲不开,也只好任由被抱着拥吻,直到整个人都软在对方怀里。
承影的技术向来很好,舌尖挑逗功夫一流。砚礼的背脊贴着山石,却被这个吻麻醉了感觉,倒也不觉得怎么疼。
温暖的泉水包裹着身体,那一刻砚礼感觉自己就仿佛一条人鱼,沉静在最温柔的海洋。
绵长的吻结束后,两人并肩靠在一起,粗重地喘着气,可望着彼此的眼神里全是笑意,承影用拇指轻柔摩挲着砚礼,从脸庞到鼻翼再至嘴角,带着点点的水珠,滋润那两片浅色的唇。
他目光悠远,语调深情,“砚礼,我爱你。”最简明的表白,说罢在其额头落下一吻,仿若蜻蜓点水的碰触,却深深印入心里。
他说:“我爱你,只爱你。”
砚礼弯起眉眼,那瞬间竟有点想哭。他将下巴搁在承影的肩窝,紧紧拥抱住这个爱他的男人,以此来回应对方赋予他的深情,“我也爱你。”他说完,眼角即淌下一滴泪。
承影想摸摸他的脸,可砚礼硬是搂着他,维持着前一刻的姿势,让人看不见表情。
承影隐隐觉出砚礼的胸膛在起伏,则轻声询问,“怎么了?”
砚礼摇摇头,“让我抱一会儿,一会儿就好。”他终究没有全盘托出的勇气,然而每每想到可预知的结局,都会让他难过得哭泣。
承影轻抚着砚礼的背脊,一下又一下,如同在安抚个孩子。偏偏他越是这样温柔,砚礼就越是悲伤,而越是悲伤,便越是止不住泪水。
他身体抖得厉害,难免让承影发现端倪,等到承影使劲扳过他的脸时,他早已哭红了眼。
砚礼这一哭,把承影的心都哭化了,慌乱之下,他一边替砚礼擦眼泪,一边问道:“怎么了?怎么突然哭了呢?”
砚礼擤擤鼻子,哑着声道:“我不要你跟别人在一起,我要你永远永远陪着我。”
承影扑哧一笑,捏着他哭红的鼻尖道:“我当然会永远永远陪着你,除了苏砚礼,我谁都看不上。”
砚礼拿手背抹眼泪,可总好像抹不完似的,“那你要答应我,就算我做错了事,你也不能不要我。”
“我怎么舍得不要你?”承影拿鼻尖去蹭他的,“小傻瓜,是谁让你这么没有安全感?”
砚礼没有再回话,只是在承影的脖子上种下了一颗草莓,他贪图那一瞬的温存,没勇气告诉他,也许在不久的将来,夏承影真的会抛弃苏砚礼,抑或是苏砚礼先抛弃了夏承影,但不管怎样,他今天所说的话,包含了他全部的真心。
17.温泉之后
泡完温泉时候还早,承影本打算再睡个午觉,可不知怎么的,两人躺在床上,却都没有丝毫睡意。
承影忽然想起之前跟砚礼开玩笑,说要做点运动帮助消化,如此想着不禁动了情欲。再看向砚礼时,对方也刚好朝他这边看过来,两人四目相对,给这屋子更添了几分春色。
砚礼也实在是善解人意,瞧承影面泛潮红,就猜出他心里所想。
只见他将头凑过去,贴着承影耳畔低语,“少爷,我们来做。”他第一次这样主动地邀请,反而让承影受宠若惊。
震惊之余,承影一个翻身便将人压在身下,他难得这么近距离地凝视着砚礼,才发现这人长得真好看,那是抹看不腻的秀色。
砚礼躺在床上,任承影将他裤子脱掉,他很自觉地分开两腿盘上承影的腰,那样子竟像是一条蛇。
承影喜欢得紧,又忍不住多亲了他两口,然后才开始做前戏。
砚礼依然怕疼,虽然每次他都很努力地想配合,可总是习惯不了这撕裂般的感觉。
承影怕弄伤他,则不敢太使劲,以至于每趟做爱,前戏都要花去很长时间,好在他是个足够温柔的男人,对待情人也有耐心。
待到砚礼放松下来,承影却换了个姿势坐到床上,而后抱起砚礼,将其小穴对准自己分身,这本是个能进得很深的体位,可以让双方都享受到极至的快感,可对砚礼来说,却仿佛是折磨。
只是今天,他愿意为了承影去尝试,他想,就算痛死也就做这一次。
虽说之前上过了润滑剂,可这么一插到底还是让砚礼疼得惊叫出来,而承影感觉自己到了个从未去过的深度,这一刺激让他下腹胀得发疼。
伴着承影的第一个动作,砚礼吓得立马绷直了神经,身下一次次的撞击简直将他送上云端,他咬着唇,抑制淫靡的叫声,却仍有细微的呻吟漏出唇齿。
承影爱听他这蚊子叫似的叫床声,感觉如银铃般动听。
砚礼痛得厉害,却又感觉到一股莫名的舒服,他指甲重重划过承影的背脊,却更激发了对方的兽性。
随后脑袋里闪过一道白光,几乎是在同一时刻,两人一同到达高潮,滚烫的液体射入甬道深处,带着些羞耻,更多的却是畅快。
可承影却未立即从他体内撤出,没多久砚礼又感觉身体里某个软趴趴的东西开始胀大变硬,就这样体位换来换去,两人又玩了两轮,直到筋疲力尽,才双双趴在床上装死。
承影痴痴地望着砚礼,唇边带着一抹坏坏的笑,他意味深长地甩出四个字,“白日宣淫。”像是在暗示什么。
砚礼依旧羞赧,捂着脸娇嗔,“都怪你!”
“好,都怪我。”他拿开砚礼的手,吻他的眼睑,“砚礼,我爱惨了你。”唯那一刻,砚礼觉得,这一句“爱惨了你”太沉重,压得他几近窒息。
……
两人终于赶在六点前到了会场,门外有穿着和服的日本小姑娘在迎宾,承影的视线从她们脸上一一扫过,终是贴着砚礼的耳畔戏谑,“她们都没有你长得好看。”
砚礼的双颊微红,似是还没从先前的激情中缓过神来,只低着头小声抱怨,“少爷别拿我寻开心了。”他那口气娇羞得很,惹得承影开怀大笑。
砚礼刚进门,就一眼看到了纪年,那家伙今晚穿了一身正装,逼人的帅气,而与他在一起的还有夏老爷子和夏二爷。
承影带着砚礼走过去,与两位长辈打了声招呼,砚礼躲在他身后,偷偷跟纪年对了个眼神。
六点整开幕式准时拉开帷幕,伊藤武馆很看重每年一度的武术交流会,这点从舞台的设计上就能看出。
开幕致辞是由老馆主伊藤武来念的,然后再是介绍他的两位儿子,据说今年是伊藤馆主首次将他两个儿子领上台面。虽说这交流会的主意是当年伊藤羽提出的,但往年还是由伊藤武主策划,两个儿子辅助筹办,偶尔遇上界内的前辈便托个关照,而像这样当着来自中日各地的武者隆重介绍还是头一回。
伊藤武的意思是,日后这武馆就正式交给这两个儿子了,他自己年事已高,也确实到了该好好养老的时候,等到明年的交流会,他便不再插手任何,孩子大了,总要给他们施展拳脚的机会。
老馆主发完言后才是正式的剪彩,由伊藤羽和伊藤川来剪,顿时会场的灯光一并亮起,舞台上方的水晶吊灯绽放着华丽的璀璨,更突显了那一刻的辉煌。
兄弟俩相视一眼,一人手里握着一把剪刀,四处闪光灯亮起,无数双眼睛目睹了这最开始的一幕,却也见证了这场风波的开端。
座下鸦雀无声,随着彩带被剪断,几乎是踩着那个断点,角落突然一把短刀飞过来,那速度是极快的,刀子撞上吊灯的垂链,随即将其斩断,想必那刃也是极其锋锐的。
底下传来一阵抽气声。
灯光瞬间灭了,巨大的灯盏砸下来,是时情况紧急,伊藤羽根本来不及考虑更多,当下甩开剪刀,使劲推开了离他最近的伊藤川,只听“哐当”一声,伊藤羽发出一记闷哼,这巨大的动静顿时掀起一片尘埃。
承影皱了皱眉头,再看清舞台时,只见伊藤羽的一条腿被压在吊灯底下,他的表情痛苦,显然是受了很重的伤。
这一切来得突然,等事情发生了大伙儿才反应过来,纷纷上去查看情况。
伊藤羽被他弟弟和父亲一块儿拉出来,左腿估计是折了,流了不少血,疼得他直冒冷汗,方才一刹那,他全凭本能推开身旁的亲人,那个动作已然费去了他自救的时间,如今只是伤了一条腿也算是万幸。
而当所有人都在关心伊藤羽的时候,承影的焦距却停留在那把短刀上,他走到一旁,抽了张纸巾垫着拾起地上的凶器。
这刀是从顶上飞过来的,但是那里比较狭窄,根本不可能藏人,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一定有人在背后操纵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