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不了多一会，靳昶也冲好澡过来，掀了被子微凉的身子就蹭到了我，我的腰腿差一点就酸软地自动贴过去了，好大的定力才不理他，“真困了。”

听不见靳昶回答，亲昵的吻已经落在我的脸上，我的心里痒痒的，他的手指抚过我的脸，我几乎没有任何抗拒能力，转头就去跟他接吻，温软的唇尝起来滋味美好得可以醉上三天，我差一点就要翻身赖进他怀里，最后一刻脑子清醒过来，这时候夜已经很深，恼火地一把一推开他，“哎呀都说不做了不做了，烦死了一看见你就干不正经的事。”说完卷起被子就赶紧把脑袋盖住。

隔了半天靳昶伸手进来摸我，“不做就不做了，让我抱你睡觉好不好？”

我裹着脑袋往他身边蹭了蹭，蹭进他怀里，他伸手关灯，一面把被子从我的头上扯下去，胳膊从后面搂紧了我，我的脸贴在他胸口，满心舒服，心一定，很快就睡了过去。

早上被闹钟吵醒的时候我竟然还贴在他怀里，动作都没变，这一觉睡得真是甜。我换了个脆脆新传给我的闹钟铃声，靳昶还不太适应，响了两遍他才醒过来，满屋都是童声在教训：再不起床，工作就没了，小狗会饿死，朋友会嗤笑，社会会唾弃，起床！起床！

我听见就憋不住笑，靳昶朦胧张开眼睛，“什么东西？苗苗，你这铃声压力好大啊，我可不想饿死你。”

我大笑着一骨碌坐起来，跳到他身上跨坐，“小爷我可以少吃点，你不用起那么早，工作没了就没了吧。”

靳昶张开眼睛就笑，双手在我的腰臀上抚摸，“那我们继续昨晚……”

我舔舔嘴唇就想答应，靳昶手机又在客厅响了，他闭上眼就骂了句“操”，我噗嗤一笑，跳下床去给他拿手机。他打电话时候声气不佳得很，也不知道是哪个倒霉催的一大早不懂事，给自己找了一堆晦气。也给我找晦气，靳昶连早饭都没顾上吃就要走。我衬衫底下穿着个小裤衩追着他到门口，硬往他包里塞面包，一边让他晚上一定回来吃饭又问他想吃什么，结果被他按在门口扒了衬衣一阵的往死里亲吻乱摸，弄得我一口气上不来，腿都软了。

“我靠。”我缓上一口气就骂他。

他笑着咬了我的耳朵一口，“留着今天晚上靠吧。我爱你。”

我听到最后三个字，骂不出来了，忍不住笑出来。靳昶一手开门，一手又扯过我的手，在手指上吻了最后一下才出去。

我挠挠耳朵，还觉得挺爽，吹着口哨进屋，找了块切片面包叼着，满屋找我的手机。开机收到我妈的短信，让我陪她吃午饭，又让我问问靳昶周末有没有时间吃饭。我回了个收到，又想起周末如果靳昶有时间，我还想跟他玩呢，去陪我妈吃饭太浪费他能跟我相处的时间，我妈也是磨叽，有她自己儿子陪就得了呗，还要拉上别人的儿子。索性我就不跟靳昶说我妈到了，免得他张罗着招待我妈，还要害我瞎紧张，就算在我妈面前，我也不可能忍住不去跟他眉来眼去。

我想想我妈昨天表扬我，简单来说我比以前好都是靳昶调教的好，那这事怎么说也是给靳昶贴金，回头我妈更放心把我放在靳昶身边，兴许我再出息一点，他们就不会再坚持把我弄回去工作。想着我就丢开这段时间常穿的几件衣服，特意找了几套像样的在镜子前面比。我妈虽然上了年纪可是身材依然保持得如同妙龄女子，她一向喜欢时尚奢华，就是看男士也喜欢对方衣着考究，我想想还是投其所好的好。

换了衣服再看看是觉得自己帅了不少，有点后悔在靳昶面前总是随随便便的大学生模样。靳昶待在总行里，那地方收人一半也是要看相貌的，男的女的都健康漂亮，而且多半年轻。记得上次聚会的时候我跟他一起去，那一屋子的美人打扮起来各个光鲜夺目，真是让我……颇为不爽。

我又在自己许久都没打开的箱子里翻了半天，翻出块我爹送我的手表戴上，我妈眼睛太尖，没办法，女人总是在穿戴细物上格外留心。

这么穿戴整齐，出发去找我妈，路上堵车，提早出门也就刚刚赶上她约我吃饭的时间。饭店里远远看见我老娘的时候，她正跟一个年轻女孩闺蜜似的说悄悄话，从后面看腰身也差不多，谁看都会觉得是个特别有范儿的娘带着自家闺女。怪不得我妈总叹息说没福生姑娘，这么看着是挺和美。

我走过去一手搭在我娘肩头，“这位美女，方便留一下电话号吗？两位美女用不用我陪？”

我妈吃了一惊，回头就打我，“混蛋孩子，什么玩笑都开。”

旁边的女孩咯咯地笑出了声，声音甜美可爱，听着有种奇怪的熟悉。我下意识地笑着抬头看她，对上一双顽皮俏丽的眼睛，我的眼前就是一花。

我猛直起身子，吓得几乎退开。

“你这孩子干什么啊，失惊打怪的。我知道你认识钟雯，你那点事来的路上人家都跟我说了，知道你是我儿子，还把人家吓一跳呢。”

我看了看我妈，觉得脊背上汗都出来了，也不知道是真这么巧，还是我妈有什么意思。我惴惴地在她们对面坐下，赶紧回想了一遍我跟钟雯交往的始末，就那么几天功夫，还真没什么事。我们分手的时候她以为我喜欢脆脆。其实我那时候想的全都是靳昶，倒是很庆幸我们分手的理由是她的误会，可还是觉得有点对她不起，本来我是希望一辈子最好都别再撞见她的。

我略微稳定了一下自己，就问她，“钟雯不是考研吗？怎么……”

“不想考了，后来没信心了。”钟雯笑笑，“就回家去考公务员了。”

“读书也好，工作也好，都好的。”我妈笑着打圆场说，“不过机会难得，如果有好的机会，一定要把握就是了。小雯是聪明孩子。”

我也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机会，可能还是在旁敲侧击地劝我来年回家去工作，我没搭她的话，我不愿意想毕业的事，难道要我跟靳昶分开在两地，只有周末见面吗？就算靳昶确实也忙的只有周末有时间，可是每天晚上能见到他和根本见不着还是两回事。

我妈大概是怕钟雯多心尴尬，马上就转了话题，“人来全了，我让他们起菜吧，苗苗你来这里吃过饭吗？”

我没吃过，而且对四合院有阴影，也不知道我妈是怎么知道这地方的。

钟雯很随和，只是看了我几眼，也没有特别的表示。一顿饭我吃的战战兢兢，她们两个倒是相谈甚欢，根本不用我插嘴。

72.

“钟雯很漂亮，儿子真有眼光。”我妈说这话的时候正在商场里帮我挑衣服，“你今天的衣服配得不错，不过那个颜色不适合你。”钟雯去洗手间了。

我愣了一下，我的手正伸向一件墨绿色，我刚才心里觉得它非常适合靳昶的气质。“是漂亮，可是漂亮的女孩多了。”

“你还是喜欢那个卖咖啡的？”我妈皱了下眉，“不过妈妈不是反对你，儿子要是喜欢，哪怕是要饭人家的姑娘也行。不过你该带回来让妈妈见见。”

“她家才不是要饭的，再说我跟她也没成。”我心里掠过一丝反感，不过我妈全当我是在撒娇，抿着嘴角好笑地看了我一眼。我没好气地说，“这个墨绿色的适合靳昶，你不是要送他东西吗？”

“啊，”我妈来了兴趣，接过那件衣服看了看，“牌子倒是也可以，记得靳昶比你高一点，身材略微好一些是吧。”

“一点点！”

我妈捂着嘴笑，“猫一样，男生还在乎这个。”

说着她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看了看腕上的手表，“我预约了做SPA，就在这附近。你拿我的卡把这个买了，然后你替我陪钟雯逛一会。”

“什么？”我差点把我妈的包推回给她立刻就跑，“你不会带她一起去吗？你们不都是女生吗？女生不都是一起吃饭一起做美容一起上厕所吗？”

“我问过她，人家小女孩不喜欢做SPA，我让她干等着多不好意思。你就陪她一会，好儿子，我都跟她说了，别让妈妈没面子。你不爱逛街，那你就陪她在商场二楼的咖啡座坐一会好不好？妈妈做SPA也没多久的，晚上再请你们吃饭。”我妈连施压带哄骗，最后在我额头上吻一下，“这次妈妈走的时候把卡留给你好不好？我小儿这段时间花钱不自由也是好可怜。”

我想了想，还是吃不住诱惑，“那你今晚就得把卡给我。”

只是没多久我就后悔自己太贱，跟钟雯坐在一起喝咖啡，我不只是尴尬，简直是如芒在背。很久我都没有找到话说，也不敢抬头，目光没处放，就落在钟雯放在咖啡杯旁的纤细手腕，端的是皓腕如雪，稍一留意才感觉到古人用词比今人有趣。

“你在想什么？”钟雯忽然问我。

“嗯？”我回过神来，抬起眼睛看她，刚好对上她的眸子，没有靳昶那么深邃也没那么浓烈的色泽，却清丽明媚。

她笑了，带着憨憨的小可爱，“你刚才在神游吧？想到什么了，微微笑了一下，眼神还很顽皮。”

“是吗？”我被她说的不好意思，也笑了出来，所幸也不觉得尴尬了，是我小人之心了，女孩子都很有度量。“这半年你过的还好吗？”

“还好啦，我爸爸让我赶紧回家工作，舍不得我再读硕士挨累了。”钟雯说着说着又笑，像是有大把的高兴事，我跟靳昶和表哥他们在一起久了，都忘了没心事的人是怎么样的快乐剔透了。

“对了，谢佳树，我可真没想到你妈妈有那么年轻，完全看不出来她儿子跟我一边大呢。而且你妈妈好有品位，跟她一起逛街好开心。”

我呵呵笑了一声，拿起咖啡杯来，随口说，“这话可千万不要当着她面说，不然你就等着看她得意忘形。”

钟雯抬起纤细的手指头指着我，笑得眼睛都弯起来，“哈哈哈，你妈妈就是这么说的，她说你肯定会这么说。你们母子好可爱哈哈。”

我也忍不住笑，是被她开心的样子逗笑的。看着她这么容易就会开心，就会想起靳昶，什么时候他要是也能这么容易就笑得轻松该有多好。

想得多了，咖啡杯还端着，温热醇香的味道浸透了我的鼻子，我慢慢喝了一口，商场里在放一支提琴曲子，缓慢悠长得像这下午的时光。我觉得舒服，又看了一眼钟雯可爱的面孔，心里有点失落，我跟靳昶把大把的时间都赔在不相干的人和前女友身上是不是很蠢，还有旁边那对矫情做作的情侣估计用不了一个月就会说分手，可还不是在这大好的时光里坐在一张咖啡桌旁。

手机突然响起了魔兽世界啤酒馆里跳荡欢乐的音乐，我忍不住嘴角上扬，慌忙站起身，也来不及跟钟雯说，一边从口袋里摸手机，一边顺着扶栏往人少的地方走。

“哥，你在干嘛呢？”我兴冲冲地说，他有时候闲着或是在路上都会打电话给我。

“苗苗，你在干嘛呢？”

“我……”我不好说，笑嘻嘻撒娇，“不想告诉你。你在干嘛呢？”

“我在LV店里买了二十个包。”

“啊？”我被吓一跳，又哈哈大笑，“没少养情妇啊。”

靳昶似乎也笑了一下，“快过年了，是要送给客户的礼物。”

“还用你亲自来买？”

“我交代办这事的小孩家里临时有事，我正好要回家路过店里，就顺路过来了。”

“啊你要回家啊？这么早？”我一下高兴起来，赶紧看看表，“才三点钟啊，你稍等我一会，我再等一会就搭地铁回去。咱们今晚在家里吃，要不你先去超市买菜？你想吃什么？”

“你在干嘛呢？”靳昶没有回答我，我终于听出他语气有些寡淡，他平时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常会说些乱七八糟有的没的。

我刚想说说点什么好，靳昶忽然打断了我，“我知道你撒谎费劲。你今天要跟前女友约会，为什么还让我早点回家？”

我的脑袋就向用板砖狠狠砸了一下，手心一霎时都是汗，手机都差点攥不住，向四周看了一圈，猛然间脊背的汗都涌出来了，我扑到栏杆上就看到一层对面有一家LV的店。我的汗从额上冒出来，转身就顺着楼梯往下跑，心脏狂跳得几乎要炸开。我跑进LV店，里面只有几个老娘们儿在试包，根本就没有靳昶的影子，我捂着跑岔气的肚子又跑出店门，这时候四周连人影都没有，抬起头却刚好可以看到我和钟雯紧靠二楼栏杆的座位，钟雯正疑惑地看着我。

我努力平静住喘息，“哥，你在哪呢？”可是手和声音一起都在发抖。

电话里平静了很久，我问了他好几遍，他终于还是肯回答我，“已经觉得够了吗？”

“什么意思？”我没有听明白，“你在哪呢？你先别走，等我一会行吗？”

“我是说，你觉得厌倦了吗？”

“没有，没有，你别瞎说。”我的心脏还在狂跳，血气乱涌，耳朵里的脉在重重地鼓动，“你听我解释行吗？”

“说吧。”

“我妈昨天来了，带着钟雯一起来的。”我说完就觉得这他妈根本就像在编瞎话，“钟雯去了我妈单位工作，这次跟我妈一起来逛街。我被我妈揪出来陪着她。”

“那阿姨在哪？”

“做……做SPA……去了。”我突然意识到我蠢到家了，我怎么就没有想到我妈是故意走开。这特么不就是相亲的场景么，还是在破镜重圆的场景？我妈和钟雯都知道什么意思，我也应该知道，我的行为就像是我已经默许，可是我根本没往那上面想。

果然，我就听见靳昶在电话里笑了，笑得很奇怪，“苗苗，你就简单地说，你希望我相信你的话吗？你要是说相信，我就再也不问了。”

“你什么意思？”我也火了，要吵架就吵架，反正吵到最后打到最后也就那样了，这种话是什么意思，好像我就是跟他凑合过似的。

“谢佳树你撒谎从来就很没谱，你自己不知道吗？”靳昶好像也终于压不住火了，“你妈昨天就来了你都一字没提？昨晚你为什么那么怪？是你妈来了你压力太大，还是琢磨着要跟前女友约会想洁身自好。”

我气得发抖，想打断他却说不出来话来，一直等他说完我终于觉得我再也忍不住了，“反正小爷我说完了，靳昶你特么爱信不信。”

说完我就挂电话，我特么什么都没做我又怎么了？我特么一句谎话都没说，是你自己犯疑心病什么都不信，是你特么自己觉得跟我未来渺茫。就算我见前女友，那又怎么了？

我干脆走回钟雯那里，一屁股坐下，低着头压着血往上涌的眩晕。

“谢佳树。”耳边听见钟雯小声地叫我。

我没有回答，也不想听见她叫我，我现在烦她烦得要死，我不想知道她是不是可爱，也不想知道她是不是无辜，她怎么样都跟我没关系。

我不知道我坐了多久，顶多也就是一分钟，突然开始后悔，抓起手机就往外跑，给他打电话，他再也不肯接听，我觉得我就要急哭了。

我给他发短信写了三个字对不起，然后就一口气跑出商场，沿着小路狂奔，跑得就要吐了，又不敢停，好像停下就完了。

我跑进了最近的地铁口，搭了地铁，出了地铁又是狂奔，一路跑回小区。进了大门就在单元门外的台阶上坐下狂喘，可是我不知道他会不会回来，也许他生了气又像从前那样干脆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