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戮与救赎
作者：velownica

文案
一场杀戮之后Seven带回了本应该被和父母一同杀死的孩子，然而等待他和斯蒂文的是一场杀戮还是一场救赎

内容标签：黑帮情仇 报仇雪恨

主角：斯蒂文，Seven

一

用力关上门，斯蒂文打开灯，然后反手神经质样的把房门反锁上。
“放松点，斯蒂文。”
Seven说着把怀里抱着的孩子放在沙发上，回头看看没有表情盯着他们的人，他发现那个人的目光依然只是落在那个昏睡过去的孩子身上。
“你要喝点咖啡吗？”站起身拍拍斯蒂文的肩膀，Seven加重了语气。“你答应过我，什么都不做的。”
“只是暂时。”移开视线低头点上一支香烟，斯蒂文走到客厅坐在饭桌前，狠狠抽了几口烟，然后接过Seven递过来的烟灰缸，弹了弹烟灰，皱着眉继续沉默的吸烟。
倒了杯咖啡倚着料理台摸摸的喝着，看着斯蒂文手上的黑色手套，Seven觉得这个时候他们竟然安静的坐在这里咖啡真的有些不可思议。
外面的圣诞欢乐歌隐约传进房间中，Seven转头瞄了一眼，他的桌上也放着一叠圣诞节的宣传单。但是他冰冷的房间却仿佛隔离了一切欢乐的气氛，和平常一样平淡甚至于缺乏温度。
没有人一起过的圣诞节，更没有可以在槲寄生下亲吻的恋人。这样想着，Seven又看了看斯蒂文抽烟的侧脸。
“杀手没有节假日，服务行业就是这么辛苦。”
几个小时以前，斯蒂文有些自嘲的这么说过。他们确实没有所谓的节日，尤其他们的工作是专门让别人幸福的日子变得不幸一样。
“你最好让那个孩子现在就什么都想不起来。”把烟蒂按压在烟灰缸里，斯蒂文语气从那个时候开始就缺乏感情。“不然如果是我的话，不会杀了你也会给你留个纪念品。”
不太确定的看着沙发上睡熟的那个孩子，Seven抓了抓头，未置可否。
显然斯蒂文说得应该是对的，估计没有人会谅解为了钱就在圣诞节杀了自己父母的人。而Seven也确定，自己说不定是疯了才会把本来应该和他父母一同被杀死的孩子带回自己家里。
只是因为那个母亲明知道会中枪依然企图要保护自己孩子的行为打动了他吗？他只是记得在斯蒂文一脚踢开那个母亲的尸体时，被压在下面的孩子有一双惊恐却懵懂的眼睛。
叹了口气，走过去试图在不弄醒那个孩子的情况下把他的衣服脱下来。印着卡通图案的白色毛衣上那一大片血迹让人触目惊心。子弹穿过了他母亲的胸膛，而那个母亲为了保护他而扑在了这个孩子的身上。
或许他应该留着这件毛衣给这个孩子，毕竟这个是他母亲爱他的最后证据。但是几乎是立刻Seven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不单单是斯蒂文不会允许，这个想法本身就足够荒谬。
他们都知道，这个孩子能活下来的唯一条件就是忘了所有的事情，就像那些父母死于车祸或者是其他别的事情的孩子们一样，并不背负这么多沉重过去的生活着。
否则，Seven相信斯蒂文会杀了这个孩子，就像他在杀了孩子母亲之后所做的那样。
用枪指着那个似乎不能明白为什么前一刻还充满着接受礼物喜悦气氛的家庭会在下一刻变成一片惨状，那个孩子只是盯着眼前被护目镜遮挡了大半个脸孔的陌生人，以及他指向自己额头的银色枪口。孩子并没有哭闹，看看自己手上和身上的血，又看看已经倒下去的母亲，想哭却忍耐着的表情让Seven想都没想就冲了过去。
“斯蒂文，放了他！”
“客户的要求是不留活口。”斯蒂文的声音混合在圣诞歌中，带着不和谐的冷漠，手枪上膛的声音明显到刺耳，Seven几乎可以听到死神倒计时的诡异声响。
斟酌了力道的打晕了孩子，把那个孩子护在自己怀里，Seven紧紧盯着斯蒂文护目镜下的眼睛。
“他只是个孩子，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会知道自己在圣诞节失去了父母，并且一辈子都活在这种痛苦和憎恨中。”调整了枪口指向的方向，斯蒂文的语气冰冷的就像杀戮机器一样。“他会一生都活在噩梦中的，这不是诅咒，而是事实。”
Seven知道斯蒂文说的是对的，既是一辈子都找不到凶手，但是这种痛苦就会想烙印一样深深扎根在心里，这个孩子的一生可能都会沉浸在噩梦中，但即使是这样，即使这个孩子会杀了他，Seven依然希望这个孩子可以活下去。
他不应该死，不应该因为自己的父母知道了老板太多的内幕并企图威胁老板而跟着一起被杀。他还太年幼，年幼到不应该成为父母错误的牺牲品。
“杀了他反而更好，至少他在死之前还有幸福的回忆。”斯蒂文歪了歪头，压低了声音喝道：“滚开，Seven。”
尽管斯蒂文说的无论对谁都是对的，但是Seven却依然死死抱着那个孩子，就好像是自己的孩子一样，尽可能的把他压进自己的怀里。或许他的父母有被杀的理由，但是这个孩子没有，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个孩子无辜的死去。
“我可以改变他的记忆！！斯蒂文，让我试试！我让这个孩子一辈子都想不起来这件事！！求你了！！”
斯蒂文的眉头皱了起来，枪口依然指着Seven和他怀里的孩子，但是Seven可以感觉到他的犹豫。Seven乞求的盯着对方，他知道自己是个杀手，杀手就应该没有感情的完成自己的任务，但是他做不到，他做不到看着无辜的孩子在自己眼前死去。
“如果你做不到，这个孩子和你都要死。”抬起枪，斯蒂文的目光依然冷漠。“我不会手软的。还有，”斯蒂文停顿了一下，环视着圣诞树旁边孩子父母的尸体，他补充道：“我相信雇主会希望看到三具尸体，这个烂摊子你来收拾。”
“你要多久才能完成你的任务？”又点燃了一根香烟，斯蒂文显然有些烦躁。
“这需要点时间，毕竟救人比杀人要困难得多。”
Seven有些为难的笑了起来，说实在的，对于这件事其实他心里很没有谱。他只是在书上看过这一类的文献记录，而真正能够付诸于实践的人毕竟太少太少了。
即使痛苦，很多人依然选择留着记忆然后坚强的活下去，人类就是这种可以在痛苦中找到方向的动物，很多时候痛苦对于人类而言并不坏，但是对于这个孩子应该是一场灾难。
“但是你没有多少时间，或许你可以等他慢慢长大，然后回来杀了我们。”
斯蒂文从始至终都没有什么表情，Seven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他只知道这个人杀了自己的父亲，为了自己的姐姐。
“这就是为什么救人比杀人更高尚的原因。”他想要把气氛浓轻松一点，然后耸肩笑笑，他指了指自己和斯蒂文。“我喜欢你说‘我们’这个词。”
站起身，椅子也被一起带动，斯蒂文把只抽了一半的烟熄灭在烟灰缸中。
“而你的工作是杀人。”斯蒂文的声音冰冷而平淡，就好像窗外曼哈顿冬天的空气一样。
“你这就要走？”
没有看Seven一眼就走出厨房，拿起放在门口的大衣，斯蒂文开口：“我总要去拖延点时间让你收拾烂摊子，记得这次你欠我的，无论结果如何。”
无奈的笑了一下，Seven不知道应该对这个男人的背影说些什么。但是下一刻他看到斯蒂文的大衣下面还留着一个沾了红色的盒子。
“那是什么？”
“不知道，可能是玩具什么的。”打开反锁着的门，斯蒂文的口气依然没什么感情。“我们毁了他的圣诞节，但至少应该留着礼物。不是么？”
斯蒂文说完就再一次消失在了门后，Seven看着他离开的方向，有点琢磨不透这个不喜欢道别的男人究竟在想些什么。他只是在执行任务吗？对于Seven而言，这个男人的一切依然是个谜。
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机会去了解斯蒂文，只是一个人留在房间中，听着外面圣诞节的音乐，Seven有些寂寞。而那个已经将身影掩映在弥漫着圣诞节气氛的街道上的男人呢？
目光落在已经开始下雪的窗外，Seven不禁又想起在他们冲进去之前的那个家庭。无论那两个成年人是不是龌龊卑鄙或者是贪婪的，但是在那一刻，他们只是在圣诞节很快乐很平凡的一家人。
拿起斯蒂文留下的那半支烟，微微湿润的烟嘴还残留着被那个男人叼在嘴里的痕迹，Seven把它叼在唇间再一次点燃，深深吸了一口，将烟气吹向半空，然后看着那淡淡的烟消散直到看不见。
叼着烟露出一个笑容，Seven又倒了一杯咖啡。或许斯蒂文不知道，其实刚刚他是想要把他留下来过夜的。
“嘿，斯蒂文。”
“本杰明？”
对着在电梯即将关上时走进来的男人露出有点虚伪的笑容，从工作角度而言斯蒂文不太希望遇见这个人。本杰明，所有工作的最后审查者，杀手世界即使无情也总不时的出现例外，而本杰明的工作往往就是找到这些例外然后抹杀制造例外的人。
不过他的外表让人无法把本杰明和“审判者”这个身份联系起来，柔软的卷发，冰蓝色的眼睛，英俊的外表以及时尚的打扮，这个男人总是能够轻易抓住人们的目光。
没有规定杀手就要每天都穿着黑衣服绷着脸好像一口棺材，只有超人才每天都只穿着内衣满处飞，而且内衣还永远都是同一件。
看着对方香槟色的衬衫，斯蒂文相信这个男人在晚上一定又有一场狂欢。不过晚上的狂欢不会在白天举行，而当他找到杀手的时候，往往就是对方出现了“例外”。
“我现在是碰巧遇到还是你特意来找我呢？”
耸耸肩，站在斯蒂文身边，本杰明同样笑得很虚伪。“当然是有事情找你，你知道的，我在21层办公，而你在15层。”然后他冰蓝色的眼睛望着斯蒂文，一只手撑在电梯的墙壁上。“就算是特A级，你也只是杀手不是吗？”
“我一向遵守自己的本分。”笑容依然保持在斯蒂文的脸上，但是他并没有看着眼前长得和露茜有几分相似的男人。“说吧，你有什么事？”
暧昧的看着斯蒂文，本杰明打开手上的文件夹。
“关于上次圣诞节的任务，暂且不提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和Seven做搭档，我认为尸体的处理似乎太迅速了一点，难免让人怀疑是不是有什么内情。”
“你难道没拿到DNA样本吗？还有牙齿记录。”
斯蒂文的语气很平静，案件发生的第二天伊莎贝尔就解决了第三具尸体的问题，而Seven也及时送来了DNA样本以及牙齿记录，而另外不可告人的手脚就是擅自提前了公墓火化的时间。不过他并不认为这其中有什么不妥，毕竟他们是特殊行业，因此他们有理由为了不让人怀疑而不按常规做某些事情。这同样也是火化场都具备事务所内线的原因。
“我只是对这件事表示怀疑。”
“我不记得我们这里变成了侦探事务所。”嘲笑一样的看着本杰明，斯蒂文的笑容依然玩世不恭中透着狡黠。“我以为我们只负责杀人。”
锁定住电梯，本杰明依然用手肘支撑着墙壁，然后盯着微笑的斯蒂文。
“我只是不希望以后会出现寻仇。”目光中似乎多了些深意，他的嘴角上翘了一些，然后就像电影明星一样的保持着完美笑容说道：“毫无疑问复仇这种东西没有什么理智可言，所以会蔓延到任何一个人身上。”晃了晃手里的文件夹，他摇摇头。“所以我的工作就是杜绝这种可能性。”
复仇是缺乏理智的行为吗？斯蒂文的心沉了一下，但依然耸耸肩，装作毫不在意的苦笑了一下，拍了拍本杰明的肩膀。
“得了吧，我以为你的工作就是给我们找麻烦。”
“很多时候是这样。”本杰明的笑容并没有保持太久，然后微微皱起眉头。“还有，我一直都想知道为什么上面会决定你和几乎一无是处的Seven搭档。”
斯蒂文看着他的眼睛，他觉得露茜有的时候也会有这样的眼神，那种眼神像是在猜忌什么，但是和本杰明不同，露茜的目光即使怀疑也充满摄入人心的冷漠。
他没有说话，只是等着本杰明继续说下去。
“我想你可能知道答案。”
“比起问我，更快的方式就是去问你妹妹。”无法理解的皱眉，斯蒂文觉得自己最想做的事情可能就是离开电梯。即使那会让他爬很长一段时间的楼梯，但只要能远离这种盘问一样的状况，他一定立刻照办。
本杰明的目光冰冷了起来，露茜永远都是他的死穴。作为同父异母的兄妹，他无法认同自己在组织里地位比妹妹低的事实。
谁都有不愿碰触的逆鳞，包括本杰明。
“但是比起我妹妹，我更喜欢你。”轻松微笑了起来，冰蓝色的眼睛再找不到刚刚的那种冰冷。“而且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有耐性对着一个冰雕的。”
“你只是更喜欢你妹妹喜欢的人罢了。”
“我不觉得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冲突。我喜欢你，这是个事实就足够了。”
转移开视线，他觉得或许是因为缺氧，这个封闭的空间变得狭窄和闷热了起来。他有点想抽烟，但是他更想和这个男人分开。那双冰蓝色的眼睛似乎看透了什么一样的盯着自己，然后他看着那个人从口袋中掏出一个小小的信封。
“我不和男人上床。”斯蒂文垂下眼帘，他知道这句话有的有点心虚，尽管没有人知道他和Seven之间的关系，但他依然撒了谎。“无论是不是为了得到些什么。”
“你要找的，肖恩·巴克斯。上东区曾经的□行业大王。”本杰明把信封递给斯蒂文，然后他继续说道：“信封里还有另一个任务，哈罗斯·乔伊。他最近有点不听话，所以要让他的人知道点颜色。详细的信息都在里面了，你可以慢慢看。”
“这是明显的西西里作风，本杰明。”
看着本杰明的笑容，斯蒂文皱眉。这个男人和西西里的“马菲亚”有了瓜葛，这个任务就不再像以往只是收钱杀人这么单纯了。那个有着悠久历史仿佛自成一个国家一样的黑手党集团一旦进入其中，除非下了地狱，不然永远都将属于那里。
“你也可以选择不去做，你知道的，你可以换一种方式来和我交换信息。而且你也知道，我不提供无偿服务，也不喜欢赊账。”
本杰明英俊的脸上露出诱惑的笑容，冰蓝色的眼睛里充满着邀请，无论男人和女人应该都无法拒绝这样的引诱。
“我说过的，我不和男人上床。”看着手里的信封，他顿时觉得这个信封有点沉重。“我是杀手，不是□。”
“杀手和□有区别吗？”讽刺的微笑，本杰明没有看着斯蒂文，他的话似乎指向所有人，也包括他自己。“为了得到金钱出卖自己，只不过杀手是靠别人的性命活着，而□是靠自己的身子。”他抬头看着斯蒂文，伸手将对方困在自己的双臂之间，彼此的呼吸几乎都交缠在一起的距离，本杰明轻笑着说道：“我们更龌龊，因为至少□只出卖自己，而我们出卖别人的生命。”
杀手靠杀人生活，就像猎人靠猎物生活一样。
这句话回荡在斯蒂文脑海中，他知道，其实这只是为自己解脱罪孽的一种借口。
推开本杰明，手指按在电梯按钮上，看着红色的数字向着楼下又一次开始跳动，斯蒂文只是沉默。
“期限是多久？”电梯停下，斯蒂文没有看身后用刺人目光盯着自己的本杰明。他不知道这个男人对于整件事情抱有什么样的想法，但是斯蒂文依然需要他提供情报，而他也被这个男人利用。
“一周。”
得到了回答斯蒂文走出已经打开门的电梯，忽略了大厅中和他打招呼的同事，他疾步走出了办公大楼。
冬天冰冷的空气透过残留着的圣诞气息以及尚未到来的元旦征兆一起被他吸进了鼻腔，那种寒冷让已经穿了大衣的斯蒂文打了个冷战。
纽约的空气是冰冷的，即使夜晚已经被无数的灯光包围也依然让人从心底泛起寒意。
站在路上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他有些迷惘。
本应该被杀死却被带回Seven公寓的孩子，来自西西里的暗杀任务，以及信封中那个从很早以前就该死的男人名字……
身旁的路人匆忙的经过他身边，斯蒂文茫然的看着他们，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他似乎在泥沼中越陷越深，但是他无法停下来，他有必须要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