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周言的前一刹那,他看见的是好久不见的欧阳鸿义。
欧阳鸿义并不是独自一人出现在闸口,他身旁站着一个自己怎样也忘不了的人。
是齐浩。
那个借车子给欧阳鸿义,那个能和欧阳鸿义滔滔不绝的齐浩。
他们的衣着简单轻便,拿着两三袋明显装着伴手礼的胶袋,说明他们绝对不是刚出完差回来。
甄润瑛握紧着方向盘,几乎用尽全身的气力才能平息潜藏在心底里的魔鬼。
甄润瑛不断问自己:你到底在气什么?那个人早就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了!
坐在后座的甄泽瑜察觉弟弟的不对劲,问:“怎么了?”
“没、没事,真正正式在公路开车,没有老师在旁有点紧张而已。”
“你要小心啊,我和你言大哥的命在你手上呢!”甄泽瑜嬉笑说
“对……是呢……”听到兄长这么说,甄润瑛才清醒过来,想到兄长是信任自己才放心让自己开车,如果因为一点情绪激动而出了什么事,自己一定一辈子原谅不了自己。
等到当晚甄泽瑜和周言都睡了后,甄润瑛才敢在被窝里默默流泪。甄润瑛不能不承认,这些年来,虽然自己没有恋爱的打算,但心底里,却的确有过一丝丝妄想,自己会有和欧阳鸿义再续前缘的可能性,现在看来,只是痴人说梦而已。
就算不能再一起,至少至少,告诉他,他们分手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至少让我死得明明白白……
即使被那么残忍、那么不明不白的抛弃,甄润瑛心里明白,欧阳鸿义在自己心中还是保有当年的地位。
如果当年的他们是太幼稚、太不成熟而不适合的话,那现在呢?
『当然爱你,最爱的就是你……』
甄润瑛忽然想到当年欧阳鸿义对他许下过的诚诺,不管是否出于冲动和激情,那些情境沥沥在目,却又彷如隔世,刹那间,留连在眼框中的热泪增加了重量,沾湿了床单。
另一边厢,欧阳鸿义从床上惊醒过来,坐起身来,赤裸的身躯满是冷汗,随即被旁人伸出手把他按回床上。
“怎么了?”黑暗中,同是赤裸着的齐浩懒洋洋的问。
“没事……发了个恶梦而已。”
14.痛心的再遇
甄润瑛才刚回到公司,便被女上司叫了进办公室。
“明天公司的一个大客户会到香港,你明晚和我去酒店跟他吃个饭吧。”
“好……好的。”也似乎没有拒绝的馀地。
看来明天又要喝到醉醺醺回家了,上司让他去应酬当然是要给他表现机会,更大的原因却是要他挡酒,这点自觉甄润瑛还是有的。
晚饭时将这件事告诉甄泽瑜和周言,二人的眉头瞬间皱了,但知道是不可避免的应酬,甄泽瑜倒没叫他不要去,只是喃喃自语说什么早知道就不让他去做这么辛苦的工作。
哥哥这些年来是愈来愈会碎碎念了。甄润瑛心想。
“那天我开车来接你吧。”周言开口。
“不用了,完结时大概会很晚了……”
“给我机会和你哥去约会吧。”周言看着想身旁的甄泽瑜微笑道,甄泽瑜被他这一看看得脸都红了,故意别过头不看他。
甄润瑛看到行为像鸵鸟的哥哥不住窃笑。
所谓大客户就要在高级的大酒店接待,被灌了几枝高级红酒,甄润瑛已经受不了,全身难受得很,本该因醉酒而赤红的脸苍白得像白纸一样,让女上司都看不下去了,让他提早离开兼休假一天。
“啊……好棒……嗯……”
正想到酒店的男厕洗个脸,却在门外听到男人的呻吟声和肉体的撞击声,用膝盖想也知道里面在发生什么好事,甄润瑛放左门外手把没了动作,这种情况让他有点尴尬,不上不下,不知是离开好还是在门外等候好。
在甄润瑛做出决定前,厕所内的情事早已完结,咔嚓一声,门一开,出现两个甄润瑛绝对不想见到的人。
是欧阳鸿义和齐浩。
欧阳鸿义和齐浩也吓了一跳,齐浩已不认得甄润瑛了,但欧阳鸿义一下子便认出眼前人,惊讶得久久不能说话。
“先生,你得让一让开吗?我们……你挡到路了……”齐浩率先开了口,打破了沉默。
出乎他们的意料,甄润瑛没有让开,应该是说不是他们常识中的“让开”,甄润瑛的双眼透过眼镜镜片凝视了他们几秒,然后转身便跑,更贴切的说法,是逃跑。
甄润瑛不断的跑,像四年前的那一天那样拼了命的跑,不同的是,当天,他跑是为了去追欧阳鸿义,今天,他是为了离开欧阳鸿义,能有多远便跑多远。
不知不觉,他已经跑出了金壁辉煌的酒店,在冰冷无人的大街上蹲着喘气,心中涌起一阵恶心感,不出一秒便吐在路边,将今晚吃的喝的连同他的灵魂全吐在路边,止不住的呕吐将甄润瑛的泪水都逼了出来。
一只温柔的手抚上甄润瑛的背:“小瑛……”不用回头,甄润瑛也知道来人是甄泽瑜,难过委屈一下子涌上心头,甄润瑛藉着那几滴眼泪,引出更多的眼泪,一串串豆大的泪水落下来。
直到什么也吐不出了,甄润瑛才摇摇晃晃的站起来,甄泽瑜忽然觉得,弟弟如果这时被风一吹,便会倒下,心痛极了,伸手想要扶他,却被他狠狠的一手扫开。
甄家两兄弟都被这样一扫吓了一跳,连甄润瑛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这么焦躁。
“对、对不起。”甄润瑛连忙回过神来道歉。
“没事没事,周言在酒店停车场等我们,我们快点回家休息吧。”甄泽瑜摇摇头,表示不介意。
回家的路途上,甄泽瑜和周言都沉默着,不知如何是好,因为甄润瑛至今的泪还没停止过不断的落下,甄泽瑜拥着弟弟心痛的抚着他的背,想要舒解他的不适感,周言也不时透过后视镜探视后座的情况。
在酒精的影响下,甄润瑛将头枕在哥哥的肩上,不能自制的呜咽:“为什么……为什么……我做错了什么……”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我?
是不是我不够漂亮好看,还是我和你不够话题……还是我不够听话?
这些问题甄润瑛在心里问过自己几百次,每次都有不同的答案,可他知道,真正的答案只有欧阳鸿义才知道。
回到家时,甄润瑛已经累得睡着了,将甄润瑛放好在床上后,甄泽瑜和周言匆匆洗了个澡,然后躺在床上讨论甄润瑛的事。
“今天的事肯定跟欧阳鸿义有关!”甄泽瑜边玩着周言的手指边气愤的说。
“我也觉得是这样……要不你找他谈谈?”
“不要,小瑛哭成这样肯定是欧阳鸿义做了什么混帐事……我再找他谈我还是人吗?”
“好好好,都听你的,但我觉得润瑛认识这圈子的人太少了,不如介绍几个让他认识认识……”
“不是高品质的别介绍给我弟弟。”甄泽瑜趴到周言身上:“毕竟不是谁都能像你这么幸运,找到像我这么好的男人。”甄泽瑜怕已经在崩溃边沿的弟弟不能再承受一次感情打击。
“彼此彼此,我心里想的那个人你也认识啊。”周言一手捉住在他胸口上乱摸一通的魔手。
被阻止作怪的甄泽瑜有点不高兴,报复似的用脚趾一下一下的轻扫周言的小腿:“谁?”
周言被扫得倒抽一口气,眼神瞬间深邃起来,翻身将甄泽瑜压到身下,说:“Frankie啊。”
周言口中的Frankie本名林子安,是他们在大学时认识的朋友,念生物的,毕业后却到了间GAY吧当酒保,听说最近还成为了那间酒吧的合伙人。
“林子安?”甄泽瑜一笑,笑得千娇百媚,让周言直觉全身的血都涌到某一个部位去,发觉周言变化的甄泽瑜笑嘻嘻的用脚勾住了周的腰肢,说:“我不觉得他会像我宠你那样宠我弟弟耶……”
“说不定他会因为润瑛而陷入情网,最后像我宠你那般宠他……今晚用骑乘好吗?”周言边解着甄泽瑜的睡衣钮扣边说。
“找天带小瑛去见见他吧,反正认识多个朋友也是好事啊……至于骑乘的问题……正合我意,所以你现在在我上方啊……”说罢,甄泽瑜又将周的下身压得更近自己的下身。
至于当晚是睡骑谁,谁睡了谁,答案很明显。甄泽瑜是传统意义上的傲娇跟诱受,口说要反攻,做的又是另一回事。
15.HappyEndings
当甄润瑛去到HappyEndings时感觉还是挺新鲜的,毕竟他到现在为止都没去过任何酒吧。
跟普通酒吧不同,HappyEndings是间高级酒吧,修饰不但精致而华美,还很有格调,不断播放的抒情慢歌更显情调,最重要的是,HappyEndings卖的是酒跟气氛,而不是醉,所以客人品流都没有普通酒吧复杂,让甄泽瑜比较放心。
“哥,你不是不想我喝酒的吗,怎么带我来酒吧?”甄润瑛跟着甄泽瑜在场人群里穿梭。
“谁说来酒吧就一定要喝酒啊……”甄泽瑜走到吧枱前,一屁股坐在正在调着酒的旧朋友前:“Frankie!”
“甄泽瑜?”林子安惊讶的看着来人:“什么风吹你来了?”
“来看看你啊,你当了老板这么久我都没来光顾过这里,生意不错耶。”
“还过得去啦……你后面的大美人是谁啊?”林子安注意到跟在甄泽瑜后头的甄润瑛,问道。
“真识货,他是我弟,叫甄润瑛,小瑛,他是我的朋友,叫林子安,你可以叫他Frankie,是这间酒吧的老板。”
“是老板之一。”林子安更正。
甄润瑛从来没被什么人称赞过美,被林子安这么一赞让他顿时脸都红了。
“林先生,你……你好。”甄润瑛红着脸点头。
“你好……你有这么美的弟弟怎不一早介绍给我认识啊,你这是哪门子的朋友?”林子安边调着一杯海蓝色的饮料边埋怨。
“现在不就介绍给你认识了么?小瑛你怎么光站在这里?快坐下吧。”
甄润瑛才刚坐下,林子安便调好了手上的饮料,送到他面前。
“我……我不喝酒的。”甄润瑛连忙摇头拒绝,免得自己喝醉了又让哥哥担心。
“这只是蓝莓果汁混梳打汽水而已,你哥在,我没这个胆子灌醉你。”林子安窃笑。
“算你懂规矩,现在我把我弟交给你,你给我好好的照顾他,不要让什么狂风浪蝶接近他!我到旁边的超市去找周言,他一个人应该拿不到那么多东西……”说罢,甄泽瑜潇洒的挥挥手,不负责任的如疾风般离开了酒吧。
“哥?那我……”
“别叫了,他们是故意的”
“嗄?”
“你是同性恋吧?”
“……嗯”
“现在没男朋友?”
“……嗯”
“你看看这间酒吧,是不是全是男人?”
“……”
“这间是gay,你哥故意带你来这间高级一点的来交?朋?友。”交朋友三只字语气说得特别重,露骨的意思让甄润瑛一下子明了了,脸红得像柿子般。
“放心吧,我会代你哥和周言照顾你,不会让坏人接近你的。”
可我觉得他们是想撮合我和你耶……甄润瑛摇着手上像盛载着海洋的高脚杯心?。
林子安抹着酒杯的手突然停了下来,像被什么吸引着视线的往门口的向望去。
甄润瑛也跟视线方向着望过去,摇着酒杯的动作随即停住。
是欧阳鸿义和齐浩。
四人就这样莫名的你眼望我眼,像时间停了一想久久没有动作。欧阳鸿义先走过来,尴尬地跟甄润瑛打招呼:“嗨……好久不见。”
才不是好久不见。甄润瑛心想。还是淡淡的回应了一句:“对……好久不见呢。”
“齐浩?”发现齐浩站在门口处久久不过来,欧阳鸿义不解的唤。
平常无论何时都得悠然自得的齐浩突然反常,一面憎恨的望向他们,然后往欧阳鸿义抛下一句:“我们分手吧。”便头也不回离开了酒吧。
欧阳鸿义像听到与他无关的事般,只嗯了一声便若无其事的坐到甄润瑛旁。
“你……你不追吗?”甄润瑛问。
“反正我们只是……那种关系而已,当初说好了谁说要分手便要分。”欧阳鸿义闲话家常般说着。
“不好意思,我离开一下。”一直沉默着的林子安忽然放下抹着的酒杯,交待一句便走出了酒吧。
欧阳鸿义不以为然,跟另一个调酒师点酒。
“这杯千年之恋只有老板会调,他刚刚出去了……不过他就算在也不见得会给你调。”调酒师一听欧阳鸿义想要的酒的名字便摇头说。
“怎么说?”欧阳鸿义好奇问。
“听说那是老板特别为什么人调制的……”
“原来如此……”欧阳鸿义若有所思,没有再追问下去,点了杯伏特加,侧头问一直没有说话的甄润瑛:“你呢?这些年过得怎么了?”
“挺好的……”甄润瑛说着违心之论,事实上,他过得一点也不好,无论他读书的成绩有多好,多受上司重视,他都过得不好。
他放不下那个雨天发生过的那件事,他一直都放不下。
欧阳鸿义说他和齐浩是那种关系,话说得隐晦但意思明显,就是性伴侣的关系,这让甄润瑛想起欧阳鸿义曾经跟自己说,他不会跟不爱的人做爱,那他和齐浩,又代表了什么?
在甄润瑛用这些疑问鞭挞自己那颗早已千苍百孔的心时,宛若天籁的歌声传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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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arbeasfa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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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wcanIlovewhenI’mafraidofall
Buwachingyousandalone
Allofmydoubsuddenlygoesawaysomehow
Onesepcloser
Ihavediedeverydaywaiingforyou
Darlingdon’beafraidIhavelovedyou
Forahousandyears
I’llloveyouforahousandmore……
“这是老板最喜欢的歌曲呢,每次播到这首时,他一定会在的……”调酒师将调好的酒放到欧阳鸿义面前。
“爱一个人千年吗……”欧阳鸿义喃喃自语:“不论结果吗……”
“即使你肯付出千年的时间跟勇气,也不见得对方会珍惜。”甄润瑛听着欧阳鸿义的话感到莫名的愤怒,明明只是普通一句感叹而已,听在他耳里却莫名的变成了轻蔑,让他忍不住意有所指的讽刺道。
欧阳鸿义对甄润瑛的攻击性感到讶异:“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