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我、我没事……”倾铭这才回过身来,干咳了一声,“你要说什么?”
“没什么,看先生走神了想提醒一下。”洛骢淡淡地说。
夜晚总是来临得特别快,日落之后不到一个时辰的光景天就黑了下来,没多久天也就全黑了,几颗疏疏落落的星子悬在漆黑天幕上,像是散落的泪滴。
“瑶琴弦断无人听,取酒千觞总独倾。剩月零风里,远望重云低……”
倾铭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朔寒一惊,才发觉他是在念自己写在纸上的词句。但倾铭显然没注意到自己已经被他发现,仍然自顾自地念了下去:
“深院锁流年,长夜未成眠。朱楼失冷雾,雾迷桃叶渡……”
念完了下阕,他才微笑着问:“你身为一国之君,坐拥天下,还有什么好愁的?为什么你写的诗词总是这么哀怨凄凉呢的呢?这不像帝王之词啊。”
“那你觉得帝王之词是什么样的?”朔寒反问。
“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难道不是么?”倾铭的目光中多了一丝玩味,“这才像是帝王写的诗词啊,气势磅礴,豪情万丈,哪像你写的这么哀怨。难道这龙椅你坐得不舒服么?”
“是,我就是坐得不舒服,就是不想坐这龙椅了。”朔寒十分爽快地回答,“你还真以为当了国君就是天下最有福的了么?我反倒觉得天下没人比我更不幸了。”
“不幸?若是这样,为什么还有这么多人争着要坐这龙椅?”倾铭笑道,“你要知道,就算是现在这么乱的世道,想当国君的也是大有人在呢。”
朔寒不屑地冷笑一声说:“那是他们不懂。”
一双有力的手臂忽然环上了腰间,朔寒正本能地想奋力挣脱时,倾铭的双臂却用力一收,登时将他整个人生生禁锢在了自己怀里。隔着衣衫也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躯体的温热,仿佛一阵撩人的火在身上蔓延开来,瞬间让朔寒常年冰凉的身躯有了暖热的温度。倾铭的怀抱也更加宽阔坚实,只是那几乎让人的窒息的怀抱更像是囚禁,而不是恋人之间的温存。
“其实我有一件事一直不明白,”倾铭紧紧抱着怀里的少年,一边低头在他耳畔低语一边撩开他披散的长发轻吻青丝之下白皙的后颈,“你和那位叫做星涯的外交使臣,真的只是君臣关系么?”
“我们是什么关系……与你何干?”朔寒偏过头去,想躲开颈侧异样的气流,“只是君臣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他的态度显然不会让倾铭满意。对倾铭来说,白天结下的心结不仅没解开,反而更加深重了。他皱了皱眉,说:“我今天去找他谈了关于你的事情,谈话的时候我不过说了点想气气他的话,没想到他居然真假都不问就想当场杀了我——看起来,他很在乎你啊。”
“这关你什么事?他是我的臣子,当然没理由不在乎我。”朔寒的声音冰冷而平静,身体却不自觉地颤抖起来,不知是因为这若有若无的撩拨还是油然而生的恐惧。
是不想说实话么?他们两人之间果然是不简单的。
但朔寒这样的反应,倒也不算意料之外。没有哪个俘虏会轻易地说实话,太容易就被承认了的,也许反而不是什么真相。
“看起来……你是不打算对我说实话了?”倾铭眼中陡然有阴郁暴戾的光一闪而过,一丝冷笑也漾开在了嘴角,“不过没关系,我总有办法让你开口!”
朔寒不知倾铭用意何在,正在迷惑不解时,眼前突然一片漆黑,竟是被用布蒙上了。之后一双手捧住了他的脸,双唇被重重地吻住,紧闭的唇齿也被叩开,一股带着馥郁香气的液体毫不客气地涌进口中,一不留神呛进了气管,登时让他呼吸一窒。
“这、这是什么……”等唇被松开时,他才挣扎着问。
“从东旭带回来的奇药,据说用了几百种药材,珍贵得很,”倾铭解释道,“据说就是最贞烈的节妇用了,也会比青楼妓女放浪一万倍,正好借你试试效果。”
方才正是他将药液含在嘴里,在那一吻里全数灌进了朔寒口中。
他话音方落,朔寒便觉得全身燥热如火,每一寸血脉里都仿佛有烈火熊熊燃起,血液都化为了炽热熔岩,在肌肤底下汹涌澎湃地奔流。那是火焰一样炽烈燃烧的欲望,是洪水般一次次冲击着他残存的理智的情【和谐】欲。体内如同血液被点燃一样炽热,体外又如同被千万虫蚁啃咬,一股热流火山喷发般直冲上脑门,刹那间脑中一片空白,除了欲望,竟什么也不能再想了。
但他依然死守着最后一丝残存的清醒,甚至用力咬住自己的下唇,直到咬出了血,满口尽是自己的血腥味。屈服意味着什么,他怎么会不知道呢?
“怎么样,滋味不错吧?”倾铭一手抱着朔寒,另一手却已开始隔着衣衫轻抚少年的肌肤,“朔寒,你现在觉得很难受么?”
因为双眼被蒙住,一片黑暗之中身体的感觉也更加敏锐清晰,倾铭的指尖在肌肤上掠过时,朔寒只觉得全身如同流电般一阵阵酥麻,暧昧的力度带来的快感稍纵即逝,对此刻几乎把最后一丝清醒化为灰烬的欲【和谐】望来说根本无济于事,反而将情【和谐】欲撩拨得更盛,身体也越发灼热难耐。汗水沿着鬓角滑落下来,沾湿了几缕碎发,他甚至觉得全身的血脉都要在这火焰般的灼热中爆裂了。
“你……混蛋!”
朔寒想抬肘撞开从身后抱着自己的倾铭,四肢却因为药效而绵软无力,反而被倾铭一把扣住了手腕,轻轻一拉便拉倒在了怀里。他分明感觉得到落在鬓边耳后的轻柔的吻,虽然轻得如同蜻蜓点水,却转瞬让他失去了所有力气,如果没有倾铭的怀抱撑着,他早已瘫软在地。
“这里除了你,就只有我一个人了,你说怎么办才好呢?这东西可没有解药,你问我要也没用,”倾铭故作无奈地说,“要么这样好了,你叫我的名字然后求我,我就帮你解了这药效,你看如何?”
叫他的名字然后求他?自己又不是他的情人,凭什么要叫他的名字,又凭什么要叫着他的名字求他满足自己!
但这时朔寒的理智早已陷入崩溃,主宰神智的只剩下了欲望,仿佛鬼使神差一般,他用细如蚊吟的声音低低地说:“倾铭……求你……我……我求你……”
眼前是一片无望的黑暗,比永无尽头的夜更深沉,像是无法逃脱的梦魇,无法挣脱的绝望与无法抗拒的厄运,或者说,像是宿命。那是他无力抗衡的命运,在这一片黑暗之中,他已无法再逃避。
但是就在某一个瞬间,他竟然觉得这怀抱如此温暖,甚至隐隐觉得心安。这囚禁般的怀抱竟然那么温暖又那么坚实宽广,被倾铭紧抱着,他竟然会觉得心安,仿佛找到了在海上漂流时唯一的浮木。
可是那人却是他的死敌,他命中注定的死敌。
是疯了么?或者只是因为药力的关系吧。他宁可相信那只是药力带来的幻觉,药效过了,自己也就清醒了。
“这就对了,朔寒。”倾铭边说边解了朔寒的衣带,“你看,要是你早点儿说出来,还用得着这么难受么?”
朔寒只觉得上半身陡然向前一倾,面颊已贴在了冰冷的桌面上,接着衣衫的下摆被掀开,手也被按住了无法动弹半分,就在刹那之间身体已被倾铭从背后毫不留情地贯穿,因为双眼被蒙住,身体自然变得更加敏感,那难以言喻的感觉也更加强烈了。也许是因为药力产生的幻觉,纵然是几乎没有任何准备,朔寒竟也没感觉到什么疼痛,反而有种欲望得以满足的快感,身体竟不由自主地更贴近倾铭,而不是像之前那般一味抗拒。
那感觉仿佛致幻剧毒,明明是穿心蚀骨的毒药,明明带着痛苦而来,却也带来了沉沦的堕落快感,明知道是堕落,知道最终只会沉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之中,却欲罢不能,只想得到更多,越得到便越是不满,越是不满便越是想要得到,如此循环往复,只让人陷入疯狂与迷乱。
“你……你怎么就……”
“你难道不想我快点儿满足你?”倾铭的声音在耳畔如恶魔诱人沉沦的低语般响起,“我知道你不会不想的,都到这份上了,你还想忍到什么时候?”
预想中的暴烈冲撞袭来时,朔寒的手却只抓住了桌面上的白纸,痉挛之下将白纸都抓成了一团。虽然早已预料到,但那样的快感依旧让他无法承受,他难以抑制地呻吟出声,那样带着喘音的呻吟足以把任何人的欲念撩拨到沸点,带着迷乱、绝望与痛苦,甚至是无措的迷茫——在一片黑暗之中他什么也看不到,看不到光,看不到方向,就连那压在自己身上的人也看不到。他的眼前只有黑暗,一片无法挣脱的黑暗,仿佛囚牢。
他明白自己落入了倾铭的陷阱,自己已成了那个无望的猎物,谈何抗拒,又谈何逃脱?
“朔寒,你是不是还想要我再快点?那我如你所愿就是了。”倾铭在他耳畔说,只有他能听见的音量无疑成了另一种撩拨,然而与这轻柔的耳语不相符的,是身下那越来越用力的冲撞。他的力道越来越重,竟几乎是用了全身的力气。
“是……是……我、我好热……”
少年喘息着哀求,音节的末尾都变成了撩人的喘音。他漆黑的长发泼墨一般散开在肩头和桌面,滑下肩膀的衣衫半露出单薄白皙的双肩来,白皙肌肤在漆黑发丝中间若隐若现,衣衫下摆也被撩到一边,露出了纤瘦的双腿,竟比一丝不挂还要风情百倍。喘息呻吟不断溢出咽喉,就算双眼已被黑布蒙上,也依然能想象到哪水光潋滟充满欲望与迷惘的双眸。
忽然倾铭听到朔寒呢喃着反复喊着什么,似乎是一个人的名字,但那却又不像是自己的姓名。他凑近去听时,只觉得自己全身血液都凝结成了寒冰——
朔寒反复喊着的那个名字,竟是“星涯”。
“星涯……”朔寒却丝毫没有察觉到倾铭的异样,只是带着迷乱与无助地唤着。这次倾铭真的听清楚了,他没有听错,朔寒的确是在喊着星涯的名字。
——他们君臣之间,竟真的是分桃断袖的情人关系!
倾铭心中一凛,立刻将欲望尽数释放在了朔寒体内,他一把将朔寒拉起来,扳着他的肩逼迫他转身面对着自己,然后扯开了他眼睛上的黑布直视着他迷离恍惚的双眼,捏起他的下巴质问道:“你刚才叫的是谁?”
朔寒顿时清醒过来,药物带来的恍惚已经退去大半,神智也渐渐清明。他眼中的迷离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惊慌无助的目光。他知道自己因为幻觉而叫错了人,现在他早已清醒过来,但他发现眼前捏着自己下巴狠戾地注视着自己的是倾铭时,早就已经什么都晚了。
“我问你叫的是谁!”倾铭几乎对朔寒吼了出来,眼中亮如妖鬼的光令人不寒而栗,仿佛藏着噬人的魔物,他的表情变了几次,只觉得嫉妒与愤怒在胸口火一样燃烧,心中除了怒火便什么也没有了。
“我……”朔寒被吓得说不出话来,浸透了汗水的身体只觉得一阵阵冰冷,加上心生恐惧,全身都在发着抖,“我……我没有……”
可现在还能如何否认呢?他的确是喊了星涯的名字,就算辩驳倾铭也是绝对不会听的,何况倾铭也根本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你还说没有!”倾铭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一分,“我明明听到了,你在喊那个星涯!你别给我装,我听得一清二楚!说,你为什么要叫他!”
“呵……看来我猜得没错嘛,你们君臣之间果然不简单,”见朔寒不答,倾铭却突然笑了起来,只是那一笑森冷邪气,如同利刃的冷光,“我看他之所以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只怕也是靠了床笫功夫吧?”
“你、你难道还吃他的醋不成?”下巴被捏得生疼,朔寒却仍然强撑着做出不示弱的样子来,“还是说……因为你没当成那第一个人,所以你觉得不甘心么?我又不是女孩儿,你觉得这样有意义么,倾铭?未免也太可笑了吧!”
可笑?确实是有些可笑的,就连倾铭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他只要想到还有另一个人能够拥有朔寒全部的身心,想到自己无形中与另一个人分享了这少年孱弱的身体,便觉得无法忍受,甚至想将那人碎尸万段挫骨扬灰。他觉得这本就该是自己独占的,因此他无法容忍有人先自己一步得到了朔寒,更无法容忍那人占据着朔寒的心,让朔寒与自己缠绵时想的也不是自己。而正如他一开始想的那样,那人正是星涯,他的猜想全都没有错。
他在这一刻就已经对那英俊文雅的白衣青年恨之入骨。
“呵呵呵……哈哈哈哈!”他怒到极点,反而放声大笑起来,那笑声阴森骇人,听得朔寒惊惧地瞪大了双眼,强装出来的无畏也早已荡然无存,只剩下了绝望和恐惧。
他不知道倾铭还会对自己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来。
“没错,我就是不甘心。”倾铭已松开了朔寒的下巴,却一把将朔寒抱了起来,直接抱着人走到了床边,“朔寒,你现在可是我的人,就算有一天我必须放你回去,等我起事成功那天,也一定会把你永远留在我身边跟我同床共枕!那星涯先我一步占了你的身子也没关系,反正帝国灭亡那天我也会亲手杀了他,就当出了这口气!”
“我……我几时是你的人!”朔寒徒劳地挣扎了两下,奈何全身无力,只能一逞口舌之快。他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抱到了床边,然后闭上眼,等着整个人被扔在床上时沉闷的眩晕。
“我说你是我的人,你自然就是我的!”
倾铭抱着朔寒走到床边,却并没有把人扔在床上,反而是在床沿上坐了下来,让朔寒跨坐在自己腿上,然后三下五除二地扯掉了朔寒身上的衣衫,自己扯下了胸前的领带,用领带两三下将朔寒的手在身后绑了个结实,再双手搭着他单薄的双肩用力一按,便自下而上地再一次进入了他的身体,而它也被牢牢按在了自己怀里,无法挣脱。
“不……不要!”
朔寒仰起头颤抖着呻吟出声,本能地想抱住倾铭的肩膀抵挡身下越来越狂烈的冲撞,双手却被紧紧缚住,越是挣扎领带反而绑得越紧。他仿佛在风口浪尖之上摇摇欲坠却又抓不住任何东西,被缚的双手无法挣脱,何况也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让他抓住了。只有倾铭的双臂还环在腰间,仿佛锁链一般。倾铭的怀抱本就是囚禁,本就是囚禁他的牢笼,现在他既然已经陷身其中,自然也就再也不能逃脱了。
“你对那星涯什么时候说过不要,现在换了是我,你就说不要了么?我告诉你,你不拒绝他,那也不能拒绝我!听到了么?!”
少年单薄的身躯在他怀中随着动作一起一伏,却始终被他的手臂圈禁着,如同陷阱中无法逃脱的猎物。眼角有泪水簌簌滑落,划过泛起了病态潮红的面颊。朔寒的面色本来是苍白的,此时因为药力和激烈的情欲泛起了潮红,只是那样的红在苍白的肤色上却显出一种莫名的病态来,反而让整个人看上去更加孱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