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这儿干嘛呢?”乔安问的云淡风轻的,他知道,在关落眼里,自己就是一个……怎么说呢,有点没正形儿的人。
但他是这么想的,在这么个压抑的环境里,遇事再深切沉重的说话,更能把人郁闷坏喽。有些事儿吧,越可重了说,就越重,嘻嘻哈哈的能一笑代过,也就过去了。
关落看他一眼,有些木然的目光,很明显和往常一样不愿意说话。乔安猜着,要是再逼问下去,无非是两种回答,‘不干嘛。’或‘站着就是站着。’
的确,对于关落这个孩子,他是太事儿了,管得多问得也多,至少,他不应该在这个时间出现在包间里。待会儿再撞上回来的人,又是麻烦事。
心里想着没什么大事应该抓紧时间离开,看见关落光着的脚,骨节冻的发青,还是问了句,“没什么事吧。”问完又觉是废话。
顺着他看过来的目光,关落也盯到自己的脚面上,低着头,闷闷的回应道,“没。”乔安沉默数秒中后离开。
关落独自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他忽然觉着自己并不是不想动,而是僵在这里,这么一个诡异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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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修跑回来看见站在那里的关落,就像被一盆冷水把急匆匆的火气给泼灭了。
到不是关落做了什么,相反的他基本上保持自己离开前的姿势没动,洗手间的灯光有些幽暗,昏昏的撒在关落冻的青白的皮肤上。可不么,这里是房间暖气最弱的地方,还开着换气扇。但是,就这么光脚站着,地上还有一小滩水,都不知道动动窝硬冻着的,是个什么的孩子呢。
深呼吸,稳稳心绪,池修扯了条干毛由丢到洗脸台上,再把衣服一一拆开包装,放在毛巾上,“换。”
关落看看他,又伸手摸摸柔软的衣料,估计是冻的,手指有些发硬,总之感觉那些本身并不能发热的织物很温暖。不过他还是放开,池修挑的衣服颜色温暖,映衬出他苍白的手,还有指尖并不属于他的指甲,突兀的刺眼的怪异的颜色。
收回手垂在身体两侧站好,低着头握紧了手心,闷闷说了个字,“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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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修怔住了,不?这就是这个孩子今天和他说的第一句话,准确的说只有一个字。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末了缓缓问道,“为什么,你喜欢穿成这样?”
摇摇头,关落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太多的东西,并不是你不喜欢就能不需要,就可以丢弃的。
“换上,先跟我走再说。”
“换上,快点。”
“为什么?”
“换掉,我让你换掉它!”池修扯着关落身上的裙子,认为自己再不崩溃就不正常了,一连串话语,只换来关落不停的摇头,而且摇的幅度愈发的大,表示着很坚决的态度。
这种态度必然很让人火大,呲啦一个干脆的声响,手里抓着的衣料被撕裂……
其实人的情绪来去都可以飞快且无端,池修完全的愣住了,或许是被这个裂帛般声音惊醒,或许是被自己目光所衣吓到,又或许他只是……尴尬,亵渎,不知道如何挽回……
关落似乎做了个遮挡的动作,只不过他好像冷的连肢体弯曲都很费力,索性任由衣服滑掉到脚面上。
最痛苦的反而是还有一丝挽回余地的时候,这样反而能坦然面对了,关落偏了脑袋抬头看向面前错愕的男人,冷冷的目光似乎在问着,现在你满意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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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有种透不过气来的感觉,池修的太阳穴突突的跳着胀痛。
这个一脸坦然的男孩,清涩的身体上有斑驳的痕迹,腰腹上有狰狞的绳子,像蛇一样紧紧缠住他,蜿蜒绕到人体最脆弱的地方。
内平角的短裤很紧身,像是在广告上见过的女式收腹用的内衣,光是看看就让人窒息。这真是……天……对池修来说这根本就是匪夷所思的事情,怪不得这小孩一直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清瘦,怪不得刚才在外面时他一直木木的像人偶一样任人摆弄。身上束缚着这样怕是多动一下都会疼痛难耐吧。
这些……这些真不是池修可以想像的。他伸伸手,想抱一下这个看上去漠然到像无知无觉的少年,在半途中又收回手,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但他自认今天,至少今晚自己或多或少都伤害到他了。
可是这个孩子在用眼睛问他满意否,像是个在看闹剧的,置身事外的冷眼旁观者。
烦躁的扒扒头发,费力的舒了口气才平静问道,“这……能解掉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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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的目光柔软却疼痛,关落想,这是今天晚上,他第一次没有使用祈使句,他在问他行不行,可不可以?或许结局都是必然的,但能有一点选择的机会,感觉上会好许多。
关落看着他,用一种默认的神色,他希望这个男人能看明白,是的,他不愿意说话,挣扎都无力的生活,让他对言语失去依赖……
无题。
反复的把关落看了又看,确认他的态度。池修的手指轻颤,是那种急迫想要去除掉这些东西,又小心翼翼不敢触摸的状态。关落似乎很配合的轻抬肢体,那种压抑着的隐隐的抽气声,让池修的心比手抖的更厉害。
再看看关落神色平淡的面孔,他觉着心疼这个词远不足以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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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绿的羊绒针织衫,简白色长裤,清爽的色调搭配,让关落看上去像小白菜似的稚嫩又生机盎然,如果可以忽略漠然的表情。
“走吧。”池修看见镜子里的自己拉了他的手,华丽虚假的塑料片隔在手心,有些怪异,但握着的纤细冰凉的手指让人感觉踏实。不晚的对么,知道真相的代价是痛苦,而痛苦的回报是为时不晚的错觉,他以为,换了身衣服,就能从这里带走一个完整的关落,一个还原后的关落。
只是可能这么简单么,关落看都不看镜子一下,什么样子都无所谓,能用眼睛看到的大多不实,至少不完全。不管穿的是什么,本质总是一样的。
刚走出去没两步,把手抽出来,坐回沙发上,取过桌上的烟盒时,抬眼看了池修一下,有点询问的意思,下一刻烟已点上。
池修不敢再问为什么,回答无非是‘不’或者摇头。勉强,他已意识到关落是对强迫不感冒的人。只有坐下陪他一起抽烟,云雾升腾,光线缭乱其间,把沉默加倍凸显示,巨大的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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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落时不时的看下时间,‘空城’里的时间总是过的很慢,他厌恶,但把这里发生的一切当成工作,他在等下班。
眼前的这个男人……他说不上来,好似没有之前那么反感了。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说不上来,不是坏人?但并不是所有好人他都愿意接触的,温文尔雅,又有很强的气势,带着迫人服从的气场和拥有掌控能力的自信。
这种人,不分好坏,他都排斥。本能的排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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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快或慢,时间总在流走。时针和分针终于完全的重合到一条线上,关落站起身走到门边,顿住身形,回头看看男子茫然的脸,略想一下,扯扯身上的衣服,淡淡道一句:“再见,谢谢……”
然后他拉开门走出去,对上乔安心了的表情,回应一个略显轻松的神色,光着脚直接走向电梯。
扭曲的光滑金属,映出浅绿温暖的颜色,关落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死物的好处就是在于,它没有任何感情,带着冷的就是冷,散发温暖的就是暖。
说不上来今天是怎么样的一晚,没有比以往轻松,曲折,却也不是多难熬。只知道与以往不同,至少省下来再去清洗打理的时间,让人心情愉悦。
赤足而行的少年,在深秋的夜风里奔跑起来,他知道,穿过这一段寒冷,会有一个温暖的地方等候。而那份暖与众不同,散发着淡淡的恒定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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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N次的说,爱情是个奇怪的东西,力量诡异又强大。冷静思考时或许让心情繁复沉重,而沉浸其中,愉悦也会莫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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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晚都在分析纠结,这三个人,或是四个人之间的微妙关系。陈迹琢磨到烦得不行,而这烦躁在关落拉开车门时嘎然而止。
这个总是和鞋子犯冲的小家伙,一冲进来就把光着的脚塞进他怀里,人窝在座椅中,是个舒服的姿势。
一脸懒散表情看得陈迹都跟着安逸起来,捏捏正挤进衬衫边缘贴上皮肤的脚丫子,冻的冰凉还沾着灰尘。抿着笑意挠了挠他的脚心,十足的宠溺味道。
正惬意微眯着的狭长眼睛稍睁圆一下,关落护痒似的勾了勾脚趾却不缩回去,还是执意的贴在别人温热的腰腹上,很是冷静的说道,“快开车~”一如往常用的漠然音色,听和说着的人,各自领略其中不同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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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小孩今天没有什么疲惫之色,准确的说是精神相当不错,这是一路上得来的结论。
愈见寒冷的天气,夜色也随时变得更加深遂,路面上基本无人。看似轻松的握着方向盘,其实陈迹一直心猿意马,小家伙在惹火儿,害他神魂不宁。
起初是暗抽着气忍着贴在身上的凉,那双直接贴着皮肤的冰冷的脚,来回变换着接触面,等他捂的差不多了,脚上的尘土也都在衣服上抹了个干净,凉是凉了点,可忍的心里甜滋滋的,陈迹唇角始终噙着一丝笑。
不过刚暖和起来,就开始不老实,明目张胆的捣乱,先是绷直了脚尖,沿着腰一圈磨蹭,陈迹庆幸自己今天没有贪图舒适穿特休闲的裤子而是扎了皮带。图谋不轨的蹭了一圈没找到什么突破点,索性一只脚直接往下,滑出衬衫,隔着裤子摩挲着人最敏感的地方。
如此这般直白的拨撩,让人下腹收紧发热。陈迹腾出一只手捏捏那只调皮的脚丫子,借着昏暗交错滑过的光影,看看斜倚在那的关落,闭着眼睛,眉目舒展,一如孩童无辜睡脸,好似一切都跟他没关系。
而事实上,即使是陈迹正在捏着他,也不耽误关落另一只在衬衫里的脚沿着他的腰侧往上滑,扯开的衣襟灌进去微凉的空气,时而滑到胸口的脚尖却撩起涌动的躁热。
关落闭着眼,强迫自己面无表情,心里窃笑不已,男人一定会时不时的看过来,目光怪嗔却不会责备。被抓着也无所谓,隔着衣物,脚心执意的继续磨蹭那逐渐硬挺起来的形状。
这……这也太肆无忌惮了点,陈迹不免有点尴尬,伸手开亮灯,又挠了挠他脚心。小孩终于装不下去了,眼睑微睁开条缝隙,清冽的目光流泄而出,接着便是孩子气的坏笑,让人奈何不得。
“还想回家么?”
“嗯?”关落一脸如梦出初的懵懂。
“路上走着,别瞎闹。”陈迹接着挠他。
关落缩缩脚,顺便再蹭几下,“就是,在路上,注意安全,好好开你的车。”小脸一本正经的。
彻底拿他没办法,陈迹咕哝一句,“你老实会儿。”关了灯,转过视线直视路面。好在接下来,关落到也乖多了,不过脚也没收回去,一只是放在那不动,伸在衬衫里的另一只,时尔勾勾脚尖,撩的人心痒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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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路呵,真是甜蜜的折磨……
一如,爱情和欲望的缩影。
所谓欢娱。
不可否认,猫是一种终始给人诡异感觉的生物。
它骄傲,却时不时的眯了眼睛撒娇,但你心里知道,它随时可能用尖牙利爪示威。所以偶然的示好,才会更弥足珍贵。
而最诡异的,莫过于那类向来不示威的猫,只是纯粹冷漠,一目了然的倨傲。它们的一旦乖顺,会让带来珍惜至极的感触,甚至让能让人珍惜到产生心疼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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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迹现在就沉浸这种错觉里,甜蜜折磨,逃不开也不想逃。爱上一个人真的很可怕,哪怕是甜,
都能蜇的人心疼。
车子停下时,关落没说话,就是得意洋洋的晃了晃自己光着的脚丫子。陈迹就从没发现过,无奈会是一件这么让人幸福的事。
下车转到另外一边,开了车门,伸手把他抱进怀里,于是甜蜜的折磨持续……怀里明显过轻的重量让人心疼,但这孩子八爪鱼似的姿势让人窝心的幸福着。
走到门口时,关落从他口袋里摸出钥匙递给他,那只光溜溜滴钥匙,让陈迹扣在一个鱼形的钥匙坠上,不再孤零零的。陈迹喜欢鱼类生物,乐意观赏它们在水里悠闲自在的样子,而此刻,他怀里抱着一个猫咪样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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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楼刚想把人放下去先去找鞋子,却被关落勾住脖颈,贴着耳朵说话。
“我要去洗澡。”被夜风吹过的鼻尖凉凉的,吹向耳朵的气息却炽热,冷暖交迫,这折磨甜蜜的无可置疑。
一定会被他拉住一起洗的……陈迹这般想着,而事实和他推测的一模一样。温热的水直接淋到衣服上,刚回到地面站稳的关落伸手就先去解他的衣服,陈迹有些恍惚,这个冷冰冰的小孩为什么在对肢体交缠这件事情上,这么主动。
疑惑,不解,爱情魔法再次施力,把这些关于不安纠结的情绪,瞬间转换为甜蜜美好。
热烈亲吻,紧密拥抱,千篇一律的情态,重复又何妨呢,既然人们再找不出比这件事情更好的表达亲密的方式,那么就让欲望来的光明正大毫无顾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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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正当陈迹吻到血脉贲张思维绯红一片时,关落放开他,随手拉过来个凳子,像个真正的孩子一样坐下,乖巧说道:“给我洗头。”然后温顺的低了脑袋,后颈处还是那簇蔷薇花。
这很怪异,寻常的事情和要求,并没能让人的欲望冷下来,相关的记忆却让体内的那把火烧的更旺了。
难免的心不在焉,让陈迹觉着有些内疚,滑过指缝的头发很软,感触美好,却让人无心留连,也难怪,关落时不时的往前蹭蹭,真的是很不经意的动作,让你不得不认为他是无辜的,但绝对不是无害。
最后一遍清水,关落仰起脸,闭了眼睛屏住气息冲淋,紧绷着的下颌线条美好,让陈迹突然的想像如果现在捏开他诱人的嘴…… ……甩甩头,想甩去这些猥琐的念头,却见少年关了水,睁开眼睛,瞟了眼正对着他立正的器官,嘴唇挂上狡黠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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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上挂着几分笑意,关落过去挤了把浴液在手心,抹到身上,动作绝对的不经意,却也绝对的煽情。可他似乎还嫌不足够,侧身对着陈迹,把沾着泡沫的手指直接滑进臀缝股间。
惹火儿。这孩子今天绝对诚心的惹火,为了忍住没在浴室里直接压倒他,陈迹用尽了全部的自制力,抱着吻着纠缠回床上,总以为热到极致的体温,却持续发热。
爱与欲,分开来或许单薄,同时来袭会让人无法抵挡。
男人抓狂的模样,关落很是受用,承受着已有些凶狠的吻,手指插在他湿漉漉的发间,很确信自己喜欢陈迹这个人,说不上来哪点儿好,就是横竖都合适。
不知道他这般疯狂的模样,有几个人见到过呢,应该不多吧,这结论让人愉快,愉快到气息呻吟都沾染着喜悦之色。
凭听摆布似的放松放软了四肢,沾了凉滑液体的手指探入他身体时,侧着的小脸眯了眼睛,被进入时扭过头向情人索吻,陈迹开始怀疑,如果以后没有关落,自己是不是再也找不到这样全情投入的欢爱了。
这个并不见得有少技巧多么娴熟孩子,却总会很不经意的撩人,有个这样的小情人,真能让人感觉很奢侈。
撞击下这俱纤细的身体仿似再用力一点就会散掉,可耳畔回响的却是愉悦的哼咛,陈迹拦腰抱着他,手绕到前面握住那根形状漂亮的器官来回撸动,经过前几次的经验,发觉关落□时腰身会明显的僵硬起来,是种想挺直又想蜷缩身体的状态。加快手上的频率,直至紧裹着自己的地方强烈的收缩,紧跟着在下一刻爆发。
双双疲软的陷进床铺,至高无上的欢娱过后,满身心的感受彼此的脉搏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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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陈迹对他有所察觉,关落也同样有些了解对方。缓了缓,手指直接摸向男人微蹙的眉心,“这不是个好习惯。”
男人睁开眼,神色有点儿恍惚,随即便舒散了眉目浅浅一笑。轻轻拔开关落的手,就势要拉他起来去清洗,却被懒懒的拒绝。
“等一会儿。”关落趴在那一动也不想动,只是直直的盯着他,男人侧脸鬓角上都有水迹,不知道是汗还是头发上的水滴。恢复寻常的淡定神色挺让人安心的,不过……
陈迹等了半晌,这小孩总算愿意动了坐起身,不料,却是勾了他的脖子,轻声道:“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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