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胆包天 下——小模小样
小模小样  发于:2014年03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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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桌人哄堂大笑,也包括脆脆,我知道她不忌讳这么跟她说话,她笑着扶了扶头,看了田野一眼。两人对视了一瞬,脆脆就低下眼睛,但是田野一直看着她,“她是那种特别厉害的女孩——特别厉害的人,做什么都会做的很好。所以她退学的时候,我就知道我攀不上她了,她一定是找到了更好的生活方式,我总是跟不上她。”

脆脆抬起头来,摇了摇她那头漂亮的长发,“我不过就是个一事无成的人罢了。”

田野举起杯子,“来,为了我们都‘一事无成’干一杯。”

脆脆端起满杯的白酒,二话不说,跟田野碰杯,仰头喝干。

朱崇柏笑着起哄,“如果我不是GAY,一定也追脆脆!”

猴崽子一口格瓦斯咽下去,抬起头眼睛冒光地看着朱崇柏,“COOL,你果然是个GAY!”

朱崇柏才留意到他似的,看了他几眼,转头问靳昶,“这傻孩子到底是怎么冒出来的?”

靳昶没理,不知道为什么猴崽子跟朱崇柏也没什么脾气,要是我说他傻孩子,他还不定要怎么报复我。他回头还傻笑着跟我说,“回去我也可以说我有同性恋朋友了。那些傻姑娘们都会想跟我做朋友的。”

我皮笑肉不笑地敷衍他,心说你怎么就不往下看看,你大哥正在摸我的大腿呢?“你可以干脆暗示她们你就是个GAY,她们跟你做闺蜜的时候,你就可以趁机享福。”

我的脑袋被靳昶拍了一下,他越过我跟猴崽子说,“别听他的,他在耍你呢。”

猴崽子本来听得眼睛亮晶晶,听了靳昶的话立刻对我怒目而视,我跟他说现在同性恋很时尚,绝对没有问题,以他的资质如果暗示自己是同性恋,那么不但会有女孩子陪伴,还有机会驱遣很酷的男生。

我说的信誓旦旦,靳昶笑了出来,跟猴崽子嘱咐,“别听他的,你会给自己惹很多不必要的麻烦的。再说,对于深渊,不要好奇。”

我转头盯靳昶,他也低头看我,我就低声问他,“你什么意思?怕他被掰弯吗?”我用口型问他,“那——我——呢?”

靳昶低笑出声,也学我用口型说,“SORRY。”

晚上回小酒店的时候,我跟着靳昶,在小黑走廊把他截住,他有点喝醉了,被我推到墙上时,我听到他轻轻地发笑,酒醉让人特别得性感。

我压在他身上问他,“干嘛要用深渊形容我现在的生活?难不成你觉得对不起我?”

他笑着不吭声,却在我耳边轻轻地喘息,我在黑暗里控制着想吻上去的欲望,可是他的呼吸还是烧得我的耳根都发热,禁不住也跟着发笑,又问他,“你觉得掰弯不好,你掰我干什么?”

“我忍过了,没忍住。”他答得老实,又虚虚地张开双臂,“欢迎掉坑。我在底下接着你。”

“你是不是忘了上次接着我的时候,我从公交车上掉下来,摔一脸血。”

他沉默了几秒,接着我们俩同时大笑起来。

他搂住了我,轻轻地抚摸我的胳膊,我觉得这种时候特别适合说点什么,现在的感觉又好又对。我在黑暗中偷偷地吻他,伸手搂住他的腰,他听到他呼吸急促,在我耳边说,“我……”我心跳加快,感觉要听到“我爱你”了。我其实特别地期待,现在也不觉得他对我说这样的话有什么别扭了,反倒觉得合适得不得了。

不过他的话就顿在这里了,变成了一声笑,他轻轻吻在我的脸上。我想想也算了,肯定是他没好意思,男生都不太擅长口述爱情,不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到如今也没什么不可确定的。我捏捏他的腰,“今天晚上是双人房间。”

“脆脆终于不找茬了。”他笑着说,“她在医院外边跟我说……”

“说什么?”我的耳朵都要立起来了。

“道歉。”靳昶在我的耳朵上捏了一下,“她说是她没搞清状况,误会了。但是毕竟跟你认识很久了,以后还是会照做朋友,不会避开不理,但是不会再做引起我误会的事。”

原来说的是这个,那倒也像脆脆说的话,不过这样一来我就更觉得对不起了,而且我一个大男人还不如个女生爽利。我摸了摸鼻子,犹豫了一下,还是想说。

“是我的错,是我总想遮遮掩掩,结果弄的很暧昧。”我咳嗽了一声,自己也觉得难为情,“要是我痛快在她面前出柜,不那么扭捏她也不会误会。你不生气的,是不是?我确实还在适应有点不意思开口我……”

靳昶痛快地笑了,“我都已经跟她说没关系了。我还要跟你说一声没关系,我知道你怎么回事,不用小心翼翼。”

“我没有小心翼翼,我以为你不喜欢这里来着,都不怎么跟我说话。”

他又笑了,“我看你没力气没精神,想让你歇歇多睡几觉才不跟你说话的。而且车上还有人不是么?”

我想想也是,靳昶在外人面前对我一向也确实比较冷淡——或者说比较冷静。“那回房间去吧,我还真有点站不住了,好累好累。”

我松开靳昶,他揽了我的腰跟我往走廊深处走,没走几步竟然撞见个人影,我吓了一跳,仔细看那轮廓好像是表哥。我咳嗽了一声,想把声控灯打开,可是头顶的灯什么反应都没有,果然是小城镇的破旅店。

前面那孙子伸出双臂,戏剧性地大声叫了一声,“要有光。”那声比我咳嗽声大多了,头顶昏恻恻的那个破灯终于亮了。

我无奈地看着表哥,那孙子一耸肩,“你们俩在这说那些话太不靠谱了,城外西北角就有片高粱地,比这私密多了。”

我被他点得露骨,脸红脖子粗,“表哥你蹲什么墙根。”

“哎哟我操,我蹲墙根么?分明是你们这一对淫贱材挡在大爷我去买安全套的路上,爷我路走到一半才撞见你们的丑事,往前往后走都不是,只能站着干听着。”

我脸更热,勉强坚持着挫他,“我今天看见小烨根本就不跟你说话,你自己打个手枪还用买套?讲究过分了吧?”

朱崇柏一副教训我的模样,“我说表弟,你这话什么意思?你什么时候听见那小哑巴跟我‘说’过话啊?”

我吃了瘪,一旁的靳昶突然“哧”了一声笑。朱崇柏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算了,赶紧的,各忙各的去。”

在狭窄走廊里错身而过的时候,朱崇柏突然顿了一下,跟靳昶说,“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大量地说一句,祝你幸福啊?”

靳昶倒是灰常坦然,“我确实很,所以不用祝也可以。”

我的心口忽悠了一下,如同乘风翱翔,靳昶要是再坦率一点说他的心情,或者更新个状态,我可能就要羽化登仙了。

我踩着棉花跟靳昶回了屋里,晕晕乎乎地想要黏糊一下,就被靳昶动作麻利地喂了药片送了水,脱了衣服塞进被子里,另外塞了体温计,然后他就去晾昨天洗的被我吐过的裤子。我只得干等着。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就觉得靳昶真磨蹭,烦死人了。好容易我证明了自己没有发烧,又有人来敲门。靳昶在烧纯净水,我跳起来去开门一看又是朱崇柏。

“有安全套吗?借几个用一下。”

我真想杀了他,“这地方不会民风淳朴到买不到吧?”

话没说完,他“啪”地就把一盒安全套拍在我胸口,“跟你换。”我拿起来看了一眼,上面的商标是“duleisi”。

“好吧,”我说到这里也是眼前一昏,“可是我只带了一盒,昨天晚上被猴崽子翻出来,他无聊就都吹气球了。靳昶根本不可能带,这么多人一起出来玩……我也不过就是带个备用的,万一猴崽子被人强奸什么的……”

“真的?”朱崇柏用一种特别可怜的眼神看着我,“你是真觉得你哥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啊?靳昶,有套子吗?”后面一句话是他直接提高了声音,越过我去跟靳昶说的。

靳昶抬头看着我们,那双黑黑的眼睛看起来就像他一贯给人的感觉那么纯良,可是他指了指他扔在门口的包,“侧面格子里。都拿去吧,苗苗这几天身体不好,全都用不着了。”

“这几天身体不好?苗苗你大姨夫来了?”欠揍的朱崇柏吹了一声口哨,从靳昶说的地方掏出一大盒套套,还有一瓶润滑油,塞进了自己的口袋。临走还拍拍我的头,“看,小弟弟,还是我比较了解你老公。”

我把门一把关上,回头瞅靳昶,“我这几天身体都不好?”靳昶竟然没搭理我,没搭理我这么直白的话,我倒在床上,“这就是我特别讨厌老男人的一点,太理智。”

67.

离开县城之后我们才真正踏进喀纳斯的景区范围,也许是基于环保的考虑,这里不允许私家车进入,我们只能搭乘景区里面的区间车。我对这个没有任何抱怨,我没有什么冒险精神,就喜欢四平八稳。至于靳昶,我还从来没听他抱怨过任何事。

当时我们就懒散散地在林子里步行,我闲得冒烟,就跟他随口瞎扯,扯来扯去扯到性格差异。我说我特别讨厌生活出现变化,比方说如果想到未来我就会回避,不想去想找工作的事,压根就不想结束学生生活开始工作,可是我又不能老是赖在学校里。别说我考不上硕士,就算能考上,顶多赖到博士毕业,到时候这种自由自在的生活还是会结束。我就问靳昶,当初他就一点也没有对未来迷茫过?

我们避开了热门旅游的人群,北疆粗犷的白桦树林里静悄悄地,靳昶的登山靴踩在厚厚的落叶上发出沙沙的声响。靳昶想了半天,似乎他不太擅长总结他自己。后来他说他习惯做计划,之后只要按照计划去做就可以了,过程中不去考虑结果,也不计较暂时得失,这样就没什么负面情绪。所以他还没有考虑到未来,他就已经得到了工作,很快又站到这个位置上,更没时间考虑什么样的未来合适自己,要做的事已经太多了。

我琢磨他的话,总觉得有点意思,扯着他袖子问他,“你就没有浪费时间去梦想有一天穿越到异界,穿机甲搓火球打小怪兽?”

靳昶立刻就揶揄我,“那么有志气的梦想也不像你能有的,你不就梦想着骑几匹大波妹。”

我没想到会站到炮眼前面,只好厚着脸皮讪笑,“你怎么知道?”

靳昶没回答我,背靠在棵树上眺望了一圈远处的湖泊,“没人的地方真好,是不是?”

我傻不拉唧地点头,就撞上他的眼睛,他带笑不笑地说我,“没人的地方也没高挑的新疆妹子,让你看得眼睛发亮。”

我大吃一惊,没想到被他冷不丁地拐到这个问题上去,我也不是有意看的,当时他也没在意,我还以为他能理解男人的本性,这下是要被找后账了?我提心吊胆地瞅着他,赶紧把话题往回拖,“哎,总会出现一些计划外的情况,所以我觉得计划也没什么用,只能说明你没安全感,喜欢事情在自己掌控的范围里头。”

我纯粹是在抬杠,他那不声不响的奸猾性子,土匪性格,哪里能看得出缺乏安全感。没想到他接了下来,“原来你知道我没有安全感。”

我就觉得林子里的风都静了一刻,原先预备要说的话都忘在了九霄云外。我本来想得都是怎么赖掉,怎么混过去,怎么躲避惩罚……没心没肺的。我没想到靳昶会示弱,以前他装着不在乎,我就装着不知道,他装着不难受,我就装着没发现。我本来想着下次注意一下,结果每况愈下,我确实欠教育。归根结底,我一直装着跟他没有关系。没想过什么时候要捅破这一层假模假样的窗户纸,

我们俩半天都没说话,靳昶突然伸手扯了我的耳朵一把,不轻不重地,还有点疼。我稀里糊涂地瞅他,他又笑呵呵的,“打电话问问他们几个玩到哪了,有没有推荐的地方?”

说完就去掏电话,我扯住他胳膊没让他打电话,我心里知道,他也不是第一次试探了,只不过他生怕逼我一把就把我吓跑了,但凡场面僵局了他就不坚持,几秒钟就会转圈把僵局抹掉。换句话说,就是靳昶其实都不敢生气,他这样我开始觉得宽心,后来心里也憋屈。只好换着法儿的补偿,在洗衣服做饭擦地上猛下工夫,其实他又不在乎那些事,两个人就总要拧歪着。

靳昶被我扯住了胳膊,回过头惊讶地看我,我也豁出去了,到底是半点人声没有的地方,我要怂都怂不起来。慢腾腾地贴到他身边,特别不好意思地抱了一下他的腰。他特别安静地让我搂着,我避开他的眼睛凑近他的嘴唇,脑子里又在乱冒念头,如果这个时候他不想亲吻怎么办呢?那不是尴尬死了?

我的汗都冒出来了,一点点凑近过去,也不记得以前都是怎么吻的,一般都是他来吻我,我就顺从他的角度,要么就是在特别冲动的时候,具体情况我也记不清了。头一次这么光天化日之下亲吻,我还觉得鼻子可能会碰在一起,有点恼火他为什么要长鼻子。

突然靳昶微微低下头,缓缓贴近了过来,等着我吻他,那姿态柔顺得让我心疼。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越吻越用力,好像虐待狂一样,更像个蠢货在初吻,一味乱搞。

我来不及再想自己为什么搞成这样,也不知道靳昶觉出来不对劲没有,“再也不会那样。”我嘟嘟囔囔地保证,恨不得发誓——原来老港片里那些举手指头的情节也不是那么俗套,你要是生怕一个人不信你的话,你都恨不得跪下求他。

不知怎么的脊背就被搂住了,我被人紧紧地抱着,靳昶的头埋在我的肩头,听到他自言自语似的在说,“真是好爱你。”

我不知道我怎么就能这么高兴,虽然我也想很diao地说一句——能不能说点新鲜的给爷听听,这句话八百年前就知道了,就算你欲言又止多少次了,可是我还不能联系上下文揣测出来吗——可是实际我却说不出来,又紧张又高兴。我也不知道我紧张个屁,明明我什么都没干,至于他……他干的是他这几个月一直都在干的事,可是我模模糊糊地感觉到好像原来一直攥在手里犹犹豫豫不敢放出去的一件重要东西,终于被我给交换出去了,从此以后……从此以后怎样?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我要糟糕了。我的脑子里闪过许多个词,“从此以后”“无穷无尽”……可惜就是没闪过主谓宾,所以连不成句子。

我跟靳昶拉着手在林子里溜达了一个下午,我的手心一直在出汗。

我不知怎么的,竟然会问靳昶,“在你们银行,要是……不结婚的话,会不会影响升迁?”问完我就觉得脊背都被汗出透了,我跟我自己发誓,我绝对是随口问的,并没有什么别的意思。

不过靳昶竟然难得地有些窘迫,似乎是要笑,又咬着下唇想把笑藏回去,那副难得幼稚的小模样可爱得我的心脏都抖了一下。深秋桦树林里金色的阳光在他白皙的面颊上留了淡淡的光辉,他那双眼睛里的光亮也好像被那色泽点燃了一般,我从来也不记得靳昶这么开心过,或者说我从来也没见他这么表露过自己的情绪,不要说开心,他就连伤心和喜爱都看不太清楚。

“我们老大有孩子,其他几个分管领导里两个没有结婚,中层里不结婚的就更多了,尤其是职业女性,多半都没结婚。如果你处在一个很忙又收入很高的行当里,大家都有点顾不上个人的私事。”他认认真真地解释,但是目光都压得很低,像是不好意思跟我对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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