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之殇----丰子沐
  发于:2009年02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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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即一个人离开了学校。我没有回家,给外祖父打了电话,他说天地间随我去。我买了张去往云南的火车票,手里就只剩下200多块钱了。不过,无所谓了。
坐在南下的火车里,更为污浊的空气笼罩着我。那件事情,究竟是怎样发生的,那个叫凌迦的学长究竟做过什么,我已经不想去探究了。
只要,让自己远离你,就好。

你侬我侬

十八
NS高中一向坚持不遗余力地压榨学生的剩余劳动力,因此我们一开学就面临着即将到来的各项会考。这对于已经分文理上课半年的我们来说,是十分痛苦的事情。
好比某日:
我,沐离和剪子决定在画室复习功课。我的任务是解决两汉魏晋南北朝时期的生产发展问题,沐离和剪子要作完动量那一章的习题。我和沐离用了十几分钟整理好对方需要的知识框架后,开始各自做题。
半小时后。
“沐离,我已经……”我抬起沉重的头,转头看。
“唰唰唰……”发现了正在给我侧脸素描的剪子。—。—|||||||
“……”发现了正趴在习题册上流口水的海豚。—口—||||还是我的习题册……
一边摇晃沐离,一边督促正消极怠工的剪子做题。
“嗯~啊……几点了?”这是迷迷糊糊的沐离,接过纸巾擦口水,脸红中。
“老子不会做啦!!”这是头顶冒烟的剪子,抓着头发,狂躁暴走中。
如此这般,循环往复到会考。我看着一脸平静走进考场的沐离,和假装胸有成竹的剪子,浑身冒冷汗……
一周的考试结束后,教务处发放个人成绩单。我看了一眼自己的,理科自然都是优,文科类一门及格,其余良。放心了。便上楼去11班看看那两只的成绩。
沐离抬头,看到我站在门口,扬了扬手里的成绩单,扬起下巴笑着,“安全上垒。”
“剪子呢?”我拿过他的成绩单:数学物理化学生物全部是及格,还真是不浪费……
“剪子也都过了,比我多一个良。”沐离眼睛微微眯起来。
嗯嗯,那是再自然不过的——至少他还做几道题,你根本就是一直致力于把我的练习册全部泡口水……
“考试的时候,你没睡着?”我十分怀疑这一点。
“睡了一小会儿。”沐离转过头去,耳朵有些发红,“被监考老师叫醒了……”
“……”就知道会这样。
“汤大木头你来啦!”背上突然多了重量——是剪子。
“剪子,你可以换个不那么热情的方式打招呼么?”我扒下树袋熊剪子,无奈地征求意见。
“切,小气!”剪子松开手,嘟囔着走进教室,突然又回头看着我,眨着大眼睛,“哎,今天中午有时间么?”
“?”摆个问号给他。
“今天中午来画室,我要用你的脸。”剪子甩甩手上的水花,眼睛看向别处。
“好吧,吃了饭我去画室找你。”我看着他的手,一摸后背——果然湿了……可恶的剪子,拿我衣服当毛巾么!看看沐离,他正一脸宠溺地看着剪子。唉……剪子在他眼里是永远的可爱……
剪子冲我一吐舌头,窜回自己的座位上去——我看到了他舌头上亮晶晶的唇环,妖冶得动人。
中午我和沐离去小食堂吃饭,买了他喜欢吃的汤包庆祝会考结束。看着他挑起汤包,小心地嘬着汤汁。结果还是被烫到了,伸出小小的舌头散散热。
沐离抬起头,伸出手扇扇,随即歪歪头,冲我笑,“总是吃得太快。”
我已经处于天人交战状态中了:沐离实在是太可爱了,我实在不能太禽兽……
吃过午饭,沐离被学生会叫去开会。一脸不甘愿地往办公楼里走,抱怨着自己想去看剪子画画,而不是去听学长废话。
颇为少见的撒娇让我一路激动到画室,推门进去还保持着笑容。
“中午吃毒蘑菇了啊!”还没冲剪子打招呼就又一次被他的毒舌攻击。
画室中阳光和煦,剪子半蹲在椅子上,长长的流苏围巾拖到地面上。他嘴里叼着杆画笔,手里捏着调色盘,眯起大大的眼睛,斜眼看我。
“少咒我。要我摆个什么姿势给你?”我瞥回去,四处看看。
“切,让你□你干吗?”剪子拿下嘴里的笔,从椅子上蹦下来,走过来抬头打量我,嘴里啧啧不已。
“这么好的皮相,长在木头上……暴殄天物。”
我气……—。—++
“你就坐那边沙发上吧。”剪子随手一指,把我打发到沙发上坐着去。
我随意坐在沙发上,看着他。剪子歪着身子站着,背对着阳光认真地看我。可以感觉到他的目光掠过我的额头,越过鼻子,停在嘴上,随即又上移到眼睛里。
对视了一阵,我觉得眼睛很酸——就算我有职业道德也要休息的啊,抬手揉揉眼睛。
“观察好没有……”
“你就随便干点什么好了。”剪子不再看我,转身回到画架前。
拿起身边一本图鉴,随意地翻起来。中午的阳光细细碎碎地洒进来,落在脸上很温暖。
“喂喂!”突然被人拍脸——我居然睡着了……
睁开眼睛看到剪子大大的眼睛:你离我那么近干吗!那么大的眼睛会吓到别人的!
“快上课了,改天继续画吧。”剪子少见的温和,于是多看了他两眼,眼睛里怎么那么疲惫?
“这两天你没睡好?”伸手拨弄他的头发,我随口问道。
“你和沐沐在一起了?”剪子忽略掉我的问题,垂下眼睑,手里转动着画笔。
“嗯,那天你不是看到了么?”我点点头,对于剪子,没什么好隐瞒的。
“我他妈什么也没看到!”他突然又生气了,爆出粗口,踹了下旁边的椅子,冲窗台走过去。背对着我,看着外面的阳光。
“对沐沐好点儿。”沉默了很久后,剪子闷声说着,没有转过身来。
“我知道。”我应着,剪子对沐离的感情是一天天一年年堆积出来的,我明白。
“知道个屁!”剪子抬高声音骂道,随即又降低了声音,“别给我机会揍你。”
尽管他背对着我,我还是点点头。
“该上课了。”他突然转过身来,抓起散落在身边的画笔,撞了一下我,冲出了画室。
看着他奔跑着远去的身影,我叹口气,也去了教室。
想来他是很难接受,沐离选择了我这样的结果吧。
晚上和沐离坐在旋转广场上,我半抱着他,让他靠在我怀里看书,顺便喂他吃冰淇凌。
说起中午的事情,沐离皱起眉头想了想。
“小翦和我,是兄弟的相处模式。这一点他很清楚。”
“会不会这几年慢慢变成,不是……兄弟之间……那种了”我小心措辞,告诉沐离我的担忧。
“我去找他聊聊。”沐离合上书,起身走人。
喂……还有大半桶冰激凌呢……
第二天早上,沐离吃早饭时说小翦生气的原因,是我们事后都没和他说,让他很郁闷。
虽然这么说让我放心了,但是沐离却依然皱着眉头。很想知道他还在疑惑什么,但是问他,他又说没什么,是我多想了,只得作罢。
进入十月份,学校有一项重要的赛事——篮球联赛。以班为单位,三个文科班可以凑一支队伍……一共是10支队伍。作为学校里为数不多的球类比赛,各班男生都在较劲儿。
“我们的口号是:为荣誉而战!为爱情而战!”这是管明带领的理科3班。
……
篮球馆里静默了。
我,我不认识这色狼。他们班某男生告诉我,原本管明写的口号是:泡妞为己任,荣誉是顺便……公布出来后,被群众严厉制裁。
环视一周,发现了我家海豚。沐离那个小身板,跳起来都够不到篮板,于是乖乖坐在拉拉队旁,给他们文科班联队加油。
“我们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口号,就一个明确的目的:进入半决赛!”我认真地看着队友们。
“1班,加油加油加油!”我们把手叠在一起,吼出来。
上场后,管明的色狼本质暴露无疑,一边秀着花式打法,一边四处放电。
虽说管狼的球技不错,但是禁不起他这么玩,在篮框下被我盖了火锅,场下讨伐声一阵又一阵——是3班的拉拉队严重鄙视外加谴责管狼。
换攻时,我接过传球,带球过人,跃起灌篮。
落地时第一反应是回头找沐离的眼睛,看到他闲闲地靠坐在椅子上,微笑从眼角溢出来。冲他笑笑,又看到了坐在沐离后面的剪子,抱着素描本写写画画着。
没来得及想剪子什么时候来的,就又投身于比赛里。上半场哨声吹起时,我们班已经领先管狼他们班十多分,管明正在自班阵营里接受殴打。
“给你。”我一回头就到了笑着递上来毛巾的沐离,一阵感动。
“打的不错,累不累?”风淡云清是沐离一贯的说话风格。
“还行,你怎么裹那么多层?”我低头看看他,居然在这个季节就套上了长袖衫?
“呵呵,里面是队服。”沐离的脸腾的红了,又把衣服拉链向上拽了拽。
“队服?什么队服?”我一脸惊讶,难道沐离说的是篮球队服?
“什么表情啊……”沐离瞪我一眼,倒带着三分娇嗔,看得我心里一阵阵痒。
“替补啦,替补。你也知道文科班男生少。”他略微噘起嘴,扭头看球场。
下半场比赛也在我们班强劲的势头下结束了,管狼咬牙切齿地说:“汤勒啊汤勒,既生你何生我?你看看满场女生就知道盯着你了……”
“管狼,想知道原因么?”沐离走过来,给我一瓶水,笑眯眯地看着管狼。
“哟,海豚老大~敬请赐教。”管狼自高一起就对沐离无尚崇敬。
“被无视,才格外关注。”沐离看着篮球馆里兴奋的女生,淡淡地说。
管狼做出认真思索状,随即苦着脸冲我抱怨,“欺负我文化素质低——”
我笑起来,看着恢复了平淡神情的沐离,小海豚吃醋了,呵呵。
篮球比赛后不久,北京遭遇了入秋的寒流。
“啊嚏!”我非常幸运地受到病菌的青睐。
“别扭来扭去的,盖好被子。”一双白白的手,凑过来给我掖被子。
沐离对商西谎称自己感冒了,回宿舍照顾我。把我感动的眼泪鼻涕一起流,虽然沐离说我这明显是感冒加重的症状。
“热啊——”生病好像会让人忍不住撒娇,我继续在被子里换姿势。
“出出汗就好了。”沐离突然把手伸进我的被子里。
“!”我惊悚的表情。
“想什么呢,温度计!”被沐离拍了一下T0T,他从我胳膊下取出温度计。
“终于降到38度了……”沐离吁了一口气,甩甩温度计,放到一旁。
“吃过药,你就睡吧。”沐离把水递过来,又给我掖掖被角。我继续眼泪汪汪。
“你呢?”伸出手接过杯子,老老实实吃药。
“回去上课。中午给你打饭回来。”他看了一眼表,拍拍我。
平时被照顾的人,明明是这只小海豚!!不过,被照顾的感觉真好。
恍恍惚惚中,宿舍门关上了,估计沐离是回班了。
睡得迷迷糊糊时,感觉有冰凉的手抚在我额头上,害得我立刻打个冷战。
“你怎么又回来了?手还那么凉……”我没睁眼睛,嘟哝着。
“靠——”一声骂,让我意识到手的主人不是亲亲海豚,是暴力剪子。
“剪子,你又翘课啦~”我睁开眼睛看着浑身带着寒气的剪子。
“老子专门给你翘的课!”狠狠的一拍,我的额头好可怜……
“退烧了么?”剪子的语气缓和下来,起身找温度计。
“哎哎,别找了。沐离刚才量过了。”我赶紧说。
“哦,估计也是。”剪子耸耸肩,坐在我床边,“你怎么那么弱啊。”一脸嘲弄。
“……”现在解释什么都没什么说服力。
“哼哼,赶紧好!好了继续过来让我画!”剪子撂下话,起身走了。居然还不关门,冷风一阵阵灌进房间来。
被风吹着脑袋,忍了一会儿,好冷……挣扎了一阵子,还是起身去关门。
刚要关门,发现剪子倚在宿舍外的墙上,仰着头不知道想什么呢。
“你,你干吗起来?”他看到抱着被子的我,惊跳起来。
“你忘记关门了。”我无奈地解释。
“哦,哦。那个,不好意思,我走了,你睡吧。”结结巴巴说完,剪子低头沿着墙边跑了。
关上门,突然有种奇怪的想法冒出来,晕晕涨涨的大脑很快把那个念头忽略掉了。等我一觉醒来,已经忘记了。看着已经端着饭菜坐在床边的沐离,我们相视而笑。

月黑风高

十九
学校有一个惯例,升入高三会把文科和理科的前20名学生,组成特别班。在我从感冒中解脱出来后一周,得知沐离进了特别班。
其实这个消息是意料之中的,但是却是剪子告诉我的。我奔上三楼沐离的教室,他的同学说他中午已经把所有的东西搬去了实验楼——特别班是独立安置在实验楼里的。
转身,看到剪子斜斜地站在门口,“沐沐真的没和你说?”
看了他一眼,那笑容太扎眼了。
不管身后的晚自习铃声,我跑出教学楼,一路飞奔到实验楼。我知道特别班白天是不用上课的,由他们自己安排时间,只要完成老师布置的试卷就可以了。
“同学,你不能进去。”门卫老大爷拦住了我。
“我去找同学!”我脑门已经冒出了汗。
“这个时间是特别班上课时间。”老大爷认真地解释。
“我知道……”特别班是学校每一届的精华,年级里每个老师轮流给他们授课,只讲解自己最擅长的章节。沐离啊,我距离你到底有多远?
“等他们下课吧。你也赶紧回去上自习吧。”老大爷打量着我,“找你女朋友?看把你急的。”
“嗯。”我回身看了看后面的楼,只能先回教室了。
一个小时后,第一节自习结束。冲出楼便看到剪子站在教学楼下面,倚在柏树下,看着我。
看到我,剪子没说话,只是直起身,手插裤兜走开了。我看着他莫名其妙的举动,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和我说什么或是表达什么。
到了实验楼,老大爷放我进去。他们两个班在封闭的四楼,旋转楼梯那里有栏杆堵住了去路。整个四楼只有两间灯火通明的教室,远远地只能看到有人影在晃动。
有人出了教室,是5班的数学老师,据说他的解析几何讲得最好,可惜没机会听过。
“你是哪班的?怎么站在那里?”老师看着我,停下来。
“呃,我来,找同学的。”我局促地站在楼梯下,不知道怎么说。
“这边楼梯封了,要从三楼的安全梯上来。”老师抱着一堆卷子往安全梯的方向走去。
“谢谢老师!”我转身下楼。
当我出现在沐离面前时,他正在和几个同学讨论政治。神情认真专注,掠过肩膀的头发被他简单地扎起来。这样的沐离我从未见过,在我眼中的他永远是随性的自然的安静的闲散的。
他对面的同学看到了我,拍了下沐离,让他转身。
“汤勒,你怎么上来了?”沐离转身看到我,眼睛里是惊讶和欣喜。
“我来提醒你忘记告诉我的事情。”笑着看他,这小海豚八成是忙晕了。
“啊——”他突然睁大眼睛,然后涨红了脸,“对不起,我以为我说了。”
“我们出去走走吧。”沐离看了一圈还在讨论问题的同学,拽着我出了实验楼。
“我今天早上得到的通知。”他恢复了我眼中的悠闲,甩着胳膊在灯光下踱步。
“本来想中午告诉你的,结果广播站出了点事儿。”他皱皱眉头,又舒展开。
“下午自由活动的时候学生会改选,结果又忘了说。”沐离在灯光下的脸带着微微歉意。
“结果,你就来兴师问罪了。”终于又笑出来,甩甩头发,眯起眼睛看着我。
“看来你忘记告诉我的事情不止一件。”我无奈地笑笑,果然是一忙起来我就被冷藏了。
“你当选这届学生会主席了?”我们都知道学生会的换届是内部投票决定的。
“嗯。”他点点头,“没什么意思。唯一的候选人全票通过。”又噘撅嘴,“更忙了。”
我们聊了不长时间,自习铃声又响起来。匆匆忙忙赶回教学楼,看着他略显单薄的身体独自一人向实验楼走去,突然有种渐行渐远的感觉,冷风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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