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玉知道自己读书的机会得来的比别人难很多倍,所以他十分珍惜。他投入地学习,人也变得安静了,平时不大说话,低调地进进出出,除了学习就是打工。
进了M大,他才知道庄明逊的影响力有多大。告示栏里常常有他作讲座的通告,学报上经常有他的文章和讲话,学生们的谈话里也时不时听到他的名字,连他所在的成人学院还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专业,同学们都知道海归的庄教授。说是M大的名人一点儿不夸张。
名字是经常听到,人却是几乎见不到。他只在开学的时候给小玉打过电话,然後就没有任何联系。小玉基础差,一心忙着学习,也没给他打过电话。两个曾经亲密的人,逐渐变得疏远。倒是沈彬还来看过小玉好几次。小玉觉得庄明逊对自己还不如沈彬亲热。
偶尔在校园里远远看见那个熟悉的背影,总是匆匆而过,还来不及靠近就已经飘走了。如流云一般。
一天,小玉路过图书馆前的告示栏时,看见一张几乎占了半个宣传栏的海报,是庄明逊要在学校礼堂作一个社会学方面的讲座。
小玉看着那个大大的名字有些陌生。
旁边的一位同学指着海报说:“听说庄明逊的讲座特别精彩,要不要一起去听?”
小玉故意淡淡地说:“又不是和我们一个专业。”
同学很感兴趣地说:“那有什麽关系,去听他讲座的人好多都不是他教的专业。听说听他的讲座特别能学到东西,我们还不是可以去见识一下。你去不去?我表哥是学生会的,专门组织讲座,我们可以请他留前面的座位。”
小玉犹豫了一下,点头答应了。
到了去听讲座的那天,小玉竟有些兴奋紧张,趁没有课的时候回家洗了个澡,找出阿敏买的新衣服穿上,出门前还在镜子前照了照。
到礼堂的时候,礼堂里几乎坐满了人。同学果然占了前排的座位。
“人真多,坐满了吧。”小玉望望周围说。
“可不是,庄教授的讲座从来不会有空位。”
“那麽厉害啊?”
“我表哥说的。等会听听就知道了。”
小玉紧张地坐在座位上,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得厉害。
忽然,身後学生一阵喧哗。他回头看,只见庄明逊从容不迫地走过来。一路上向打招呼的学生点头。
小玉的手捏起拳头,背上竟开始冒汗。
庄明逊还是一如既往带着温煦的笑容,浅灰的西服一丝不苟,昂首挺胸自信满满。
他的目光扫到小玉这排座位时,稍稍停留了一下,眼睛似乎盯了小玉一眼。小玉绷着脸,没有表情。等庄明逊走过去後,小玉真想扇自己一个耳光,慌啥呢?对着他笑一下都笑不出来,自己真是太逊了。
庄明逊走上舞台,在讲台後面坐下。稍事准备後开始讲座。
他将了一个笑话来做开场白,一下就抓住了听众的注意力。他今天讲社会心理学。他选择从人际关系的角度来剖析社会心理学的理论,因为大学生对毕业後的职场关系比较感兴趣,所以他选择的角度很能引起大家的共鸣,加上他语言幽默、旁征博引,把艰深的理论讲得浅显有趣,听众不时爆发出笑声。
两个小时的讲座时间很快过去了,大家听得意犹未尽,连小玉这种门外汉都承认庄明逊的讲座很有意思。一阵阵热烈的掌声把小玉从痴迷状态唤醒。
看着讲桌後面的庄明逊,小玉心里升起敬佩。如果说以前对庄明逊的感情是由感恩开始的,那麽今天在见识到他的学识和风采之後,便是由衷的倾慕。同时,小玉也深刻地体会到两人的差距,那是台上和台下的距离,虽然不远,却很难跨越。
那个和自己同吃同住,每天聊天开玩笑的庄明逊,似乎不见了。那些亲密相处好像只是在记忆里出现过。
小玉站起身。他很想去和庄明逊说几句话。可是很多人向舞台上挤去,庄明逊被围在人堆里,耐心地回答着提问时间没有回答完的问题。小玉挤了半天,刚刚进了几步,又被挤开。
他从人群中退出来,看着舞台上的一堆人,然後转身走了。
从那天以後,小玉像是被只手搓着揉着。辗转反侧的焦躁、委屈、疑惑、不安,拧成一股绳索,把心绞着。那些被压抑的东西在这突如其来的小小冲击面前彻底突围了,再也按耐不住思念。
小玉忍不住去打听庄明逊的办公室,然後有空就去看一看。
总算有一天紧闭的大门敞开了,他的心猛地跳了一下,然後脚步飞快地走到大门前。
有名女生坐在电脑前,庄明逊站在他身後,一手撑在女生坐的椅背一手指着电脑说话,女生时不时低低地笑。
小玉蓦地一惊,立刻,心里像是被被泼了一桶老醋,酸得发疼。
他鼓起一口气,伸手敲门。
两人转过头。
庄明逊看见小玉愣了一下,随即恢复了随和的表情,“小玉?你怎麽来了?有事吗?”
那女生一双眼睛象X射线似的,在他身上打转。
小玉被看得不舒服,别扭地说:“嗯,我想跟你说说学习的情况。”
庄明逊给他倒了一杯水,笑着说:“学习啊,现在我也帮不了你了。你的专业我一点儿不懂。”
小玉被他说得没词儿了。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你不是让我有事找你吗?”
庄明逊点点头,问:“是不是遇到什麽困难?”
小玉摇摇头。庄明逊眼露疑惑,等着他说话。
“其实也没什麽。”小玉不知道该说什麽,总不能说我是来找你谈心的。
那女生噗地笑了一声。
小玉脸涨得通红,咬着嘴唇说:“你先忙吧,我改天给你电话。”
还没等庄明逊说话,他已经冲出办公室。
隐隐听见女生问:“庄老师,是你的学生吗?”
“不是。”
“这人真逗。”
他没听清庄明逊的回答。可是不管他此刻说什麽,听在耳朵里都是刺耳的。
“不联系算了,有什麽了不起。以後再不来找他了。”小玉在心里愤愤地对自己说。
二十九、质变
小玉进学校後,庄明逊一直悄悄地关注着他。
本来成人教育是申请不到助学贷款的,正好学校搞捐赠贷款,庄明逊便拿出钱指名资助小玉,却又以匿名的形式。他还为小玉争取到勤工俭学的机会,却把周末的咨询全部调换到小玉上课的时间。他时不时要打听小玉的学习情况,却从不愿意主动联系。
对小玉的帮助是一种说不出原因的意愿,而对他的疏远回避却是理智的决策。
很矛盾。
庄明逊不得不常常在理智和感性之间做平衡。
那天小玉来找他。他了解少年的期待,脸上却要做出客气冷淡。
看着小玉慌乱地跑掉,有一刹那他真想追上去,幸好当时有同事在,才忍住了。他站在窗前看小玉垮着肩膀离去,心里像被揪了一下,隐隐作痛。
以後几天他经常想起少年沮丧落寞的背影。
终於有一天,他上完课以後忍不住去食堂看小玉。
小玉在食堂收盘子打扫卫生,每天可以吃免费的三餐,还有一点儿工资。
食堂虽大,要找到小玉并不难。他穿梭在就餐的人群中,收拾餐盘然後将餐桌擦干净。他好像长高了,穿着格子衬衫牛仔裤,认真地干活儿,略长的刘海垂到眼睫上,红润的嘴唇轻抿着,低垂着眼睛,在阳光下似乎还能看见鼻尖上浅浅的汗珠。
在嘈杂环境中,他越发显得沈静专注。那个火爆的少年何时褪去了身上的痞气,成长为这般挺拔隽秀的模样。或许是平日只看见他的跳脱,而未注意到他的另外一面。
庄明逊站在玻璃窗後,静静地注视着小玉忙碌的身影。
心,悠悠荡荡,落在一种优柔酸楚中,不能自拔。
直到有同学过来打招呼,庄明逊才转身离去。那瞬间的感受却烙在心尖上,无法拂去。
隔了两天,他负责接待省里来视察的领导,饭桌上喝了很多酒,喝得晕乎乎的,车是不能开了,走路也摇摇晃晃的。
坐上出租车,被风一吹,意识更模糊了。
车上放着音乐,是最近很流行的情歌,在黑暗而窄小的空间里,显得特别缠绵哀婉,一丝一缕织成网,网住了他的心。
夜晚五彩的灯光迅速从他眼前掠过。他握紧手掌。心里空空的。
他拿出电话,想都没想拨了一个号码。
电话响了好几声才被接起来:“喂?”
“你没睡吗?”
“你还不是没睡。”小玉恶声恶气地回答。
庄明逊呵呵笑了两声後问:“没有打扰你吧?”
“你有什麽事?”
“没事,就是想听听你的声音。”
小玉不说话。庄明逊也不说话,安静地拿着电话。
半天,小玉才别扭地问:“你喝酒了?尽说胡话。”
“酒是喝了,说的可是实话。”
“你一个人吗?”
“嗯。”
小玉又沈默了一会儿,然後犹豫地问:“你一个人行吗?你好像喝得不少。”
庄明逊顺着他的话笑说:“你过来陪陪我。”
这回小玉干脆地答应了。
庄明逊按他给的地址,到他新租的房子去接他。
小玉背着书包站在门口,伸着脖子四处张望。出租车才停下来,他就跑过来上了车。
刚坐进车里,就闻到浓重的酒味。小玉皱着眉头问:“你喝了多少?身上都是味儿!”
庄明逊伏在他耳边小声说:“怎麽?嫌弃我了?”
小玉伸手把他推到另一边,撇着嘴说:“去、去,一边儿呆着去!我警告你,要是乱发酒疯,小心我抽你!”
庄明逊笑笑,闭眼靠在椅背上。
到了庄明逊家,小玉小心地把他扶进家门,让他靠在沙发。然後找来拖鞋,帮他换。
庄明逊睨着眼前的少年的脸。小玉的脸颊红红的,在灯光下娇艳欲滴,双眸清浅似水,像有波光在流动。庄明逊觉得全身热燥热难耐,伸手使劲扯开领带和衬衣的领口。
偏在这时候,小玉水似的眼波向他一溜,埋怨说:“你怎麽那麽重!”眼角的嗔色更显俏丽。
庄明逊咽了口口水,喃喃说:“喝醉酒的人都重。”
“我看你挺清醒的。”
庄明逊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把他拉到身前,“你生我的气了。”
“谁生气了?”
“我这段时间对你太冷淡了,你不生气吗?”庄明逊将嘴唇贴在小玉耳边轻轻说:“别气了,我给你赔不是。”
热气和着酒气扑到小玉的耳廓上,痒酥酥的,小玉往後缩脖子,脸上像火烧似的,连带脖颈和耳根都红了。心头一阵乱跳,他慌乱地推开庄明逊,“我去给你倒水。”逃似的跑进厨房。
庄明逊还不消停,晃晃荡荡地跟进厨房,一把从後面抱住在倒水的小玉。
小玉被突袭,惊叫一声,手中的杯子掉到地上,居然没碎,撒了一地的水。
小玉一边扭着身子,想摆脱庄明逊的拥抱,一边抗议:“你放开!热死了!”
庄明逊收紧手臂,头搁在他的肩膀上,呢喃说:“不放!”
小玉从来没见过如此无赖粘人的庄明逊,一时慌了手脚,只知道使劲挣扎,像是要跟他较劲似的。
庄明逊的力气出其的大,小玉越挣扎他箍得越紧,两人的身体紧紧地贴在一起。
小玉忽然感觉到腰上被一个硬硬的东西顶住。他倒吸一口气,不敢乱动了,僵着身体被庄明逊抱在怀里。
小玉一想到身後支起的帐篷,羞涩和紧张一起涌上,嘴唇轻颤着,很想叫他放手,可是嘴巴却不听使唤,发不出任何声音。
庄明逊将他转过身,面对面紧贴着。
那东西抵得小玉几乎喘不过气。他在紧张不安中听到庄明逊在他耳边低声说:“我想要你。”
小玉觉得浑身烫了起来,那句话更是让他羞涩不安,不知所措。心里知道这是自己喜欢的人,做这种亲密的事很正常。可是,庄明逊平日的态度又让他觉得不正常。心里一阵忐忑。
庄明逊滚烫的唇在他脸颊上摩挲,低哑地呢喃说:“别怕……”在说这话的时候,一只手却按着小玉的翘臀,小玉的下腹被迫抵靠在他那个坚硬膨胀的地方。
这让小玉感到极其不适,又开始挣扎。
“我喜欢你……”庄明逊禁锢住他挣动的身体,在耳边低喃。
小玉听到这句话,渐渐不动了。乖乖伏在他身上。
庄明逊凝视着小玉,眸光闪烁不定。终於低下头吻上了他的脸颊。小玉的脸颊滑嫩,庄明逊有点粗鲁地吸吮啃噬着,那啃噬从脸颊
到了红唇处。庄明逊极为耐心,滚烫的双唇只是覆上了些微颤抖的唇瓣,并小心翼翼吸吮。
庄明逊眸子里逐渐有了火苗在酝酿。他慢慢舔舐着小玉的唇齿,耐心地诱使他张开嘴,小玉禁不住发出一声吟哦。庄明逊强势而霸道地趁机攻入里面,那攻势太过霸道,几乎侵遍了他唇齿间的每处。
小玉被庄明逊亲得昏头转向,只能被动地承受着他的攻势。
一吻结束。庄明逊抱起小玉。小玉软软靠在他的肩头,被他抱进卧室。
庄明逊急躁地脱掉两人的衣服。他也没经验,大概知道是怎麽做,现在却只能跟着本能来,硬生生挤入小玉的身体。
小玉咬着嘴唇,全身紧绷,默默地承受。可是那种饱胀感还是让他感到惊恐和害怕。身体不禁颤抖起来。
庄明逊低头望着在自己身下展现的少年美好的身体。他温柔地抚摸他,等着他放松下来。感觉到他放松了一些後,用了几分力道,完全进入。
撕心裂肺、饱胀难熬的痛楚排山倒海一般袭来。小玉紧紧地抓住庄明逊的臂膀,几乎掐出血来。
他迷茫无助地叫着:“好痛……”
庄明逊双眉紧皱,薄唇抿着,汗珠从鬓角流下来。他觉得已经不能再忍耐,那种狂野的快活崩断了他最後的理智,只想马上让身下的人再痛!
庄明逊的动作越来越快。小玉抖得如风中的树叶,发出压抑痛苦的声音,嘴唇被咬烂了,身後也受伤了。
随着身体的摆动,血珠滴下来,溅成一团团,红艳艳的犹如大雪天开出的红梅。
三十、再一次逃避
小玉不记得自己是什麽时候昏过去的,只记得如酷刑一般的交合。庄明逊一改平素的温文,变得疯狂粗野,那种彻底的爆发中带着某种无法言明的绝望。
他愿意承受这个男人,想用自己的身体带给他快乐。
所以,小玉睁开眼的时候,第一反应是寻找庄明逊的身影,完全没有在意身体的疼痛和身上斑斑点点的伤痕。
庄明逊背坐在床上,已经穿好了衣服。他双肘撑在膝盖上,用手不停地揪头发。
小玉试图撑起身体,刚一动,下面就传来撕裂一般的疼痛。他呲牙吸了一口气。
庄明逊听见响动,转过身,眼睛一接触到小玉的身体就慌忙移开。
他低着头问:“你醒了?身上有什麽不舒服吗?”他的声音低哑,空空的,没什麽底气。
“有点儿疼。”
庄明逊此时的形象让小玉吃惊又心疼。头发蓬乱,双眼通红,衣服也皱皱的,关键是他神态慌张,眼神无措,完全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没有半点惯常的潇洒自信。
小玉忍着痛,撑起身体,伸出手想安抚他。没想到手还没碰到他,他就像被火烫了一般从床上跳起来。
小玉吃惊地盯着他,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
庄明逊扭过头避开他的眼睛。
一股莫名的委屈涌上心头,小玉火了。
“庄明逊,你什麽意思?提起裤子就不认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