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神图(生子)-----夏瞳涟
  发于:2009年05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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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憬源看看两人,捡起地上的金凤插回剑鞘,却没有交到柳寒手中。他走到白雨枫身边,拍了拍他的肩向柳寒道:“若是雨枫不收敛,怕是过不那么多招。”
白雨枫笑笑,道:“柳寒能动武我就放心了。”
“嗯。”夏憬源点点头,向柳寒道:“可有哪里不舒服?”
话刚问完,就听白雨枫嗷一嗓子喊道:“我不舒服!”
两人寻声望去,就见白雨枫抬着手,那被金凤剑割破的袖子上,竟然染上滴滴血迹。那血不是别人的,正是白雨枫自己的。
夏憬源嘁笑了声,一下便猜到白雨枫这伤定是方才柳寒用金凤剑割的,想来是为柔儿的事情心里不舒服,才借故下手狠了。
白雨枫丢了剑,直把手腕往柳寒眼前凑过去:“好疼啊。”
夏憬源着实是看不下去,避开两人朝屋里去了。柳寒见夏憬源走开,也不管白雨枫疼不疼,拉过他胳膊道:“给我看看。”
白雨枫疼得倒抽口凉气,只觉得手腕上越发疼的厉害。暗想被金凤砍了果然不是假的,疼得钻心。
“生气了?”问得小心翼翼,白雨枫生怕自己一提这事,柳寒就甩手走开。不想柳寒只是愣了愣,淡道:“还好。”
“呵呵……”白雨枫尴尬笑笑,任由柳寒拉着自己的手,倒是说不出话了。
“她说当年应该留了你的孩子。”望着白雨枫的伤口,柳寒淡淡道:“若是她当真留下,你可会娶她?”
“你这是说笑呢。”抬头朝柳寒看去,白雨枫道:“别说娶,我根本不会给她有孩子的机会。”
“她能给的很容易。”松了松白雨枫的手,柳寒抬头道:“你不后悔?”
白雨枫笑着将柳寒往怀里一搂,低头在他唇上柔柔一印:“送我都不要……”
不想再给家里添麻烦,柳寒和夏憬源及白雨枫几番商量下,终于还是决定回锐金门想办法,毕竟不管如何,眼下没有比锐金门更安全的地方。
萧父萧母虽然担心,却没有细问柳寒到底是什么事情这么着急走,嘴上不在意,可还是一再叮咛万不可再闯祸。
走的前一日,白雨枫不知从哪里找出一只纸鸢来,说是马上要赶路,找个地方先玩个开心。柳寒坳不过他,干脆一家几口人都去了后头的空旷地,权当小聚。
那日,太阳当空,天气好得宜人。萧父萧母陪着两个孩子坐在草地上,夏憬源也意外愿意陪女儿一起坐着晒太阳。夏梦瑶好动,坐了没多久,就吵着也要放纸鸢,谁知夏憬源把头一偏,死也不答应。老爹脾气臭,闺女的比他更有过之而无不及,两个人谁也不看谁,就那么死僵着不说话。
柳寒本想拉夏梦瑶一起放纸鸢,没想白雨枫把他一拽,悄悄问他说:“知道小夏为什么不同意么。”
柳寒望了眼正逗旒漪的夏憬源,笑问:“为什么?”
“怕出丑。”将手中细线一扯,白雨枫嘿嘿笑道:“他不会。”
这才明白夏憬源为何情愿和女儿僵着都不愿意答应,柳寒帮着白雨枫将线拉长,道:“若是人少,他该是会答应。”
“也不尽然。”从柳寒手中拿过纸鸢,白雨枫往半空一抛,逆着风就跑开了:“就是因为是自己闺女,丢脸才丢得大。”
这一句,被夏憬源听了个实在,就见他转过头,却也没有真就狡辩。而夏梦瑶毕竟年纪小,完全不知道白雨枫在说夏憬源,依旧扭着头闹别扭。
柳寒也不上去劝,跟着到白雨枫身边,再抬头望时,那纸鸢早已飞得远了。
“要不要试试?”轻扯着手中的线,白雨枫笑着将线团交到柳寒手里:“来,我帮你。”
接过白雨枫手中线团,柳寒抬起头,望着那只渐渐飞高的纸鸢,眯了眼轻声道:“你经常放?”
“小时候经常同羽尘玩。”扬了扬嘴角,白雨枫转头向柳寒道:“羽尘小时候最爱在天好的时候缠着我和他放纸鸢,一玩就是好半天。”
柳寒有些不信白雨枫口中的那个人竟会是白羽尘,看着白雨枫好半天,都说不话。白雨枫看他这个样子,笑了笑说:“我一直未和你提过羽尘过去,可想知道他怎么会变成如今那样寡言少语么。”
“因为神玉?”又松一圈线,就见纸鸢在天空轻晃一下,依旧稳稳飞翔。
“我母亲是皇室贵族后人,皇族结亲也在情理之中,只是,她向来心高气傲,不服输给他人,即便是得了两个儿子,心却依旧那般好胜。”白雨枫一边说着,一边轻握着柳寒的手,眸中情绪阵阵晃动:“上古那战,白虎原本势在必得,却最终失手让朱雀夺了天下。故此,有一个念头就一直在我娘脑中挥之不去。”
柳寒听到这里,皱眉试探问道:“重夺天下?”
“对。”并不掩饰,白雨枫道:“她一介女流之辈,又不能无理得罪我爹,故此,就将所有希望寄托在儿子身上。”
“之后呢。”
“羽尘自小就在武学方面造诣极高,我与他虽是同一个师傅所教,但却始终不及他。”望着那只渐渐飞远的纸鸢,白雨枫只觉得眼睛都要看疼了:“故此,我娘瞒着我父亲,偷偷盗了白虎的神玉,给羽尘修炼。”
柳寒一惊,这才明白了白羽尘究竟是为什么才修炼的白玉神功。
“我娘天生聪慧,那神玉内的奥妙对她而言似是不难猜透,她什么都为羽尘准备好,羽尘又自小听她话,才就那么铸成了大错。”拉着柳寒坐下,白雨枫看似舒服的半躺在地上,语气却越显悲凉:“羽尘每次同我一起放纸鸢时,总说若是线断了该多好。我说你想它断么。羽尘说,纸鸢不舍细线,细线自然脱不了纸鸢。”
说着,转头望向柳寒,轻声道:“即便飞得再远,远得看不到了,细线的另一头,依旧牵着纸鸢。”
柳寒低下头,只感觉心中被重石压得喘不过气来。
“后来,此事被我爹发现,我爹自然不允如此荒谬的事情继续,故此与我母亲争吵间,扰了羽尘练功,才至他走火入魔。”说着,白雨枫仰起头,闭上眼睛喃喃道:“羽尘心智紊乱,六亲不认……待我赶到时,只救下早已疯癫的母亲……”
柳寒大惊,顿时说不出话来。
“我追出去找了羽尘好多天,终于在夏憬源处找到他。那时,羽尘早已没了半丝黑发,清醒后知晓事实,只一心求死。我不知夏憬源究竟什么方法劝下的他,因为那时我也被羽尘所伤,险些没了命。”抬头看向始终站在自己身边,却一声不吭的柳寒,白雨枫勉强笑了笑道:“是不是害怕了?”
摇了摇头,柳寒坐到白雨枫身边,皱眉问道:“故此,他才少言寡语,再露不出半点笑容?”
“经历如此惨事,如何还能笑得出来。”向柳寒那边凑了凑,白雨枫望着他轻笑道:“就是这样。”
“你不恨他?”柳寒望着眼前的白雨枫,轻问。
“为何要恨。”轻手覆上柳寒脸侧,白雨枫道:“他是我亲弟弟。”
柳寒眼帘一颤,没吭声。
“有一个亲人在身边是何等幸福。”轻抚着柳寒薄唇,白雨枫轻笑道:“若是我也弃他,他还有什么?”
柳寒垂下头,勉强一笑,再不说话了。
不远处,围坐着的三个人大人自然是不知道那两人在说什么,只看动作,除了以为是调情亲热,也想不出别的。
萧父萧母眼下也真不好说什么,只能任由着那么去了,心里想着只要孩子不后悔,便比什么都好。夏憬源抱过旒漪,指着天上的纸鸢,笑问说:“旒漪可知道那是什么?”
旒漪顺着夏憬源的手看,自然是说不出那是什么。夏憬源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好心情,教着说:“那是纸鸢,纸,鸢。”
旒漪看看那纸鸢,又看看夏憬源,眨了眨眼睛像是讲不出那两个字。夏憬源又前后重复了两遍,旒漪看着他的嘴,终于磨出了一个字。
“鸢……”
“是纸鸢,纸,鸢。”
又抬头寻着那飞移了地方的纸鸢,旒漪还是光说鸢,不说纸:“鸢……”
夏憬源没辙了,摇摇头,放弃。心想着好在夏梦瑶不是自己教着说话的,不然现在都说不好会说什么话。
正想着,就听夏梦瑶说:“爹爹笨。”
夏憬源故意拔了一根草,朝夏梦瑶的小脑袋上一戳:“没规矩。”
夏梦瑶吃痛的哎呦一声,立马不客气的跳起来,整个人扑到夏憬源身上,小拳头一阵乱锤:“痛的要死!爹爹是坏人!”
夏憬源顺势被小丫头扑倒在地上,躲着她的拳头直喊“爹爹错了”。可夏梦瑶依旧没停下手,和夏憬源打成一团,前不久的不欢瞬时散得无影无踪。
不远处的白雨枫见了,笑说这世上除了夏梦瑶,怕是没人敢这么闹夏憬源。
终于,天渐暗,周遭也慢慢凉了下来。白雨枫慢慢绕着线团,试图将纸鸢收回来,不想手上一用力,竟将一直没断的线给扯断了。纸鸢一脱了线,摇摇晃晃的从不高的半空掉了下来,旋了几个圈径直掉近了不远处的湖里。
白雨枫笑说算了,以后若是要玩就重新买一个,柳寒说这只不一样,说是取了就回来。白雨枫不拦他,也就随他去了。
柳寒看了眼那不远处的湖,提气跃上一旁一颗青松,手覆上树干一推,脚下轻踢那横枝,整个人竟朝那深湖飘然而去。如此轻功让白雨枫也自叹不如,就见那深红缎袍飞扬间,渐落入那粼粼湖面。柳寒倾身以指尖挑起那纸鸢上的竹片,足下轻点,轻易就离了水面。
衣袍半寸未沾水渍,柳寒轻巧落到白雨枫身边,笑道:“走吧。”
两人说笑着往回走,刚到萧父萧母身边,就见虞涟晃晃悠悠的从地上爬起来,不稳的走到柳寒脚边,伸出小手扯了扯他的袍子。
柳寒俯身将女儿抱起来,就听她不清楚的说:“爹爹飞飞,飞飞。”
白雨枫闻声,笑着道:“定是方才看见你拾纸鸢了。”
柳寒笑着托了把虞涟,转向她道:“爹爹带涟儿去飞飞好不好?”
虞涟像是没听得太懂,直盯着柳寒看也不说好还是不好。柳寒见她这个样子,转身向萧父萧母道:“爹,娘,你们先回去吧,我带涟儿玩会儿就来。”
“哎呀……”把越渐重的旒漪抱起来,白雨枫玩笑道:“旒漪吃亏了,你爹爹不带你飞飞。”
旒漪搂着白雨枫脖子,贴着他的脸,奶声奶气的一个劲喊:“大爹爹,飞飞。”
白雨枫点了点旒漪鼻头,笑道:“你大爹爹飞不过你爹,改天让你爹带你飞。”说着,向眼前三人道:“走吧,我们先回去。”
萧父萧母叮嘱了柳寒小心,和白雨枫一同往家里去了。夏梦瑶抬头看了看柳寒,扯了夏憬源的袖子道:“爹,你会飞么。”
夏憬源把夏梦瑶抱起来,头也不回的边走边道:“你爹老了飞不动,只会抱着你走。”
柳寒在夏憬源身后笑出了声,夏憬源听见那笑声也不回头。夏梦瑶嘴一噘,又道:“爹爹笨。”
“是是,我笨了笨了,祖宗。”夏憬源也不反驳,抱着女儿直往前走。柳寒见他们都走远了,再度将目光落回虞涟脸上,轻笑着道:“只玩一会儿,涟儿该吃饭了。”
虞涟在柳寒脸上一亲,还没等拉开多远距离,柳寒足下一点,拂袖向上一跃,就着林间纵横的粗重岔枝,几个轻跃便腾离地面。
再说白雨枫一行人,有说有笑到了家门口,却意外看见门口站着一个人。那人萧父萧母自然是不认得的,夏憬源对他也是陌生,而白雨枫却是熟的很。
那人见家里人回来了,上前一步,向白雨枫抱拳道:“少门主,秋池在此等候多时了。”
白雨枫将旒漪交给萧母,回礼笑道:“怎么是你。”
贺秋池放下手,也无犹豫神色,直言道:“自然是来找少门主和慕公子。”
白雨枫一听,心中顿时紧了紧。他转过身向身后三人道:“伯父伯母,你们先进屋吧,让旒漪先吃些东西。”
萧父萧母知道白雨枫是有意让自己回避,也没有多问便抱过孩子,打了招呼便进了屋。白雨枫走到夏憬源身旁,低声说了句:“御土右护法。”
夏憬源一怔,却也没有说话。白雨枫拍拍他手臂道:“没事,你先进屋,来的是他该是没有大事。”
夏憬源答应一声,抱着夏梦瑶也跟着进了屋子。白雨枫见人都走了,这才换上笑容,向贺秋池道:“来,里屋说话,柳寒少时就回来了。”
“好,少门主先请。”
带着贺秋池去了另一间屋子,白雨枫简单同贺秋池说了两句话,这才发现让夏憬源离开是个错误。虽然来的是贺秋池,但这次却是大事。
柳寒回来的不晚,他听闻贺秋池前来,立刻将虞涟交给萧母去了侧间,夏憬源则是不好跟过去,纵使心里担心,却还是得等着白雨枫来告诉他究竟是什么事。
当柳寒出现在侧间时,白雨枫才终于不用独自面对尴尬局面,不是因为他可以彻底摆脱,而是多个人跟他一起分担麻烦。
“慕公子,秋池恭候多时了。”贺秋池见柳寒过来,刚站起来就让柳寒伸手一挡:“不必如此,坐下说话便好。”
贺秋池答应着坐下,重新打量了一番眼前两人,这才道:“秋池此次来,是替我御土门主传话,故此原话照搬,还望两位莫要怪秋池无理。”
招呼打在了前面,却让柳寒心里越发不安。虽然早已想过御土会找上门,但没想来的人竟不是祁岳离,而是贺秋池。
见柳寒若有所思,贺秋池倒是笑了笑,道:“说这些前,秋池先和二位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免得没头没脑,闹了误会。”
白雨枫也不说话,等着贺秋池开口,而柳寒更是不出声。
“先前秋池曾去锐金门拜访二位询问黄玉之事,那时,慕公子曾矢口否认记得黄玉内容,故此秋池回去以实相告,门主也并未多问。”贺秋池的话里,多少有些不客气。白雨枫有些担心柳寒沉不住气,但之后便发现,自己着实多虑了。
“只是,自从祁主子碎了我麒麟黄玉,那姚烨卿虽是与他一同回到御土,却没有一日安分。想来是他不满祁主子就此认命,那日求见门主,说是黄玉碎前,慕公子曾试图替祁主子摸清黄玉武功路数,好避他修炼时走火入魔。”
贺秋池一句,仿佛惊天霹雷。柳寒眉头狠狠一拧,而白雨枫听到这里更是诧异:“姚烨卿如何能和门主说这些。”
“少门主当真不明白么。”贺秋池直了直身,沉声道:“姚烨卿多年跟在祁主子身边,即便是祁主子身在锐金门,都始终不离不弃,就因心中一直盼着能够复国。可如今,祁主子碎了黄玉却是为了慕公子,少门主以为,姚烨卿能就此心服么。”
“反目?”白雨枫问。
“秋池心中明白,祁主子是为保慕公子安全,故此才连同门主一并隐瞒。如今姚烨卿却将这些都和门主说了。祁主子气急,拔剑连伤姚烨卿数剑,姚烨卿眼下身负重伤,昏睡不醒。”
“他如何能忍心。”柳寒听到此,脸上的神色早已难看。贺秋池的话虽是让他有些难堪,但即便是隐瞒,以眼下的情况,早已瞒不过去。
“有些话,秋池说了会让两位都不开心。只是……”贺秋池说着,看向柳寒道:“祁主子为何如此,慕公子该是最清楚。”
柳寒一听,瞬时想到什么,却不知道说什么。
“只是,姚烨卿即便是死了,可他所说的话却已让门主重视。所以,为何这次又只是秋池只身过来,二位也该明白才是。”贺秋池说着,顿了好半晌都不说话。白雨枫皱着眉,又不好替柳寒说什么。
贺秋池的话再清楚不过,门主既是已经知道柳寒记住黄玉内容,甚至试图推敲,便不可能如此简单的放过他。此又是他只身一人过来,该是算弥补上次失职之错。话放得如此明白,便是想要眼前两人莫要再为难他。
“门主原话,秋池在这里告诉二位,如何抉择,还请细细思量。”见两人都不说话,贺秋池也不好再坐着,于是拿起桌上的剑站起身,缓缓道:“门主原话,慕公子既是知晓我麒麟黄玉所有内容,还请一一告之。此并非慕公子及御土间的事,还请为所有人想想。”
此番原话,着实让柳寒和白雨枫一震。这话虽是表面客气,却字字带针,句句带刺。柳寒坐在原处,竟第一次有些慌乱,白雨枫见此,赶忙覆上他手,向他轻摇了摇头。
“门主原话,秋池不多加半字。慕公子眼下不用急于答复,秋池两日后再来要公子的话。”说着,抱拳道:“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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