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 Online(第四部)上——初行
初行  发于:2014年03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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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抢回来!”妈妈教导。

“男子汉大丈夫,心爱的事物要靠自己的双手争取,不要靠父母。”父亲又望回电视上。

父母把儿子的吵架当成小学生争玩具般,丝毫不担忧,对儿子完全是放任教育。

得到父母的首肯,祈洛希忍不住露出胜利的笑意。他虽然是个疼爱弟弟的温和哥哥,但被弟弟欺负了也绝不会乖乖受罪,他没有那么软弱。

早上10时,弟弟揉着眼睛地起床了,不过祈洛希已经邀了宝贝女友到家。两人坐在客厅里,男生一边抱着女生的腰枝,一边指导功课,非常甜蜜。母亲显然很喜欢这个可爱的女孩子,笑呵呵地给她端上各种点心与饮料。

祈佑南本以为一醒来哥哥便会追问晶片之事,但一见到那个女生,他便认定哥哥的心神已经被这女的完全迷惑了,把《X Online》的事抛诸脑后,于是气愤地离家。祈洛希很满意,弟弟这一去,没几个小时都不会回来的。

“我上二楼办点事,你在这儿待着。”

“嗯!”女朋友一边吃桂花糕一边点头。

别人以为祈佑南是个完美的男子,但他终究是个傲慢的初中生,才艺满分但家事低能。他的房间素来凌乱,衣服随处丢,有时候在床上拿着笔做习题,就会把一张张废纸摊满床头,床底则常常会发现他的文具。

这样恶劣的习惯,令祈佑南被禁止锁房门。

祈洛希毫无阻滞地来到弟弟的房间,关上房门,立即展开搜索大行动。在凌乱不堪的房间里寻找银币那般大的晶片实在不易,祈洛希首先翻找抽屉的晶片架,逐一查询,果然找不到。他拿出弟弟的虚拟手环,由于有密码上锁,他不知道里面有没有游戏晶片,也无法启动虚拟网域。

他从书桌、衣柜、床上、床底等各个能藏东西的地方都找了一遍,甚至翻开地毯,始终没有发现。纵使房间有冷气,他还是浑身发热。

他找了一个小时依然无果,内心焦急不已;楼下女朋友叫唤了三次,他敷衍两次,装死了一次。他冒着汗检视之前并未细看的地方,同时也观察晶片以外的贵重物件——比如说,他大可以抢走弟弟的宝物,再威胁弟弟把晶片交出来……

爸妈默许了他可以“抢回来”,就代表他能用任何方式去抢,包括有丁点儿肮脏的手段。

在他快将放弃之际,他从某个角落发现了一块晶片。那银色的反光下,确实印着“X Online”一词。

“喂——喂——!祈、洛、希!你还在吗?”

与此同时,女朋友踏上楼梯,他立即把晶片塞进口袋里,走出睡房,不让女朋友瞧见他邪恶的偷盗行为。

其后,他回到客厅陪女朋友做暑期习作,直至中午时份弟弟回家,他根本没有时间检验晶片。当女朋友邀请他外出游玩,身为不称职男朋友的他断然拒绝,心虚地奔回自己的房间。

关好房门,安坐椅上,然后把偷来的晶片插入虚拟手环中。

黑暗来袭,意识下沉,他慢慢地被那块晶片引领到《X Online》的游戏世界之中。

******

按常理,玩家上线的地方等于玩家上次离线的地方,所以他应该在家里。

现在,他在家里,但不是原先那个天蓝色的小屋,而是具有现代感的房子,组合式家具节省空间,例如那包含橱柜、可以轻易地拉出酱油架子的木色饭桌,大方的同时又带出点点创意。

屋里没有电视,淡金色的墙纸上播放着众多资讯画面,例如是“商店街今日最新玩意”、“各大公会的公开活动”、“剧本空位一览”、“公会会员在线名单”等,让人眼花缭乱。

他还来不及观看这些资讯的详情,系统便姗姗来迟地显示他的登入讯息:

<系统提示:欢迎玩家 向日葵 回到《X Online》!祝您今天也玩得愉快!>

11. 变身吧!少年(节2)

……向日葵是谁?

他不安地调出个人资料选单,发现自己的名字变成了“向日葵”,外貌也跟原先有巨大差别:他从平凡的棕发换成了一头媲美太阳的金发,上半身是尽现锁骨的低胸丝绸衫,下半身是秀出大腿的V形长裤,极度开放、时髦、性感。

这不是他的角色吧……祈洛希不自在地打量全身,心中狐疑:难不成这是弟弟的帐号?弟弟也有玩这种男男游戏?抑或这块晶片是弟弟从同学那里借来的?

但仔细想想,这晶片是他在笔筒里找到的,弟弟再随便,也不会把别人的东西胡乱地随处扔。

疑惑未减,自己的晶片又找不到,这下该下线吗?他再望向角色名称,在心中低喃数遍,蓦然想起此角色是何人。

据报纸所称,希洛祈曾经有一个叫向日葵的男朋友。

“……我的男朋友?”他惶恐地盯向镜子,金发碧眼使镜中人看起来很优雅贵气,但那双眉贼贼的,再加上潮流打扮,使他颇有小混混风格。

不管了。

希洛祈——不,向日葵颓废地站起来,把资料视窗关掉。变身成另一个人未必是坏事,现在他应该不需要走在街上也要提防别人纠缠吧。

无须任何伪装,他静悄悄地从走出屋子。此时对面的邻居同时出门,身体健硕的平头男人一见到他,便很有朝气地跟他挥手,亲和力特强:“向日葵!蛮久没见到你,最近还好吧?”

金发少年脸色发僵,规规矩矩地点头。

“你的脸色不太对劲,出事了?”

金发少年像机械人般摇头,咬字不清地说:“抱歉,我先走了!”然后拔腿就跑。被遗留在原地的邻居愣愣地望向他的背影,忍不住皱眉:“……他到底怎么了?”

向日葵的爱巢位于第一外区,与希洛祈的家相距甚远,两地之间的最短路线是穿越人流众多的内区,不过胆小的主人翁自然不敢。他特地沿着外围跑了大半个圈,沿路上没有碰到多少玩家,就是有人也不会尖叫。向日葵显然是个比希洛祈正常许多的普通玩家。

地图上没有显示希洛祈的爱巢位置,他凭着记忆来到第三外区,扫视住宅区里各个风格迥异的房屋,要找一栋天蓝色的朴素房子颇为困难。

幸好,希洛祈房子的对面是一座梦幻的糖果屋,那粉红色的屋檐上有个烟囱,偶尔会喷出不知是云还是棉花糖的白色团子,蛮好认的。

他利用五感增幅技能,很快就嗅出散发出甜味的来源,兴冲冲拐了个弯,果然见到他原来的屋子。

不知道清遥是否在屋里?向日葵跑到房屋前方,往手柄一扭。

扭不开门。

他重复试了几遍,突然有个警告弹出来:

<系统提示:你不能进入其他玩家的房屋喔!>

那,偷窥总可以了吧?向日葵伏到窗边,打量屋子的内部……

“哟,向日葵,你要找你心爱的前任男朋友吗?”

一番戏谑的话从身后响起,让向日葵心里砰通一窒,这声音,不正是他要找的老玩家清遥吗?

他满心愉悦地转身,却见挺立在街上的那个犬耳男孩子绕着双手,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很抱歉,希洛不在喔!即使他在,恐怕他也把你忘得一干二净了……”说到一半,男孩歪头:“你为什么这么惊讶地看着我?事先声明,我是清遥,不是青喔。”

“我是希洛祈,不是向日葵!”

俊美的金发少年用尽全力大吼,吓得清遥缩起双肩,脑袋放空。

尔后,男孩才搔了搔贴在头发的犬耳朵,不确定地问:“……对不起,你刚才说什么?我听不大清楚。”

向日葵深深吸了口气,坚定地陈述:“我是希洛祈!你是我的男宠清遥,你说过我跟你曾经是情人,对吧?前天你在湖边强吻了我,我们回到家里后,你教我要先变装再上街……”

清遥瞪圆了他的乌黑眼睛,始终难以理解眼前这种“希洛祈的前度男友自称是希洛祈”的状况。

于是金发少年慌了,手足无措地解释整个事件:“那个、我弟抢走了我的《X Online》晶片,我跑去他房间找到另一张晶片,登入之后就变成这个叫向日葵的人。我不知道这是弟弟的帐号还是别人的帐号……你懂吗?”

那个粗鲁毒舌的后援会会长双手紧扣,用诚恳的目光凝视小男孩,他在渴求着理解与信任。清遥瞄了瞄这人的入流服装与纯洁如羔羊的神情,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可以肯定的是,高高在上的后援会会长不会对他展露出如此表情。

“你……是希洛?”

金发少年赶快点头:“嗯,我是希洛祈!失去了记忆的希洛祈,你记得吗?”

清遥僵在原地,重新把对方的话思索了一遍,零散的事实终于拼凑出一幅完整的图案,像是向日葵到底是谁的帐号,当初向日葵怎么会跟希洛祈走在一起,又为什么那样着紧希洛祈……

当清遥的思绪返回游戏世界里,他才生硬地勾起微笑:“你……你这张脸,真让人不习惯呢。”

“我也不想啊!”

眼见后援会会长活像人格分裂般鼓起腮子,一副懦弱无助的样儿,老玩家不禁松了一口气:这人果然是希洛。

“你丢了帐号,第一个想到的是我啊。”

“因为我在这游戏里只认识你!”

“也对呢。”

犬耳男宠轻轻推开了天蓝色小屋的木门,招招手说:“总之,先进来再说吧,向日葵。”

“我不是向日葵!”

12. 深夜的集会(节1)

后来,祈洛希用“向日葵”这个身份度过了好多天。他除了掌握到希洛祈在游戏里的所作所为之外,也稍微打听到向日葵的背景。

根据记录,向日葵是南佑祈后援会会长,最初喜欢风尘剑客,但后来跟对方闹翻了,消失了差不多一年;再回归游戏时,他已经不大理会后援会的事务,甚至连相熟的会员也不见面,高高兴兴地跟希洛祈交往去了。后援会里普遍认为,他是爱情路上受挫,适逢伤心时刻,大家也就只眼开只眼闭,继续让他坐在会长之位。

正因如此,当祈洛希用向日葵登入游戏,被人搭讪,会员要求他回来后援会住持大局,他表现得像个完全不同的人,大家也未发现异状。

会员趴在吧台上哀叹:“唉……副会长不在,会长不管,咱们后援会要灭亡了吗……”

向日葵只能逞强地嘟起嘴,用尽全身的力气说:“我……我就是不想管……我……哼!”那明显是装作出来的傲慢,不过会员并未看到,自顾自地喝闷酒去了。

根据清遥所言:现在他是假扮向日葵,必须表现出“毒舌、任性、傲慢、粗鲁、奸诈、不负责任”等等性格特质,否则要是被人识破了,说不准会落得盗用帐号的罪名呢。

“而且你讲话不毒舌一点,就完全不能使用毒舌攻的技能呢!所以葵会长,请你要好好地装,你装得好,我就告诉你关于你的事,好吗?”

“真的?”

“嗯,我很期待你的毒舌喔!”

清遥确实遵守了承诺。他特地找了个经过加密的、口碑较好的私人聊天室,在里面才讲述过往的事。问他为什么不在《X Online》里讲,清遥明明白白地说:

“因为《X Online》的GM在针对你,他似乎想找你做些实验。”

“……实验?”

“抱歉,我不能讲……哟,其实我也不知道他想实验些什么。”

除了最核心的那个秘密之外,清遥把希洛祈的故事简单说了一遍,包括南佑祈的离家出走、他们的相遇、三人的家、南佑祈对希洛祈的感情、希洛祈对他的感情、他对青的感情、皇的事迹、与向日葵在一起、青的死亡等等。

他叙述的同时也一直打量听众的表情,只见希洛祈不断地惊讶与疑惑,没有恢复记忆的兆头;情绪的波动在预计范围之内,没有失控。

“南佑祈是我弟?不会吧?他什么时候离家出走了?”

“我跟我弟结婚?我、我不信!”

“呃……?所以我们不是情侣,当时是我单恋你?”

“……等等,我变成皇以后怎么像个坏人了?你没骗我吗?”

“不好意思,我想问……为什么我会喜欢你?你在现实里是个漂亮的女生吗?所以我跟你网聚之后,我就喜欢上你……”

面对希洛祈这个口没遮拦的问题,清遥气得把双脚抬到玻璃桌上,恶狠狠地大骂:“我是男人!我又不是你这样的白痴,哪知道你喜欢我什么?大概是你瞎了吧!”

“但是很奇怪,我现在对你没有感觉……”

“那是你脑袋有问题!”

这句话完全正确,脑部受创而失忆的希洛祈无可反驳。他这人本来就没有气焰,现在就更加弱气了,唯唯诺诺,不敢再问蠢问题了。

简介完整个故事,清遥见他还是一如以往,于是隔天又陆续透露不同事件的细节,好让对方有全面的了解。

希洛祈摸摸发涨的额头问:“有件事我不太明白。你到底偷了我什么东西,我会那么生气?”

“对不起,我不能说。再过些日子吧,先看看你的记忆会不会回来……”

如果情况许可,清遥希望告知希洛祈一切背后的真相,然后劝他离开《X Online》,令管子盼无从伤害他。

但希洛祈不可能退出。以前是寻找弟弟,然后变成要跟清遥一起攀上Lv 10的高峰,再演变为恨与执着;直到现在,他努力地为了寻回记忆而在陌生的游戏世界里闯荡。

日子过得很快,暑假终于结束。祈洛希从清遥以及留言板历史记录得知弟弟对他的感情,他的心里也生了小小的疙瘩,但两兄弟的相处并未改变——打从希洛祈有了女朋友,带女朋友回家,带女朋友进睡房,甚至是在玄关前表演深吻之后,祈佑南就对他极度冷淡,关系已经难以再恶化了。

住在同一屋檐下,他们俩之间甚至连“早安”或“晚安”也没有,祈佑南把绝大部份的时间都投放在户外活动,甚至还向父母扬言道:“我绝对不会念跟哥一样的高中。”

正因如此,祈佑南并未发现向日葵晶片被哥哥偷走之事。

12. 深夜的集会(节2)

9月1日开学天,大家听完导师讲解高三课程、处理新学期的班务、自我介绍,上了半天的课之后就回家了。女朋友比较可怜,她今晚还得通宵赶暑期功课,已经没空陪男朋友甜蜜蜜了。

祈洛希预习了一下紧接下来的课业后,首先前往他跟清遥的私密聊天室,没人。进入《X Online》,化身为向日葵,他还是不知道清遥在何方。

清遥为免祈佑南讨回向日葵帐号后会检查各项资料设定,发现他们之间的奸情,两人决定不成为朋友,也没有同居,连发讯息也没有。

越是相处,他越是信赖清遥。清遥有时候说话不留情面,爱作弄他,像个爱闹的男孩子,但内里个性沉稳,看事也老成世故,现实里大概是个比他年长的男子。

另一方面,这位老玩家看事很准,他说“希洛祈之后没有再出现,自然没有新闻罗”,几天后就真的没有希洛祈的新闻;他说“向日葵的蠢事只会出现在娱乐新闻的一小角落”,就真的有八卦报刊写了三分之一页的“向日葵由傲转娇? ‘不要,我真的不太会喝酒,哼’”的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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