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神图(生子)-----夏瞳涟
  发于:2009年05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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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寒动也不动,只是望着桌上那晃动不安的烛光,细细思量。白雨枫沉声了许久,终于开了口:“柳寒?”
眼帘跟着白雨枫的声音轻轻一颤,柳寒挣开他的手站起身,半晌低头一笑,嘲讽道:“我们什么都猜,唯独没有猜到姚烨卿。”
说着转过身,脸上早已冷了情绪:“我当初就该一剑了结他,也不会招来今天的麻烦。”
贺秋池走后不久,柳寒和白雨枫就去寻了夏憬源,夏憬源一听门主原话,瞬时就觉背上寒了一阵。
“这门主话里有话,每一个字都说的无比巧妙。”背着手,夏憬源皱眉问道:“柳寒,你再把黄玉之事细细同我说一遍。此事万不能再弄巧成拙,若是不小心,牵连的必是好些条人命。”
柳寒心里又是一沉,想到姚烨卿将这些都气急告诉御土门主,顿时又一阵微怒。只是眼下着实容不得自己任性,若是因为自己而牵连他人性命,就不是后悔能补偿得了的。
思及此,这才从黄玉到自己手中,一直到离开御土前的所有细节都给夏憬源说了一遍。夏憬源认真听着,时不时的让柳寒停下,又细细问上一番,再又让他说下去。白雨枫在旁思考着贺秋池的所有话,从祁岳离护着柳寒不愿揭穿,到姚烨卿终寒心反目,再到告之门主柳寒知晓黄玉内容,再到如今贺秋池再度找上门。
“等等!”急忙拦了柳寒的话,白雨枫眉间一紧,连忙道:“先别光顾着商量如何做,你们可曾想过这又是祁岳离一计?”
两人一怔,相互对望一眼。夏憬源道:“说明白。”
“祁岳离善用计,上一次是姚烨卿坏事,此番,这姚烨卿又出花样,仔细想想,其中并非毫无破绽。”白雨枫说着,向柳寒道:“表面上,祁岳离极力护你,姚烨卿不满他如此堕落,故此才与他反目,将他极力想要隐瞒的事情都通通告之门主。”
听着白雨枫的话,柳寒疑道:“哪里不对?”
“那贺秋池说了一句话,不知你可曾注意。”取过桌上茶壶,白雨枫揭下壶盖,道:“贺秋池原话,姚烨卿多年跟在祁主子身边,即便是祁主子身在锐金门,都始终不离不弃,就因心中一直盼着能够复国。”
柳寒和夏憬源又是双双一怔,望向那没了壶盖的茶壶,似是明白了意思。
“他那么多年忠心耿耿,即便是祁岳离身在锐金门都是如此。就如同这壶与盖的关系,如何能够因为眼下的事,说反目就反目?”白雨枫说着,将那壶盖置于一旁水杯上,又道:“还向御土门主告状,说柳寒知道黄玉所有内容,并试图一探究竟。”
“他用此计又有什么意义,对他有好处?”夏憬源反问。
“壶盖依附水杯,始终都不会合适。祁岳离即便是为此豁出去使了苦肉计,伤了的人都只是个手下罢了。”松开手,白雨枫起身,缓缓道:“这只是我的猜想,毕竟吃了一次亏,就不该掉以轻心。想来那祁岳离是想借门主之手要回黄玉内容,自己又另有打算。”
“你的意思,是他假装与姚烨卿反目,自己表面装着护柳寒,其实还是想要以黄玉神功夺取天下?”夏憬源简单将白雨枫的话重新聚了遍,又顿了半晌看向柳寒:“你看呢。”
柳寒低头想了想,这才道:“他夺了黄玉神功又能如何,若是我将所知都告诉御土门主,他岂不是还是一场空。”
“这就对了!”一拍桌子,白雨枫望着两人道:“御土门主原话,慕公子既是知晓我麒麟黄玉所有内容,还请一一告之。此并非慕公子及御土间的事,还请为所有人想想。”
“这话模棱两可,难猜得很。”夏憬源直了直身道:“知晓黄玉所有内容,究竟是指那些字句,还是所推敲出的武功。”
“贺秋池说,姚烨卿告诉门主柳寒曾试图替祁岳离摸清武功路数,却未提柳寒阴阳同体之事。御土门主即便想要柳寒将所推敲的一并告诉他,那定会给你几年时间,毕竟黄玉武功并非随意玩笑。但,贺秋池却此事只字不提。”朝柳寒微微一笑,白雨枫柔声道:“由此可见,门主所指还是内容,并非推敲出的东西。”
“难道祁岳离会主动寻上门?”柳寒说到这里,也着实被自己的说法吓到了。
“怕是并非主动寻上门,而是要我们前去寻他。”丢开杯上的壶盖,白雨枫将它盖回原处,替柳寒倒了杯水:“此计,想必他定是有了两重打算。这第一个打算,就像我方才所说,要你将黄玉内容一一告之。他在御土定是已经安排好,手里定有筹码,不然不敢押注。”
“那第二个呢。”夏憬源听着,也觉白雨枫着实想得细,连忙又问。
“这第二个,就是料到我们会揭穿。”白雨枫顿了顿,这才终于皱了眉:“麻烦就在这第二个。”
“要你们主动寻他,替他解开黄玉奥妙。”夏憬源接了白雨枫的话,连忙望向柳寒道:“我们果然没有料错,只是他太过聪明,截了我们后路。”
“以御土门主挡在前面以备后患。”就着夏憬源的话说了下去,柳寒站起身,又道:“还以我身边人做赌注?”
“御土门主言,此并非慕公子及御土间的事,还请为所有人想想。这所有人,只怕是所有与你有所牵连的人。”白雨枫说完这句,又不说话了。
夏憬源第一次意识到这祁岳离着实不好对付,白雨枫和柳寒吃一堑长一智,而他这一计将计就计,更是比原先更为高明。
“门主这边到是好办,只要将内容全部告诉他就可以。”手指移在杯沿,白雨枫皱着眉,神色越渐凝重:“只是这祁岳离,我们定是要找。”
“若是不找他,那便果真应了门主的话了。”夏憬源意识到其中利弊,向两人道:“他不但会继续押注,而且还定是有把握不费吹灰之力便赢这一局。”
“他搬出门主,之后用计的动作便可越来越大。我们既是猜到,与其想着今后该如何对付,不如让他自己说明究竟要如何。”起身走到柳寒身边,白雨枫揽过他肩膀,轻轻一笑:“不能再侥幸了。”
柳寒淡淡一笑,倒也不像先前那么担心了。他转过身,向夏憬源道:“柳寒有事要求先生,不知先生可愿先听听?”
“你说。”夏憬源点头,倒是爽气的很。
“神玉之事,无论祁岳离如何寻仇,我都望先生能保我爹娘安全。”
夏憬源一怔,随即笑道:“我明白。”
“那先生可是答应了?”柳寒忙问。
“梦瑶时常嫌山上闷,我也正好在镇子上住段时间。”起身拍了拍柳寒肩膀,夏憬源笑道:“等你将此事办完,我再回去。”
白雨枫见夏憬源这么够意思,一甩巴掌就朝他后肩一拍:“果然够意思。”
夏憬源被白雨枫一巴掌甩得胸口发闷,反手拍开他的手就怒道:“滚!”
白雨枫了一愣,摇了摇头道:“说变脸就变脸,这人和人的待遇差得也太多了。”
虽是玩笑话,但柳寒听着却怎么都笑不出来。即便白雨枫猜透了祁岳离的心思,但若是当真见到了祁岳离,又该怎么办。
此事一出,柳寒和白雨枫又在家里耽搁了两天,两日后,贺秋池果真如约而至。
贺秋池来时,柳寒和白雨枫正在后院陪着孩子晒太阳。已经很凉的天里,太阳照得两个孩子昏昏欲睡,白雨枫笑说明明才刚醒不久,一见了太阳竟然又要睡。一边说,一边故意惹两个孩子痒。
夏憬源意外的也在院子里坐着,夏梦瑶没在他身边,毕竟是个大孩子了,一起床就帮着萧母一起打扫屋子,竟也是做得有模有样。
贺秋池见这场面,一时有些不太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柳寒见他来也不同他说话,和白雨枫一同安顿了孩子,这才坐了下来。贺秋池一开始有些犹豫身旁的夏憬源,柳寒宽慰说没事,这才让贺秋池放心开了口。
“慕公子考虑得如何?”说话还是依旧那般语调平平,贺秋池似是也不逼柳寒,但此来,定是要有个交代回去的。
“有一事,不知贺护法可曾想过。”轻笑着望向贺秋池,柳寒低声道:“距祁岳离碎了黄玉至今,已是过了两年多,御土如何能保证柳寒还记得黄玉内容?”
贺秋池一怔,一时并未说话。柳寒此话没错,那时虽是为帮祁岳离故此才记下了黄玉内容,只是两年多过去,记忆中是否有残缺就难说了。
“慕公子,此事关我御土基业,还请如实相告,记得多少?”思量片刻,贺秋池还是问了。
“若我说早已忘得一干二净,你信么。”并未直接回答贺秋池的话,柳寒反问一句,瞬时让贺秋池为了难:“倘若慕公子所言属实,秋池也当以此回禀我门主。”
“那可否告知,若是我当真忘了,御土当如何待我家人。”柳寒紧逼又问一句,这次却让贺秋池发了笑:“慕公子以为,门主会如何待公子家人呢。”
在旁的白雨枫及夏憬源听到这里,这才明白一切都猜对了。御土麒麟素来以仁德服人,想必那句“为身边人考虑”,意思也只是不要让亲人为自己担心罢了。
“护法当初救过我,我理当报恩。只是莫要太过强求,着实是时间太长,记不清了。”
贺秋池也明白这其中道理,笑了笑道:“慕公子难处秋池明白。待公子将所记写下,秋池带回后自会向门主交代。”
“好。”柳寒点了头,却并未去屋里取来纸笔,而是坐在原处道:“我不会一目十行,更不是过目不忘,所记字句我自当全部告诉你,只是玉内还有几幅画卷,故此,请给些时间。”
“还有画卷?”贺秋池一怔,完全不知道黄玉里除了洛神图还有其余画卷。
“字句我虽是记不太清,但画卷我能完整给你。”柳寒话到这里,也叹简直造化弄人。
先前和白雨枫提起此事时,白雨枫打趣说若是换了旁人,那黄玉怕是真要失传了。柳寒倒也是和他一起说笑,说那御土除了残章断句和几幅完全不知道意思的画卷,又能做什么呢。
白雨枫说柳寒命该知道黄玉内容,柳寒竟也不反驳。
再说眼下这边,贺秋池一听柳寒所说,便直接问开了:“可否告诉秋池,都有哪些内容?”
“五卷书画。”明白贺秋池的不放心,柳寒也未表现不耐烦,继续道:“初显一幅洛神图,其后便是字句,我虽有试过探究,却不得任何结果。”
贺秋池认真听着,生怕漏了任何一个字。
“第二幅,画得是龙腾九霄。”柳寒的声音不大,每一个字都说得清晰无比。白雨枫和夏憬源对这黄玉内容也是不知情,跟贺秋池一样,第一次听。
“其后字句颂暖春,我并未探过究竟为何意思。”先把自己撇了个干净,柳寒也不等贺秋池发问,又道:“第三幅,金秋红枫。其后字句歌秋收。第四幅,雪夜莲池,其后字句咏红梅。最后一幅百鸟朝凤,其后字句唱生灵。”
说道这里,柳寒收了口,再是半字不出了。
白雨枫和夏憬源对视一眼,又一同望向贺秋池,只见他微蹙着眉,似是被柳寒的话为难住了。
的确,黄玉内容经柳寒这么一说,实在难想出这和武学神功有什么关系。若是向至阴至阳方面想,不但多出春秋两季,更是和初显洛神图毫无关系。可若是集齐了四季,更是无法找出头绪,那幅洛神图也更是如同摆设。何况颂暖春歌秋收,倒更像是在说故事,而非引神功。
“那就是说,有龙有凤有洛神,还有两幅风景画?”白雨枫也是一点不明白,可经他这么一说,四人更是糊涂了那些画的内容。
“慕公子当初看时,可曾与字句一同连着猜过?”贺秋池又一问,倒是让人觉得有些关系。只可惜,柳寒想也没有想就否认了:“其间毫无半点关系。”
“如此一看,更像是寓意天下太平。”夏憬源一句,让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他身上。
“怎么说。”白雨枫连忙问。
“你看,龙凤预祥瑞之兆,另有金秋红枫,歌秋收,又有雪夜莲池,咏红梅。如此祥和,不是有些像寓意太平么。”夏憬源说得句句在理,的确挑不出什么毛病,只是,却依旧犯了个大毛病。
“那也不对。”白雨枫一手撑上桌,朝夏憬源苦笑道:“太平是太平,可扯不上神功。”
夏憬源一怔,心想这倒也是,一时又没了头绪。
“不用猜了。”柳寒听着两人胡乱猜,轻笑道:“如若那么好猜,当初我就不会得不出丝毫进展。”
说着,专向贺秋池道:“字句都以画卷隔开,我能还原画卷丝毫不差,但字句不行。”
“我明白。”贺秋池点头,又沉思片刻,终于起身道:“既如此,劳烦慕公子切勿在画卷上马虎。”
“这是自然。”跟着贺秋池起身,柳寒道:“只是我将内容交予御土,却无义务再替御土探究其奥妙。故此,一旦东西都到了护法手里,慕柳寒就与御土再无半点瓜葛。”
“这点秋池心中自然晓得。”向柳寒回以感激一笑,贺秋池道:“请问慕公子需几天才能给秋池回复?”
柳寒听了此话,回身向白雨枫望了眼,这才道:“十日后,锐金门。”
“好。”没有丝毫犹豫,贺秋池仿佛是在柳寒话一完便答应下来:“那十日后,秋池再来锐金门拜访,告辞。”
“慢走……”眼看着贺秋池干脆离开,柳寒打了招呼,这才又坐了回去。
白雨枫把玩着手里的扇子,这会儿终于开口了:“他也真放心,这黄玉内容可是又多了两个人知道呢。”
“君子理当有君子之所为。”回了白雨枫一句,柳寒淡笑着道:“况且你也猜不到。”
“那可不一定。”展开扇子摇了摇,白雨枫往椅子里一躺,翘个二郎腿道:“没准你还没画完我就猜到了呢。”
柳寒看他这个样子,着实是想笑笑不出来。夏憬源伸脚踢了踢白雨枫的二郎腿,问道:“别那么自在,不回锐金门了?”
“回,自然回。”白雨枫还是仰着头晒太阳,笑眯眯的道:“不回锐金门,要怎么找祁岳离呢……”
次日,柳寒和白雨枫两人简单打点了一切就准备上路回锐金门。临行前,萧父萧母再三叮嘱万不可再闯祸,柳寒连声应是,并答应常带孩子回来探望。
夏憬源从山上搬了下来,和女儿夏梦瑶一起住进了镇上自己的医馆。那医馆离萧家不远,也是应了柳寒照顾萧氏夫妇的承诺。
一回到锐金门,白雨枫屁股还没坐热,就听下人报说白洛云病了。白雨枫不由分说的赶到白洛云卧房,柳寒违了规矩没有一起过去,说是替自己问安。
房里,白洛云并未有想的那样病得重,他坐在桌边,除了脸色略有些苍白外,精神也算得上好。凌雅月在一旁陪着,见白雨枫回来了,连忙起身迎上去笑道:“回来了?”
“小婶婶精神不错呐。”逗了凌雅月一句,白雨枫往白洛云身旁一坐,没大没小道:“你怎么了?闲着没事儿生病玩?”
白洛云一听这话,是有气也出不来,只能道:“没规矩。”
“呵呵。”白雨枫笑笑,这才正经道:“怎么病了。”
白洛云稳了稳神,看了眼凌雅月才道:“近日锐金门的大小事务实在太多,再者,你婶婶她又有了身孕,一时忙不过来。”
白雨枫一愣,立马转头看向凌雅月:“有了?”
凌雅月笑着点点头,还未开口就听白洛云道:“这也正是我要和你商量的。”
“没好事。”有意瘪了下嘴,白雨枫向白洛云道:“可是要好好照顾小婶婶,将锐金门托给我?”
并不意外白雨枫猜到自己意思,白洛云丝毫不隐瞒自己想法:“正是。”说着,又想了想才道:“这锐金门本就该是传予你,若是当年没有羽尘的事,我自然也不会接替。”
“其实,锐金门有你的这些年里,上下都心服口服,你比我适合当门主。”拍了拍白洛云的肩,白雨枫道:“都当爹的人了,怎么能为了孩子连族人都不要了?”
“若是为此,当初雅月有孩子时,我就退位了。”也不顾白雨枫的越礼,白洛云道:“即便我再合适做门主,但不是我的终究都不会是。你还想逃到什么时候?”
白雨枫一怔,目光落在眼前的杯上,半晌都没说话。
“若是羽尘愿意,那便让他回来吧。”见白雨枫不说话,白洛云只能主动挑起话题:“锐金门从未有人怪过他,那么多年,也该放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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