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夜山亘古不化的冰雪都开始分崩离析，粉碎闪烁有如繁星坠落。在一片星光朦胧中，仿佛有无数的记忆与时光穿梭而过，在每一朵落华中点燃，缤纷。赵光义默默地看李煜宁静的面目，如同要用一生去铭记。
那时刻，他的手握着他的，无声地许下了不变的誓言。
“我爱你……”远远传来的声音，是月的，是痕的，亦是他们，永不屈服的灵魂之音。

41.重逢

起风了。
淡淡的，在火焰与灰烬中卷起，盘旋飞转。带起遍地的雪花铺盖一地的赤红。不大的山谷，一半是血的热烈，一半是雪的冰冷。美丽而诡异。
如同划分了两个世界，军队整齐的队列静寂，中间分开一条小路，一个男子慢慢走出，一身漆黑中闪耀明黄色彩的盔甲，看起来隐隐目眩。全中国最尊贵的颜色，和那唯一的人。
皇帝。
冰冷的盔甲遮去了半张面容，于是在远处只看得到那冷硬的唇角，微微挑起，现出一朵若隐若现的笑容。
李煜和赵光义出了山洞，便看到那个男人走近的样子。
冷冽的目光自赵光义脸上掠过，甚至未在李煜身上停留。皇帝静静地转身离开，在那条狭小的缝隙间穿行而过，身影很快消失不见。
由始至终，他都未发一语，却有极大的压迫感弥漫，直令人心下沉重。赵光义的目光中流露一丝痛苦，半个身子挡在李煜之前。
一位太监走了出来，恭敬取出身上黄色绢卷。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晋王赵光义，私通山匪，枉顾朝政，私下离京不返。其罪重大，然念及晋王多年为国争战，屡立战功，兼为奸人蒙蔽，死罪可赦。暂先软禁其府思过，剥夺一切在朝官职。
违命侯李煜，为人臣不顾臣之本分，独霸山头，为祸一方，更引诱当朝王爷私离朝廷，其用意之恶毒，妄图分裂朝政。交由忠人府彻查，不得轻免。
钦此。”
赵光义回过头看着李煜，正如李煜看他。短暂的凝望，却如同吸入了灵魂一般漫长。再听不到任何的催促声音，所有的威胁恐吓。赵光义握住李煜的手，李煜的手抚上他的脖颈。
轻轻地，交换了一个吻。
不顾周围所有人的存在，不顾一切的视线，不顾那个回首惊怒的人影。
他听不到阻止的声音，他听不到失控的怒吼。
“相信我。”轻轻地，他说。
立在窗边，自那如同带着历史沧桑的吐息的边框望出去。又是一伦满月，赵光义恍惚忆起，今天却是十五了。
月亮这般的圆。
突然他就想不起上次赏月是什么时候了。这样圆满的月，曾经是两人最爱。长他十二岁的兄长，一直以来都是他心中崇拜的偶像，无所不能。自出生以来就关怀照料着他，甚至黄袍加身之后亦是时时不吝体贴。他会坐在他温暖的怀抱里，两人一直赏月直到天色渐明。昏昏睡去的时刻都体会得到那温柔手的感觉。
可是他追究不能接受兄长的爱情，他爱他，只不是那样的爱。
于是清晰地看着兄长的痛苦，看着他的一切折磨，却什么也做不了，一辈子注定了他只能是他的兄弟。心甘情愿地去四处征战，只要这样能够减少他心中重要的人的痛楚，那么即使是付出生命的代价他亦不在乎。他也曾经想过就这样战死沙场会是如何，一次比一次更加全无胜算的战斗，他早以明了那人心中所想，但是却无法真的就这样一走了之。于是一次次凯旋归来，一次次在兄长眼里看见的却只是愈发加深的欣喜与绝望。完全对立的情绪，却奇异地共存着。甚至是可笑了。
他们就陷进了这样的怪圈，却不可自拔。这样的轮回，一次又一次，只是无法切断。
他们，其实都一直渴望着这样悲伤的牵系粉碎的那一天，自由的那一天。可是不可能吧。赵光义曾经想过这样的逡巡最后不过是他的死亡或者皇兄的崩溃，那样的悲剧。
今生今世，都要是这样的无奈与纠缠。
直到那个人，他发誓要相爱一生的人的出现，让他走出了这样的旋涡。
李煜，他无法不去爱的人，灵魂深处的吸引，可以为了他放弃自己曾经追求的所有的存在。却终于是不能相守。
“……人若太过贪心终将一无所有……若是活着痛苦，便不如归去。与和月再一次离别相比，我们宁愿携手共死，再不分离。”
痕的话语回荡在脑海，赵光义似乎隐隐明白了那样深沉无奈的爱。
“可是我是与你不同的，为了令他活下去，我可以不惜一切。只要他还活着，在这个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总有一天，总会有那么一天，我会找到他，然后，永远和他在一起……在那之前，即使是多少的痛苦，我都可以忍受。”
赵光义气垂下头。黑色的长发散落的耳畔，遮住了他全部的表情。
再次抬起头的时候，他就在微笑了。
“皇兄。”对着那兀自立在门旁看不出脸上悲喜的男人，他轻轻地唤。

夫妻相性一百问之前五十问

这个是无奈下的新年番外……不知该写什么好，于是采访两位皇帝。真的是两位皇帝！也许是所有采访中对象身份最为尊贵的一次一百问，某夜激动中……两位（前）皇帝大人上。
1 请问您的名字？
李：李煜。
赵：赵光义。
2 年龄是？
李：42（现在的）。
赵：40（小义比小李小两岁～）
夜：这个是按照故事完结之后的时间来的，小义是38岁登基。
3 性别是？
李：沉默。（转头看小义）我真的很像女人？
赵：（怒）这是谁出的题目！（安抚ING……）当然不像。
夜：回答呢……默。不是我出的。（逃避责任）
4 请问您的性格是怎样的？
李：（思考中）……我不清楚。
夜：……
赵：应该是比较冷静，做事比较严谨。（望小李）很温柔。
李：（甜蜜回望）
夜：（发抖）小义是只对你一人温柔而已。
5 对方的性格？
李：他说过了。
赵：他不爱说话。有些瞻前顾后，不够冷酷。不过我会保护你。（握小李的手。）
夜：……注意场合啊（前）陛下们……这可是直播。
6 两个人是什么时候相遇的？在哪里？
李：小时候。他家的花园里。
赵：是的。
夜：具体呢？
赵：（白眼）你记得你小时全部的事么？
夜：……
7 对对方的第一印象？
李：穿着很华丽，很漂亮的孩子，可是看上去很寂寞。
赵：在等我大哥时他突然出现了，非常安静的人。我还以为是水晶做的（笑）。
夜：性格有点相似。
8 喜欢对方哪一点呢？
李：全部。
赵：没有不喜欢的地方。
夜：越来越甜了- -
9 讨厌对方哪一点？
李：没有。
赵：怎么可能有？煜的缺点也是优点。（斜眼望问题）我们可以走了吗？这样无聊的问题只是浪费时间。
以后劝解三十分钟……小义不情愿地继续回答。小李一直望外面在酝酿做诗。
10 您觉得自己与对方相性好么？
李：很好。
赵：很好。
夜：确实很好（奸笑）。
11 您怎么称呼对方？
李：义。（脸红）
赵：煜。（微笑）
12 您希望怎样被对方称呼？
李：这样就好。
赵：这样就好。
13 如果以动物来做比喻，您觉得对方是？
李：（思考）应该是豹子，非常美丽矫健，并且很聪明。
赵：白鹭。
夜：为什么？
赵：高贵优雅，并且有应该被保护的感觉。
14 如果要送礼物给对方，您会送？
李：礼物？我会写诗送给他。
夜：（流口水……后主写的诗……）
赵：（骄傲）看当时的情况，煜想要的东西。
15 那么您自己想要什么礼物呢？
李：只要是他送的就好。
赵：煜一直平安快乐比什么礼物都好。
16 对对方有哪里不满么？一般是什么事情？
李：有时为了我会不顾自己，我很担心。
赵：（停顿了一下）没有不满的。
夜：（明显是在逃避小李的问题）
17 您的毛病是？
李：不够果断……不够强悍去保护他。（低头）
赵：（拉着小李就走）
夜：……
继续劝解三十分钟……小义非常不情愿地坐回来。
18 对方的毛病是？
李：……（回头担心地望小义）
赵：（愤怒）叫写这个的家伙出来！
19对方做什么样的事情会让您不快？
李：沉默。
赵：这样的问题到底要问几遍！？
20 您做的什么事情会让对方不快？
夜：由于人身安全这一题没有问。
21 你们的关系到达何种程度了？
李：（脸红）
赵：恋人。
夜：具体呢？（被小义瞪回来）
22 两个人初次约会是在哪里？
李：什么样的算约会？我们好象没有过。
赵：大概是沙漠那次。
23 那时候俩人的气氛怎样？
李：我以为我们会死在一起。不过他说了爱我。（幸福）
赵：其实有点害怕，不过可以和他在一起的话也没关系。虽然后来被救了，不过应该是初次坦率了彼此的心意。
夜：不是温馨的环境，不过很浪漫。生死相依。
24 那时进展到何种程度？
李：……
赵：接吻而已。
夜：……而已……（小义大概是因为生死边缘却只有一个吻而不满足）
25 经常去的约会地点？
李：我们都在家里面，很少特意去约会。（回头）约会到底是什么？
夜：是一种可以促进感情的情侣交流手段。
李：那下次可以试试看。
赵：（一直沉默）小女生的玩意。
26 您会为对方的生日做什么样的准备？
李：准备？为什么要准备？反正我们都是一直在一起。
赵：我为什么要告诉你（白眼）。
夜：恩。就是说还是要准备的了。
27 是由哪一方先告白的？
李：他。
赵：是我
夜：性格问题。
28 您有多喜欢对方？
李：可以不顾一切。
赵：（感动）可以为他死。
29 那么，您爱对方么？
李/赵：无法仅仅用一个爱字来形容。
夜：确实是。
30 对方说什么会让你觉得没辙？
李：为了我放弃放弃自由生活和我回梅夜谷那次。
赵：自己偷偷跑到沙漠那次。
夜：……明显地跑题。
31 如果觉得对方有变心的嫌疑，你会怎么做？
李：（思考）
赵：没有那种可能！（抱住小李）
李：是的。
赵：永远都不会。
32 可以原谅对方变心么？
夜：这一题跳过。
33 如果约会时对方迟到一小时以上怎么办？
赵：我们住在一起约会也是一起出去，不会涉及到迟到的问题。
夜：（小声）就是不愿意和小李分开。
34 您最喜欢对方身体的哪一部分？
李：（脸有点红）他的手。
夜：为什么是手？
李：很有安全感，被他的手握住就觉得不怕任何危险了。
赵：（温柔地看小李）他的全部我都喜欢。
35 对方性感的表情？
李：（继续脸红）
夜：（奸笑）是什么？
赵：（拔剑ING）你很想知道？
夜：……下一题。
36 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最让你觉得心跳加速的时候？
赵：只要和煜在一起我一直都是心跳加速。
夜：（有些吃惊）完全看不出来呢。
赵：（不屑）要是让你也看得出来我就不用带兵了。
夜：……是的，陛下。= =
37 您会向对方说谎么？您善于说谎么？
李：……（沉默）会。
夜：哎？都是在什么情况下？（好奇）
李：（眼望窗外）天机不可泄露。
赵：带兵打仗自然要学会兵之道。
夜：果然都是做过皇帝的人，知道要回避话题。
38 做什么事情的时候觉得最幸福？
李：（微笑）和义平静地一起生活。
赵：是的。可以和煜一起隐居。
夜：恩，希望可以实现。
赵：（怒）这个不就是要你决定的么！
夜：（奸笑AGAIN）
39 曾经吵架么？
李：应该有过一次。我们几乎不会吵架。
赵：面对煜的话我想谁也吵不起来的。
夜：（点头）都是冷静又淡漠的人，吵架这么没风度的事应该不会做。
40都是些什么吵架呢？
夜：这个关系到剧透。跳过。
41 之后如何和好？
李：时间太久忘记了。（无辜地望小义）
赵：（沉默了一下）我也是。
夜：又一个PTT协会会员。
赵：那是什么？
夜：……（小声）怕太太协会么……
42 转世后还希望做恋人么？
李：（回首微笑不语）
赵：（貌似有点害羞低头）
夜：心灵交流。闲人勿扰，恩。
43 什么时候会觉得自己被爱着？
李：他在为了我而不顾一切时。
赵：从在沙漠脱险之后就一直有这种感觉。
44 您的爱情表现方式是？
李：让他过最好的生活。安逸平静。
赵：（沉思）煜，对我来说最好的生活就是和你在一起。无论是生死，只要是在你身边。
李：（叹气）对不起。我以前是太天真了。
赵：这样就好。我们以后都能平安地在一起就比什么都好。
夜：他们的世界不容外人插嘴。
45 什么时候会让您觉得“已经不爱我了”？
李/赵：不会有这个时候。
46 您觉得与对方相配的花是？
李：白牡丹。高贵又骄傲。
夜：小义和牡丹……这个是很特别的比喻。
赵：自然是梅花。
47 俩人之间有互相隐瞒的事情么？
李：现在没有。
赵：以后不会有。
夜：就是说之前有过。
赵：这女人真罗嗦。来人，拖出去斩了！
夜：……下一题，还好快要做完了。
48 您的自卑感来自？
李：配不上他。
赵：（黯然垂首不语）
李：（甚为怜惜）不过我相信他。
赵：（偷偷露出一个狡黠的笑）
夜：……果然谁吃定谁还不一定。小义呢？
赵：我不会自卑。
49 俩人的关系是公开还是秘密的？
李：应该是秘密吧，我们的朋友都不多。
赵：身边的人都知道的，不过应该算是秘密。
50 您觉得与对方的爱是否能维持永久？
李：可以。
赵：当然。
那么，今天的采访到此为止。敬请期待后五十问。奸笑中。

42．计高一筹

常说月色撩人。而在赵匡胤的眼中，眼前的人，即使一切，都不如他的一个微笑。
水般月色流泻在赵光义身上，映得那人笑颜如同透明，惑人已极。
“陛下……”他听那个心心念念的人轻轻地唤，直觉得有如梦境一般。慢慢地走过去，那人只是抿嘴笑着，却是一动不动。赵匡胤一步步走着，不过数丈的距离，却是感慨万千。不论如何，这个人，总是完好地回来了。
眼波流转，赵光义的面上满是笑容，他轻轻地开口，“皇兄，今日你我兄弟再会，却有这许多宫人在场，岂不是甚煞了风景。不如我们去缘月亭，二人赏月饮酒如何？”他看了看赵匡胤看不出表情的面容，加上了一句，“今儿可是十五呢？可还记得我们往日每逢十五，定会一起赏月至天醒……哥？”
那一声哥里却是蕴涵了无数感情，细细品来，饶是赵匡胤，也不由愣了一愣。
“好。”他说着，“便由了皇弟。”再回首吩咐下去，“你们且下去准备罢。”向前走了几步，他眼里望着赵光义，只是闪动不定。
赵光义便又是一笑，“皇兄可是信不过我么？我虽偏颇，家国大事却也总是分得清的，情爱痴恋不过片刻，亲顾家国却是不能不明的。”他眨动眼睛，“再说我已服下大内密制的化功丹，此刻便是一丝气力也无，皇兄武功在身，又何需惧怕？”
他本生得面目秀致，这几句话说得温柔体贴无比，皇帝天天心里念想不停，此刻纵是还有防备，心下却是松了。更何况他有一件一直念念不忘之事，怕是今日便能得偿了心愿，更是不由得多了份喜悦。于是再走上两步，便去拉赵光义手臂，“皇弟凭地多心，朕与皇弟分离多日，甚是思念，早以备下酒菜，便与为兄前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