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心----鱼落落
  发于:2009年02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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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眼

“我……我有些饿了。”别扭的低下头。可不要责怪他没什么大志向,被饿了这么多小时,真的是很难熬啊!
“恩。”推开手术室门,错开身让骆骆进去。
“那……那我走了啊!”气氛有点尴尬。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扯扯身上破旧的手术衣,腿上还拖着沉重的石膏。
“好。”
门即将关上,隐形人又扯住了他的袖子:“我会照顾好你的孩子的。”
“哦,好的。”挣扎了两下手:“谢谢你哦!你放手吧!”
“恩!”隐形人背过身,紧紧拽着衣服的手,等待了好久才依依不舍的放开,不再看自己。
真是好奇怪的人哦!门被关上,从门上的玻璃窗上可以看到他略微躬着的背。嗨,嗨,对着玻璃窗上反映出的自己变形的脸做了个鬼脸。又不是死刑上断头台,搞这么严肃干嘛!
转过身看看冰凉的手术台,好像还寒光四射的样子。真是的,被他搞的自己真的爬上去就下不来的样子。
“躺上去!”手术室的护士小姐语气不是很好。
他一向胆小怕事,当然不会在这种关键时候同人家发生争执的啦!他听话的往不怎么高的手术床上爬。可是,天不从人愿,那只沉重的石膏腿就是不合作,好几次都是差之分毫。最后,被护士小姐凌厉的一瞪,笨拙的身子终于成功的翻上了床。乖乖躺平,双手笔直的放在身体的两边,像个干了坏事的小孩子。
护士小姐将自己的右手摆在傍边的支架上,准备用纱布捆好。
“等……等等!”骆骆抽回右手,将头上的手术帽往下拉遮住眼睛。手术聚光灯照的亮堂堂的,挺刺眼的。
右手用纱布固定在支架上,手背上被插进针头,接上生理盐水啊,什么杂七杂八的东西。眼睛看不见了,感觉却特别敏感。
“不要害怕,我抱你上去。”
是那个年轻人的声音,特温柔。果然,对待自己喜爱的人是不一样的。
“崇任,我还是怕。”细柔的声音,第一次听到。大概就是他那肾脏的新主人了。
“放心,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又是那个年轻人的声音:“你就当睡一觉,醒来了,就什么病都没有了。”
“恩!我听你的话!”似乎是被年轻人抱上床了,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
“我会牵着你的手的,紧张就捏紧我的手。”
呵呵,甜言蜜语,真好听。骆骆笑笑,有些落寞。自己的手心里是空荡荡的,只能感受到冰凉的生理盐水流进身体的感觉。
“恩!”乖巧的应一声。
“不要紧张啊!现在,我帮你挂上盐水。”刚才吼自己的护士小姐放低了语调,温柔的解析道。一定也是满面笑容,很有白衣天使的风度。
差别待遇诶,自己果然低贱一点哦。小小抱怨下下!
自己竟然不自觉的将头转向声音发出的那边,可惜眼睛被自己蒙上了。
“从一数到三十。”麻醉师粗鲁的拍了拍他的头。
“哦!”那边也开始数,声音小一点,声调低一点点,同时上麻醉药。真是有钱人家,准备了结结实实两套人马。
一、二、三的时候,脑子还可以天花乱坠的瞎想。有孩子们在床上抱着自己给买的玩具玩耍;金毛狮王怎么还是没有一点音信;拿到钱后,一定要给小师妹好好买份礼物;还有奇怪的隐形人……忽然有个奇怪的想法,这隐形人一定心里藏了一个……很喜欢的人,他那么自然而又习惯流利的盖被子动作,不像……
“二十七,二十……八,二十……九……”还有鱼种,他在干什么?他有没有想自己?一定是想的吧,一定想的。
“三……”没声了。
“这个,不错诶!”麻醉师打趣道:“数到三十才晕,不容易啊!”
“是啊,是啊!”老练的护士小姐接口。“这边才二十五。”
可是他们谁也不知道,骆骆到底被麻了多少遍,才练就这让他们称赞的了不起抵抗力。
年轻人显然不习惯手术室里的幽默,瞪了几眼嬉皮笑脸的外科医生和护士小姐。不敢得罪有权有势的有钱人,他们当然是明智的选择闭上嘴巴。
手术很是顺利,没有一个小时骆骆的肾脏就活淋淋捧在医生的手上,放进了小少爷的体内。这些一定都是些行家,短短两个半小时,就基本完成手术。
防粘连、去刀疤,什么都用上最好的,很快小少爷就可以被推回病房好好休养。一觉醒来,就可以开始他新的生活。
而什么都不知道的骆骆,却任然躺在手术台上。蒙着眼睛的他什么……也看不见。
匆忙间,前一套医生全部下了台,而紧跟上的是另一批新的医生。全是中年有所成就的一批人,有几个还是蓝眼睛金头发,是国际心脏外科的权威。
“动作快些,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一个年纪较轻的医生催促生离死别般的那对恋人。由于,前面一个肾脏手术花去了两个半小时。麻醉时间有限,再接下来做这更加复杂的心脏手术,简直就是要这手术台上人的命。
那几个外国学者可能不知道内情,以为是病到极点。最后,善良的人捐献出心脏。而他却知道,躺上面的这个人不仅是个健康人,还有个可爱的家庭,有三个没有满一岁的小孩,对自己要捐献心脏没有一点了解。他为了自己家庭的安全,竟然要用这个人的命来换。对……对不起!
“佑哥哥,躺床上的那个人……是不是已经死掉了啊?”不太聪明的女孩对隔壁那张床上安静躺着的人,似乎有些莫名的恐惧。虽然,他的全身被蓝色的布单上上下下盖的严严实实,只能看到伸到外面的那只苍白的右手。
“不要害怕,哥哥会陪着你的。”俞佑裕紧紧握住秀秀颤抖的手,放嘴边轻轻的吻了下:“等你醒过来,哥哥就带你回美国结婚。来,叫声老公听听!”
女孩有些害羞,但能成为佑哥哥的妻子真的是一件让她很开心的事情,快乐的死掉也没有关系。
在俞佑裕的一再哄骗下,女孩将头低到胸前,蚊子叫般说了一声:“老……公!”
“乖!”瞪了眼一边一直在催促的年纪较轻的医生,吻了下女孩的额头,帮她戴正手术帽。
麻醉效果很好,女孩很快进入了睡眠状态。铺单、消毒、医生洗手、穿衣,很快一切就准备好了,女孩的胸腔慢慢被打开,去除肋骨后,心脏的跳动显得那么明显。
而傍边的骆骆却没有这么好受。由于,上个手术刚完成,麻醉师并没有尽责的控制好麻醉药的剂量和麻醉深度。那个内心满带惭愧之情的医生刚切割皮肤,骆骆就挣扎了下,无力的喊了声疼。
俞佑裕盯着隔壁床上的病人虚弱的挣扎着,铺单随着动作上下浮动。还有那只苍白的右手,被牢牢绑住。却还是在胡乱扭动着,扎在上面的针头掉了些出来,手腕上很快就肿起一大块,血丝也泌出来,通过输液管倒灌上去。有些惊心动魄,却吓不住他俞佑裕。
大概是药物的作用,两下挣扎后就耗尽气力没再动弹,手术室里又只剩下一片宁静和浅浅的呼吸声。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也非常难熬。俞佑裕紧握着女孩的手,想要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她的身体,却又养成一种习惯,习惯盯着那只苍白的右手,看它变的越来越苍白。
“准备好了吗?”
“恩……”内疚的男医生,颤抖着拿着手术剪伸出了手,那个一下一下沉重跳着的心脏。自己……真的……
“快!”蓝眼睛的外国医生用手肘轻撞了下他的腰部。
将处理好的血管一一离断。这下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心脏很快被植入女孩的胸腔里。
俞佑裕有些被面前的情景震惊住,浑浑噩噩着看护士用不锈钢托盘剩着一个暗红色的心脏走向他的方向。
杀人放火他不是没有干过,但这么一颗活生生的心脏……真还是第一次。
看着那只供血明显差了不少的右手,变的有些青紫。看他的食指微微勾动了下,就像是要熄灭了的油灯,释放出最后一点能量。然后,消失殆尽。
俞佑裕的自私忽然有些动摇,有些困惑。心也似乎像刀割一样,一阵一阵抽搐一般。待缓过劲来的时候,又觉得这样子的行为实在是太不符合自己平时的作风。觉得实在没必要为一个,自己花钱买来的陌生人而莫名的痛心。
“俞先生,手术顺利结束了。您可以带俞小姐回病房了!”
俞佑裕一怔,竟然有些舍不得离开。
“护卫大叔会陪你们下去的。”护士小姐利落的收拾着手术器械。
看着蓝色的铺巾被人从秀秀身上扯下来,她的胸口只贴了长不怎么长的敷贴。他都有些怀疑,怀疑那个血淋淋的心脏是假的。
稍稍犹豫后,俞佑裕还是开口问了句:“那……他……怎么办!”
还在忙碌的男医生显然是愤怒的,语气又冷又硬:“我们会处理好,一定不给你带什么麻烦来!”
这样子的回答让俞佑裕有些恼火。
沉默了一会儿,还是随着大叔推着女孩的病床,出了手术室。
自己不是拖泥带水的人,既然都已经发生,内疚也是于事无补。自己看到他的尸体又怎么样呢!
大门关上,透过玻璃窗,只剩下医生的背影和那只青紫的右手。
回美国已经两个月了,心却像是掉在中国了一样。
那天,秀秀手术顺利完成,他们就连夜赶最后一班飞机飞回了洛杉矶。为了秀秀的病,自己挖地三尺找到了配型的人。连续忙了三天三夜,才逼迫沈崇仁那假仁假义的家伙答应再加一颗心脏。
事情很圆满,本该安心,自己却没有一点想睡的感觉。闭上眼,满脑子都是那颗暗红色的心脏和那只青紫的右手。
硬着头皮把谷子吵醒,开门的却是睡衣凌乱、睡眼朦胧的马申龙。板着一张死鱼脸,什么倾诉欲望都被吹的七零八落。
人家是双双对对、夫唱夫随,自己虽然也是忙着结婚,却搞得像是个怨妇似的。每天挂着对熊猫眼,到处无所事事的闲逛。
婚礼,万能的管家大人老早就跟秀秀商量好细节了。后续事物,更没有自己可以插得上手的地方。公司,发了疯的申屠把他自己当万能超人使唤。恨不得端茶递水、打扫卫生的琐事也一并全部解决。
苦笑不已!不能闭眼睛,又没什么事情好做,更没个谈心的对象。喝口酒,还得被刚下床的秀秀限制住。辩解两句,就呼呼喘给你看。他从来不觉得一个男人居然可以活的这么压抑,特别是像他这种冷血无情、家财万贯的正常年轻男人。
脸皮厚成像他这样的,倒是就不敢去找个心理医生看看。自己受的刺激太大了?
拿着冰冷的特制黄金92式手枪打爆人家头,脑浆横流都不是没有见过。曾几何时,他居然这么赢弱无力了?
“少爷,一叶先生在客厅等您!”漂亮的侍女低着头,跪在地上。
这是老头无聊的爱好,不仅北京的别墅里下人都是些帮派里的人。洛杉矶老宅更是全方位复古,放眼望去清一色穿唐装的漂亮侍女和英俊侍者,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弄来这么多人才,还都是些死心眼,不知道背叛为何物的烈士。
“我马上过去!”放下手上的书,揉了揉酸胀的眉头。
自己手下怎么就尽是些白痴!老头给的线索理应是很清楚了,照片都有,怎么就是找不到他!对他到底是念念不忘,而且,越来越难忘。被他们知道了,难免取笑一番。
“看上去,你的气色很不好啊!”一叶嘲笑道。完全自便的将脚嚣张的摆在茶几上,全然无视管家心疼的眼神(这茶几价值三千万,是唐代古董,据说是什么皇孙贵族用过的。管家先生一眼看上,亲自拍买得的,每天擦拭好几遍呢!别说灰尘,连根头发丝,在上面也是找不到的呢!)。
“恩,睡不着觉!”昨天也是折腾到深更半夜,现在是精疲力尽,就靠一口气撑着。
“印堂发黑,最近干了什么缺德的事?”剥了颗桂圆扔嘴里,含糊的问道。
“最近,都是虚脱而眠。”将自己扔在男子傍边的沙发上,稍稍合上眼。
“答非所问哦!”满不在乎的说。他今天还挺乐于助人的诶!
“没有吧!”将屁股挪地靠近男子,疲惫感似乎减轻不少。
“鬼缠身了哦!小心,小心!”男子窸窸窣窣的在宽大的和尚服上一阵收索,摸出一个亮晶晶的珠子。“怨气不浅诶!”
“小舅,这是啥玩意!”将大半个身体靠在男人身上,抢过他手上的珠子又是看又是摸。对着光,透明度挺高的诶,不会是玻璃珠子吧!确认似的拿它在那张古董茶几上敲敲,管家大人熬不住心痛,抱起茶几就走。
“不许再叫这么恶心人的称呼!”男人厌恶的嘘嘘道。
他是外公五十岁的时候修炼出的恶果,比自己还小一岁。男人的精力真是让人感叹啊!老头很是器重他,帮里的祭祀都是他一手操办的,对降魔驱鬼很有一套。他是不相信世上真的有鬼的,但养个废人天天去吃喝嫖赌,那还是待在神佛面前念经算命比较省钱实在。
男人毫不在乎自己的宝贝让人家随便捣鼓,为啥?坏了,不就可以陪个更好的。世上宝物何其多,只要有钱,什么办不到。但君子声明还是得说在前头:“一颗五千万,珍重!”有备无患嘛!
翻来覆去看这颗绿油油没什么特色的珠子,五千万啊!啧啧有声!财大气粗像他这样的,也不舍得花五千万买这么颗没啥用的珠子。看着,看着,感觉眼睛有些酸疼,不敢直视。
“不想眼珠子瞎了,就把它还给我!”男人摊平手掌。
“这么严重!”小心将珠子放在男子光滑的手上。五千万呢,自己集团淡季一个月的收成啊!千千万万贫困农民老百姓好几年的收入啊!
“到底,你最近干过什么缺德的事情啊!”男人像是抚摸温顺的绵羊般,轻轻爱抚着他的宝贝珠子:“它告诉我,你的眼中有什么东西。”
“自从,秀秀动完手术,我就没有正常睡过觉。”半躺在沙发上,翘着腿一副大爷状,男子帮他轻轻按摩着太阳穴:“老是梦到手术室里的那颗暗红色的心脏和在那只右手,由苍白变的青紫。”
没想到一叶这小废物,还有按摩这好手艺。他得好好物尽所用才行!
“不是人家自愿的吧!”男人蔑视的瞪了眼,一脸享受的俞佑裕:“没几个人愿意把自己的心脏捐出来的吧!”
有些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子啊!他死了吧,才会一直缠着他。
心里尽是好奇,居然没有一点害怕:“你能看到他吗?”
“可以试试,但不一定成功!”男人打了个呵欠,“我得先补个眠!”
俞佑裕呆了呆,迅速摇晃身边的男子。可惜,为时已晚(人家一叶的一项特长:当他想睡觉的时候,支会人家一声,就可以在下一秒陷入昏睡。外面打雷下雨,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睡到自然醒。什么叫做雷打不动,指的就是他这种!)。
你睡了,他该怎么办啊!
俞佑裕欲哭无泪,没什么风度可言的就伸出一个握着拳头的手,就着男人屁股就是重重两下。小小发泄下下!
这小王八蛋,怎么就可以睡得这么死。而且,是想睡就睡,没有一点这方面的困扰,对失眠的他真是一种不轻的打击啊!
咬牙切齿的将沙发上的人调整成一个舒服的姿势,然后,将脑袋靠人家腿上,也闭上了眼睛。脑袋里面空空的,也挺好。
谁也不知道,在一边的一大一小气恼的双双跺起脚来。
“你说怎么办啊!那和尚法力很高强诶!”小的委屈的嘟着嘴,气愤的抬起小猪蹄子就着俞佑裕挺直的鼻子就是狠狠两脚。场面似乎有些血腥,但效果好像有些不佳!
“都怪你啊!为满足你想做人家儿子的愿望,我耗费过半的法力帮你进入那个小呆瓜的脑子里面,骆骆却把小呆瓜留在老家不带出来。害我们都没法同他交流,怎么传达这可恶的家伙恶劣的行径啊!”大的也是相当不满,踩着俞佑裕心脏的部位,像踩蟑螂似的抿了抿。
“哦……唔……对……不起嘛!”小的无可奈何的道了下歉,低着小脑袋瓜子,很是可怜兮兮。“你说我们该怎么办嘛!”
漂洋过海来到美国洛杉矶,他们两个现在是确确实实成了孤魂野鬼了。要是这死家伙再也不回中国,他们难道就要在人生地不熟的洛杉矶安家落户啦?不要啊!他吃不来西餐,太不习惯那种甜腻腻的味道。他要回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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