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客----浅落的浅落的繁华
  发于:2009年04月06日

关灯
护眼

-
用余光瞟了瞟关落,正抱着瓶酒,闭着眼睛,面上有一丝诡笑,不知道正琢磨什么呢。陈迹清清嗓子打算找点话题。
不料关落却先开口,“你能喝酒么?”你看,看似话语极少的人,却总是出其不意。
暗地里半天的措辞全白费了,陈迹只得敷衍道。“呃……能。”
“能多喝么。”
“还好,不经常,所以量浅。”
“那挺好。”
“嗯?”路面上很空旷,陈迹转过脸认真看看他,关落还是闭着眼睛在说话。
“量浅才容易醉。”
“容易醉是好事?”
“对,”关落忽然睁开眼,趴到他右侧肩膀上,离的很近,眸若星粲,“方便酒后乱性。”
乱,乱性?这会是好事?陈迹心里这么想着,右边的面颊却兀的烧了起来,又是这样,很不经意很无辜的撩人,而自己很不幸的,每每都是被拔撩的那个,或许是幸运也说不准。
莫明愉悦,关落喜欢看到这个男人略显示窘迫的样子,若是向来木讷的人,手足无措都没什么意思,可陈迹不同,能让他身上总有的淡定气息出现裂隙,让关落觉着很有趣,再想到这裂隙是因自己而闪现,那么完全可以称之为一种幸福感了。独一无二的专属感觉,人人都喜欢。
暂且放他一马,关落笑着退回座位上,晃晃手里的瓶子,自言自语般说道,“这种酒是古龙喝过的呢。”
-
古龙?还滴酒未沾,陈迹就有点晕。细细想来,一直没能正面的打探些什么,多半是因为这孩子诡异的说话方式,聊什么,完全都是由他在控制。并且跳跃到让人完全跟不上,这都是哪跟哪?愣了半天,讷讷回应道,“古龙?”
关落看他一眼,用一种很奇异的目光,像看个火星人似的,“你从没看过小说么?”
怎么会,陈迹被他盯的发晕,自己也觉着像怪人了。“当然,看过。”
“林青玄写过他与古龙一起喝过这种酒。”关落复又闭了眼睛窝在座位中间,身子蜷的小小的,怀里还是抱着那个瓶子。让陈迹有种错觉,那里面不是装了什么酒,而是一个糖罐子什么的。
再不看小说的人,上学时谁还能没看过几本么,是男的有几个不看武侠的呢,可这会儿聊这个,总觉着奇怪。再看看关落,像是又睡过去了,对着那张平静的睡脸,陈迹想说的想问的,又没说出来。
-
还真的睡着了,关落醒来,看看车窗外黑漆漆的,转过脸问陈迹,“几点了现在。”
“不到五点。”
“睡了这么久,叫醒我就是了。”关落把搭在身上的外套递还给他。“捂得我一身汗,你不冷么。”
“睡着才会容易着凉,这不开着暖风呢么,等你一下就是了。”
等……这个字听得关落心间颤然,沉默片刻后,缓缓道,“是么,那你也不能老等着我吧。”
“怎么不能了。”陈迹拨了拨他睡乱的头发,是呀……是不甘心只等着你,可既便是心急不安,又能怎么办呢。
“回去吧。”关落推开门先一步下车跨进冷冷的夜风里……

进了家门,陈迹觉着这孩子今天的诡异愈发明显。
关落今天没再恋床的窝进沙发里,怀里抱着他的‘糖罐子’,“你先洗吧,还有点犯困,再睡一下。”
陈迹点点头,丢了毯子在他身上,看来他今天没有要挤去浴室的意思,不免自嘲越来越猥琐大叔心态了,路上时关落那半句‘方便酒后乱性’的确是撩动人心。至于浴室这个地方,曾然并不一定非要发生什么,但至少大多是些美好的记忆。
欲念,生或灭,不能全权由意识控制。可行为上陈迹尚能自制,他愿意随着这个情绪跳跃的孩子的节奏,尽力配合他的变化,是种很奇妙的感受。
简单的冲洗完毕,出门发现关落并没有睡着,茶几上放着开过瓶子的酒,手里握着杯子慢慢啜饮,像是很惬意。猛然看见走到跟前的人,惊然回神的样子,才让陈迹发觉他刚才是在游魂。这个让人琢磨不透的小东西,不知道又想什么呢。
-
关落把杯子塞到陈迹手上,“喝点。”吻吻男人唇角,转身浴室去了……

我以为坦诚是所有一切的答案..

酒未多饮,眸色微醺,这会是个怎么样的夜呢。陈迹不知道,但他无论也没想到下一刻会这么让人惊诧。
-
“你有权利知道自己一直等的是个什么样的人。”关落走到他跟前,把浴袍脱掉,毫不迟疑。有时候做决定是一个让人痛苦的过程,可是一旦坚决,执行起来反而痛快。
关落的目光平直,看向陈迹,见他面上有惊愕一闪而过。然后是沉默,眉心皱起来,关落只觉着自己身上很疼,想起不久前的某个夜色里,对着自己破损的手心皱眉的男子,却不知道,这一次,他是因为心疼还是厌恶。
人性果然矫贵,关落忍不住的自嘲,因为刚才在浴室给自己缠上这些东西时,他忍不住的只抽冷气,束腰也勒的他呼吸困难。不过就是几天的事儿,这一切都因疏离而陌生,因陌生而疼痛,难以忍受。偏偏脑袋,关落笑了,唇角漾出讥讽的味道,手背到身后,把刚才一根根紧过的绳子解开,把束腰摘了。
-
陈迹只觉着透不过气,他后悔他难受他痛恨自己的观望,却又什么都不能做。一动也不敢动,或者说,关于这个孩子,他向来是这样的,明明可以猜测到一切,偏偏就是逃避。逃避也是他唯一的出路,一如此时,关落举手抬足都能牵连住他的痛神经,还有那些轻不可闻的吸气声,痛苦的气息。
求你把它们都解开……陈迹说不出口,只是神色带着祈求的意味,目光里满是纠结。他不敢直视又不能无视,这样的关落,他看着是亵渎,不看是侮辱。就像你爱上一个人,你就不能嫌弃他的伤口,可你看着这个伤口又没有医治的能力,如此繁复的无法解释的痛苦。
-
时间缓慢滑过,房间里仿佛无人的静谧,那些起伏的情绪再激烈,也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秒钟滴哒的走动着,仿佛把人的心脏一点点挤压的更紧。
面前站的少年偏了脑袋,目光淡淡的扫过来,心思收敛的滴水不漏。再这样下去不知道要僵持到什么时候,定了定神,陈迹终于找回声音,“呃……能先解开这些,再说话么……”声音压的很低,像是从被哽住的喉咙强挤出来的。
关落莫名的浅笑,“可以。”明明痛的绷紧了神经,却是一脸轻松的说着,“这一年多就是这样子,在空城里。看着是不是很奇怪,可能有些人会感觉很变态很恶心,还有些人会很亢奋。”华丽诡异而让人疼痛的分割线被拆除,关落脸上始终带着莫明的笑意。
“疼。”不知道要说什么,只是闷闷的挤出这么一个字,陈迹不知道是在说什么还是在问。
伸了手过去轻抚少年裸露的躯体,□的光洁皮肤上残余着妖治的深红痕迹,很煽情,却没能让他产生欲望,这很怪异,动情让人心疼,疼痛感压抑欲念。
关落站着不动任凭他抚摸,指尖缓轻移摩挲,单薄的胸膛、敏感的腰侧,直至因之前的束缚萎靡的脆弱器官。这个男人到底在想些什么呢?面前的躯体到底被多少手揉捏过?
老实说关落也说不清楚。静默其实有着比尖锐声音更大的冲击力,触摸引发一连串的酥麻感,夹杂着细碎的刺痛。
花费了很大的精力,才让自己的忍住退缩,挺直腰板站着,关落不知道今晚这么做有何意义,反正这样的生活即将翻过去,完全可以逃避不谈的。可是为什么,他偏偏觉着这样做很有必要。这种行为像是除去遮掩后直白的逼迫,将会把他们的关系逼往一个未知的结局方向。
明明□着身体的是关落,可陈迹觉着被观察的人是自己,现在做出的任何一个反映都关乎这段纠缠的结局,诚实讲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更无心力掩饰,半晌只是说了句,“以后别再这样。”声音很沉,无力掩饰的后果就是他第一次正面的提出点什么要求,很合理,只是面对关落说出来时,会莫名的显着无理。收回身侧的手紧握着,不知道会等到什么样的答案,他会怎么说呢?我就是这样的人?不要干涉我的生活?
“行。”浅浅的一个字,肯定的答复。关落忽然想通今天这么做的理由,就是自己可以做出这么个承诺。拿了杯子喝了口酒,含在嘴里并不咽下去。俯下身,手指挑开男人的衣襟,柔软的唇落下。沿着皮肤,散开酒香四溢。
唇角、脖侧、喉结、胸膛、腰腹,陈迹坐着一动不动,这个孩子不再是无意识的,而是明目张胆的撩动人的欲望,没谁能推拒得了,他亦是同样。但今天他只觉着很累,心灵上的疲倦让□产生有心无力的困顿。□既将被含住的前一刻,伸手拖住关落尖尖的下巴,直接手上用力一带,把他拉上来抱在怀里。吻吻那张略显迷茫的小脸,两片唇经过一番舔噬透红的光泽很是诱人,可他却说,“快五点钟了,累了,先好好休息下吧。”
关落有点不解的被人拖到床上,卷进被子里,被角都被一一的细心掖好,转过身,细细看看男人的脸,那怕是看出一丝一毫的厌恶鄙弃之色,都会让他绝望,至少是心灰意冷。
可是没有,陈迹手摸在开关上,面色平和,语带询问的淡淡说道,“关灯了?”
再仔细看看,生怕不够真切,关落有些不甘心,“嗯。但我还不困。”
“聊聊天,随便说点什么,一会儿就困了。”
关落觉着,其实喜欢一个人,就是一些细微的小事,比如,这个说话总是带着询问意味的男子,从不强势,让人容易接受,至少很合他的胃口。
嗯了一声后,房间陷入昏暗,在他颈侧蹭了蹭,找个舒适的位置,闭着眼说,“聊什么,要不,说说你什么时候发现自己是个同志?”
“我?很早,至少比你早。”
“呃……那到是,那……你刚遇到我时,不会觉着奇怪么。”
“何止是奇怪,根本就是吓了一跳。”
想像这个男人吓了一跳的样子,关落觉得很有趣,毕竟还是孩童心性,咧开嘴角,黑暗里绽放的笑容很是狡黠。牙齿就势轻抵在男人的肩膀上,温和的个人气息拂面,让人很安心。可能喜欢一个人,并没必要爱得多么激烈,就是感觉很合适,但也足够了。
齿间稍稍用力随即放开,偏了脸过去唇贴在男人的耳朵边上,“不困,还是现在做吧。”腿伸到男人腿间磨蹭了一下,其实关落也不是多高的性致,只是……他也不清楚,或是不愿意承认自己是种调皮心态。
分明听出这孩子的倦意,陈迹顺顺他的后背,“你老实会儿,就能困了。”
“不是……”关落眼皮有点犯沉,但还是想挣扎一下……
没再理会,陈迹思量着自己的心事,静静等着,直到耳边的呼吸声音渐渐均匀舒缓,试着小声音问了句,“困了吧……”
……无人应声,天将明,夜方静。

秋末冬至。

秋季总是一晃而过,稍稍回暖几日后便正式入冬了。可陈迹并不觉着这个冬天来的很冷,生活似乎走向他期待中的那种平淡,只不过身边多出一个人,让这淡然时光中多出份暖。
关落连着上了一周的课,完全和他同校的学生一样,日作夜息。每天坐在车里,看那个少年的背影没入川流不息人群,总是低着脑袋步履匆匆的关落,的确不是个多显眼的孩子,可陈迹有种幸福感。也许幸福,从来不是什么特殊的东西,只是一份专属个人的归属感。归属……他开始考虑自己是不是在关落那呆的时间太多了,要不晚上拐回自己家呢……
-
“还真是冬天了……”关落一窝进车里就把冰凉的手摸到他脸上,生怕人不信似的。
“学校供暖这么差?”陈迹缩缩脖子,把烟掐掉,伸手把贴在脸上的冰爪子捞在手里握住,嗯,是够凉的。
“你见过校园里也供暖的学校?”少年抬高了眉眼看他,那眼神明显是在看一个特别没常识的人。
“呃……”陈迹放开他却不急着开车,略作思量后问道,“我家就在这学校附近,记着和你说过吧。”
“嗯。”怔怔的看着他,关落琢磨这人今天想说什么,犹犹豫豫的样子太明显了,关落看了一会儿,忽尔笑道,“要不去你哪里吧,明天早上头一节就有课呢。”
心领神会的点点头,陈迹伸手捏捏他还有些凉的面颊,这孩子……
怎么说呢,好像忽然变的不自闭的以后,反而特别善解人意似的。从前几天晚饭时开始的,那天眼见着快到点了关落还没有出门的意思,他本想着即使是发生什么争执,也要把话说开了的,可正迟疑着怎么开口呢,关落忽然趴到他跟前,一字一句道,‘今天不出门了,以后也不。’他才明白,那让人痛苦纠结的等待,竟然就这么让他给等过去了。
余下还有什么事呢,关于这孩子的家庭过往,他都心知肚明,不会好奇,而现在这样的生活状态也让他无需急于去逼迫关落向他敞开过去。可能先爱上一个人后才再去了解一个人,竟是这么缓慢的过程。
不急不躁,陈迹觉着这没什么不好的,也许吐露心声并不是有意隐瞒,而是需要一个契机罢了。
跨入电梯的时候,前面拉着关落手的人,没有注意到他微微皱起的眉头。
关落讨厌这个样的建筑,方方整整,笔直上下。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且放开不谈,毕竟那太过复杂。仅是说人与物,这样的房子让他特别找不到家的感觉。他更喜欢自己家那样的两层小楼,院子里植物繁盛,那种家的感觉让他舍弃不掉。如果能舍得卖掉换一个住处,可能他的日子会好过的多,但是不能,不光是喜欢,还因为那是外婆的房子呢。
当初老太太执意把房产证上换了关落的名子,引发几家亲戚诸多不快,一番闹腾后,还是没拧过老太太。可关落从来都觉着,那是外婆的家,交给他,不管是从责任上还是感情上,他都要守下去。
“想什么呢?”出了电梯,陈迹顿住脚步问道。看上去若有所思的样子,第一次来会不好意思?自己也觉得这想法有点奇怪。
“嗯。没。”关落回神,进门四下看看,挺简洁的一个单身公寓,到也算是温馨吧,温馨的旅馆?自觉过于讽刺主义了,兀自勾了唇角一笑。
“怎么了。”独居几年的地方第一次被这么审视,陈迹被他笑的一阵心慌。
“没怎么,挺干净的。”
“呃……是,我有时候回来打扫一下。”说的有点心虚,陈迹心想着物业给找的阿姨活干的还不错。
-
随便吃点东西,沙发上已经放好了找出来的换洗衣服,随手翻翻看了下,都像是陈迹自己的,关落心情不错。
独居的男子,干净整洁的生活,存在着各种让人有好感的理由。然后挤在一起洗澡,陈迹家的浴室没那么宽敞,关落四下看看,在浴缸沿边坐下,低了脑袋,“麻烦你。”
扯了莲蓬头过去,陈迹脸上竟然有一丝无奈,这个孩子……
关于帮关落洗头这件事,他现在有种很奇妙的心理阴影,说是欲拒还休,不知道是不是有点矫情了。不过那些似有似无的,下意识的动作,真是太让人能想入非非了。温热的水捋顺了发丝,指间是很柔滑的感触,老实说他很享受过样的过程。
事实上关落现在有点儿乱,或许不止一点。一个星期过去的真快,七天仿佛只是转瞬,只不过,转眼间,好像就真的完全开始过另一种生活。
池修的电话一直没打过来,可他并没有着过急,不是关落自信的过头了,而是他相信自己的感觉。所以那个电话就像随时会响起的警铃一般。没响,却比真正听到更让人不安。
懒习惯了再动起来就很难,放松的久了就遗忘忍耐,这是定律。
才短短的七天空城好像已经离他很远了似的,关落享受这种远离,就连和乔安联系去接乔乔一起看外婆也安排到这周末。就在刚才下课时,没等来电话的关落在校园里遇见了池修本人,很显然那不是偶遇。
‘我想好了,你定时间吧。’池修这么说着,表情有点生硬。
关落无法评判这个人,但他知道彼此间能做的只有交易。这交易让他厌烦,但也同样必须,‘这个月五号,就在这见吧。’丢下这么句话就走了,连再见也没说,看在别人眼里定然是很洒脱无所谓的姿态。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