履寒----籁源
  发于:2009年01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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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耶律睢云出现了。”
“本王就去。”赵履寒示意奶娘把凛尔抱走,整理衣衫往前殿踱去。
“耶律睢云见过黎霄皇上。”从殿外进来一个年轻人,约莫二十三四岁的模样。见了高宗也不下拜,只是意思性的行了个礼。
他身材比起一般人略高。向上挑起的剑眉下一双桃花眼,完全没有一般焱暨人的粗犷,更像是南方水土养出的翩翩公子。
“不用拘礼。”高宗起身迎接,话还未说便听见下首那陈侍郎怒道:“本约好是卯时,为何你个焱暨的小王现在才到?言而无信非君子所为!”
“小王从未说过小王是君子啊。”耶律睢云挑眉笑,不客气的回应,“但小王自认比一些真小人好的多。”
言下之意是说那姓陈的侍郎“真小人”了。
“你!”陈侍郎气的无言以对,吼了几个你字便再没了下文。
“真小人,伪君子。不过是一丘之貉,有何区别?”殿外突然有人道。引的众人皆向他望去。
耶律睢云收起笑容,转头看著来人。那人线条分明的面上一双恰似女子的单凤目,唇角上扬成似笑非笑的弧度。著一建月白长衫,不是赵履寒又是何人。
“此言有理……”耶律睢云踱步走近,迎上他的双眸,做出了个出人意表的轻佻举动。
他抬起赵履寒下额打量,道:“你若是个女子,小王一定强娶你回家。”气氛因他一言变僵。却只见赵履寒不紧不慢将他手拨开,完全不为他所言生气,反而笑道:“若你是女子,本王倒宁愿终生不娶。”
两人迅速对视一眼,皆仰头大笑,初次有了遇上对手之感。
“阁下是哪位王爷?”耶律睢云止住笑意问。
“本王端王赵履寒。”
本王倒要看看你耍什麽花招。赵履寒默默想。
耶律睢云闻言眼眸亮了,喜道:“好极!原来你便是赵履寒,我还以为要娶回怎麽样一个丑八怪呢,如此甚好啊!”
赵履寒微愠,不动声色反击道:“耶律兄也是闻名不如见面那,听的传言说你粗俗无礼样貌丑陋满脸胡须。今日一见才知传言不可轻信。”
两人状似平和,实却波涛暗涌,谁也不愿输对方一分,看的旁人是大气也不敢出,气氛更是怪异非常。
“六皇弟,你为何如此迟才到?”为打破僵局,高宗问道。
“皇上,臣弟有事耽搁了,故来迟。”赵履寒意味深长的瞥了眼高宗,意为:你不是叫我哄孩子麽,还问我为何迟到。高宗对他的视线选择视而不见,转而望向耶律睢云道:“那小王爷又是为何事过了约定时间才到?”
“小王初来贵地,自是要准备些礼物才是。”耶律睢云冲殿外一挥手,立刻有数名下人抬上了几个红木大箱,他一一打开,尽是金银玉器皮毛等物,想来便是他拜帖所书的聘礼了。
“皇上请看,这是小王为端王准备的聘礼。”耶律睢云道,随即神情颇有些遗憾的垂下头去,“小王对这桩婚事也是相当期待,今日一见履寒更是中意的很,可惜父王言王妃必须娶本族女子以保血统,所以只好委屈履寒做个偏房了……”言下之意还是他万般不舍才做下这个决定。
满朝大撼,赵履寒顿时变了脸色,袖中拳头紧握。先前把他当做女子看待,後又提出偏房一说,耶律睢云此举无非是羞辱,可他自己签婚书在先,在此便不好发作,若发作怕也被人言不满做为偏房。连反击也做不到,叫他如何咽的下这口气去。
众人皆望向赵履寒,不知他会如何反应。古弦亦是担心的望著他。
“不过履寒可以放心,虽名义上是偏房,可小王定只宠爱你一人。”耶律睢云见目的达成又补上最後一句,成心要看赵履寒的笑话。
耶律睢云屡次羞辱,赵履寒知无法应对暂时让自己冷静下来。面无波澜,仅双眸冷若霜降注视著耶律睢云。恨不能斩了他方才解气。
高宗心想此事只能暂且搁下,思来想去道:“小王爷,此事暂且放下,你此行主要为两邦交好一事,我们可先一此为题。且虽你家可汗所想朕也能够了解,可长兄为父,我断不会让六皇弟受半点委屈的,希望小王爷能够明白。”
他一席话说的在情在理,也为赵履寒解了围。耶律睢云目的达成也不多言,顺著这台阶便下了,
“皇上所言及是,那就以後再说。”说罢视线往赵履寒处扫了几下,露出了些许得意之色。
“皇上,臣弟略感不适,先行告退。”赵履寒虽恼耶律睢云作为又无可奈何,丢下这就一句便甩袖而去。
“好好休息。古弦,送端王回去。”高宗知赵履寒生气,忙借此唤古弦跟去,希望他多少可以劝得赵履寒点。他自己继续以和处事宜与耶律睢云商谈。
赵履寒大步流星的穿过一道道宫闱,不愿意停歇。
他从未如此生气,即使是得知敬爱的兄长被那人所害也未曾如此。这也难怪,他乃心高气傲之人,输人一筹比杀了他还要令他难受,此次输在耶律睢云之手又是高宗帮忙解围,叫他更是生气。
他一路行至御书房抬脚便进,侍侯的小太监正打瞌睡,见他忙颤微微的下跪磕头请安。
“别跪了,给本王上茶。”赵履寒挥手,在茶几边坐下,太监不敢怠慢,慌忙去泡茶。
“耶律睢云,本王与你势不两立!”愤恨难消的低吼,赵履寒一掌拍散了茶几木屑飞溅,吓的小太监翻了茶杯跪倒在地不住的磕头。
见小太监贪生怕死的丑态赵履寒生了丝厌恶之感,也稍微恢复了些平静。
“没事了,出去。”唤退了碍事的人,他皱起眉头考虑应对之策,定要给耶律睢云一个下马威,还能消这心头之恨。
太监得赦起身,快步向殿外去。不巧正撞在进门的古弦身上。
“小心。”
古弦眼疾手快的扶住差点跌倒的太监,示意他出去,望向殿中眉头紧锁的人。“端王……”
“若没有要事的话请你出去让我安静一会。”赵履寒道,冷漠的口吻听得古弦心里凉了半截,想好的安慰话语也忘了大半去。
虽然同处一室,但感觉两人的距离变的相当遥远,古弦瞬间产生了无力而又无奈的挫败感。
“端王莫要气恼,耶律睢云那厮惩一时嘴上威风,定有办法……定有办法……”可怜他这下半句是如何也接不下去了。
“我说六皇弟,你别拿朕的红木茶几过不去呀。”高宗早朝结束回来,可惜的瞥了眼碎成几截的茶几,在案前坐下。
“皇上命人再造便是,何必如此在乎一样死物。在朝上与耶律睢云谈的怎样?”赵履寒问道。
“著实让人头痛啊。那人确实不好对付,与我说的尽是些不虚不实的话。我也只好暂且搁下。”高宗摘下卷云冠放在案上喘了口气,
“倒是你,六皇弟。你说这婚约一事如何是好。”他无奈的望著赵履寒,见後者也是眉头紧锁的望著他,不由的叹气。

三十二

“启禀皇上,焱暨小王爷在外求见。”侍卫突报,屋内数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望向散落满地的木块。
“找地方藏起来便是。”赵履寒压低声音道,一脸的事不关己。
高宗敲了敲案台示意藏在其下,待古弦与崔公公七手八脚把木块塞入其下以桌布盖好,这才起身冲外道:“请他进来。”
来者不仅是耶律睢云,他身後几个随从抬著个人也进了御书房。
“给皇上请安。”他行礼,然後对向赵履寒一笑。
赵履寒侧身无视之。
“不用多礼,小王爷你这是?”高宗打量那面色青紫不住呻吟的人几眼问。
“皇上,小王的随从今早食用了你们焱暨的食物,结果突然就成了这个样子。小王出行也未带大夫,麻烦皇上请太医诊治。”
耶律睢云言语中透露了他此行的目的,无非是给焱暨的另一个难题,众人心知肚明,只看这场仗该如何打了。
古弦审视病者後冲耶律睢云道:“小王爷稍安勿躁,您这位随从也未必是吃了我们焱暨的食物才变成这样,他是否有吃其他不干净的东西?”他虽用询问语气,但在无形中握住了耶律睢云企图栽赃的把柄。
耶律睢云看来是早有应对之策,不慌不忙道:“其他也就只有小王从家乡带来的特产了,可小王与其他随从都有食用,若有问题小王等该都是这症状了。”他所说也有理,古弦只得点头称是退在高宗身侧。
“来人,宣太医。”高宗道,情况如何也只能等太医诊治後才知了。
“履寒觉得呢?”耶律睢云望向一言不发的赵履寒,亲热的语气让赵履寒更是生气,
“本王未觉得什麽。小王爷,本王与你只算是相识,请小王爷莫要直接唤本王的名讳可好。”他出言提醒,反倒被耶律睢云抓住了羞辱的机会。
“履寒说的是。”耶律睢云了然的点头。
“小王知道,焱暨以名节为重。你我还未成亲,是不可太亲热,若让别人以为我们之间有了什麽苟且就不好了。”
“耶律睢云!!”赵履寒急火攻心的吼起,怒瞪著笑的一脸快意的人。心里余恨难消又添新,不由的气血翻腾内力乱窜几乎压制不住。
“哎,叫小王睢云即可。私底下我们还是可以亲热些的。”耶律睢云继续火上浇油,气的人是面色苍白。
“端王!”古弦见他面色不对脚下虚浮急唤,靠近欲扶被赵履寒一掌挥开。
“本王没事。”赵履寒冷冷的转身,“本王去看看太医怎还未到。”言罢人已闪出了门。
他且出门就忍耐不住的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惊的门口两个侍卫急呼“端王!”赵履寒望著殷红的血愣神,突然放声大笑。“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居然一直被耶律睢云牵著鼻子走更气的吐血,这让他突然觉得很可笑。
他这举动把侍卫吓的不轻,扶著他忙询问是否要叫太医。
“无妨,只是突然觉得很有趣呵呵。”赵履寒道,他反常的行为搞的两个侍卫面面相觑,无言的退下。
御书房内古弦听闻侍卫的呼喊几乎按耐不住,趁耶律睢云不备握紧了配剑杀气外泄,高宗把一切看在眼里暗中按下古弦的手用眼神示意不可,此事才算了结,未变成场血光之灾。
太医不久赶到,赵履寒与他说明情况两人便进御书房去,高宗古弦见他恢复了往日的神采这才松了口气。“徐太医,请为那位病人诊治。”
来者是太医院德高望重的老太医,高宗对他的医术很放心。
“老臣遵命。”徐太医蹲下身给人把脉,却是越把脸色越差,久久不语。
高宗见情况不妙忙问:“徐老,这人病情如何?”
徐太医抬袖擦去额汗,道:“待……待老臣再行把过……”
於是又是半柱香的时间,徐太医的脸色愈发的阴阳不定,“老臣……”
“臭老头!若不行就说一声,可耽误了我兄弟的性命!!”耶律睢云手下一人打断他的话吼道,黑瘦的面上尽是鄙夷之色。
他这一说其他人也叫嚷起来,徐太医气的老脸通红手脚发颤。
古弦高宗均无言以对,但见耶律睢云不加阻挠玩味的笑著放任事态发展。说时迟那时快,赵履寒二话不说拔出古弦的配剑手脚利索的冲先前带头叫嚣之人劈下,那人瞬时身首异处!尚且温暖的鲜血溅了耶律睢云一身。
众人愕然,耶律睢云更是震惊的忘了反应。赵履寒扔下剑喝道:“来人,把尸体拖下去!”
“慢著!”耶律睢云随从中其他人早气红了眼,不知是谁吼了句,捏的拳头咯咯作响,只等耶律睢云下令便去拼命。
“此人罪状有二!”赵履寒严肃道,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其一,以下犯上!身为主子的小王爷还未发话,他擅自抢在之前说话,乃大不敬杀头之罪!”
耶律睢云嘴唇张合想要辩解被赵履寒看在眼里,先他一步继续道:“其二,图谋不轨!我们两国既决定修好那便该亲如兄弟,此人如此漫骂一个我国老者实乃不愿两国修好之举,狼子野心昭然若揭!难道不当诛?本王身为婚约者为小王爷清理门户,何错之有?”
他笑,“除非焱暨允许下人如此不守规矩,本王自当任你们处置。”
“不敢不敢……”耶律睢云反驳无能,只得作罢。
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了。
他看著面前侃侃而谈的人想,默默的提高了警惕。怪只怪自己太过松懈,忘了看起来再处於下风的老虎也还是老虎,他的利爪随时会把人撕成两半。
“把人厚葬了……”他挥手。
“小王爷!”有人不服叫道,当即被耶律睢云一个耳光打闷。“没有听见我的命令麽!退下!”
“是……”两个随从把尸体抬了出去,均是虎目含泪悲痛不已,耶律睢云负手而立,神情凝重,不语。
高宗暗叹,心想这下事情是愈加的难以收拾了。
“徐太医,此人病情如何?”赵履寒问。
徐太医颤微微立起身来行礼,道:“此人脉象时快时缓若有若无,切面色青紫,很明显是中毒的症状,可所中何毒……老臣惭愧,凭老臣数十年的经验……还是不知。”
“你先下去罢……”高宗知耶律睢云这个局设的绝不简单,也不好怪罪徐太医,挥手叫他下去休息。
徐太医谢恩,步履蹒跚的去了。
随后高宗又唤来其他太医诊治,个个都是束手无策,无奈之下高宗只得放出皇榜希望在民间寻得有能之士解决难题。
连续三天,来揭皇榜之人无数,但均是些庸医甚至是妄图骗财之辈,高宗招贤不成反而惩处了不少骗子,说出去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了。耶律睢云虽无催促,但长此下去他随从若一命呜呼,只怕最终黎霄落个笑名也在所难免了。
四月初十,深夜,御花园。
“六皇弟,你说此事如何是好?若是老五在就好了,他不是号称医毒两通什么什么的么,关键时候跑哪去了!”除下了烦琐的朝服,高宗仅随意的披一件外袍倚在花园凉亭的石桌上,摇晃酒杯。清澈的酒液中浸着轮澄黄凸月,随着他的动作晃动,逐渐的涣散,倒是像他此时的心境。
“呵呵,唉……”他叹气,原本想把琐碎的政务都丢去九宵云外,看来还是放心不下呢。
“二哥你再叹气酒就不好喝了。”赵履寒笑着饮下杯中烈酒,一派的悠然自得。“不用那么担心。”
高宗见他成竹在胸的模样,奇道:“六弟莫不是已经有了应对之策?”随即被泼了盆凉水,“有应对之策的话也不至于拖到现在了。”赵履寒将酒杯斟满缓缓道,“不过听说有个神医入京了倒是真的。”
“道听途说,不可轻信啊……”高宗搁下酒杯叹。两人正说着,崔公公来报说有人揭了皇榜希望即刻给病患看诊。
高宗应允,派人去请耶律睢云入宫。
丑时,一辆简朴的马车驶进了深宫,停在了御书房外。
“深夜急召,小王未及换衣,还请皇上见谅。”耶律睢云显然是睡下后再起,头发披散在肩未绑,长裤也不及塞入靴筒内。
他进门后示意随从把病者扶在角落里坐下,冲高宗行礼,“听说皇上寻着一位神医,希望此次是个真正有用的人之。”
赵履寒将他眼中的嘲讽看在眼里,拉开折扇笑道;“那是自然,定不会让小王爷失望的。”
“只怕又是个欺世盗名的骗子。”
“小王爷就如此不信任我们黎霄?还是小王爷根本不希望治好你的随从?”见那两人又开唇枪舌剑,高宗忙吩咐崔公公快些将揭皇榜之人召入。
崔公公不久便领人进殿。只见那人一脸辨不清年纪的落腮胡须,头发在顶上挽了个髻,着青灰色短衣,典型的江湖人打扮。
见了此人样貌高宗有些泄气虽不可以貌取人,可这人怎么看都像街头卖膏药的,完全不像悬壶济世的医者。“草民赵四,见过皇上。”赵四嗓音粗哑,未下跪只是简单的抱拳。
江湖人不懂宫廷规矩属正常,高宗也不好与计较不下跪之事,挥手道:“不用多礼。”
“谢皇上。”赵四抬头与高宗打了个照面,令人不易察觉的笑了,凌乱额发下明亮的双眸闪过让高宗不可置信的狡黠,转瞬即逝。
这人该不会是……高宗暗想,不动声色道:“既是你揭的皇榜那就速为病人诊治。”
“禀告皇上,会医之人不是草民。”赵四从外引进一个书生打扮的人道:“乃是草民的这位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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