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荡的天花板毕竟没有天空来得广阔。
要见面是无法避免的，虽然翘课的习惯他不是没有，但这样肯定会被嘲笑的，自己才不怕他呢。不过，那个某人一直盯着自己确实是非常非常不爽，浑身都不自在。
拜托，别用那么□裸的眼神看本少爷！
所谓，视奸？？
胡一之同学你想太多了。
“一之的回答呢？”趁着课间，程萧习惯性一手支着脑袋，漫不经心地问。
不想回答不要回答，我不知道啦不知道。
“一之，你有考虑过我们的事么？”还不放弃的某人继续问。
“别逼我，程萧，我不知道，我去趟洗手间。”
顺便到天台吹吹风，自己果然还是无法接受吧？
我，并没有谈恋爱的心情。或者，像我这样的人，不值得。
所以……
放学后的教室，众人都离开吃饭去了，在夕阳下的教室里，那偶尔的晚霞映照着，是那么黄金的色调，温暖而华丽，程萧坐在座位上，看着站在晚霞里的少年，等待着他留自己下来的答案。
“对不起……”
简单的单词，认真道歉的少年让人很陌生，那个嚣张自我的家伙上哪去了？
“果然我还是接受不了这样的事。”
“让你为难了，这么有礼貌的一之很少见呢，我不会逼你也尊重你的意愿，但我是不会放弃的。”
这是哪门子的尊重？？？
“有什么好坚持的！！”
“因为下定决心了。”即便被拒绝了，程萧还是一副自信满满的优等生模样，“一之还是无法和过去斩断么？活着是一种罪过么？”
“我……”
“他不会想你用一辈子去赎罪，那其实是对自己放纵的借口。”正如当初狠狠地摘下程萧的面具一样，自己也是被他毫不犹豫地看穿。
借口么？
我的人生的价值呢？活着的意义呢？程萧的话让他无法再作答，他无法再面对他。
结果那家伙真的不来上课了？？怎么说也要快期中考了，那家伙是认真的么？
“程萧，胡一之的学习现在怎样？”
“在慢慢进步，胡一之同学其实人很聪明，只要肯学还是学得下去的。”
“恩，这样就好，听说胡一之生病了，你代老师去看看。”
“好的，那么，老师我先走了。”
虽然是个“委琐男”，但他们的班主任基本上是负责任，不过就是古板了点严厉了点。
那家伙请了三天假，果然是为了逃避自己么？既然老师要求去，当然得照办了，所以在去胡一之家的路上，程萧给他打了电话。
[你好，你所拨打的号码已关机……]
关机么？那就没办法了，程萧来到胡一之的寓所，看着那林立的高楼中打着单身楼宇口号的楼盘，果然这家伙是不会委屈自己的。程萧乘电梯上了11楼，按了胡一之家的门铃，没人应。
“一之你在不在家？”
按了半天也没人理，程萧纳闷难道那小子不在家，正欲转身走，他却突然想再探查一下，结果门竟是开的！
“一之，一之……你在么？”
程萧打开门，四处搜寻看是否家里有人，当他看见客厅沙发里蜷缩的人，忙跑过去，问：“喂，一之，你怎么了！”
“程萧？？”
程萧摸了摸胡一之的额头，果然有些烫，这家伙一个人住就不会自己照顾自己？还弄成这样。
“一之你的头好烫，我送你去医院！”
“不……不用了，我躺一下就好了，而且有配了退烧药……”
“那，好吧。”程萧一把将胡一之抱起，然后问，“卧室是那边么？”
“你……你放我下来……”
“你看你都这么虚弱了就别再逞强了，听话。”程萧将怀中的人抱紧径直向卧室走去。
将胡一之安顿好，找出药让他服下，程萧坐在旁边，轻轻叹气：“我还以为你在和我怄气，结果你真的病了，跟你说过很多次衣服要穿好，你怎么都不听，所以感冒发烧了吧？”
“我哪管那么多……”
“好了，你好好休息吧。”
“那你可以走了，喂！你待在这里干嘛？”
“看你有没有乖乖睡……”
“你Y是不是犯贱，我不是小孩子，你给我回去！”
“虽然不是小孩子，但你习惯被照顾吧，我只是不想看到你如此寂寞。”
“……”
“好好休息吧，我什么也不会做。”敢情没谁期待大哥你做什么吧。
见并不能赶走某位优等生，加之自己的身体确实不是那么好受，嚣张还是要力气的啊，算了，就由他去吧，胡一之一转身钻被子里去，当然在某方面确实迟钝的大少爷竟然没有意识到自己被吃豆腐了。
连自己都照顾不好么？程萧就这样看着已然熟睡的少年，这么想着，虽然是有祖父兄弟的爱，但毕竟从小就失去了父母，所以在“父母”这个位置的兄长自然是非常重要的人，他却因自己而死——一之一直不能解开的结。程萧并不是不能体会，身为单亲家庭的孩子，或许在某些方面感同身受。
孤独和寂寞，都是相似的吧。
尽管在性格价值观等很多地方他们都是相反的，但是还是会吸引吧。
因为我们，如此相似，都习惯着用什么去伪装。
已经，入冬了，么？
13
当胡一之懒懒睡了一觉醒来，睁开眼，发现那家伙还在，就这样坐在床边睡着了，结果他一直守着自己么。仔细看，那严肃而道貌岸然的家伙的睫毛还是挺长的么，这时的面容就没有平常那么死板了，显得一点点可爱。胡一之从床上起来，马上去把那家伙的脸拉着玩，玩玩睫毛捏捏脸，一时玩得太投入了，结果把他给弄醒了。
“一之干嘛那？”程萧抓住那还玩得乐此不彼的双手，问。
“没有！！”
“好了，好点了么？恩，烧退了。”程萧摸了摸他的额头。
“你干嘛……”
“我想知道一之拒绝我的原因。”
“是我……我的原因，和你无关。”
“不是因为我没有魅力？不够给你安全感？配不上你？”
“我的原因，你很优秀啊，优等生。”
“所以我就想知道一、之、的、原、因，还是不能说么？”
“我……”
“是因为你大哥么？”
一之瞪大眼睛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一之，你啊，并不需要给自己绝望，你活着追求幸福都不是罪过。如果你愿意，可以告诉我，我乐意当你的听众。”
他看着依旧这样温柔地对待自己的程萧，是真心地关心着自己的吧？自己是不是一个人待太久了，然后什么时候渴求着他人的关切么，想要倾诉，想要将过于压抑的内心舒缓么。
“我和你说过我经常被绑架，从我小的时候就开始了。那时，父母死后，我就被送到祖父家，那里有大伯一家，大伯有两个孩子，叫胡伦和胡姿婕，那时，大哥高中快毕业了，家族里已经定他为继承人。然后某一天，司机伯伯没空送我上学，在我出门后不久就被不认识的人堵住去路，那是我第一次被绑架。家里很着急，大哥更是疯狂地找我，因为太过恐惧，在大哥找到我的时候我还是害怕得发抖，此后很长一段时间我都被噩梦惊醒。大哥看了很心疼，然后向祖父要求要照顾我，要接送我上下学，所以我变得更加依赖大哥，也渐渐没了心理阴影，我知道不论我发生了什么大哥一定会在第一时间找到我。即使后来我再被绑架，也坚信大哥一定会来救我一定能找到我，恐惧和害怕都消失了。等我长大后，以为绑架的事不会再和我扯上什么关系，所以我的紧张感全无。我没有料想到事隔这么多年我还会遭遇绑架，所以当我找机会自己逃出来的同时大哥依然和以前一样找我，可是，绑匪却掏出了枪，大哥为我挡下了，结果他……他永远地离开我了……”说着说着，泪水就这样流了下来。
“对不起，让你想起伤心的事了。”程萧把胡一之抱在怀里，为他拭去眼角的泪。
“没什么，事情都过去了，绑匪都绳之以法了，大哥也……回不来了……”
再也回不来。
“还说没什么，你都这么难过了，一之，对不起，我一直只从自己的角度考虑，却将你逼到这样的境地。”
“程萧，我没有责怪你，是我自己不够勇敢也不够放开，我看不清我该怎么走该走向哪，是不是应该接受你，或者说是不是该接受自己要活下去这个事实。”
“结果，你还是无法原谅自己么？”
“我不觉得自己可以被原谅。”
“所以你认为被爱都是罪过么？”
“也许吧。”
“可是我认为一之你并没有做错任何，对你而言，如果大哥遭遇了和你一样的事，你会对大哥置之不理么？”
“当然不会。”
“所以道理是一样的。正因为他爱你，所以既然他将命给了你，你就应该好好活着，至少是为了他的愿望和努力，你都不应该浪费这条命，你幸福，对他来说一定是幸福的，你要连他的那一份也要好好活着，明白吗，一之，你的存在是极其重要的。”
“我的存在？是极其重要的？”
“因为没有可以代替你的人，因为你的出生就带着母亲的期盼，人活在世上是为了让它有意义，所以一之的人生是有意义的，因为你不是这么真实地活着么？”
胡一之久久注视着他，忽由来的心悸。
原来是这样么？
我还真实地活着？
所以大哥你原谅我的罪了么？
14
“这个周末，去我家好么？”从背后抱住胡一之，程萧说着。
“干什么啊？”语气是一贯的恶劣。
“见家长。”程萧的手不安分地由胡一之腰间向下延伸，越来越有暧昧的倾向。
“不要！程萧，别给我性骚扰！”
“摸也不让啊，真想马上把美味的你吃掉呢。”在耳边的吐息确实很□，也容易加快心跳的频率，对心脏衰竭的人来说不是什么坏事，可是胡一之被这样亲密的状态弄得不知所措，而且现在后悔也来不及，当初明明已经那么坚决地拒绝，为什么现在会成这样？！
“□，拿开你的手！”越来越过分的程萧已经将皮带的环扣松开，伸手准备攻陷美人儿的牛仔裤，眼看着被拉开的拉链越来越低，还有那隔着布料被抚摸的羞耻感让胡一之不得不阻止程萧的任□。
“你不是和我交往了么？你现在不是我的恋人么？”
没说要交往就任你随便乱来吧？
“不要再弄了拉，萧……”
“那你答应是不答应？”
“我去就是了，你放开我。”
再悲叹都是没有用的，明知道那是头披着温柔外衣的恶狼，却还是被他用温柔攻陷么？该死，自己什么时候这么脆弱了？离那次已经过了挺久了，期中考也结束了，程萧给定的目标还真的达到了，最近胡一之都已经和红灯完全绝缘了，程萧笑着调侃，果然是爱情的力量，却让胡一之通红了脸，原先很讨厌的补课却渐渐变得甜蜜而温馨，因为大哥毕竟没有责怪这样的自己，所以当胡一之认真地活着，笑容都变多了。
所以，就这样决定和他在一起了吧，就这样自私地活着吧。
程萧的家他不是没去过，有时补课会放在程萧家，但程萧的母亲他还真没见到，问程萧，他说，母亲最近半年都在出差，经常不回家。
“你就是小胡啊，萧儿常提起你，别愣在那，快点进来！程萧，你这孩子也是的，快请你同学过来啊。”
热情的阿姨自来熟地招呼自己，胡一之还真的不太会应付。
“小胡，你要喝点什么？”
“阿姨你不用忙的，随便什么都好。”
“这样，橙汁可以么？”
“好的，谢谢阿姨。”
“一之，我发现你越来越有礼貌了，变乖了？”程萧望着去厨房拿饮料的母亲的背影，这么对自家恋人说。
“切，人家是长辈，和你这种人就完全不用客气什么了！”啪掉某人伸上来的狼爪，胡一之以招牌式的恶劣语气回敬他。
“只要你高兴就好……”虽然某位大少爷比较讨厌他人过分的亲昵，但还是无法抗拒程萧的吻，这让他有一瞬间失了神，是因为他认为亲吻这样的事别具意义么？他愣愣地回想那个轻柔的吻，直到程萧的母亲走过来才回过神，看着某个罪魁祸首，实在是有气。
“听萧儿说你现在一个人住，还习惯么？”
“嗯，谢谢阿姨关心，我能照顾自己的。”
“就你那样照顾自己，什么时候没水没电都不知道。”程萧懒散地解说道。
胡一之狠狠瞪回去。
“小胡有空的时候经常来家里坐坐，和萧儿探讨学习也是不错的。”
“嗯，程萧一直给我补课，真的辛苦他了。”
“萧儿份内的事，说起学习，萧儿还真是不让□心，我也不会教，从小到大萧儿都不用我担心，是个努力的孩子。对了，小胡，你留下来吃晚饭吧？”
“阿姨，这个……”
“一之他今天在家里住啦。”
“那好，我去多买点菜回来，你们慢慢聊……”
“阿姨慢走。”
“嗯，玩得开心些。”
“好。”
“一之……”
“又干嘛？”
“今晚你留下来的吧？”
“你都和你妈说了，我还能怎么着，对了，你爸呢？”
“我爸和我妈很久前就离婚了。”
“对……对不起，我不知道。”
“我习惯了，到是妈一个人含辛茹苦拉扯我长大真的很不容易，所以凡事我努力做到最好，让妈妈可以自豪，不让她操心，所以对我而言，成绩也是回报妈妈最好的礼物吧，父母总是希望子女能够成材。”
“可是……”胡一之低下头，双手放在程萧的胸前，“我有罪恶感。”
“罪恶感？为什么？”
“因为，阿姨肯定会伤心的啊，我们这样子，真的很对不起她啊！”
“这不是你的错，一之，所以你不用自责，不论是你大哥还是我妈，所有的一切并不是你的责任，我爱着你，仅此而已。”
“说实话，我究竟是哪里让你喜欢了？”
“嗯，大概是嚣张自我的个性吧？”程萧一本正经地回答。
嚣张？自我？怎么看都是贬义词吧，这是讽刺我么？胡一之闷闷地想。
“好了，现在不是烦恼这个的时候，别愁眉苦脸的，都不好看了。”
“那抱歉了，本少爷长得对不起观众。”
程萧轻轻一笑，宠溺地将他抱在怀里，茶几上还放着剩下一半的橙汁和透明的玻璃杯。
问候了程萧的母亲，吃完饭，然后就是边看电视边聊天，都是一些家长里短的琐碎的事，然后看夜深了萧母——程萧名字中的“萧”确实是他母亲的姓——说要帮胡一之去铺床。
“妈，不用了，我那床够大的，别麻烦了。”
胡一之也觉得不用这么特地去翻床新被子，所以让萧母不用忙了。
“那随你们了。”
“妈，我们上去了，你也早点休息啊。”
“恩。”
因为确实也有点累了，二话不说，胡一之马上倒在床上，程萧的床确实够大，胡一之“四脚朝天”都没关系。
“一之，你困了？”
“恩，有点，我先睡了。”连衣服也懒得脱，胡一之大刺刺地直接滚到一边去，一点自觉也没有，或许他的认识还停留在哥们儿挤一张床那么单纯。
“可是，没有晚安吻呢？”看着很想和周公幽会的恋人，程萧幽怨地说着。
“你真麻烦！”虽然话是这么说，但胡一之迅速而暴力地抓过程萧，献上了个蜻蜓点水的吻后又倒回床上去了。
“一之，不要穿着外衣睡。”
“可是我困了……”
虽然无法称之为撒娇的语气，但那充满慵懒的话语里却有淡淡的暧昧。
“算了，我帮你脱吧。”程萧并没有其他的想法，真的只是想帮他将衣服脱了好睡觉而已，他并不想以占有的心态将一之带回家。可是当他的手经过胡一之那结实却又光滑的肌肤时，那在衣物之下的身体是如此地美丽，他轻轻地褪去他的衣，程萧怎能不心猿意马呢。那是属于自己的恋人，那是他想好好爱着的人，于是想要将他庇护在羽翼之下，于是想要他的所有。
而胡一之那属于贵族般的慵懒的神情却这样无意识地□着正在压抑□的程萧，当想要的人毫无防范地躺在自己怀里，现在的程萧还没有坐怀不乱到什么反应都没有的境界，于是，欲望战胜理智的时候，他猛地压倒胡一之，开始索取深刻缠绵的吻，手也开始探入那几乎已经没有什么遮蔽物的躯体——是胡一之的太过放任造成的。那年轻少年的躯体怎么看都是无法抵抗的诱惑，而肌肤相亲的触觉让身体都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