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凉夏之老子捡了个将军——阑
  发于:2014年02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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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军虽设有哨卡,但远不如前锋阵地那些军兵那般难以对付,齐卡洛决定与之一战。齐卡洛再向前望。只见,在这些冲车后,还有一车。此车饶是有些不同,它高于四周所有战车。底部同样有八只圆轮,车身却是用木料交叉搭至而成,细看长方立体木架中有可上下走动的云梯,车身顶部则是一个四方围合无顶的箱体。齐卡洛猜测这就是汉族将领指挥作战时用的楼车。这辆楼车四周有布帛装饰,与其他战车相比略显华丽,车顶如同城楼的箱体上还插着各色旌旗,其中一面旌旗上红底黑体写了一个硕大的“曹”字。

“他奶奶的,居然让老子碰上曹禹的楼车!”齐卡洛心中冒起一股杀戮的兴奋。

齐卡洛策马从山间高地轻步而下,在一干骑兵前低声命令:“一会儿亚克、胖子、茂才各带一百人,在这儿还有东边,一定要藏在密林里,别让那帮子凉狗看清,吹号打鼓扬旗射箭,声越大越好,造势一定要造得大,让凉军以为咱们大军都调转到他们后方,搅乱他们的视线,时间不必太久,半炷香的时间后大家就撤。其他人跟着老子绕到西边,那里有曹禹的楼车,甭管怎么个打法,往狠里打就是,射死这群凉狗!记住,老子到了西边后,给大家信号,咱们必须一起行动!”

“是,头儿!”亚克等人轻声应道。

齐卡洛带着六百多人很快绕到了楼车之后。凉军对后方果然防范不如阵前严密,齐卡洛放出信号,山林间忽然军号鼓声大作旌旗飞扬。齐卡洛趁凉军恍然之间,扬鞭策马疾驰而下。游牧民族天生马上神兵,骑技精湛,齐卡洛骑马跃下时,快速在箭筒中抽出三支厉箭,搭上弓弦。他卯足气力拉开强弓,对准楼车上闪烁不定的银色身影连放三箭。只见带着硬羽的弓箭飞速划破前方气流,直对着楼车疾飞而去。

凉军发现齐卡洛等人后方偷袭后,立即摆开阵势。一队队身穿铠甲的骑兵从四散的位置在齐卡洛冲来的方位前一字排开,拉弓搭箭迎上齐卡洛的队伍。楼车上,亦出现众多黑甲士兵,将车上银色身影围在其中。他们持盾挥剑,生生隔断齐卡洛等人的攻击。

突袭曹禹受到的拦阻在齐卡洛意料之中,自楼车方向传来的马蹄起先是碎碎密密好似初起的鼓点,只消片刻已成了隆隆雷鸣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夏军猛士,斩杀凉敌!”齐卡洛振臂挥动手中大刀,高声喝令。

齐卡洛身后一干勇猛的骑士,张开手中弓弩,拉扯弓弦的手臂青筋爆出,齐齐向前方射去死亡厉箭。

“杀!攻他曹禹楼车!”

厮杀中,齐卡洛的队伍逐步接近了凉方将帅的战车。齐卡洛借着红日光芒,模糊地看到楼车上身穿银色战衣的男人的身影。描金的红色面具凶恶狰狞,面具深处的一对眼睛犹如古老渚马山中的青溪沉静而神秘,它牢牢摄住了正疯狂而来的齐卡洛。

齐卡洛抽出箭篓中的箭,搭上弓弦,瞄准了曹禹的楼车。他的心因兴奋而狂跳,前方是他想了多月要置于死地的凉方主将,没人再能抵挡他斩杀这个男人的脚步。

厉箭在齐卡洛手中射出,像天际流星一般迅猛急切地直射向楼车上那道耀眼的银色身影。齐卡洛发出的箭,力大凶猛,瞬间在接近曹禹身下的木栏上戳入半截。

“保护大将军!”楼车甲板上黑色铠甲慌忙涌动。

齐卡洛快速又搭一箭。他脚踩马镫直立而起,在快速飞奔的战马上,急射一箭。带着萧杀的厉箭呼啸着划破云空,直逼楼车上的曹禹。

银色身影岿然不动,在厉箭与他不足一尺时抬手挥臂。伴随一道激荡着火星的赤光,厉箭忽地调转方向,出乎意料地冲着齐卡洛飞射过来。

齐卡洛策动战马移身躲闪。厉箭越过他,直穿入身后紧随过来的一个夏军兵丁的胸膛。兵丁未及呼喊,摇晃片刻坠马落地。齐卡洛瞠大双目,怒气冲天:“他奶奶的曹禹!兄弟们!给我杀!”

齐卡洛迅速调转马头,再次提起大刀向楼车冲了过去。

楼车上传来厉声喝令,前方凉军在摆开阵型,十多架床弩被抬了上阵来。

齐卡洛终于见到了凉军用来射杀他们抢夺战马的古怪强弩。这强弩有方形架子底座,内藏机关,一架床弩由三名弩手操作。虽同是弓箭,床弩由于使用了架床,开弓远大于普通人手臂可拉升的距离,远远加大了它的射程与强度。

强弩就位后,让齐卡洛这群草原骑士们顿时陷入了苦战。

身边的同伴一个个禁不住强弩攻势,纷纷被击倒在地。齐卡洛与夏军骑士们并未因强弩退缩,他们手持盾牌,依旧勇猛向前。兄弟们的鲜血让齐卡洛这个胡族凶汉气血上涌,双目通红,他举起大刀挥砍下身边不时射来的强箭、弓羽,奋不顾身大声嘶喊着直奔令他心头生恨的曹禹。

这是一场疯狂的厮杀。齐卡洛的军队在这些无情的兵器下显得毫无斗力。一个个鲜活的生命的在顷刻间倒下,鲜血染红了脚下广袤的大地。嘶竭的吼声与刀箭的撞击不停混杂,耳畔到处是与死亡争斗的呼喊。凉军的战车已向齐卡洛的兵马缓缓压近,无数从冲车中射来的锐箭好似蝗虫越境落在齐卡洛等人身旁。

“头儿,怎么办?”奋力抵抗的兄弟们在箭雨中大力叫喊。

“往林里撤。”齐卡洛命令。

齐卡洛带着众人向山林处撤走。凉军战队的箭阵如泰山压顶急袭溃走的齐卡洛等人。齐卡洛的百人小队已不堪重负,盾牌难挡四面袭来的攻势。

就在这危难之时,楼车上接到战报的凉军主将再一次发出了号令。凉军号角齐响,鼓点纷沓,滚滚旌旗与众将士们陡然向东而走,不再理会溃逃的齐卡洛。

“凉军怎么跑了?”齐卡洛看不明白这突然变化的战事。

“头儿,咱们追不追?”

“追啥追,咱们撤!”齐卡洛立刻命令。虽然不清楚东边发生了什么事,但此刻与曹禹的军队实力相差悬殊。齐卡洛来此不过是要搅扰凉军,如今目的已成,还巧拾一命,此刻不走更待何时。说罢,齐卡洛率领只剩四百左右的骑兵们立刻调转马头冲回山岭。

齐卡洛策马狂奔,忽感身后有不自然的气流涌动。

偷袭?

齐卡洛慌忙回身,只见一支厉箭泛着冷光向他飞驰而来。齐卡洛已无力躲闪。就在所有士兵们以为这支银箭即将穿透齐卡洛心窝时,却不想这箭精准地射在了齐卡洛战马奥奇的马臀上。

奥奇受到箭击,昂头嘶鸣,一时间齐卡洛被这意外搅得人仰马翻。“他奶奶的,畜生!怎么又射老子的马屁股!”齐卡洛摔在地上恼怒地大吼。

齐卡洛朝发箭的源头望去。在一片暗黑的战甲中,执弓人的身影显得异常突兀,一身银白战甲交辉着如黑夜般晶亮的利眸。曹禹傲然站立在楼车木栏之上,众星捧月一般,身后是围成一排的黑甲战将。

“曹禹!”齐卡洛从地上一股脑地蹦起,愤怒地朝着战车的方向大吼:“他奶奶的曹禹,你再射老子的马屁股,小心老子射你屁股!”

疾奔而来的亚克,将齐卡洛重新拽上战马。“头儿,人家没射你就不错了,你在这儿吼人家也听不到!快跑吧!”

“他奶奶的曹禹,你给老子等着瞧!”齐卡洛忿忿然脚踩马镫,带着一干捡回性命的兄弟们扬鞭迅速撤离战场。

直至未时,凉夏两军在渚马山前鸣金收兵,夏军虽未丢固阳,却失了不少精兵悍马,伤亡甚重。齐卡洛心中苦闷,带着一干手下,打理战场,深夜回营。齐卡洛回到营地后,不出所料,兽医余晨凡在勘验完他的战马后,又一次重重地在马身上印上了硕大的“病”字。

营帐外人迹寥落,巡夜的侦兵提着大刀五人一行,机警地徘徊在营地间。从固阳南部的山道,至怀朔城外数里间,南北连绵百余里,到处是夏军的帐营。各营大帐前,威武的兵卒手持斧钺矛戈巍然伫立。医营笼罩在一片死亡的阴霾中。齐卡洛走过医营,到处是身染鲜血的受伤兵丁。他看到白天那些与他一同潜入凉界的兄弟们。他们相互依靠着,平躺在冰冷的土地上哀哀呻吟。

远方响起号角,一声又一声,号声低沉好似草原呜咽的晚风。齐卡洛走到那些已经没有了气息的兵丁们的身旁,颤抖地扯下了他们身际沾满鲜血的腰牌。

战后短时的平静是对肆虐后幸存者的安抚,亡魂无声的嘶喊化成若即若离的悲鸣,哀啸于悲苍的秋夜。火把点燃葬木的那刻,火焰在槁木与尸身间跳跃。垂死挣扎般的火苗渐渐地起了肆虐之势,顿时天空似乎亮了。齐卡洛站立在送葬的列队中眯起了眼睛。火烧得更旺了,齐卡洛好像看见神明带走了战场上孤独的灵魂。

夏军的旌旗在夜风下哀伤地拂动,蓝色的飘带失了常色,一切看上去都那么黯淡。随着将领一声“礼”喝,齐卡洛与整齐站立的兵将们默默垂首,忍住失去战友的悲痛,用小刀划破自己的脸颊。

“让血和泪一同流出来!”兵将们齐声嘶吼。

声声挽歌,在寂静的山野中,一遍又一遍地回响。

第五章

曹禹下了巡车,身旁亲兵立刻上前替他取下银线绣虎的绛紫披风。在六名心腹将士簇拥下,他大步迈入中军营帐。夜色昏暗,帐中灯火已燃,数十名将士整齐地站立两旁,面无表情。曹禹行至虎皮座椅前,转身而立,鲜红面具在火光映照下极显凶恶狰狞。

“李政,你对今日战事可有解释?”曹禹目光森冷。

李政垂首不语。白天,他与夏军交战,还未开展,敌方便在阵前弥散他指挥无能的流言。李政出生皇室,自幼听得的话,无不是赞其天资过人、有勇有谋,何尝轻易与人低头。他咽不下这口鸟气,决定与对方死战。谁知被逼到不便通行的地形上,陷入被动,只得败退。

“今日,是末将带兵不足,若再加我一万兵力,定不会惨败!” 李政心有不甘。

曹禹脸色一沉:“李将军,本将再增你一万兵力,你如何战法?”

“赫连重在东布下一万铁骑。先前我率兵向西,受了对方伏兵的阻击。如增我一万兵力,我便能直击赫连重东部军队。”李政自负言道。

“你若直击东山,侧翼、尾翼必遭赫连重西山军兵的伏击。”曹禹回到。

“那我便直指山中,不再受其东西二部铁骑的挟制。”李政大声说。

“渚马山地势险要,赫连重在东布铁骑一万,在西又是埋伏了八千精骑,取东受西边精骑挟制,若取西,又必遭铁骑围凉侧翼;若两边不顾,直冲山中,夏军东西二部兵骑直接截断凉军后路,”曹禹犀利辨势,“凉军立即如瓮中之鳖。”

李政面色通红,哑口无言。众将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更令他感到面如火烧,铁甲下的双拳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深深吸了口气。半晌,李政言不由衷道:“末将知错。”

“错在何处?” 曹禹冷漠道。

李政浑身一震,又不好发作,嘴中喃喃道:“错在……”话在嘴边嚼了又嚼,仍嚼不出后话。

“不知错在何处,”曹禹一掌击在帅案上,严厉道,“何谈改之?”

帐中将士们被曹禹凌冽的眼神压得低垂着头默不作声。李政亦不敢欣然造次,仓惶下跪。自赫连夏南下争夺土地,李荀带兵镇守北疆边关,与赫连重的十七万重兵相持一年之久。六月,李荀兵败怀朔猝然离世,李政率兵不敌赫连连失数城,直吓得凉国上下官员心惊胆颤。危难之际,曹禹请命,率后援的二万军兵协李荀的军队迎击夏军。辰阳河一战火烧战船,截断夏军攻无不克的气势,更令曹禹在营中荣得不少军兵拥戴。营中将士无不知晓曹禹兵法狠烈,历经数月将赫连夏的军队逼退至固阳。

只有曹禹心知,来此的每个夜晚,他透过潜入夏军营地的侦兵密探获得赫连军情,谋划攻破夏军防线的战略,时常彻夜不眠。曹禹曾立下大志,不但要将大凉失地收复,更要让夏军知晓大凉绝非是胡蛮国肖想之地。不想李政高傲自负,急功近利,不仅想要得到统帅之权,更想成为第二个李荀,被武将们尊为战无不胜的柱国大将军。然而李政始终不得掌握时局战略,凭白遭了敌方的利用。

“若不是夏军左军急于脱困相助中军,恐怕现下已经没有李政这个人。你轻视军令一意孤行,令中军将领周康身陷绝境,”曹禹道,“周将军与左军三万中军将士们的性命,你如何担当?”

“大将军责备的是,”李政抬起头来,妄图再为自己争辩,“但末将以为,无论哪位将军遭遇赫连重布下的阵势,都无非是这般田地。”

“李政,”曹禹向前走出两步,在李政身前骤然停下,沉声训斥道,“你还执迷不悟!若非你有违军令,又如何会中赫连重设下的诡计!”

李政心头一颤,复又垂下头去。

曹禹回到帅案前,问道:“昨夜中军后营有女子啼哭。这些女子可是你的人?”

李政震颤之余,不禁又为曹禹一问疑惑不解。“是末将的人。”

“女子不可入军营,”曹禹严厉道,“你不知道?”

李政不语。

曹禹示意赵胜:“赵将军,今夜将这些女子送出营地。”

赵胜躬身接令。

李政急急唤道:“曹大将军!”他从地上一跃而起。“越王勾践都曾以女子慰藉手下将士,激他们在战场上奋勇杀敌。末将在这蛮荒之地整整呆了两年……”

“本将非是勾践,”曹禹坐回帅座,语气威严低沉,“李将军更不是越王将士!”曹禹又道:“军法有令,将妇女入营者,斩!”

李政不服地睨向曹禹大声道:“末将敬曹大将军一身正气,但曹大将军始终是个男人,难道夜晚从来无需慰藉?”

“放肆!”曹禹厉声呵斥。

“军法!军法!”李政环视帐下默不作声垂头不语的将士们,高声叫嚷,“整天就是一个军法!”

李政藐视军令,曹禹猛然抬首,目光凌厉,自竹筒中捻起一块令牌,冷冷道:“李政,违令误军、将女入营,斩!”

“曹大将军,李将军他可是……”将领赵胜站想打个圆场,却被曹禹瞪了回椅上,把还不及脱口的话咽了下去。

“明日执行。”

李政见到曹禹掷下军令,大吃一惊,骇愣当场,双手拽住裤脚瑟瑟发抖。他未料想,区区一个曹禹竟敢不顾他的皇族身份将他行刑。

初冬的渚马山,满眼都是灿灿金黄。山下一条六尺宽的南北官道,南连昌青,北接固阳。道旁四季常青的两层白杨枝叶稠密,傍着碧波荡漾的蒗苍河水,一直延伸到西北连绵起伏的夏军营帐。

东方初亮,随着一声苍老悠长的铜锣吆喝,营帐之间星星点点的灯火瞬间齐齐熄灭。

消沉多日,齐卡洛仍不见振作,成天杵在道旁一棵白杨树前,对着白杨树拳打脚踢,只搅得那灰白树干斑斑秃秃。亚克、胖子、蓝亦杞等人着实无奈,生拉硬拽将齐卡洛带至一旁坐下歇息。

“头儿,你这是干什么呢?”亚克问。

“老子在练功!”齐卡洛抹了把汗道。

胖子查查嘿嘿一笑,摸了摸滚圆的肚皮说:“头儿,你这么个练功法。过不了几天,这片白杨树都得脱皮儿。”

齐卡洛虎目一瞪:“老子练功是为了砍死那个曹禹!”

蓝亦杞捋着鬓边长发,靠在树干上唉声叹气。

“叹个屁,别成天像个婆娘似的,老子看不惯!”齐卡洛冲蓝亦杞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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