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归途----水月卿卿
  发于:2009年03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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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离开……
哥……
求你……
别离开……
这些话,与那晚羽箏听到的,靖贤的梦话重合在一起,在羽箏的耳边行程一个小小的热带气旋,不断的骚扰着他的每一寸神经,让他无法思考,只能本能的紧紧抱住眼前唯一可以依赖的,活着的存在。
“不会……离开……”
其实,他还是个孩子,还不知道怎么表达情绪,虽然可恨也可恶,但这并不能完全的怪他,就算,不管怎样,还是狠不下心去怪他,我是不是疯了,羽箏,我是不是疯了——钟希说这话的时候,掩住脸孔哭泣着。
“……呜……”
身体里骤然的动作,深入到前所未有的地方,内脏被撼动的恐惧让羽箏的眼眸瞬间聚焦,却又在下一刻,失神的跌回靖贤怀里,脱力的身体攀附在他的身上,任由他粗野的动作折磨,怎么都不肯离开。
“羽箏,羽箏,羽箏……”骨感的手指挑起冷却的粘稠的暗红液体,颤抖的涂在羽箏那张漂亮迷茫的脸上,沿着眉间划过,直到唇角,一点点,染红他……“变脏吧,变脏吧,洗不干净了,你是我的……抢不走,这次,神也抢不走!”
再也没有谁,能从他的手里,抢走任何东西,任何人!
没有!
就算毁了他,也不会让他能继续刺伤自己,用那双吸饱了阳光的澄清的眸。
不会!
“嗯……嗯……”呢喃的附和,干净的眼眸找不到焦距——钟家,富丽堂皇的背后是腐烂低靡,一旦靠近,就像踏进了沼泽,筝,我连累了你,恨我吗?
筝,如果想离开,我或许还有办法……
筝,靖贤他……
筝……
“不……离开……”靖贤的衬衫敞开着,他们的胸口贴的那么近,自己的身体被□撩拨的滚烫,但靖贤的胸口却那么的冷,这是他第一次真的觉得心疼这个人,就算钟希在他的面前说着靖贤童年的种种不幸,他还能冷静的指出这个不幸的孩子内心是如何阴暗自我,而这一刻,这个阴暗自我的人,抱着他的时候,那种压抑的颤抖,让他快要发疯——原来,他是这么害怕孤单……
“真的,不离开吗?”
不相信他的话,反而把他抱的更紧,紧的能勒断他的肋骨,无论他离开与否,自己都不会放手,他想要的东西,再也不会放!
“不……”摇头,手臂慢慢摸索着攀上靖贤的肩,轻轻捧起他的脸,那张俊朗的脸上,立刻染了鲜艳的红,“都……脏了……就……一起吧……”
“羽箏……”
为什么,他那双眼睛,还是那么该死的纯净,只是那明亮的猫眼石上,竟然多了一分从没见过的温柔——不,见过的,那时候,他趴在床上,看着被自己踢到一边的钟希,用的就是这种温柔的眼神,漂亮的宝石融化成水,好暖……
“嗯……嗯……啊……”更疯狂的律动快要了他的命,但却不再躲闪和厌恶,扬起头,远远的似乎看见那双与钟靖贤太相似的黑眸,那个男人……
爸爸……他一直这么叫他,甚至比叫自己父亲的频率还高。
小羽,有些人有些事,逃不开,即便你逃脱一个陷阱,却还是要掉入另一个,真的强者,不会在跳与不跳之间挣扎,把自己弄得精疲力竭,遍体鳞伤,无辜的死去,他只会在到底跳哪一个之间稍作衡量,有的时候,明知道跳下去就万劫不复,却还是会义无反顾,等你遇到,你就明白——这话,他说的时候,自己却根本听不懂……
如果跳下去,就逃不开,再也逃不开,除非这个陷阱说,我腻了,你滚吧……如果他不说,那么就一辈子赔进去……
他们明明不相干,明明都各自在自己的窝里待得很好,为什么要把自己拉出那个小小的窝,逼自己到这种程度呢?
他是个太自我太狂妄的人,为了消除自己的孤独与痛苦,就残忍的弄伤别人的灵魂……
但就是这样一个人……
筝,小贤他,比任何人都可怜,因为他从没得到过他想要的东西,比起钟家,他大概更想要云,但是命运跟他开了个玩笑,云恨他,却不是他的初衷,所以他才会这么暴戾,因为他总觉得身边的人是阳奉阴违,他们对他,只有恐惧,没有遵从,所以没法恨他,看着他,就没法恨他——就是这样一个人,让钟希说出了这样的话。
如果,他得到了想要的,他会不会,笑一笑?像睡着的时候一般,笑得孩子气一些……
会吗?
“会……吗?靖……贤……笑一笑……呜……”
哀鸣一声,靖贤把他整个翻过来,让他的背靠着自己的胸口,以让自己进入的更深更深。
“留在……身边……笑……吗……”他拼命转过头,扭伤了脖子,干净的眸子萌了一层水雾,迷糊的看着钟靖贤那张雕塑一般俊朗的脸孔。
“留下吗?”
“嗯……”
“太好了……”难看的勾起唇角,却是发自内心的笑出来,好久没有过这样的表情,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去做,模模糊糊的笑出来,立刻把脸埋上羽箏的肩窝——太好了,羽箏,太好了,你没有毁掉,即便染满了血,那双眸子,还是那么的清澈,甚至……温暖,好温暖,像你的身体一样温暖甜蜜,让人融化了似的……
“啊……呜……啊……啊……”
沙哑的呻吟断断续续,急促的喘息让人脸红,淫靡的撞击声回荡在空空的仓库里,羽箏被靖贤抱在怀里,放倒在浸透了暗红色液体的水泥地上,一次次放肆的冲入他狭窄却温暖的私地,他唯有狂乱的甩着沾满血红的头发,在靖贤的背上抓出一道又一道鲜艳的痕迹。
纠缠的身体上已经没有一处干净,却没人管的上……
如果这就是堕落,那么就陪你一起……
既然不能拯救,那么,就陪着你也好……
魔鬼的世界没有爱情,背弃阳光的禁地开不出爱情的花朵,剩下的只有纠缠,身体的和灵魂的。
陪你一步步走下去,是深渊是福地,看到再说。
至少现在,一直空空悬着的心,踏实的落下了……
但愿你不要后悔,在今天,选了我……
抱着羽箏的那刻,看到他浅色的眸子仍旧干净并且温暖的那刻,他以为自己终于受到了神的恩宠,看见了天使,后来他才明白,他高估了自己,高估了蓝羽箏,高估了九天之上的神明……
魔鬼到底是魔鬼,就算把天使拉下炼狱,也得不到救赎,相反,得到的,却是更深重的惩罚与痛楚。
不过即便如此,他也还是不会放手。
与爱情无关,他只是慢慢开始迷恋他眼中的温暖,一次次的,狂欢上瘾……

第十四阶 黑影(上)

“这么说,那个叫蓝羽箏的,真的是钟靖贤的情人?”
“钟靖贤亲手杀了所有的人,还在那里跟那个人……”
“呵……恶趣味还是没变。”
“那边,怎么办?”
“跟姓单地说,同意合作,不过,呵……”带着几分刚毅味道的唇慢慢勾起,在阳光下渗透出丝丝入扣的冷寒,略带沙哑的低沉音调,隐隐让人觉得压抑与恐惧,“代价,是整个ECM……”
“先生……”
“蓝羽箏现在怎么样?”
“已经住进钟家,工作也辞掉了,一直没见他出来,据说病了,换了几个医生了。”
“病了?呵……这种温室的小花,到底还是禁不住折腾,小贤哪,眼光变差了呢……”
“先生,要不要……”
“算了,由着他去吧,不起眼的小贱人一个,自生自灭吧……”那种血淋淋的场面,对一个初来乍到的孩子来说,太难以消化了,把一大块牛肉塞进兔子嘴里,可不是好玩的游戏。
钟靖贤这次,应该得到教训了吧。
想找个新的同伴吗,呵……没机会……
“是……先生……”
……
“怎么样?”
连续一周了,从外面回来就直接去二楼新布置的那间卧室,带着几分急躁和期待,丰富的不像是曾经那个淡漠压抑的钟靖贤,等待他的,却一直都是同样的结果。
“还在睡,不过,烧已经退了。”
钟希站在门边,长发随意编成几股,松散的洒在肩头,淡粉色的毛衣敞开,外面套着医生的白色长外套,神情有些疲惫,漂亮的大眼睛里满布血丝。
“退烧了?不错么,我还以为你用了三年的时间读回来的临床学位,是个摆设。”
嘲讽的掀了掀唇,推开门进去。
暖暖的阳光透过敞开的窗,直直的打在床上人身上,蓝羽箏乖乖的睡着,面色苍白,因为终于退烧,所以没像几天前那样发抖并不断的出汗,呼吸也平稳了很多,一向很有精神,即便是在被欺负的时候也能挑起眉头倔强的嘲讽着的人,现在,这么脆弱无依的安静着,让靖贤的心里紧的透不过气。
从旧仓库回来之后,他就一直发烧,在高烧中胡言乱语,昏迷、呕吐,靠镇静剂才能放松下来。
终究还是太勉强了,那天的事情,对这个一直生活在阳光下的人来说,终究还是太勉强了。
他受了刺激,还不轻。
“筝,羽箏……羽箏……”虽然尝试过几次都没用,但还是习惯每天进来的时候叫他一会儿,以确认他还活着,自己,还没陷入寂寞中。
“刚刚打了镇静剂,睡着了。”
钟希安静的提醒,眼光停留在羽箏苍白的脸上——瘦了,七天的时间,少量的食物和水通过胃管导进去,营养液和葡萄糖的注射不敢超量,因为还要同时注射消炎药与整理盐水,他吐的很厉害……
没清醒过,迷迷糊糊的叫着什么,凑近了听才听出来,是——爸爸。
他是孤儿,不应该有父母——钟靖贤这么说,他心领神会的让尹瓷去查,结果跟他从前查到的一样,十岁的时候被S城近郊的孤儿院收留,在那之前,找不到有关他的一点记录,似乎他是从地下凭空长出来的一样。
十岁的孩子,应该记得很多了吧……
羽箏,从来没提过自己的过往,十岁之前的事情,他总说不记得了。
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这么看,现在他有点轻度肺炎,还好控制的及时。
靖贤每晚留在这里抱着他睡,被滚烫的体温炙烤着,其实睡的并不舒服,但是他不愿意放手,怕是一放手,羽箏就会生生的消失掉。
他不愿意承认自己太勉强,也不愿意承认羽箏太脆弱,他相信只是那天他没注意到天气太冷,让羽箏着了凉,才会这样。
“咳咳……咳咳……”
床上的人没来由的咳嗽起来,钟希伸手够床头的水杯,却被靖贤抢了先,“你去睡会儿吧,我陪他就行了。”
你没有医学常识——本来想用这种借口赶他走,但想想,好像现在,自己才是不受欢迎那个。
含住一口水,俯身用唇灌进去,羽箏略略挣了一下,就乖乖的张开嘴,接受了冰凉的湿润。
安静了一刻,微微睁开眼,“头……好痛……”
喉咙沙哑的说不出话,只能发出像蛇一样嘶嘶的声音,但靖贤还是听懂了,真是奇迹。
“哪里痛?”
体贴的问,手指头有一下没一下的给他轻轻的揉着,冰凉的手指缓解了痛楚,帮助羽箏找回麻木的瞳孔中的焦距。
“是你……啊……”
“喝水吗?”
慢慢扶起他,靖贤问。
点头,水杯就递到身边,杯边泛滥着湿润的光泽,借着太阳,有点晃眼,记忆里第一次受到如此体贴的关照,眼睛有点热,眨了眨又揉了揉,才发现自己一条胳膊上,密密麻麻的布满了针孔,揉在脸上都硬硬的。
“好点了吗?”
“没事了……咳咳……”
“我叫医生……”
“不用,我睡一下就好了。”拍拍靖贤的手,羽箏重新滑倒床上躺下,牵着靖贤的手不放。
“嗯,我帮你盖好被子。”
任由他拖着自己的手放进被子,细细的掖好,抬头看他的时候发现他的脸有些红,疑惑他是不是又起烧了,指尖摸上去,温热,额头贴上去,却发现他红的更厉害了,“又发烧了?嗯?哪里不舒服?告诉我……”
“不……不是……”尴尬的摇头,咬了咬唇,别过脸去,“我……陪我待会儿……”他在撒娇,生病的人会格外脆弱对吗?可是从前,他被暴雨淋到,烧的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却仍旧记得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我不走,你再睡会儿,我叫厨房煮汤和粥给你,晚点吃些东西。”
“嗯……”低低的应了一声,把脸埋进被子,嗅了嗅,才发现这不是熟悉的味道,这里不是他的房间,那么是哪里?头又一阵疼,发生了什么?
他记得,自己加班,然后在停车场被人绑架,记得被一群人喂了药,醒过来的时候遇到了钟靖贤,然后……满眼的血红,比夏夜的彼岸花还妖艳,腥重的味道,隐匿着痛楚与不安,死亡与鲜血……在充满那些地方的空间,他们放纵的纠缠在一起,像两头孤单的野兽,靠着体温证明彼此的存在……
只是,在□的背后,横七竖八堆积的,是没了生命的,血被放干的——尸体……
“呕……”
猛地从床上起身,扒住床沿一阵狂吐,身后的人急急的跪倒在床上,扶着他,顺着他的背。
胃里没什么东西,吐的都是液体,抽痛的感觉让他眩晕,也耗光了刚刚攒起的力气。
“尹瓷,尹瓷,尹瓷,尹瓷叫尹钟希过来,快点!”
一阵天崩地裂似的忙碌,羽箏皱着眉重新乖乖的躺下去,心不甘情不愿的睡着——镇静剂而已。
“tmd他这样到底还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一把掀翻尹钟希手里的托盘,狠狠的扯起他的衣领,愤怒的问。
“他不肯接受心理疏导,我有什么办法!!”
钟希怒吼回去,眼眶红了。
苏醒并没有改变蓝羽箏的处境,也许更糟糕,他睡着的时候,用胃管导入食物至少不会太痛苦,醒着的话,他根本无法接受那东西。
他吃不下,吃了也会立刻吐出来,根本都没消化的东西,钟希相信,他的肠壁现在一定很干净,干净的都快要消化了自己,只能靠温水维持基本的平衡,输液会冲淡血液浓度,加重心脏负担。
他睡不着,闭上眼就会看到漫天漫地的血红,他不许钟靖贤碰,碰到他就会想起粘腻腥重的液体涂抹在肌肤上的感觉。
身体没有任何问题,只是精神上的压力太大,几天的时间,安定的用量不断的加大,大到让人担心……
“为什么不肯接受!”
“他想自己好起来,不想借住外力……”
大概,是不想暴露内心的脆弱,现在钟希才知道,羽箏倔强冷淡的外在下面,有着比他所想象的更深沉的东西,他原以为那些东西或许是些小男人的心思,现在他猜,那心思里面,大概有一道伤,一道他不想被任何人看见的伤,所以宁可自己撑着,也不愿意招惹或许会触碰到他那道伤的人。
只是这个,他现在还不想告诉钟靖贤,钟靖贤对羽箏,到底是什么心思,他无法定论。
“这么下去没好起来他先耗死了!”
“你可以尝试说服他……”
也许他会听你的,也许他会抵抗的更严重。
“tmd,没用的东西!”
低低的咒了一句,不知道是说尹钟希还是说自己,更可能是说蓝羽箏,转身往外走,连外套都没拿。
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所以钟希也就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好的走出去,回来的时候却像一块抹布似的,歪歪斜斜的挂在尹瓷身上,半边身子都是血……
“tmd,没用的东西!”
低低的咒了一句,不知道是说尹钟希还是说自己,更可能是说蓝羽箏,转身往外走,连外套都没拿。
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所以钟希也就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好的走出去,回来的时候却像一块抹布似的,歪歪斜斜的挂在尹瓷身上,半边身子都是血……
他喝多了,在单家的场子闹了点儿事儿,刚好单羽墨在,打了起来——尹瓷面无表情的解释着,同时催促下人准备手术室,他总是这样,客观又冷漠,好像一架精密的仪器,没有半点感情。
钟希除了骂自己倒霉以外,什么都说不出,肩膀和腿上各有一颗子弹,还好没伤到要害,这个混蛋休息一段时间就可以继续祸害人间。
从手术室出来的时候,钟靖贤已经醒了,没跟他多说什么,想给他一针镇静剂,让他好好睡,差点被他捏断了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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