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安华两眼明亮亮地瞪着我。
我终于搂上他的肩,“真的,今晚你早早的睡觉,天快亮的时候,我便抱你上山,你说可好?”
“飞上山去吗?”
“嗯。”我点头。
“你真好!”安华雀然,搂着我的脖子胡乱亲了一通。佳人热吻相邀,没有不卖力回应的道理。
当两人呼吸都开始凌乱之际,安华满脸潮红,气喘不已,却迫不及待地扯我的衣服!我一阵兴奋,忙帮他宽衣解带,可是——
在我刚解开他的腰带,正要除去里衣时,沈云的声音极不合时地响起了。
“王爷请孟公子去幽华楼——”他的声音还很远,却中气十足地传来。
安华解我裤子的手定住了,然后手一推,把身体重重摔到床上!
王爷,你真狠!
我在幽华楼的竹园外便听到了撩人的呻吟声,王爷已经有十来天没有宿在幽华楼或是明月园了。上一段时间,黄河泛滥,民不聊生,朝廷拔下了二千万两白银振灾,而这些白花花的银子没有救黎民于水火,却只养肥了黄河两岸的一群硕鼠。而我们尊贵的王爷也因此惹了一身的麻烦。究其原因,那只最大的硕鼠河南刺史张浔是王爷当年力荐之治国良才。河南司马一本奏折送上朝廷,痛斥张浔身为父母官,不为民请命,却贪脏枉法,私吞朝廷振灾款项,陷黎民于水火;指责王爷身于高位,察人不明,举荐不淑,有怠职守。皇上震怒,下命严查此事!一石激起千尺浪,那些老臣们早对王爷独揽大权,皇权旁落诸多不满,趁此时,所有的矛头都直指这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贵王爷。
河南司马恐怕不会只有一腔热血。皇上对于振灾款项被私吞一事,恐怕也不是在看到司马的奏折后才得知的吧。这一次,恐怕是早就为王爷准备好了的一盘棋。这样的事说得小点,就是玩忽职守,举荐不淑,说得大一点,便是贪脏枉法,以权谋私,再说大一点,就是欺君妄上,意欲谋反的灭族之罪。
但是这些年来,王爷独揽大权,在京师及地方培植的势力也不是区区一个司马所能动摇的。只是这一次黄河灾情之重,受灾地方之广,振灾款项被私吞引起的民情激昂,也不是王爷能一句话压下的。所以这一次虽不能伤筋动骨,但王爷在黄河两岸的声望及当初稳固的势力却被动摇了。河南刺史,河北司马,河南长史等一班王爷亲信都被革职查办,这些官职再被任命之时,恐怕已不是王爷的人了。
毕竟皇上已不是当年唯唯诺诺的孩子,也不是三年前势孤力弱却又不自量力的鲁莽少年。三年前他舍得自己的恩师,舍得自己深爱的少年,便是为了有一日,能从王爷手中夺回大权,成为真正的九五至尊,号令天下。他忍了三年,不鸣则已,一鸣当是惊人的吧。
我攀着幽华楼的木质扶手拾阶而上。一路走来,少年的呻吟不断,声声如丝缠上了人的心,渐渐紧了,勒得生痛。楼梯的过道上,似乎也弥漫着淫糜之息。
我独自一人静静走上三楼,二楼某个房间内两人的激烈运动使整个小楼都在颤动。
大概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楼下的声音才渐渐低了下去,然后听到王爷清冷而优雅的声音道了声:“今晚便宿在这里吧。”
少年沙哑的声音低低地道了谢恩。
然后是脚步声,开门声,木质的楼梯发出“咚咚”之声,一步一步近了。我正襟危坐。
王爷依然是当日的王爷,那样从容那样高贵,那样俊美如神祗。
“王爷安好。”我站起来拱手躬身道了安。
“孟楼主客气了。”王爷微笑顿首。走上两步便贴在了我身上,一只手如蛇般缠上了我的腰。而脸上却依然带着慊慊君子的温和笑意。
“这些天来,楼主可过得好?”
“谢王爷关心,孟某很好。”我语气平淡回话。
“楼主可要问问本王可好?”
“王爷可好?”我顺他的话意说着,一时不知他意欲可为。
“本王可是想楼主得紧啊……”他的也一只手已攀上了我的腰,缓缓向下抚摸,最终滑落到我两丘之处,隔了衣物缓慢而轻柔地抚弄。
我一手缠上他的腰,一手顺着他的脊骨缓缓而上,揉入了他的发中。贴着他的耳边轻轻的吹着气,看着他的耳垂微微泛了红。
“谢王爷美意……”我用低沉而妖媚的声音说着,轻轻含了下嘴边的耳垂。
他低了头,有一下没一下地在我颈上吹着气,气氛变得越来越暧昧,他却伸出舌头轻舔我的脖子并缓慢上爬。我的脖子,下巴,脸颊,耳背,耳廊,鼻子,眼与眉……他那样虔诚,那样小心翼翼的一一舔过,他的眼神迷醉,气息渐渐乱了。
我猛然吻住他,舌头长驱直入,辗转厮磨,直要吸尽他口中最后的甘甜,最后的空气。他很快回过神来,竟热切地回吻起来,像要碾碎我一样重重吮吸我的唇,在唇舌来往中胸口渐渐发热发烫,耳边的呼吸声越来越粗重,我感到莫名的不安与躁动,通过双方唇角的银液牵扯着泄露了出来。
突然,他用力推开了我。那狂热的目光暗淡下来,像旺盛的火突然熄灭,成了灰的颓败与烟的虚渺。
“不对,不是她,不是。”他的声音有点失神的慌乱与脆弱,与那个雍和华贵的王爷大不一样。
我的心却在他低沉若失的语气中软了下来。我突然有点同情起他来:他身份尊贵,人品出众,本便应受尽景仰与倾慕,可他的爱却偏偏落在了一个不爱他的人身上,她为别人背叛了她,他因爱她而杀了她。他是否后悔过,我不得而知,可我相信,他痛过,而且至今那伤口还流着血。
我突然便想起了安华,他小小的小小的结白身体陷在暗红的被中,显得那样苍白那样唐突那样寂寥。寂寥得我有一样想要掐断那细小苍白的脖子的冲动,我觉得我爱他,爱到我每时每刻都忍不住想要杀了他。我害怕他所独有的那一种寂寞,即使看着你笑得满园花开,却依然寂寞得让你莫明害怕,让你不知所措。
“王爷召在下来,有何事吩咐?”我压下心中恸动,平淡问道。
王爷从怀中取出一方折成四角的小纸放在桌上,神情已回复了原来的高傲冷然。
我隔空一扬手,纸片便落入我两指之间,渐渐展开。纸的中央龙飞凤舞地写着“张浔”二字。我缓缓牵起唇角。
“张浔畏罪自尽。”
王爷微笑着点了点头。
我把纸片重新折好放进怀中,向王爷拱手躬身,“如果没有别的事的话,请恕孟某先行告退。”
王爷依旧那样德高望重地点了点头。
风吹过竹林,发出沙沙的响声。空气中似乎有什么凝结了。我感到了彻骨的寒意。这是一种本能,一种长期有刀口上过活,无数次徘徊鬼门关而养成的对危险的警觉。如野生动物一样敏感。整个枫华院都笼罩在这样莫明而熟悉的萧瑟中。我施展轻功飞奔起来,这一刻这个王府,在我的心中,只有安华。
“叮叮”两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分外的清明。四周又恢复了死一般的沉静。黑暗中,安华熟悉的细小的呼吸声清晰传来,我一直悬着的心才落回原来的地方。
空中的浮云被风吹散,月华洒下西窗。冷凝的剑抵住了我的咽喉,而我的软剑也架上了他的脖子。他的脸在剑的反光中刚毅而冰冷,他的眼如狼一般狠毒,如鹰一般锐利。
“吹雨楼接了委托,便一定要完成。”冷凝用传音入脉之法对我说,他的声音没有一点的情绪。
“接了委托的人是我,他要死,也只能是死在我手上。”我同样冰冷而对。我的意思是,除了我,别人都别想动他。我知道,以冷凝对我的了解,他绝对不会了悟错了。一般情况下,我说到这个地步,他便会收手回去,再不插手,可是这一次——
“一月的期限快要到了,委托人,已经不想再等了,我们不动手的话,他便要去找别人。你打算为了这么一个人而不顾吹雨楼的声誉么?”
“哼,”我冷笑:“吹雨楼的声誉?这江湖,我倒想看看有谁敢质疑吹雨楼的声誉!你回去对他说,吹雨楼接了委托,别人就不能再插手,如果有谁不听忠告的话——便别要怪我反脸不认人了!我再说一次,安华要死,便只能是死在我手上,如果有谁敢动他一根头发——我多的是,让人生不如死的法子。”
“你,动了情。”不是疑问,是陈述,他的声音如冰凌,冷冷的直刺入我脑中。
“除了我之外,我不希望任何人,伤他一分一毫。”我轻淡却坚定回答。
我感到抵住了咽喉的剑尖渐渐压下,我感到一丝尖细锐利的痛楚,我也听到我的剑划裂东西的动听声音。
冷凝是师傅唯一的儿子,武功并不在我之下。
月华被一点点地蚕食,房中又陷入了黑暗。冷凝的双眼在黑暗中,发着狠毒的青光。
我的心在那一刻清静无波,我知道如果当时我和王爷再多说一句话,如果当时我对自己的直觉有一分半毫的迟疑,我已再见不到安华。可是,当我突然意识到安华可能会死时,我的心竟一阵轻松。在遇到他之前和遇到他之后,都从来没有过的空无一物,无关前尘的轻松。
冷凝的剑无声下滑,抵在我的肌肤上,却没有再留下任何痕迹。慢慢地收了回去。我随之放下架在他颈上的剑,空气中有血的腥甜隐隐流转,我体内的血随之沸腾。我突然想起自己是个在腥风血雨中走过来的鬼魅,我突然想起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个金碧辉煌却又腐烂昏暗的王府中。然后我的脑中浮现安华明艳无双的笑意,妖治得如彼岸的花。
我的发似乎被微微扬起,而身边已失去了冷凝的气息。
我突然想起了被冷凝送入京的怀瑜。冷凝想得没错,如果那些人中还有一个令我在意的,放不了手的,那便是怀瑜。因为跟了我一年有多的怀瑜,从来便没有真正对我屈服过。我把各种刑具各种手段都用过了;我强迫他摆出最羞耻的姿势被我进入;我在他体内横冲直撞,直逼得他几度昏迷;我用最恶毒的话语伤害他;我挑断了他的脚筋;我毒瞎了他的双眼,可他,却从来没有屈服过!他的眼底一片清明,所以一直,我都无法放下对他的兴趣,对他的执着,我想知道,到那里,才是他的极限。
就像安华从来没有屈服于王爷一样。
而我为安华心痛了,却对怀瑜做了同样的事。我果然是和王爷一样的人,所以即使他杀了我的姐姐,我依然没法恨他么?
我静静爬上床上躺下,安华的手已缠上了我的腰,小小的身体直往我怀中钻。
“吵醒你了?”
“唔……”安华摇头,“什么时候天才亮?说好了要带我去看日出的……我好久没有看过日出了……想看,想再看一次……”
“嗯,你好好睡,养足了精神,天快亮的时候我叫你起床。”
“唔……”他依然摇头,如猫一般,小脑袋在我怀中磨蹭着。
“怎么了?又做恶梦了?”我有点紧张地推推他。
“不是,爹爹没来,娘亲和姨娘们也没来,小景也不来……可是,我怕……他们怎么不来了?是不是不要小安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幽幽沉沉,我抱他的手忍不住越来越紧了。总是这样,紧紧把他抱入怀里的时候,依然觉得他会突然消失得无迹可寻,就像他从不曾存在过一样。
东方泛白,整个天地笼罩有沉沉暮气中,还没醒来,四周寂静无声,街道上也少有行人。而我的安华却兴奋得脸泛红霞。我抱着安华在房顶之间飞纵,他双手紧紧搂着我的脖子,双脚缠上了我的腰,像个八爪鱼般紧缠着我一动不敢动,而那双眼睛却顾盼神飞,兴奋异常。
我从王府一直施展轻功出了京城直往东效而去。只短短半个时辰,我已经带着安华站在燕山之顶。这个时候山中雾气很重,云低如海,沉到了脚下。红日渐升,层层云海渐染,整个天地都是深深浅浅浓浓淡淡的红,站于山顶,便如立于空中一般。安华高兴得又叫又跳,一手拉着我一手指着太阳让我看,他立于霞海之中,他紫色的衣袂艳丽如梦,他的脸似乎比初升的太阳还要艳绝。我轻柔地搂着他纤细的腰,头靠在他的肩上,在他鬓边厮磨,他的发飞扬着痒痒地磨擦着我的脸,鼻翼间,是他特有的清新气息。
身体开始渐渐热了,带点茫然地看着眼前他凌乱飞舞的发,才发现是自己的气息乱了。而他竟丝毫不发觉地自顾自兴奋:“你看那些云像什么?就像是着了火一样,一会儿就鸡飞狗走的,好不……热闹。”我猛然从后面把他压下,他身子狼狈地向前扑,忙伸手抓住身边的一棵矮松才不至于扑倒在地!回头狠狠瞪我一眼,我已迫不及待地一把揽起他的长衣,直扯下他的里裤。安华挣了一下,我便直直顶在他后腰上。他的动作立马便停了下来,只身体微微抖了起来。我双手从上衣下摆里探进去,一手向上游走,摸到胸前的那点果实,便揉搓拉扯起来,一手紧抱了他的腰支,便把自己挤了进去。安华一声闷哼,腰猛然挺直,头上仰着,双眼定定地看着那渐渐升高的朝阳。
我也不说话,温柔舔弄着他的颈脖,一手拉扯着他胸立脚前果实,一手按下那可爱分身套弄着,便在那紧致滑溜水润之处杀将起来!感受着他的身体在我身下软作了一摊水。四周寂静,只剩下结合处的噗哧撞击之声以及支撑了两人体重的松树沙沙的低鸣,夹着安华一声两声细不可闻的吟声,和我越发粗重的喘息声……
安华始终面朝太阳,我便低了头,把脸贴在他的背上,拼命顶进,再顶进……
“啊——”安华一声惊呼,夹着兴奋与些些痛楚。温热的液体射到了我手上。后处一阵蹙缩痉挛,我便喘息着到达了颠处!
轻柔地用手指为他讴了射进后处的液体,然后把两人衣物整理好才把他转过身来。当我看清他的脸时,我愣住了,安华竟是两眼通红满脸泪痕。我忙伸手去抹他的泪,可他的泪越抹越多越流越多,好像流之不尽一般。
“安华……”我紧紧地把他抱入怀中。我的心像被刮空了一样,空洞洞的,一无所有。
“我看不到了,看不到了……”之前一直不说话,只被逼得受不了了才忍不住呻吟的安华抱着我呜呜地哭着,比什么时候都要大声,语气中是我仅见的慌张,双手握成拳一下下锤打着我的背。山顶的风呼啸着,吹乱了发,我青色的衣袂与他紫色的衣袂缠绕着,分开,然后又再逆风缠上。地上细小的砂石滚动起来。我感到眼睛一阵干涩难耐,眼前也随之模糊。
“别急,安华,你眼睛对着太阳太久了才会暂时看不清东西的,一会就好了,啊。”我轻轻顺着他的背安慰。
“谁叫你这么乱来的,谁让你这么乱来了,呜……”
谁让你一直看着太阳了?心中虽抱怨,更多的却是不舍。安华的心事太重,日出所体现的希望、光明、勇气,他早已经放弃。他可以向往,可以为这光耀明亮的曙光欢呼雀然,可所有的希望他早已抛之脑后,所有的光明,他已拒绝接受,所有的勇气,只剩下活着忍受折辱并自我舍弃。
他明明如此向往却不敢得。
我明明知道的,明明知道……从他喃喃地说,想再看一次……
安华只管打人和哭,不过,这时哭哭让眼泪滋润一下干涩的眼睛也是好事,所以我也并不劝止。只是觉得有种窒息的灭顶之感。
安华足足哭了半个时辰才慢慢停了一下来。
我拍着他的肩叹道:“你这样哭下去,眼睛好好的到让你哭瞎了。”
“都是你,都是你!”这小孩扬起拳头就乱锤人。
“别闹了,来,让我看看!”我伸手抓着那放肆的小手。
“谁闹了,明明是你欺负人!”这样说着,安华还是扬起那小小的花脸让我瞅。
“看,这花脸猫,丑死了!”我打趣着,直直看入他的眼中,那双美丽明亮的猫眼早已肿成了桃子。用手指在眼皮上轻揉着,小心地撑开:“现在能看清我了吗?”
“嗯,可眼睛又涩又痛的,好难受。”说着小孩子便想抬手去揉揉,我忙一手打下。
“别乱动!”
“你又凶我了,你又凶我了。”安华嚷嚷,却听话地放下了手。
“孟哥哥,我会不会变瞎子?”安华嘟着小嘴,满面委屈。
“你好好听话就不会。”我一边说着一边从怀中取出药瓶。“来,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