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永嘉跟在他身后，简直惊慌失措：“乘云，你去做什么？”

黎乘云不答，推开了隔壁包厢的门：“峻和。”

付峻和一愣，脸上不由自主露出笑容：“小黎，你怎么在这里？”

黎乘云单刀直入：“你和汤小泽是怎么回事？”

付峻和本要讲话，看到周永嘉，笑容淡下来：“在这里不方便说。”

周永嘉抢话：“为什么不方便，你又要骗乘云，所以不敢被我听到，是不是？”

汤小泽比他识趣的多，讲：“峻峻，我先出去，你们慢慢聊。你刚刚说的事情，叫我再想一想。”

“好。”付峻和拍拍他肩膀，“小泽，我明白，我叫你为难了，但你清楚，我不会叫你吃亏。”

汤小泽点点头，走过去揽住周永嘉肩膀：“来，宝贝，跟我出去。”

“小泽，那是小黎的朋友。”付峻和将朋友咬的格外重，“不是你的宝贝，是不是，小黎？”

黎乘云避开话头：“永嘉，你先出去。”

周永嘉并不甘愿，不过的确再无法插手，只好与汤小泽一起离开，留下付峻和与黎乘云两个人。

黎乘云又问一遍：“你和汤小泽是怎么回事？”

“是误会。”付峻和答得轻描淡写，“我是他的挡箭牌。”

“那也不必戴戒指。”黎乘云咄咄逼人，“你们订婚了？”

付峻和承认：“是。”语气里还带着笑意，“现在才想到问这个，是不是太晚？”

黎乘云静默的看着他，令人惊异的，有时静默也能带来巨大的震慑。

付峻和无可奈何：“你要我现在与你讲清楚？小黎，我忙了半月，刚刚下飞机，还被人泼一脸酒，我想你看到了。我很累，能不能改天？”

黎乘云冷酷的讲：“不。你想和我在一起，需要让我知道这究竟怎么回事。我不喜欢你和别人纠缠不清。”

付峻和别开脸，慢慢的抽烟。

抽过一支，又点一支。

他的脸色有些沉滞，垂着眼睛，两排长而动人的睫毛，简直可以看出一声疲倦的叹息。黎乘云几乎要退缩了，知道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付峻和解释说是误会，已很难得了。

付峻和忽然开口：“你知道前几年我家中出事……”

“我不知道。”

付峻和扬起眉毛，似乎是惊异，似乎是失望：“你不知道？我父亲……急病去世，母亲受到打击，被送到疗养院度日。”

黎乘云未料到这些，只好讲：“我很抱歉。”

“没什么。”付峻和摆摆手，“这一代付家将大梁交给我父亲，他去世，付家几乎倒了，我没有办法。那时小泽在外面玩的太厉害，被他家中发现，结果他撒谎说他喜欢的其实是我，只不过得不到退而求其次，才开始胡混。他父母……从来宠他，他要做什么，从来没有做不到，既然说了那些话，干脆跑来与我商量订婚，我做他挡箭牌，他说服汤家给我、及我大哥帮忙。现在你清楚了。”

黎乘云半晌不语，付峻和问：“你还想知道什么？”

黎乘云慢慢地讲：“我不希望你和别人纠缠不清。”

付峻和愣住，问：“你的意思，是叫我与小泽不再做戏？”

黎乘云看着他手上戒指：“峻和，不论怎样，你已戴着戒指。我们算什么？我不能再像从前，永远忍耐你。是你想与我在一起，不是我对你死缠烂打。”

付峻和低下头：“是。”

黎乘云走过去拥着他：“峻和，只要你只有我一个人，没什么不可以。把戒指摘掉，我们在一起。”语气十分温柔。

付峻和因这句话颤抖，这就是他渴望听到的，他想念黎乘云的一切，他几乎就要听从黎乘云的话，然而他却不得不说：“付家需要汤家。这不仅仅是一个戒指，这是付家和汤家的合作。若我摘掉，小泽或许仍会帮我，但我再不会知道汤家人内部的消息，他们不会放心给我知道。而哪怕我是小泽的朋友，我大哥……也不会愿意将他的事情拜托给汤家……如果没有汤家插手，付家不会东山再起的这样快，墙倒众人推……”

黎乘云低声说：“那是付家和汤家。除了付家，你还是付峻和。”

付峻和抬头，忍不住想要吻他，却被避开了。

“峻和，你和太多人在一起过，不是我说忘记就能忘记。”黎乘云将付峻和额发拨到后面去，专注的看着他，“你戴着它，我无法安心，别人会以为对你来说，和我不过是在玩，就像汤小泽玩过的那些人一样。”

付峻和连忙反驳：“你和他们不同。”

“只是说没有用。”黎乘云温柔而坚决，“你要做给我看。”

付峻和摇头：“这不只是我和汤小泽。我是认真想和你在一起……再过两年，再过两年好不好？等我大哥回到平北，我一定不再戴戒指。”

黎乘云放开了他。

付峻和捉住他肩膀：“小黎，只是两年，我们仍可以在一起……”

黎乘云笑起来：“付峻和，你凭什么以为我会同意？两年里，我可以遇到其他人，不像你，永远有担心不完的事情，和谁在一起，都比和你轻松。你知不知道自己有多混蛋？”

“小黎！”付峻和几乎发怒，“我知道我不好……但你要我为你放弃付家？我大哥需要帮忙，我已做过很多很多，很快就要有结果，在这种时候……”

黎乘云打断他：“摘掉戒指。”

付峻和长久的与黎乘云对视，两个人都不再讲话，那么的沉寂和压抑，只有视线交织。

付峻和想起他再遇到黎乘云的那一天，在酒吧中，隔着一个人，许多次进进退退，表面却不动声色，仿佛河中汹涌的暗流。那时他们也这样对视，可和现在差的太多、太多了。

他想要主动靠过去，环住黎乘云的腰，慢慢说他们分开之后的事情，说他已不再和任何人上床，说他很想念黎乘云，说他们仍有可能快活的在一起，不必管别的事情，那都不重要。

可在黎乘云的视线中，他说不出口。

他知道他的专一对黎乘云来说才是最重要的事。

付峻和闭一闭眼睛，然后说：“我不能。”他仰头乞求黎乘云，“原谅我，我不能。”

黎乘云立刻转身向外走，付峻和跟在他身后，几次不可抑制的伸手，想要拉回黎乘云，黎乘云说：“我走了，再见。”他没有回头。

第二十四章

付峻和当晚喝了两瓶酒，叫司机开去黎乘云家。

他无法清醒着去处理这件事情，幸而黎乘云仍肯给他开门，只是未请他进去，站在门口问：“很晚了，有什么事？”

“小黎，一定要这样吗？”付峻和揪住他领子摇晃，“我和小泽根本没有什么，你明明知道……”

黎乘云往前走一步，反手关上门。

付峻和不得不退到低一层的台阶上，仰头看着他，反复说：“我不能，我不能……小黎，我没有办法……付家和汤家，我和你，这是两件不相干的事情，你一定把它们混为一谈？”

黎乘云冷淡地说：“你喝醉了。”

“是，我喝醉了，我知道，不然怎么会来死缠烂打？我已向你道歉，送你东西，再不与别人上床，帮你接项目，我努力了，小黎……”付峻和点着烟，手指不停颤抖，“一定要这样吗？”

黎乘云看着他手上的戒指，颇讥讽的笑了一下，讲：“付峻和，是你自己要做这些，没有任何人逼你或求你。你要不要摘戒指，也完全是你自己的事情。我只是想你知道，我不会和一个订过婚的人在一起，无论那是真的还是假的。”

“黎乘云！”付峻和忍无可忍，“黎乘云，那是我大哥！你要我懂得为别人考虑，你为何不为我考虑？马上就是政委人选提名，现在最要紧的时候，你要我在这时候放手不管？我姓付，那是我的大哥！”

黎乘云双手环胸，声音比刚才又冷淡：“说完了吗？我明天还有事，没有空听你这些话。”

付峻和几分钟未出声，路灯下他的肤色是戴过很久的玉，嘴唇十分饱满，好像等待一个吻。

黎乘云只是平静的看着他。

“所以这是选择题了？”付峻和悲苦的笑起来，“你或者付家，只能要一个？”

“……如果你一定要这么想。”

付峻和狠狠地碾灭了烟头，一字一句都像从牙缝中挤出：“黎乘云，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我是谁？”他个子已不再高过黎乘云，又站在低一阶的地方，然而他的态度仍像他们刚认识时，肆意妄为、把什么都踩在脚下，“你以为我会为什么狗屁爱情放弃一切，管我大哥去死，管付家去死？你太小看我。不，你太高看我，我不是那种高尚的人，我配不起你。是，我又搞砸了，从来没有成功过，复合是不可能的，连你都这样讲，我早应该明白，我是个混蛋，是我的问题，你没有错，都是我的问题，我没有办法，不能够做到你满意。”

黎乘云竟还能笑出来：“你终于明白了。”

“对，我明白了。”付峻和也笑，“去找别人，快，和别人在一起，反正谁都好过我，我算什么，过去算什么，反正你早不在乎了，是不是？我不应当回港海，你在这里，我哪里有脸来？我待你那么糟，卫茂恨透我，好了，以后再也没有这些事，我再也不会见你。祝福你，结婚时记得请我喝酒，叫我看看哪个人同你走到最后。”

付峻和说完了，疲倦的低下头去。

黎乘云强硬的捏住他下巴：“这就是你的决定。峻和，人一生中会做无数决定，并不是选错一个，就无可挽回。但你一直做相同的选择，所以我们才到今天。永远有比我更重要的事情，我对你究竟算什么？一个过去的老情人，追一追，牺牲太大，就罢手，是这样吗？”

“不，不。”付峻和否认，“我又讲错话，我并不是真的想说那些……我只是……我只是……”

黎乘云制止他：“够了。”

付峻和怔怔地，看了他一会儿，忽然说：“小黎，你长的很好看。”他傻笑，顺势倒进黎乘云怀中，黎乘云下意识接住他，他笑嘻嘻讲：“来，我们最后上一次床，这个主意怎么样？”十分不正经。

“不怎么样。”黎乘云一口拒绝，“你该回去了。”

“我偏不回去。”付峻和耍赖，假装刚才一切根本未发生，“小黎。”灵活地将手探进黎乘云裤子中，‘唔’的感叹一声，“你硬了。”

黎乘云冷冷地说：“那是你的幻觉。”

付峻和却答：“眼见为实。”

付峻和脱衣服的速度真正令人叹为观止，黎乘云尚未反应过来，下身已被付峻和含住，大惊失色，压低声音吼他：“你疯了？这是在外面！”

付峻和含含糊糊地讲：“不如你请我进去？”他跪在黎乘云面前，微微抬起眼睛，看了黎乘云一下。

黎乘云大脑顿时陷入空白，再回过神，已在床上与付峻和滚成一团。

付峻和关了灯，黑暗中不知打翻了床头柜上什么东西，不耐烦的问：“送你的润滑剂放哪里？”

黎乘云答：“抽屉第二格。”说完才后悔，“我们不能这样。”

付峻和在他喉结上吻一下，笑着问：“真的吗？”

黎乘云破口大骂：“滚你妈的付峻和，现在就从我家滚出去，我不想再看到你！”终于维持不住之前冷淡的表象。

付峻和粗略的给自己做过润滑，缓缓沉腰坐下去，讲：“小黎，我猜你不知道你讲脏话的声音很性感。来，继续说。”

黎乘云几乎被气死。

他与付峻和是永远也解不开了，无论他想的多么清楚，态度多么冷淡，付峻和总有各种各样的方法让他变得不像自己，上一秒还在争执，下一秒就滚到床上。他自暴自弃的扣住付峻和的腰，狠狠向下一压，付峻和于是压抑的呻吟一声，腰都软了，趴在他胸前喘气：“小黎……”

“这么喜欢被骂，贱货？”黎乘云坐起来，令付峻和环住自己肩膀，“大半夜跑来给我操，还是免费的，我真荣幸。”

付峻和大笑起来，挑衅他：“继续，小黎，我真喜欢你发脾气的样子。”

黎乘云额上暴起青筋：“你闭嘴！”

“我偏不。”付峻和与他额头贴着额头，亲昵的磨蹭鼻尖，“你很生气，想要掐死我是不是？我知道，你已做过一次，技术还不错。听说过窒息高潮吗？上次很爽，我们再来一次？”

黎乘云大力的冲撞一记，付峻和鼻腔里发出可爱的哼声，终于闭上了嘴。黎乘云调整几次角度，每下都顶在最要命的那个地方，又深又狠，付峻和食髓知味，自觉地摇着腰迎合。黎乘云嘲笑他：“只有这时候才知道闭嘴？”

付峻和断断续续的回答：“不……不一定，你可以……试试……”

黎乘云再次火大，愤怒混合着欲望成为某种久违的激动，感觉甚至比上一次更好，令他既想索取更多、又想摆脱这一切。

过于快而凶狠的律动像是一种惩罚，付峻和很快无力承受，将脸埋在黎乘云颈侧：“小黎，轻一点……”

“不。”黎乘云的声音很温柔，抚摸他的手也很温柔，下身的动作却更加剧烈，似乎想把付峻和干死，“你不是想爽？不需要什么窒息，我会叫你高潮到哭着求我停下。”

付峻和呼吸都因这句话停顿数秒，然后仰头热烈的与黎乘云接吻：“好，你有本事的话就来。”

第二十五章

结束时天色微亮，付峻和拿了床单裹住自己，半死不活躺在床上，眼角仍是红的，无声地向黎乘云要一支烟。

黎乘云容光焕发，以胜利者打量战利品的眼光注视他，十分得意讲：“峻和，我说话从来算话，是不是？”

付峻和颇为恼羞成怒，不过嗓子痛的难以发声，只好别过脸生闷气。

黎乘云忍不住去摸他耳朵，被付峻和伸手打开，黎乘云又看到了那只戒指。他几乎忘记了这件事，与付峻和的性爱实在太美妙，令他智商都下降。

黎乘云恢复了平静，讲：“我去洗澡。等我出来的时候，希望你已经离开这里。”

付峻和诧异的看向他，皱着眉头，好像不相信黎乘云刚刚说了什么。

“你听到我的话了。”黎乘云走进浴室。

哗啦啦水声中，黎乘云听到付峻和在穿衣服，然后站在浴室门外，轻声问：“小黎，就是这样了吗？”

黎乘云把水又调大了一些。

“你还愿意再见到我吗？”

付峻和等了很久，等到了一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