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胆包天 下——小模小样
小模小样  发于:2014年03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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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崇柏就没想到会这样,猴崽子本来就长得白白净净粉粉嫩嫩的,十五六岁的少年光景,逼上去愣是把那个老不正经给怂住了。我当即就感叹,要不怎么说怪蜀黍遇见萝莉就腿软呢?

小烨终于抬起头,那双仿佛剔透见底的眸子抬起来,淡淡地看了一眼猴崽子,抬起脚走到我这边来了,站在靳昶身边。表哥的脸色一下就变得特别尴尬,一瞬间像是气恼,又像是难受,放在腿边的手抬起来似乎要拉过小烨,可是视线从小烨身上划过到靳昶身上,那手终于又停住,茫茫然地望着靳昶,整个人像是没了知觉似的。

擦,这叫什么事?我赶紧也去看靳昶,结果被冰了一下,靳昶那眼神真冰人。要真是冷也就罢了,所谓冷也不过就是无视,可是我都不知道靳昶竟然能流露出那种不动声色的嫌憎。我愣是被吓住了,冒了半天冷汗才想起来他那不是嫌我。平时见惯了他和颜悦色,温柔亲近,冷不丁看见这场面有点怂,我都有点替朱崇柏不值。稍微代入一下想,要是靳昶有一天突然翻脸,拿这神色看我,我上吊的心都有。回过神来一想又不对,小爷我可是被追的,他要是会不喜欢我,何必费那么大力气,杞人忧天。

这么一想顿时觉得胸中气势满涨,一回头看跟那装淡定的小烨,登时管不住嘴,“怂,真怂。要当怎么也得当正宫,头牌再好顶什么用?”

结果靳昶和小烨都瞅我,我没工夫看小烨,靳昶的注意力转过来整个人的气场都变回来了,要笑不笑地看着我。我脸一热,寻思了半天我到底说错了什么。靳昶已经拉起我的手,从猴崽子手里拿回了房卡,撇了剩下的几个人上楼去。

我想想想不出来哪不对,觉得出来玩就是要高兴,高高兴兴地跟着他上楼去,划开房门瞅瞅屋里条件还算干净宽敞,他从后面一只胳膊搂在我的腰上。“原来你是知道自己是正宫。所以才这么混蛋?”

我脸一热,我呸,我说得都是什么,他这耳朵也太灵,反应也忒快——我也是要脸的。恼羞成怒拽着他的胳膊,把他翻在床上,趁他倒下赶紧骑上去,等下他要翻了身我肯定会被收拾得很惨。

跨坐在他身上居高临下地看他,他躺着看着我笑,被我抓着胳膊也不推我,模样还挺温驯,简直是温良无害。我也闹不下去了,看他这样都能看红了脸,就想亲下去。幸亏我还有点自制力,没真亲下去,我正犯糊涂的时候,猴崽子“呯”地一声踢开门跑进来了。

“大哥,老二,”我还在靳昶身上骑着呢,他哇哇地跑到我们床边,嗖地跳坐上床,“刚才表哥牵了小烨的手,一直摸一直摸哟。”

我真想一飞脚把他卷下去,你特么有眼睛看别人,就没发现老子我在这里骑着你大哥的小蛮腰一直骑一直骑吗?好容易这么有气魄一次!

死小子还卖萌,“大哥,他们是那个吗?”

我看靳昶都有点受不了了,脸色都有点不自在,也不知道那小子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猴崽子还没完,“我倒是不在乎对方是男是女,是男的还能玩到一起去,就不知道爽不爽。不过小烨不能说话,半夜说个私房话还得开灯。”

我从靳昶身上一歪,滑坐到床上,“小兔崽子知道个屁私房话?还嫌东嫌西的,就看你你长的比娘们儿还娘们儿,将来哪个女孩敢要你?婚礼上还得被你比下去,白白嫩嫩的到时候你穿婚纱还差不多。”

猴崽子转头瞅我,我还以为他要骂回来,没想到他仔细打量了我半天,若有所思地说,“老二嘴巴真臭,可是说的也有一些道理。”说着转向靳昶,“老二其实长得也很清秀,但是人家看着他就不会觉得他很女气,我就总被当女孩,为什么啊?”

我听了乐得没边儿,“怎么?被哥哥的阳刚之气征服了?等哥哥带你出去晒晒太阳你就好一大半了。然后哥哥再教教你怎么泡妞,等你能吸引女性了,男性魅力点数就开始涨了。你现在这样细皮嫩肉,只能吸引猥琐大叔。”

猴崽子脸色变得更难看,有点作呕的意思,我估计他是真被猥琐大叔搭讪过。他看起来有些信了,疑惑地问靳昶,“我真那么嫩吗?永远都没有女生喜欢吗?”

靳昶还躺在床上,一只手撑着头看我们聊天,我刚要吹牛皮,瞥到靳昶要开口说话,赶忙憋回去等他说。他看着猴崽子,慢悠悠地开口,“小V,你知道男性和女性的最大区别是什么吗?”

我心说废话,当然是有鸟没鸟,但是没敢说。

靳昶接着说,“就是女性总比男性更多点灵性。苗苗本来跟你差不多,他看着比你爷们,是因为他比你多了一点蠢气。”

猴崽子噗嗤就笑了,“他是挺蠢的。”

我朝靳昶呲牙,恨不得咬他一口。他侧躺在床上玩味地看着我微笑,那模样似乎大有深意,我就不敢妄动,但是偏偏他娘的品不出他深意在哪里。

“小V看来今晚是要在这屋睡了,你去看看小烨,别跟你那表哥说话。”靳昶向我说道,“再叫上脆脆,差不多也该出去吃饭了。”

我“哦”了一声,赶忙领命而去,走的时候看见猴崽子已经开始在背包里摸吃的,我也觉得有点饿了。

我去隔壁看了一眼,他们三个男人都在,正看电视里重播的斯诺克,一个一个傻逼呵呵的看得都挺来劲,倒挺和谐。我在门口跟他们闲扯几句,就去斜对面的走廊里找脆脆。

手刚在脆脆的房门上敲了一下,没想到门就被我推开了。我愣了一下,想这姑娘也太随意了吧,这心是有多大啊。

我往屋里走了一步,心说这虚掩的门后可别是啥案发现场啊。谁知刚走了一步,里头浴室的门一下开了,出来的脆脆看见门口有人也是一愣,看清是我之后松了口气,不在乎似的。可是妹妹你不在乎,不代表别人也能淡定,我特么看到的是什么啊?

一个天使似的漂亮姐姐,湿漉漉地裹着白色浴巾,长卷发垂在光洁的肩头,无辜地看着我……

这是我一整个青春期的幻想。

我强烈地控制着自己没有去咽口水,脆脆在梳妆台前坐下,向我招招手。我几乎是扭捏地走过去,忒特么乖地坐在她旁边的凳子上。脆脆也没说话,从化妆包里掏出指甲刀,拎了我的手放平在桌子上,慢慢把我指甲旁边皮肤起的刺都剪掉。

我有点不好意思,但是脆脆做的很平静,好像没有一丝暧昧的意思,我都觉得像是在家里跟表姐相处了,也不好意思拒绝。

脆脆的脸色平静的有点过头,她放了指甲刀,我就趴在化妆台上,看镜子里她慢慢地化妆。她画得很认真,就跟看不见我似的,我也没说话,直觉她心情不好,我应该陪她一会。她妆画得那么精致,那么慢,屋里又没开灯,半开的窗帘里卷进落日的颜色,隔着镜子,光影错落,像看着旧时的女人在慢慢地描着自己的绣像。

这种感觉很安静,很老旧,见不到脆脆平日里的半分浮躁,女性的安然淡默一下就明显了起来,特别能抚慰人心,我甚至想起来我奶奶在老院子的傍晚读书的光景。可惜我奶奶宁可自己读书,也不愿意跟她孙儿玩一会。可是越是不搭理,就越是想走近看看是怎么回事。我对女性,总是有好感的。

那感觉很舒服很安全,不急迫,不急着讨好,不怕她们生气,也愿意把她们都想象得很好很好。

隔了很久,脆脆说,“你又陪不了个男人一辈子,何必太认真。分我点时间不成吗?”

我的脑子还转在十万八千里外,“嗯?”了一声,没听懂她说什么。

61.

晚饭是在乌鲁木齐一家很有名的清真菜馆子吃的,本来我还有点挣扎,不太能适应清真菜,但是这里菜品大概是有一点改良,连羊肉我都没吃出来腥膻味。这地方是靳昶推荐的,也是他付的账,本来还有人想挣扎一下,但是他说这一趟他最年长,该是他请客,我看脆脆也不好说什么了。

我心满意足地走出饭店的时候,天都黑了,风有点冷。我笑嘻嘻地瞅着路过的新疆妹子,偶尔就能瞧见深眼眶个子高挑的,满身的异域风情,洗眼睛洗得我都觉得亮晶晶了。突然眼前伸过一只手来,我只瞥见那袖口是靳昶的就吓了一跳,僵硬了身子,结果他拉高了我冲锋衣的拉链,“晚上冷。”

我松了一口气,吓死我了。我看我还是干脆把冲锋衣的帽子都扣上吧,这样下次眼睛再跟着美女走的时候,还能挡挡,每次都被抓住也太傻逼了。

我低着头缩到他身边,他看着我,忽然一笑,还挺稀罕我的,我想靳昶真是像样,成熟男人就是宽容大度,知道我不是有心。我立即就想跟他狗腿,就是碍着人多,最后还是伸手好哥们似的搂他肩头。

朱崇柏看了我一眼,大概是太烦我了,带着小烨自己去溜达了。

剩下的人里就产生了分歧,猴崽子不知在哪听说了大巴扎,非要去不可,我是去哪都可以,但是靳昶坚决拒绝去那里。说这里不比前几年,汉族人晚上不该去少数民族聚集的地方,何况现在国庆将近,非常时期,太容易出事。

猴崽子哪里肯听,最后要撇下大家自己去那里。我一向听靳昶的,就劝他说你国内国外的乱窜,什么没见过,干嘛非得去那里。他还不理我,大概是两个人一起说他,他就觉得自己被排斥了,闹了小崽子脾气,非要脱离大家,自己去玩。

我知道这是搞不定他了,靳昶也没办法,转头忽然跟脆脆说,“你们三个去玩吧,我跟着小V走一趟。你看着点苗苗,待会酒店见。”

我心说这是什么意思,说的好像我是你俩的儿子,难道我跟那猴崽子是一个档次的宠物吗?再说了,他把我托付谁不行,还托付给一个小姑娘,我还要脸不要呀,这个时候该说的不应该是——你跟田野带脆脆去玩吗?

我回头瞪他一眼,脑袋立刻被拍了一巴掌,“有事给我打电话。”

打你妹电话,人老多疑,这地方明明是朗朗乾坤太平盛世。不过他竟然这么放心我跟脆脆走,这也是我没想到的,我本来以为他会有点不爽,没想到这男人是真他妈大度——啧,找这媳妇也真是不错,日子过得真省心——一路走越想越浑。

忽然脆脆伸出一只手来轻轻挽了我胳膊,“真难得把你让给我,我们逛一会街吃点正宗羊肉串,然后去唱KTV好不好?我觉得吃羊肉串一定要街边的。”

我还没出声,就听见一边的田野说,“张维维,你老公还没死透呢。”

我知道脆脆的本名其实叫张维,被田野拖着长腔叫成张维维就够好笑了,何况没死就没死,还来个没死透。我没心没肺地一下憋不住笑。

脆脆的脸色已经变了,松开我回头瞪他,冷冷地说,“傻逼都自封头衔了?你一路跟到这里到底还想怎么样?老娘看不上你说几遍你能听懂?”

我这才觉得有点尴尬,但是也觉得这不是我能插嘴的话题,可是没想到田野竟然回嘴了,“你不傻逼你一路看不出来人家两口子感情有多好?你觉得他老公长个鸟,他就能不要他要你吗?这就不是有鸟没鸟的事,败家闺女。我特么愿意跟着你?我特么是怕你最后哭得太惨,一路给你带擦鼻涕的卫生纸来的。”

我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田野这嘴损的,这是深藏不漏啊,还是每个皇城附近混的崽子都是从小溜嘴溜大的?可是仔细一想他说的话,莫非我在脆脆屋里听脆脆说那些话的时候,他就在门口偷听?

我看着脆脆的脸色变得死人一样,那可真是个行动派,等脸回过色来变得通红,扬手就是一巴掌煽在田野的脸上。

那田野真是条汉子,脸色都不变,“你煽我什么用啊?有种你去煽那小白脸,看你能不能把他煽到你跟前来?”

我乖乖地站一边,突然就被田野指着脸骂小白脸了,心里立刻操了他一句。可话说回来,我虽然……但是也觉得田野说得太过分了,哪能那么伤女孩子。

脆脆倒冷静下来,淡淡地说,“我不喜欢他,他不喜欢我,也轮不到你。你装得再明白,也不过就是一个事事靠你爹的傻逼,你爹皱一下眉,你都不敢说一句不好,要不然恐怕只能大马路上要饭去,靠自己连自己都养不活的,连男人都不算。光会说漂亮话有什么了不起?谢佳树这里我还有努一把力的劲头,你那里我看就算了吧。至少谢佳树还算了解我是什么人,知道我心里想什么,什么时候难受,想要什么。你懂个屁?”

田野怔怔地站在大马路边,像被雷劈过一样,我猜这大概是脆脆第一次正经跟他说话,他们俩平时沟通的方式肯定是物理性的。脆脆说完就拉我走,我挣扎了一下,还想让他们俩再说点话,这要是气话的话,至少脆脆还肯跟他生气,该说通的话就说通比较好。可是回头再看田野,发现他根本没说话能力了。我们都走远了,他也没再跟上。

脆脆的心情也不太好,根本没心情跟我说话了。我们在路边找了个本地人开的烧烤摊,冷风地坐下吃羊肉串喝啤酒,脆脆就算是酒量好,今天也是喝得有点猛了。我试探地问她,她说遇见的男人大部分都是傻逼,我想那我肯定又是被矬子里拔大个了,才入了她的眼。

再问她,她也不肯多说,但是我也能猜到一点。喝得有点醉了,她迷离地看我,“我也不是非要你爱我,我也不知道爱情到底是个什么玩意。但是你真的很温柔很贴心,好像你是那种一辈子都不会有脾气的人,觉得要是跟你在一起玩一辈子,一定很高兴。”

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脆脆也不是第一次这么说了,其实有人这么说喜欢我,我应该挺高兴吧,我也不讨厌脆脆。可是我到底想说点啥,恨不相逢未嫁时?还是我不敢?

脆脆突然伸出一只胳膊来揽了我的脖子,女孩子身上淡淡的香味带着体热扑在我冻凉的鼻子上,我仿佛全身的警报都齐鸣了,还没等我的大脑做出判断,我自己身子一僵就挣开了她。之后全身都冒汗,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怎么反应这么大。刚才那瞬间满心都是靳昶,心都狂跳,难堪别扭内疚和恶心的感觉滚在一起往出蹦,那一次的事在我心里烙下的教训太深了,好像很怕“出轨”这两个字的潜在含义,沾点边儿就心惊胆战。

我喝了口酒稳定了一下,想起以前偶然看过的一个心理学故事,讲得特别恶俗,说一个男孩被他女朋友深爱着,谁知道他还是贼心不死,却发现在外边的时候小弟弟不是很顶用,因为被用力爱过的人心理上总有印记。我当时还特别鄙视这种地摊心理学,觉得这素材以后我要是穷困潦倒去广场算命的时候可能还用的着,可是刚才我是真觉得心里恶心,自我嫌憎的没边。我觉得不是我有自制力,是靳昶太好。

半天才想起来,这么拒绝女孩不礼貌,赶紧去看她,发现她可能真是有点醉了,根本没在意。后来我们就没怎么说话,我就是陪着她。再后来还是猴崽子发短信给我——老二快回家,边穷地区,得瑟毛啊

我把脆脆带回酒店的时候,又觉得她好像没怎么醉酒。根本不用我扶着,也不用我领着,她一路慢慢地安静地走,直到快到酒店的时候,她才开始有一句没一句地跟我闲聊,漫无边际。她说听说我家那边也比较冷,不会比乌鲁木齐暖多少,漫长的冬季里街道上一直落满雪,男孩子会把女孩子的手握着一起揣在口袋里,圣诞节也特别像圣诞节。

她说她喜欢特别冷的地方,因为有特别冷的地方,才能体会到暖和的真正意义。这时候风把她的长发卷起来,她看着我的眼神特别妩媚,让我隐隐约约地想起来高中交好的那些女生,每一个都是好的,女孩子们都那么可爱,所以学校也特别有意思,日子也特别漂亮。没错,就是漂亮,所有的日子都很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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