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中木棉——未未
未未  发于:2014年02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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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我记性一向不好!行了吧?!你永远都是对的!”程池的语气又生气又有点委屈,只是我现在已不愿再体贴。“那你为什么不跟我联系?!”

“因为我不想去!”我就这么简单地回答。

“你!你太过分了!”程池叫起来。

“对不起,我现在很累。你还有什么事吗?”我想尽早结束这场我认为很无聊的通话。

程池“”地挂断了电话。

这种关系该结束了!我恨恨地想。

(二十二)

上班后,一切如旧。几天不见,和尼可的感情好象更平淡了,其实是我把它埋藏得更深了。每天在新闻部里,我光听脚步声就能判断出是不是尼可,我的心,在纤细又敏感地感觉着尼可的一切。这于我,无疑是更加地痛苦了。

“元旦节过得好吗?”一天,我问尼可。

“一般。哪儿都没去!”尼可回答。

不知怎的,听见尼可说哪儿都没去呆在家里,我竟有一种快慰。我想,尼可还没有属于谁,这竟让我很安慰。天,我这是怎么了?!

“那你这几天怎么过的呢?”我问。

“没事就在家里上网。”尼可说。

“有网友吗?”我又问,心里暗暗期待没有。

“有啊!”尼可的回答让我黯然,心里酸酸的。

“那你们干什么哪?”我还问。

“聊天呗。”尼可满不在乎。

“我也打算买一部电脑。”我简直就像是在和尼可赌气。

“最好买兼容机。”尼可建议我。

“再说吧。”我懒懒的。

晚上,我把宏风、起平约出来吃饭,谈起我买电脑的事,起平答应帮忙。一个星期以后,一部崭新的电脑就已经摆在我的客厅里了,承蒙起平的帮忙,我以实用的价格买到了高档的配置。

“谢谢你哦!”当起平在我屋里调试电脑时,我在他耳边轻轻说。

“就这么谢我?”起平笑着问。

“那你要怎样啊?”我斜睇着他。

“以身相谢!”起平竟然说得面不改色。

我大笑起来,扳过起平的身子亲吻他,手已经从他的领口伸了进去,在他白皙嫩滑的胸膛上游弋。起平仰头迎合着我的爱抚,舌头伸进了我的嘴里。哇,几天不见,竟变得如此这般淫荡,我心里笑着想。

“这么多天也不给我打电话,到哪儿鬼混去了?”起平气喘吁吁地问我。

“没有啊,你冤枉我!”我伸手往起平裤裆里一摸,他的小柱子已经挺得老高了,而我,也早已不能自持。

“我天天为你打飞机哦!”我淫笑着,手指伸到起平的屁股下,挠他的后庭。起平呻吟起来,我再也忍不住,抱起起平就将他扔到了沙发上,三下五除二剥光起平的衣服,又脱光自己的衣服,扑在起平身上和他疯狂作起爱来。半晌,我们平静下来。起平将头埋在我的胸口,抱着我,不说话。

“我给你擦一擦吧?”我问他。

起平摇摇头,不顾我们俩满身的爱液。

“怎么啦?”我吻着起平的脸颊。

起平抬起头来,我发现他的眼睛里竟亮晶晶的。我的心一痛,忍不住想吻他,起平头轻轻一让,定定地看着我。我叹口气,任他看着,也看着他。

“我帮你擦干净吧。”起平突然怪怪地一笑,挣脱我的怀抱站起来向卫生间走去,拿出一条毛巾给我轻轻擦拭着身上的爱液。

我半躺在沙发上,楞楞地看着起平为我做着这一切,心里突然悲伤得不能自持。起平,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我又为什么总是忘不掉尼可,总是那你当尼可?!我的眼泪在眼里慢慢积聚,即将决堤。起平抬起头,我看见了他眼里越来越浓的哀伤。

起平,你为什么要哀伤?为什么?!为什么?!

我终于崩溃了,抱住起平,我痛哭起来。眼泪顺着我的脸,滴落到起平的肩上,又顺着起平光光的脊背滑落到地板上。

(二十三)

新年过后,台里节目改版,成立了周末部,专门作周末的节目,内容涉及新闻、时事、娱乐、信息等各个方面,又从社会上招聘了二十几个编采人员。于是,秦老太太向台里提出申请,说是新闻部的孩子们一年到头太辛苦了,这下应该组织他们周末出去休息一下。因为秦老太太的面子,这事很轻松地就批准了,当听到这个好消息时,我们新闻部二十六个编采人员狠狠地把秦老太太亲热了一番,弄得她老人家最后不得不讨饶。最后,我们商量,一个周末时间太短,去不了远地,那就就近到鼎山森林公园去渡两天假吧,正好鼎山宾馆在我们台打广告,可以用食宿费用抵广告费用,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会不会跟尼可住一间房呢?我心里竟像有一头小鹿似的乱跳乱撞。

星期六一大早,我们一群人就大呼小叫地出发了。沿着高速公路,两个小时以后,我们就到了鼎山森林公园。这是一处省级风景名胜区,山上林木葱郁,高山流水,鸟语花香,一年四季翠绿如洗。

一到山上,我们就像放生的动物一样顿作鸟兽散,秦老太太喊也喊不住,只好千叮咛万嘱咐注意安全。我、尼可还有小编弯弯等六个人,拿着部里的佳能数字相机兴致勃勃地爬山去了。这一路上,佳能数字相机可没少帮我们的忙,照完一张后,我们马上就可以调出来看看,觉得不满意,删除,摆好造型重拍。我是节目主持人,爱“秀”那是自然,可没想到弯弯他们几个编辑记者也那么爱“秀”,镜头前抢着摆酷。尼可照起相来总是挤眉弄眼的,一副小孩子模样,看着看着,我的心情就伤感起来,却还要伪装开心。

到了听雨轩,我们一行人涌进这个其实是个小草亭的地方歇息。

“真美啊!名字也那么美!”弯弯站在亭前看着远方感叹。

这是鼎山半山腰的一座亭子,放眼望去,鼎山绵延远去,烟雾迷离,一派浓得化不开的苍翠。

“可惜不是雨季,不然真可以听一听雨。”记者小滔说。

“你要不要听?”阿鸿跳起来说,“我现在正好汗如雨下!”

阿鸿身材比较营养,这一趟爬山,早已是累得浑身大汗,他这话逗得大家笑得直不起腰来。

“我的心里也在下雨,你听不听得见?”我站起来走到尼可面前,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尼可一楞,来不及回答,我已笑着跑到亭边,要阿鸿给我照相。

“还不快去听雨?!”弯弯笑着把尼可往我这边一推,尼可跑过来站到我身边。

“乖一点哦!”我笑着对尼可说,摆好造型。

尼可突然把手搭在我肩上,头向我一靠,“咔嚓”一声,阿鸿已经照了。

弯弯他们嚷着要把这张照片调出来看看,阿鸿于是把它调了出来。我一看,心幸福得尖锐地疼痛起来,尼可,很乖!

整整一天,我就被幸福和伤痛这两种剧烈冲突的情绪左右着,人前强颜欢笑。

到了晚上,分配房间了,我并没有和尼可住到一起,但是是挨着的两间房。吃过晚饭,大伟他们摆开了麻将桌,准备厮杀。这是国人最主要的娱乐休闲方式,我却不喜欢,和弯弯几个人在宾馆的卡厅里唱歌,不一会儿,尼可也来了。

“你不打麻将?”我问。

“不!”尼可摇摇头。

“点什么歌了?”尼可问。

“陈百强的《偏偏喜欢你》和《等》。”我说。

“喜欢陈百强的歌?”尼可问。

我点点头。陈百强是我挚爱的一位歌手,我收集齐了他的所有歌带和CD,会唱他的所有歌曲。我很喜欢这两首歌的歌词,伤感而无奈,像我面对尼可时的心情。

唱完我的两首歌,弯弯他们开始抢着麦克风唱个没完,尼可也见缝插针地唱了两首。我和尼可就静静地坐着看弯弯他们疯吼。

“我去点首《慢慢地陪着你走》,我们俩唱吧。”尼可突然望着我说。

“这是男女对唱的情歌吧?”我一楞。

尼可看我一眼,不说话,起身想去抢麦克风。我一下子明白过来,尼可,这是真的吗?可是正在兴头上的弯弯、小滔他们如何肯让出麦克风,尼可只好无奈地走回来。我不想看尼可失望的表情,宿命的预感又一次袭上心头。我反而想笑,尼可,我们俩能慢慢地陪伴着走下去吗?!

坐在卡厅里,我一首歌也不再想唱,安安静静地听着别人的悲欢离合。等他们闹够了,我也回房休息了。

没想到大伟鼾声如雷,搞得我无法入眠,再加之心情也不好,我索性穿上衣服,开门出来一直走上楼顶的天台。月华如水,夜凉袭人,我抱着双肩坐下,看着远处影影绰绰的山影和林影,耳边是有一阵没一阵的虫声,偶尔也会有一两声鸟叫。

夜未央,人不寐,只影是为谁?我胡思乱想着。

背后有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来了,我坐着没动。

“睡不着?”果然是尼可。

尼可挨着我坐下。

“大伟鼾声太大。”我说的也是实话。“你呢?”

“阿鸿也打鼾。”尼可说。

夜越来越凉了,我裹了裹衣服,抱着自己的膝盖。

“别着凉了。”尼可竟然脱下自己的衣服披到我身上。我大吃一惊,尼可的身体比我还瘦弱,怎么能够脱下自己的衣服给我呢!

“不行!”我赶紧又把衣服给他罩上。

“我没事,未,你穿吧!”尼可又给我披上。

我坚辞不让,将衣服死死地罩在尼可身上,用力过猛,竟将尼可搂在了怀里。尼可抬起头看着我,我一楞,也定定地看着他。前尘旧事悲欢离合又开始在我心里泛滥,我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心碎裂的声音。我的眼泪慢慢地渗出来了,而我,分明看见尼可的眼睛同样也是亮晶晶的。

“尼可!”我喊他。

尼可不答应,只看着我的双眼。

一霎那间,我想起了尼可从手术室里推出来时的情景,想起了《两个人的月亮》,想起了那个干硬的三明治,想起了新旧千年的交替夜,想起了尼可爸爸的眼光,想起了我的父母的期望,想起了就是今晚那首不可能唱出来的《慢慢地陪着你走》。宿命啊宿命!我在心里喃喃自语,尼可啊尼可,就算是来生,我们恐怕都不见得能做夫妻吧。内心里即将泛滥的洪水慢慢地退潮了。

我默默而固执地给尼可穿好衣服,拉着他的手,走下已然夜冷沁骨的天台。在经过尼可的房间时,我微笑着和尼可道了声晚安,再走进自己的房门,关上房间,躺回自己的床上。那一夜,我睡得很踏实,因为,我终于明白了。

(二十四)

第二天我们大家玩得很开心,尼可反倒显得心事重重的。我也不管他那么多了,尽情领受着鼎山满目的美景,释放着长久以来压抑在心头的苦闷和痛苦,虽然,一看见尼可的眼光,心里还是会尖锐地疼痛一下。

秦老太太也玩得很尽兴,表现出了跟在新闻部里时完全不一样的模样和心态,令到我们好喜欢她。我有点累了,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坐下休息。刚坐下没一会儿,秦老太太也走过来了,挨我坐下。

“累了?”秦老太太关切地看着我。自从她的女儿宣布要和自己喜爱的人结婚后,好长时间秦老太太没像以前那么关心我了。

“嗯,有点。”我点点头,“但是很开心。好久没有这样玩过了。”

秦老太太一阵沉默,我感觉她一定还有其他的话要说。

“程程要结婚了,你知道吗?”秦老太太叹了口气。

“知道。”我只能这么简单地回答她。

又是一阵沉默。

“我本来希望她能嫁给你。”说这话时秦老太太显得很失望。

“其实,秦阿姨,”我真诚地看着秦老太太,就像看着自己的母亲一样。“儿女都有他们自己的缘分。只要他们自己觉得好,觉得幸福,做父母的就应该觉得最大的满足,并且为他们祝福才对。因为,天底下每一个父母都希望自己的子女幸福,对吧?再说,程程跟我在一起不见得就会好,因为,我们没有缘分。”说这话时,我想起了程池。

我说话时,秦老太太就一直看着我。最后,她又叹了口气,但也点了点头。

“是啊,我现在也想通了,只要程程他们自己幸福快乐就好。做父母的,还是应该理解他们的选择。”秦老太太看着远方说这话时,我看见她眼里有泪花,但神色已是开解了很多。

我笑了,为着一段缘分的成功。

“小未,那你现在有女朋友了吗?”秦老太太又转头看着我,眼神就像我的妈妈。

“我?”我耸耸肩,无奈地笑笑,“没有。”

“眼光不要太高嘛,合适就找一个,你年纪也不小了。”秦老太太说话的口吻竟越来越像我的妈妈。

“唉,也许是我的缘分还没到吧。”我只能这么回答。

秦老太太若有所思。

“哈!出来玩都不放过巴结领导的机会啊,你!”小编弯弯不知从哪儿一下子跳了出来,吓了我和秦老太太一大跳。

“你胡说!乱嚼舌头!”我笑骂弯弯,跳起来就去追她,正好结束了这场谈话。

回程的车上,大家都累了,没有谁说话。我坐在最后一排,尼可坐在我的斜前方,一直看着车窗外。唉,尼可,我在心里叹口气,闭上眼,靠在座位上休息。

(二十五)

好长一段时间,我和尼可的关系平淡如水。

程程结婚了。婚礼上,我见到了程池,他冲我笑,我淡淡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不想多说。程程打扮出来后真是美得让人眩目,秦老太太和她的夫君——市委程书记眼里都泛着激动幸福的泪花,看来是彻底接受了女儿的选择。

假如某一天我和一个男孩子结婚的话,我的父母也会这样吗?我突发奇想,想得自己差点忍不住笑出来。

自从和尼可关系平淡下来以后,我干工作再也没有以前那么有激情了。

老余走了,是辞职到中央台去了。老余的摄像技术在我市的众多传媒的众多记者当中是第一流的,交际也广,人缘又好,中央台还有朋友,所以走得很顺利,临走时我们在一块喝酒。

“小未,你为什么不走?你的条件那么好!”醉眼朦胧之中,老余这样问我。

我微笑着不回答,我知道老余喝高了。

“唉!连我这么大把岁数的人都要走,你还年轻,市级台是干不出什么来的!”老余把着我的肩膀,说话时酒气喷到我脸上让我很不舒服。

我不笑了,心里有点酸楚。到这家省会电视台一晃也是几年了,能有多大的发展前途我心里很清楚,终归不过是岁数大了就退下来做个编辑记者。可是,说到要走,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这不仅要有机会,更要有决心和勇气。

我垂下头,不敢说话。老余开始拿起酒瓶自己灌自己。

“老余!不要再喝了!你喝醉了!”我们赶紧抢老余手里的瓶子。

回到家已是深夜,躺在塌塌米上,望着隐隐约约的天花板,我的眼泪静静地流了出来。想起初到电视台报到时那个稚气未脱朝气蓬勃的小后生,如今也变得人未老而心已衰。五年来,我除了收获了一点点名气外,其余一事无成,对尼可的感情更是倍受折磨。唉!真是不如归去,不如归去!暗夜中,我的眼泪止不住的流淌。

老余走后没几个月,《晚间特快》的主持人鹏飞也请了一个月的长假,于是台里安排我暂时借到《晚间》去主持节目。想到可以暂时离开尼可一段时间,我头也没抬地就过去了。这是一档以说新闻为特色的新闻栏目,换了环境,又避开了尼可,我总算找回了一点点工作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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