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我识梦梦识我(穿越+女变男)----十一月十三日[下]
  发于:2008年12月26日

关灯
护眼

  他留给我的,总是那样一个背影,我在他身后呆呆立着,看得越久,心里越荒凉,越伤感,总有一种亏欠的感觉。我希望天下间有情人都快乐,不会为生离死别哀伤,可是天不遂人愿,而我是谁呢,我不是上帝,不是神仙,我只是一个匆匆的看客,连我的安慰,都不会被他们听见。
  可是我真的很想,很想为他做点什么,只要能让他开心,哪怕只有一点点也好。
  终于有一天,王爷出了山庄,我默默跟在他身后,来到离山庄不远的一处山坡。从这里望向远方,很开阔辽远。看到黛色的山,像孩子的涂鸦,模糊的红日,像水中的蛋黄,正缓缓西沉。王爷就那样立在山坡上,久久的眺望。
  然后他转过头,他的脸依旧是那样静寂,像夜空下一望无际不可探测的大海,可那一夜,没有月光。
  他问:"你会打拳吗?"
  打拳?
  这算是他的要求吗,好容易听到他说出这样一句话,可是......我不会,我脑袋里空空的,好像有什么就要破土欲出,然而它终究没有出来。
  我想我发愣的样子,定让他失望了吧,他转过头,没再理我。
  我低头,心中无比酸涩沮丧。
  回到山庄后,我决定学打拳。王爷有很多的侍卫,平时驻守在山庄各个要点,或是巡逻。这几天下来,我也略认识了几个,于是私下里缠着一个姓孙的侍卫教我打拳,唯独他不给我脸色,他有一张长不大的娃娃脸,很容易害羞。白天的时候,我想尽可能的陪在王爷身边,所以,会等到晚上王爷睡下后,自己在屋子里练习白天偷空学到的几个招式。我的身体没有根基,劈腿都不会,可是我又想快点学会,一个劲的压,痛得我冷汗直冒。我不想打起拳来像跳舞,于是练手脚的力度,蹲着马步举水桶,蹲了一会儿就受不了了,我说要坚持要坚持,这点小痛苦又算得了什么呢。一夜下来,腰酸背痛,刚合上眼,便惊醒:王爷是不是要起床了?
  只是几天而已,我却觉得自己憔悴了一圈,山庄里人人看到我都有笑,天天挂着黑乎乎的眼圈,脸色苍白。并不是每个人都喜欢我,很多人看我的目光中,总带了鄙夷,若不是碍着我要伺候王爷,我想他们连脸色都懒得给我看。
  十天后,王爷又一次去了那处山坡,他似乎对这里有种特别的感情,如果是喜欢的话,为什么到山庄这么久,才来这两次呢?
  我身上的痛没有减轻,每抬脚走路,都有种针扎似的感觉。我默默跟在王爷身后,他似乎根本不不知道有一个人跟着,也不在乎。
  这些天,我已经很努力的练打拳了,我很想他再问我一次。
  然而他一直面对远方,直到夕阳烂漫,那背影好像那棵月亮上的桂树。
  我的腿已经站的麻木了,可是我心里却一点也不疲倦,如果可以,我宁愿永远这样,陪着他,哪怕是站着。
  王爷动了一下,就在我以为要回山庄,心里有些失望时,没想到王爷竟然开口了:
  "你会唱歌吗?"
  唱歌......
  我的嗓音普通,唱起歌来,也不会给人多么美好的感觉,我脑袋里又一片空白,我似乎会唱很多歌的,为何偏偏现在什么也想不起来。
  王爷没再作声,似乎又看向远方去了。
  他又失望了吧,我不想,我心里着急,脱口道:"我会打拳!"
  良久,我以为王爷不会再理我,王爷却转过身来,他的目光淡淡的落在我身上。
  "王爷想看吗?"我低声道,偷偷看着他。
  他点了点头。
  我心里欢悦起来,走到一边,忽然有些紧张,深呼了一口气。
  一鼓作气,定睛明神。
  弓步冲拳!
  亮掌!
  仆步!
  正踢、侧踢紧接着腾空飞脚!
  ......
  其实都是再简单不过的招式,可是我还是练了很久,一动起来,牵连着全身的骨肉都在痛,可是胳膊都不能伸直,还能出拳吗,腿都不能抬起,还能飞踢吗。忍到最后,那痛感已经麻木了,我只觉得越打越顺畅,脑子里也晕了起来。我只想让他可以高兴,可以开心一点点,可以暂时放下心中的忧伤。
  可是......可是......他已经不再看我,他立在那棵树下,默然垂首,落叶被风带起,划过他的衣袍。
  他真的好像一个泡泡,因为密不透风,自己包围着自己,才能维持着存在,如果硬要被人触碰,就只会破碎。
  我也只是......想让他多看我一眼而已。
  第二日,我们离开了山庄。
  我们是骑马离开的,不像来时乘着船,慢悠悠的。
  可是无疑,对于我这个从来没接触过马的人来说,骑马,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尤其王爷一行人看起来是要日夜兼程的赶路。我不想成为累赘和负担,况且,我只是个侍从,恐怕连男宠都算不上,谁会想到给我一人准备一辆马车。
  孙侍卫简单的教了我基本的骑马要诀,可是我没有太多机会慢慢实践。坐在高头大马上,心中默默念着:肩、胯、脚跟要保持在同一条垂直线上,肩膀放松,肘关节要弯曲的明显,腿要自然的下垂,前脚掌踏蹬,脚跟低于脚趾。两手握着缰绳,开始冒汗。等众人一切就绪,王爷横鞭抽下,他那匹雪白的马由慢步开始疾驰时,我顿时一紧张,双腿乱踢着马肚,那马顿时跑了起来,我差点被甩下来,身体僵硬,双腿紧紧夹着马腹,缰绳太软,控制不住,没有安全感,我只好一手抓着马鞍,使身体保持稳定。可是我根本不懂控马,没跑几步,那马竟向别处飞奔,无论我如何拉缰,只让那马跑得更快,我惊的啊啊大叫,只听到那群随从传来哈哈的嘲笑声,心里又急又羞,又慌又怕,停不下来,完全不知该如何是好。
  恐惧无措间,忽有一只手抓住了我的后背,似乎想要提起我,我只紧张的牢牢抓着马鞍,听到传来一声:松手!我才傻呆呆的放开,然后觉得身体腾空,瞬间落下。
  晃过神的时候,我看到身前有一双手,那手瘦长,晶莹无暇,然而充满力感,情不自禁,我轻轻抚摸上去,温温的,干燥的,我在想,被这双手呵护,应该就是一种幸福的感觉吧。
  "拿开。"
  耳旁忽然传来一个冷漠的声音。
  我从梦幻中惊醒,赫然反映过来,我身后的人是王爷,我正坐在他的马上,而我的手......正抓着他持缰的手,妄图包容。
  我忙将手抽回,身体不由惯性的向后一缩,顿时感受到他在我耳边的呼吸,温温麻麻,心跳在那一瞬快了起来,脸上热辣辣,我低下头,他的双臂有贴着我,我闻到似有若无的气味,似花香,似草木的清新,似药的微微苦涩。
  我在心里笑了起来。
  嗯,其实,这一刻,对我来说,已经足够。
  日已晌午,我们在一处山脚下的溪边饮马稍作停歇。那溪水好漂亮,看得到溪底的绿青苔,有块块圆圆的石头,凸起在溪水中,溅起白色的水花,它由山中而来,常见水面漂浮着绿叶黄花。
  看着那涓涓流动的溪水,我就忘记了身体的疼痛,发了会呆,然后想起来我是来洗手的,便把手伸进溪水中,于是在手搅碎那一汪倒影之前,我看到了自己的脸。
  在师傅那里的时候,没有镜子,我也没有对着潭水自照过。伺候王爷的时候,我只顾看他,从不曾看一眼,镜子里他旁边的我,所以现在看到,未免吓了一跳,因为我知道那是我自己,可是,我不认得。
  静静心神,我又把头伸过去看了一眼,在反七盟那里的时候,当我换好衣裳,准备去登舟,见到我的人,都愤而唾,我记得有人说:妖孽!他们又说,男人长成这个样子,就是祸国殃民。他们还说,想必那男宠,也是以貌惑主,是妖精,迷了人的心智,才使大魏遭此大难。可是我看着我的样子,我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为什么就成了妖孽了呢?比起我来,我更喜欢师傅的样子,更喜欢王爷的样子。
  啪!
  一块石头砸了过来,溅了我一脸的水。我有些愕然。只听那边传来几声嗤笑,几个侍卫,斜着眼睛看着我,一个人扭头,呸了一声。
  我低头,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水,很快的洗洗手。随行的疱人正在分发干粮,我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王爷,他坐在溪边一块石头上,心不在焉的喝着水。
  疱人一路传递食粮,我有些饿了,正以为下一个就轮到我,谁知他绕过我去,对我视而不见,我的手尴尬的伸在空中,嘴边的"谢谢"正欲出口。
  "想吃吗?"一个人扬扬手中的饼,对我挤眉弄眼,他狠狠在饼上咬了一口,然后用力吐了出来,那小块带着牙印的饼子翻滚着落到离我脚边不远处。
  "吃啊!"他说。
  我不语,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种事情,我只是觉得,我好像在被欺负。
  "吃啊!"他的声音忽然放大,他的表情有种扭曲,扭曲的让我害怕。几个人慢悠悠跨前一步,却带着很强烈的胁迫感。
  "你不是要吃吗,怎么不吃!"那人阴阳怪气地说。
  "那个......脏了......"我说,退后了一小步。
  "脏!"一听这话,那人把手中的饼狠狠的砸到地上,"你他妈嫌脏!"他狠狠地踩着蹂躏着那大半张饼,"你知道我们有多少兄弟,被敌人砍成两半的时候肚子里只掉下来树皮和野草,你他妈还敢嫌脏!"他将那饼踢过来,"吃掉!"他手指着,他的表情并不盛怒,但那怒和厌恶嫌弃潜藏在扭曲的鄙夷的表情之下,显得格外狰狞。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心里有些委屈,为什么人人都好像在针对我,我明明什么都没做过,我究竟做了什么?
  "让你吃掉听到没有!"他狂吼着带着凌人的气势走了过来,一手按在腰侧的刀把上,握紧的骨节发白,微微发颤。
  我害怕,慌忙后退,被石头一绊,一下子跌进了水中,好在水不深,我摸着石头爬起来,浑身湿透了。
  人群中传来了笑声,那样的不吝啬。每个人的眼睛,都带着血丝,轻蔑,唾弃。
  我站在水中,活像个落汤鸡,山风一吹,冷嗖嗖的。
  看了一眼那边的王爷,他只看着溪水,好像没有什么,能够唤起他的注意,分去他的心神。
  我用湿乎乎滴着水的袖子揉了揉眼睛,鼻子酸胀得厉害。
  算了,我想,本来我就一无是处,连自己是谁都弄不清楚,被人耻笑,也是正常的。
  他们散去了,自己说起了话,终于没再看我。我从溪水中走出来,孙侍卫向我投来同情和安慰的目光,却只是偷偷的,他看了一眼我,便扭过头,继续和别人谈笑。
  我的包裹在原来那匹马上,跟着那马不知跑到何处去了,现在我一无所有,连换衣服都不行。我本想就在溪边,脱下外衣拧干,想想还是算了,往山林中走了一段,离人群稍远了些,在一丛灌木边,打理我的湿衣服。衣服被我弄得皱巴巴的,我甩了甩,弄平一些,再穿上,比刚才好些了,不会再紧紧地贴在身上,就是仍然很冷。
  正准备走回去,忽然从身后伸出一只手,捂住了我的嘴,一股力将我放倒在草丛中,我的面前出现几个黑衣蒙面的人。
  一人用匕首抵在我的喉间,低声道:"不许出声!"他紧了紧匕首以示威胁。
  我点了点头,惊恐地看着他。
  "你是那疯子王爷新近收的男宠吧。"另一人说道,语气颇为不善。
  "我......不是。"感觉好像有人把手伸到我的腰下,摸得我难受,我一动,想把那手抽出来,那匕首便往上一抬,刺痛了我的皮肤,警告我不许乱动。
  "你想死还是想活!"一人问道。
  "当然......想活,......嗯,能不能别再捏我......"
  几个人互望了一下,只看到露出的双目中有各种的眼色。
  一个人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红色的药,塞进我口中,强迫我吞下。
  又是毒药吗,我苦恼的想,真是好难吃,他们就不能稍微做得可口一点......
  "此乃赤心丸,天下至毒之物,我济仁帮的镇帮之宝。"一人得意洋洋道,"你该听说过吧!"
  我摇摇头。
  他眼一眯,哼了声:"呸!你这等祸国殃民的妖孽也不配知道!"
  ......好吧,我是妖孽,我不配......
  他又拿出一个小纸包,冷道:"找机会,把这断肠散下到王爷的食水中!"
  断肠散......听起来,应该是毒药,不是补药,他们要毒害王爷?
  "不要!"我使劲摇头,惊惶。
  他怒了,抓起我的头发,恶狠狠道:"他不死,你就要死!你是想他死,还是你死!"
  我......我不想他死,也不想我死,因为,我要活着,陪在他身边,也许终有一天,他会在乎我多一点点,会开心一点点......我想着,憧憬。
  "你听到没有!"他大怒,我头皮一痛。
  "要是我不答应,你们现在就要杀了我吗?"我问。
  诸人有些惊讶,加一点点无语,这么简单的道理,要用得着问吗。
  "唉!"我叹了口气,"那好吧。"
  拿药的人这才松了口气似的冷笑,将纸包递过来,我接过,攥在手心里。
  "记住,不许泄露今天你所见到的一切。一个月之后,如果王爷还好好的站在那,你就只有棺材可以睡了!"他恐吓似的低声道。
  一个月呀......我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了吗?啊,还有上次的那个毒药,不知它的期限又是多少。
  我觉得时间好短,心里有些伤感。
  从树林中走出来,我抱紧了胳膊,好冷。
  默默的走到王爷侧后方,坐了下来。手里攥着的那包药,我打开,里面有些白色的粉末,我小心的把它倒在草地上,剩出一张纸,想也没想,顺手叠了个小飞机。嗯?为什么我会叠这个?
  然后将它送向天空,纸飞机在半空中滑翔,飘到溪水上方,打了个旋落下,随着溪水慢慢远去了。
  我抬头,王爷的目光似乎追随着那纸飞机,他喜欢吗?
  一刻钟之后,我们便又启程了。
  我忐忑的抬头,看着骏马上的王爷,好半天,他才注意到我,带着些许的惊讶,他扫了我一眼,转向那一边,向随行的一人吩咐了一声,很快那人取来一件灰褐色的披风。
  "把外衣脱了。"王爷对我道。
  我乖乖的脱下来,王爷抓过披风丢给我,"上来!"他道。
  我一听,心中又充满了喜悦,一步跨过去,王爷弯腰抱我上马,我的心儿都快飞起来了。
  一个月就一个月吧,我想,我会好好珍惜的。
  四日后,我们到了交战地带。
  站在山坡上,远眺下方一马平川之上,白帐星星点点,环环相扣,左右前后相衔,仿佛一朵六瓣的花。而那一边,与之对峙的是敌方城池,巍巍城楼悠悠长墙萦绕在一股似有若无的硝烟中,散发着生死存亡的气息,手按在剑上,静静凝视自己面前的不速之客。
  走近营寨,看到很大一圈木栅围绕,木栅外有沟壑,沟壑外还有一些障碍物。
  寨门高架,左右两边各有一处望楼,仿佛有百八十丈高,上有人影,察看远方。
  进入寨门,正前方似乎是一处操练场,有一个巨大的石盘,刻有痕迹,上插一剑,影随日动,指示时刻。
  此时正有军士在将领的命令下演练,士卒的衣甲已不再光亮,有些陈旧破落,隐约可见激烈战事的印记。然而他们的表情极其认真,一丝不苟的照着指令练习,吼出声声勇猛有力。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