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想啊!”大的盘腿也做在了沙发上。假如,有人看的见的话,这张沙发上真是一副诡异的画面。一叶半躺在沙发上,姿势有些别扭。俞佑裕枕着他的大腿睡的挺香美,大的盘腿坐在一叶的怀里,小的就地坐在俞佑裕的脑袋上。
一大一小谁也没有注意到,一叶的眼睛打开了一小条缝隙。将他们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还不忘悄悄调整了下手势,一副将大的抱在怀里的样子。他们却全然不知!
你以为这奸诈的一叶就真那么空闲、无聊加好心。大老远跑这苦闷的老宅,就为来喝杯遭人怨恨的凉茶啊!
他变了很多呢!悄悄用小拇指拨弄、拨弄‘大的’拖背后的长发。自己也变了很多,剔去一头长发光着脑袋,他都认不出了。辜负了他那么多,该是自己补偿他的时候了!兄弟,你就委屈下吧,见色忘义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为了你小舅舅的终生幸福,你就牺牲下吧!
“诶?不对啊!”小的吃惊的叫道。
“什么啊!”大的还是为出主意的事情苦恼的皱着眉头。
“他的手原本……好像,应该是放在那边的。是这样子摆的!”小的当然是没有法力捉起他的手放回原位,只能是比划比划而已。
“是吗?”大的疑惑的转过头看看。
只见,四只眼睛下,男人利落的翻了个身,一脚将俞佑裕踢滚到地上。这么大动静,他竟然没有一点醒过来的迹象?
“笨死了!”‘大的’一巴掌拍在‘小的’的脑门上,一脸不屑的说:“他又不是死人,当然会动啦!”
“死人也会动啊!”小的摸摸不怎么疼痛的小脑门,无辜的说:“我们是鬼,不都活蹦乱跳,可以到处乱跑。”而且,他的那个手势好……怎么说呢?就好像两个情人抱在一起,好奇怪哦!
“我看这和尚也不是很厉害啊!”小的挥着手在一叶眼前晃晃,没有一点反应。
“不要乱动,你没看到那颗发绿光的珠子。不简单,你知道吧!”将‘小的’蠢蠢欲动的小蹄子从和尚宽大的外套里拉出来。
“哦!”搓搓小蹄子,有些不甘的说:“那我们怎么办!”
“再进这死家伙的梦里,捉弄捉弄他喽!”用脚踹踹地上睡得沉稳的俞佑裕。这么放过他,就太便宜他了吧!
俞佑裕皱着眉头,不太确定的摸摸头上的浅蓝色手术帽。
这次的梦境,好像具体真实了不少?
面前是长长的一条走廊,不熟悉,但也不陌生。光线打的有些昏暗,走廊两边都是一个个房间。不说,想必聪明的大家也应该知道到底是用来干什么的。
正对面,推门就是那间手术室。里面开着灯,似乎是要手术。
他不是胆小的人,但是他的脚却僵住了走不动。
突然,有人从右边的房间推门出来,用力过猛,差点撞到他。冷着一张脸,没有道歉,径直绕过他走到限制区外,嘀哩咕噜说了些什么。然后,就带进来一个人。
俞佑裕有些讶异的盯着朝自己走来的人,想伸手阻拦,却从他的手心穿过。竟然,还回头朝他笑笑,轻松的样子。
撞到自己的男人突然叫住了他,说了些什么,他听不清楚。而他一直在笑,笑的很自在,还带了些微微的责备。大概是责备男人的啰嗦,就像以前他嫌弃自己老是逼迫偏食的他吃厌恶的青椒是一副表情。
心里有些胀胀的痛。
是自己先松开了手,怪不得他投入别的男人的怀里。
男人推开了门,让开一条缝让他走进去。
他还是在笑,还对着自己做鬼脸!还是老样子,那么爱玩。
双手搓搓困倦的面庞。
他要怎么忘得了,他的笑,他的哭,他的鬼脸……
等他消失在门后,他还是被僵硬的脚固定在原位。
这预示着什么?
他曾经说过,他是一个外科医生,将来一定要去大医院上班。才不要待在家里,让他金屋藏娇。这……是不是说明……他正在中国的某家医院,好好的生活着?
自己都快要结婚了,还在这里想东想西,想些什么呀!
陆陆续续又有些人进了手术室,其中就有他认识的沈崇仁。
难道,那个时候他就在手术室里?自己那个时候,熟悉的感觉……居然是真的。那他就在那家医院工作了!
快醒来!
脚可以动了,但他要怎么走出这个梦境,这个诡异的梦境!
一叶曾经说过,有些人精神力强大,可以直接穿破很多东西。而精神力弱小的,可以找到事物的破绽,事情就能迎刃而解。
他有些踹摸不透这个梦的蕴含了什么意义,但总是有目的。
而最可疑的地方,就是那件手术室!里面到底发了什么?
一叶说自己被怨气缠上,那应该是黑暗的东西,但现在都还是很祥和、安宁的。
慢慢的靠近那间手术室,想要推开门,手却穿了过去。
他笑眯眯的站在手术台旁边,台上并没有人。
诶?刚才,不是看着沈崇仁进来的,怎么又不见人影了?
护士们各自干着自己的本分工作。
忽然他开始拖着沉重的石膏腿往床上翻,失败了一次又一次,却又坚持着往床上爬的动作。
俞佑裕震惊地瞪大了眼睛看着,不敢相信的看着医生、护士忙碌起来。打麻药、绑手、铺单……
他觉得身子有点阵阵发冷,看着他在绑手的时候将整个手术帽拉到鼻子下面,遮住了半张脸。一切完成的时候,只剩下那只熟悉的苍白右手,微微屈着手指。
他脸色发白,说不出话来。等他发了疯似的要去把他从那张床上拉下来的时候,另外一张床上已经躺了一个人。
手术开始了!
不,这一切都不是真的!他头痛地压着两边的太阳穴,这只是场梦,梦醒了,就什么也没有发生。摇晃着越来越沉重的脑袋,想要甩去所有的一切。
但越是挣扎,事物却越是清晰。
突然,他从手术刀反光的模糊阴影里看到了一张扭曲的脸。
谁!是谁!
难道,是那只青紫的右手的那个人在做鬼?
出来,你给我出来!
愤怒并且反复的喊叫着,但似乎没有一点用处。那张扭曲的脸,没有再出现。
手术还在继续,很快,一颗活生生的肾脏被掏出了他的身体。
一阵阵反酸感,从胃底向上翻滚。他觉得自己又清醒,又迷惑。他怎么可以如此清醒的从头到尾看着他们拿走了他的肾脏。
骆……他的骆骆……这一切不是真的……不可能……
不可以,谁,到底是谁!
出来,你给我出来!
想要将骆骆从床上扯下来,却从整个手术台上穿过。看着自己确确实实存在的手,这到底是梦,还是……
他似乎是一个透明的存在,这样子的方法明显是没有效果的。
俞佑裕渐渐冷静下来,集中精神力。什么都不看,什么都不听,这一切都不是真实的。他只是在梦里,他要走出梦境去找骆骆。
骆骆……骆骆……等我!
“怎么办!他要出来了!”‘小的’着急的干跺脚。
“谁让你变厉鬼去吓唬他!”‘大的’也很郁闷,没想到两个人一起作法居然困不住他。口气也有些恶劣的说:“没有吓到他,反而,激起了他反抗的势头。”
“我本来就是鬼啊!”小小声嘀咕:根本就没有假扮嘛!只是,让他看看自己死的时候的样子而已啊!谁知道,他不仅不恐惧,还学会使用精神力。
“家规!”‘大的’严厉的说了声。
“什么都听哥哥的啦!”嘟起小肉嘴。
家规:第一条,大哥哥永远是对的。第二条,如果大哥哥错了,请参阅第一条。这……这简直没有鬼权嘛!唔……他的法力为什么就这么弱呢?
“好,这次就原谅你!”摸着根本就不实际存在的下巴,‘大的’幽幽的说:“我……觉得有些古怪!”
“怎么说啊!”
“依照……我们两个的法力,应该……创造不出真实度这么高的梦境诶。这完全不符合实际啊!”以他们两个的性子,有那种实力,就不会等到今天才施用了。
“对哦!诶?”‘小的’挠挠后脑勺,心虚的说:“我……刚才……好像忘了施法了诶!嗨……嗨嗨嗨!”
“你这笨蛋!”他刚才好像也没有施用法力诶,怎么这梦还在继续,而且越来越真实的样子啊!
“我们出去吧!”阴风阵阵的,挺可怕的。他最讨厌看恐怖片了,特别是那种背景设定在医院里的。像是刚出来的日本新片《感染》,就看的自己毛骨悚然。呼呼,太可怕了。‘小的’吓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抱紧身子缩成一团。
“恩,我们先出去看看,报复这种事情,也不急于一时。”义正言辞的说道。片子是两人一起看的,‘小的’有感受,‘大的’不是什么胆大的鬼,当然也就同意他的意见咯。
“走!”
“恩!”
《白蛇传》里面,白娘子的那种优美的法术转法。自从,机缘巧合下在路边的电视机上面看了那部经典电视剧后,他们就将它设定为他们行走的一种方法。怎么样,很美吧!
“诶?大哥哥,怎么……我们还是在这里啊!”睁开眼,还是站在那条昏暗的走廊上。
“我也不知道啊!”莫名其妙的表情。
“嘚……嘚.嘚……嘚!”
“大……哥哥,那是什么声音啊!我……我怕!”胆小怕事的小朋友立马就将玩乐、欺负人的热情扔到了天边。
“没事,没什么声音!我变个法术,把它灭了就行。”自己的上下门牙在大战,自己还能不知道。也不好意思说啊,肯定不是什么奇怪的东西就行了。
“你看,没有了吧!”克制住总想大战的上下门牙,心里狠狠的想:这灯怎么就这么昏暗啊!
“恩,大哥哥好厉害啊!”安心的将小脑袋靠在大哥哥怀里,就不怕了。
得意的哼了一声,脸却在昏暗的灯光下拉的像是张……一张在水里面泡到腐烂、破碎了的脸。这是他想要发挥最大能力的时候的一种现象,不像小朋友刚才纯粹是要吓吓俞佑裕。他明显感到了……感到有一种比他们要强大很多倍的力量,正在靠近他们,随随便便就可以将他们两个没什么法力,实际上只能搞搞恶作剧的小鬼撕得粉碎。
“嘿嘿!”黑暗里,男人轻笑了两声:“干嘛,把自己弄得像只竖起毛来的斗鸡!很难看诶!”
‘大的’愤愤的哼了一声,口气坚硬的说:“你想干嘛!”
“想帮你们啊!”微笑着,从黑暗里面走了出来。
“啊!大哥哥,你死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的啊!好恐怖啊!”噌的一声跳出大哥哥的怀抱,比恐怖片里面的厉鬼还可怕诶!
“你有这么好心!”原本揣在怀里的小家伙跳出了自己伸手可及的地方,这样子,自己要跑,可就顾及不到他了!真是个小蠢蛋!
“唉?和尚哥哥,你刚才穿的不是这套衣服诶!”某人完全不再命悬一线的状态,尽问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看着一身黑衣,软语温柔的和尚哥哥,小朋友居然好奇的屁颠屁颠的跑了过去。完全将自己暴露在魂飞魄散范围以内。
和尚哥哥和蔼可亲的抱起小朋友,温柔的笑笑:“那个和尚服只是穿给人类看看的,你感觉的出我身上一点光明的气息吗?”
摇摇头,抱住这个哥哥的脖子,他绝对要比大哥哥高大结实不少诶!而且,是他们这边的哦!
‘大的’急的在那里干着急,恨不得狠狠扇这小屁孩两巴掌,打醒他!
“过来,把这个戴上!”一叶摊平的手上突然多了一串小珠子。
手指修长,骨节秀丽,指甲干净,浅浅皮肤的肉色,将白色的小珠子衬托的温润光滑。大有,此物只缘天上有的味道。
‘大的’瞄了眼他的手掌,看不出施了什么法术的样子!但他为什么要听他的啊!偏不,将头转到一边。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傻瓜似的裂开嘴笑笑,“我给忘了诶!”
修长的手指,一点点抚摸上那条短小却白白嫩嫩的小脖子。越摸越似喜欢的样子:“你真可爱!你的小脖子,也跟你一样可爱。”
“是吗?”完全没有危机感。
“等……等等……那个,我戴,我戴行不!”扁着的嘴,满是小孩子的憋屈,口气更是放软了下来。脸也恢复了正常,就是尽是白,没有一点血色。
只会拖累自己的笨蛋,下次就把他赶走!
“恩!”将手摊平,耐心的看着‘大的’不怎么直爽的别别扭扭的像只乌龟似的走过来。
“小朋友,你大哥哥叫什么名字啊?”那么久也没有挪出多少地方,一叶趁着有时间,就问道。
“我也不知道诶,我知道他就叫大哥哥!”白痴!
“哦,是吗?”将小朋友放下。山不就我,他就主动点,朝山走过去喽!
你干嘛这么勤快,自己送过来啊!
呜……呜……死小孩,我被你害苦了啦!
闭上眼,两个手指头将手链捏起。硬硬、白白的,实在看不出来居然有些重量的样子。一戴上,猛然被什么重物压住,喘不过气来的感觉,让他一阵眩晕。没什么支撑物,身体沉沉的就向地上瘫软下去。
他就知道这和尚一定没那么好心帮他们!这手链果然有问题的……嘛!
朦胧里看见男人抱起自己,低头微笑着望着他。一副深情的模样?
昏暗的灯光似乎又笼上了袅袅的白雾,俞佑裕那张极为俊美的脸,不耐的皱深了眉。
那双鹰眼般勾魂摄魄的凤眼,仔细的观察着四周的改变。筋肉结实的四肢也崩的紧紧的,随时准备应战一切可能的攻击。
“一叶?”抬脚踢过去的时候,疑惑且愤怒的叫出了口。
好熟悉的气息!
“直觉很准确啊!”无视俞佑裕的怒气,兀自挑衅道:“还有下半场戏没有演完,继续,我在外面等你。”
“为什么?”即使,知道一叶一向不按理出牌,但还是忍不住发问。
“呵呵……”白雾消失,三个人影慢慢清晰。
淡然的勾勾嘴角,一叶低头看向怀中的人的眼里装满了复杂的情绪,轻轻的印上亲密的印记。待吐出一口长气,对上俞佑裕的视线的时候,又恢复成那副玩世不恭。露出一个像是猫在戏弄老鼠一般的笑容,口气轻佻的说:“出来,我就告诉你原因。”
恶魔般的一笑后,身影又消失了,空留下回音:“出不来,可是会死的哦!”
在这种不计一切代价玩游戏的男人面前,他有的只是无穷尽的无力感。笑的有些虚,出不去真的会死的呢!
不急不缓的开始分析,有条不紊的按着自己理智的分析而行动。这相当于一个黑箱子,自己既然进的来,就一定会有出得去的门。
既然,把他送到了这里,一定是希望自己看完这场手术。无关紧要的生命于自己根本没有一点重要,自己也不会感到内疚、痛心,更不会后悔。
一叶为什么要帮那个鬼?
意兴阑珊的穿墙进了手术室,手术似乎是要结束了。
紧紧盯着那只苍白的右手。接下来,应该就是秀秀的那台手术了。握紧了拳,秀秀是自己唯一的亲人,是自己童年的全部和夺得一切的动力。自己辛苦创造玲珑,狠命打压老头都是为了秀秀。即使手术只有百分之一的存活机会,他也不会、不能放弃。
露出霸道的笑容,这一切不过是一场梦!虽然,真实的无懈可击。
心脏手术很快开始,这次他没有握着秀秀的手。冷静的站在那只苍白的右手傍边,看着一切血腥的经过,真是一件奇妙的事!
自己最在乎的人躺在手术台上,一个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替代了原本属于自己的位置,握着你应该握紧的那双手。就好像……原来,那个位置就不应该是他。
“你到底是谁?”手指轻轻沿着那只苍白的手慢慢的画着轮廓:“你想报仇?”
没有回答!
手指的触感好得不似真实,容易摩擦到的地方,长了层薄薄的茧,不似没有受过一点苦难。手背的肌肤像丝绸般光滑、柔软却又充满弹性,不得不让人感叹拥有这么美的手指的人,一定很美丽。
微拧着眉,有些不解的盯着紧抓住自己的手。
无力的一声疼,让俞佑裕回忆起那时候麻醉不足的挣扎。
冰凉的手像是捉住了救命稻草,越来越紧。手背上的针头脱出,血开始倒灌,皮肤也由于外渗的液体肿胀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