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头(父子)----黑蛋白
  发于:2009年05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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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不见,佘云似。」男子的声音平静低沉,几乎可说毫无起伏。
「想怎麽?」从不多废话,云似甚至懒得认出对方是谁。
「废了佘云似,带回后离非。」影荷并不隐瞒,车中的月道然听得背脊一片冷汗。
「你试试。」云似哼了声,接著两道影子一闪缠斗在一块儿。----拜托,不要纠结了OTZ我很痛苦(掩面)

木头--第十七章(上) [父子]

「月太医,云似……」被紧护著躲在马车深处,离非神色不安,心里头既焦急车外的打斗声,也挂意月太医搂著他的轻颤。
隔著一层车帘,传入耳中的只有凌厉的风声跟衣袍飒飒的声响,间或染上了拳掌痛击至人身上的响声,隐隐约约地,离非也不肯定自己是否听见了云似痛得闷哼的呻吟。
他心里满是歉意,但此时此刻不是他出头的时候,他不能让云似分心。
「没事,云似……」轻叹了口气,月太医压下了恐惧,对怀里只露出一张小脸的离非安抚地微笑。「云似有多少能耐,我最为了解。他的武艺放眼京城,能匹敌的人一手就数完了。」
「月太医,这是我的错,你不该对我如此包容……」离非不自觉啃咬薄唇,细长的眸瞅著月太医,坦率地没有避闪。「月太医,我不该逃是吗?是我惹出了这一切,都怪我太愚蠢,连逃走的时机都算不准……」
「离非公子,请别这麽说。」轻柔地拍拍少年削瘦的背脊,月道然不自觉闪避少年的凝视。
「不,这是我的错。月太医,我不懂……为何父皇要派人来找我?」他不懂,对父皇来说他的离开应该无足轻重才是,在那麽宽敞的皇宫里,有没有他压根无人在意呀。
父皇挂心的只有离殇,那又为何要他回去?明知道自己不该有妄想,却仍然隐隐升起一丝希望……这不是太傻了吗?
无论他怎麽喜欢父皇,那都是违逆伦常,而父皇也……也根本未曾对他上心不是吗?在新奇有趣的宠物,久了也会腻,他明明懂的,明明懂的。
「离非公子,您想回去吗?」外头猛地响起一声明显的掌击重响,月道然身子一绷,强忍著不去掀开车帘。
离非只是对他心神不宁,焦急注意外头动静的神色浅浅一笑。
「月太医,我还是回去吧!我不该将你跟云似拖下水,父皇定也不是真心要为难云似。」这是他的错不是吗?离非挣动了下,但被月道然搂得更紧,力不如人根本动不了。
「别说傻话,离非公子,我同云似只想你开开心心,何苦回去那个樊笼?」月道然难得对少年沉下了脸色,离非露出羞赧的神情,垂下头。
「父皇问过云似三回,要选我还是选你……月太医被这麽问过吗?」他的心毕竟还是开始扭曲了吧!离非欲哭无泪地对自己苦笑,小手得了点空在袖子里抓著,却抓不著用惯的手巾。
他永远都是被扔下的那个人,离非离非,究竟是不染是非或者徒留一身是非?此时,他也说不透自己心里究竟希望不希望月太医选了陪著他。
「是,问过。」迟疑了会儿,月道然才淡淡的回答。
而那时是怎麽回答?月道然苦涩地扯动唇角。他没同云似说过,鲁婕妤的死他也是一个推手。那时候,他选择了救云似,何其相似,鲁婕妤也好,离非也好,总是那个被舍下的人哪!
外头的缠斗声已渐缓,他的心思泰半都不留在少年身上了。云似还好吗?是否重伤了?那个人不爱多舌,开口总是一针见血得让人无处可退。几次遇敌受伤,他关心了几句只得到『我不是还活著?你不开心?』这种让他哑然的回答。
为何什麽声音也没有?若是无事,云似应该会掀开车帘,若是有事呢?
搂著少年的手圈得更牢,少年似乎发出了不适的轻哼,像是一时没能忍耐住,他却僵硬得松不开手。
「离非公子,也许我们到不了苏州。」外头,风声吞没了其他声响,秋日的风确实偏大,一旁格窗的竹帘嘶哑的晃动,月道然努力要分辨风里其他的声音,但却什麽也听不出来了。
「云似不会有事的。月太医,把我交出去就好,我不该离开……当初,若是甘心入寺出家就好,人当真不该有半点妄念。」离非又挣动了下,这回月道然松了手,神色复杂地瞧著那张苍白小脸上的浅笑。
是啊!他走不了的,无论临究竟要他如何,事到如今……
「离非公子,也许月某逾越了,但是……」月道然很少说重话,但他心里现下只挂念车外的人,来不及管住自己的嘴。「连争都不争,当初又何必说走?」
离非得脸色瞬间涨红,薄唇蠕动著却没发出声音。
「鲁婕妤当年争了一口气,尽管下场……」月道然叹口气,迟疑著要不要安抚少年,他瞧来尴尬又羞耻,浅色的眸底带著狼狈跟一丝迷网。
「为何提到母亲?」少年双颊依然通红,声音显得乾涩。「母亲犯了错就该罚,我一直要自己别犯错,可到头来我却没做对什麽事。」
「鲁婕妤没有犯错,她只是做得太对了。」
「做得太对?」离非愕愣不解地瞅著月道然,脑子里混成了一片。「我不懂,我听不懂……母亲被车裂,不正是因为犯错吗?」
「不,六皇子,您必须明白一件事情,在那深宫内院里,太刚直的人是活不下去的。」这件事,月道然一直思索著该何时对少年说,却总是找不到时几。
「我不懂……我不懂……父皇是、父皇是明君,他不会不会……」少年脸色由红转白,细瘦的身子瑟瑟发颤,不自觉摇晃著脑袋。
「明君,才狠得下心。」私德姑且不论,靠自己从谷底攀上顶峰的男人,怎麽可能会狠不下心肠?更何况鲁婕妤只是一个妃子。
「母亲、母亲犯了错,我确确实实听见了,母亲总是被杖责……总是……总是……你、你骗我是吗?」离非失魂似的摇头,脑袋里飞转的都是母亲被压在泥地上,杖打得血肉模糊,却高声呼喊著『臣妾无罪』的脸庞……
「六皇子,不如您自个儿去问问鲁婕妤不就好了吗?」
「谁?」月道然敏捷第一把将缩在边角的少年扯入怀里,防备地望著传来细柔浅笑声的地方。
隔著车板以及风声,少女笑嘻嘻的嫩声,依然清晰得让人惊骇。
「我是影萸,这声音是月太医?」
「在下月道然,姑娘……」直盯著应该是少女所在位置的车板,月道然搂著离非往後退,却又无法退出马车。
腹背受敌呀!原来皇上打著这个主意吗?他苦笑,疼惜地拍抚少年背脊。身为医者,无论如何要救下后离非!
「我是影萸,别姑娘姑娘的叫我,人家说死也要当明白鬼不是吗?」少女又说又笑,似乎能瞧见一个顽皮可爱的少女跃於眼前。
「影萸姑娘,月某以为皇上要活生生的六皇子。」背几乎贴在车帘上,随著风吹背心的衣物也跟得翻动。
依然,没能听见云似的声音,莫非云似已经……不不!不会的!
「皇上要怎麽样的六皇子,影萸又怎麽知晓呢?那是影荷的事儿呀!可他现下与那个没表情的哥哥打到半里外去了,想来应该是怕惊扰到六皇子吧!可真是省了我麻烦,影荷可不好对付。」
闻言,月道然总算暂时松了口气,但更不解的是影萸这个少女所说的话,照说『影』是直属於皇上的密探,除了皇上之外谁也不能命令,甚至朝中大臣压根也不知道『影』的存在。
可少女所说的,派她来的人并不是皇上?
「姑娘,月某以为『影』忠於皇上。」云似将影荷引开,为的应该是让他有时间先带走离非吧!他应该早些发觉才是!
「我不同呀!我是皇后的人,当年娘娘同皇上讨了我去,我当然忠诚於皇后啦!唉呀!我是不是多嘴了?」少女似乎一拍手,笑声倏忽地往格窗移动,月道然谨慎地将视线移过去,半点也不敢放松。
「月太医,交出我,别再为了我……」少年急切地要推开他,却被温柔坚定地捂住嘴。
「六皇子,月某当年救不了鲁婕妤,不能连你也保不了。」
「娘她犯了错,这不是……」嘴再次被捂住,月道然对离非摇摇头。
「六皇子,鲁婕妤没有错。」
「唉呀!所以我说啦!六皇子何不直接同鲁婕妤问去呢?」少女清脆的笑声从两人背後传来,月道然大惊,来不及转身,只感觉到吹在背上的风变强了,他不及细想猛力将怀里的少年往车里推。
那只是一声轻响,听在耳中并不让人愉快,是刀剑刺透身板的声响,带著些微的水泡声。
「咳……」口中泛出了一片腥味,含不住从唇角滑落,一张口就喷了出来。
「月太医!」他听见少年哭喊的声音,眼前却已经瞧不太清楚了,车内像罩上了一片黑雾,少年细瘦的身躯像雾里的影子般,淡得让人心痛。
「啊!真是,你松手呀!」少女娇嗔地轻喊,要抽回次穿他的剑,但却被月道然抢先一步狠狠握住剑身。
除了刺透那瞬间,其实并不太疼,只觉得冷……他瞧著少年摇摇头,唇角露出一抹温和的微笑。
「松手,月太医,松手好吗?松手好吗?」少年想扑过来,却被他已几乎要换散的眼神制止,几乎痛哭失声。
「六、六皇子……」他明白的,这一剑他是活不了了。「松、松手……松手好吗?」
少年似乎愣了愣,接著压抑地哭著点头。
「不松手也无防,我削了你的指头也好呀!」少女还是那样笑嘻嘻的,贯穿他的剑身冷酷地扭了半圈,几乎要倒烂五脏六腑似的,让月道然又喷出一口血。
「不要!求求你住手!皇后娘娘要的是我吧!别为难月太医,别为难!」
「这是他为难我呀!」影萸叹口气,可怜兮兮地回道。「不如这样吧!六皇子自裁?省得我还要踢开这具挡路尸。」
「我……」
「滚开!」
少女似乎吃了一掌,往一旁狼狈得摔倒,剑柄上的首也松开了。
「云似!」熟悉的身影鬼魅似地窜入车内,拔剑、点穴止血的动作一气呵成,离非确实瞧见时,云似已经牢牢地将月太医搂在怀里。
外头,似乎仍听见少女娇叱的声音,接著是打斗声,云似却完全充耳不闻,只是低头望著月道然,一眼也没瞧离非。
「我带你去疗伤,撑著。」
「不……不……我、我……来不及了……」浑身是血的男子浅笑著,努力开口,每说一个字唇角就喷出血沫。
云似不住手擦拭那张被鲜血映衬得死白的脸,除了狠咬著唇之外,面无表情。
「若是我懂医术就好……我明明是佘家的孩子。」
月太医动动唇,似乎想说什麽,最後只是喘了两口气。
「你说你会陪我,你许过的。」云似垂下头,唇轻触月道然苍白的唇,平淡却执著的道。「你不能死,你要陪我,永生永世,你许过了。」
「带、带六……」
「嗯,你也要一同。」
「月太医……对不住,对不住……」少年哭得浑身颤抖,却也明白自己无法靠近,只能远远地瞧著云似搂著月太医。
「六……」
马车後头的车板猛地被劈开,黑衣蒙面的男子冷然望了车内一圈,快如闪电地一手就抓起离非削瘦的身子。
「放手!」
「奉皇命,在下带走后离非了。」少年来不及挣扎,影荷已点了他的睡穴,小心将晕了的人裹在怀里。「影萸的人头就当赔礼。」
叩噔声,一颗人头被扔在车板上,寂寥地滚了半圈,乱发遮住了少女的脸庞。
云似没有阻止,仅是冷蛋地瞥了那颗人头一眼,垂眼仍牢牢望著月道然。
怀里的人其实已经没有气息了,他不想死心,也许父亲会有办法……是啊!父亲会有办法的!
唇擦过带血的苍白唇瓣,有些冰凉。----请收下这个美味量足的便当抱歉关於会客室留言,我明天会好好回的(搔头)今天为了这篇我油尽灯枯了OTZ还有关於一些朋友问的VIP我不打算V,现在不会以後也不会请不用担心唷^^

木头--第十七章(中) [父子]

『松手好吗?』温和的笑语带著一点无奈跟宠溺,从头顶上暖洋洋的传进耳中。
小男孩用力抓紧轻软的衣襬,任性地用力摇头,说什麽也不肯放。
『你这孩子……』仍是无奈的苦笑,少妇蹲下身子,将儿子的小身躯拥进怀里,摩蹭著那张紧贴著她裙襬不放的小脸。『娘只是出去一会儿,很快就回来了,松手好吗?』
『不要。』用力摇头,小男孩难得噘著嘴,用力摇头怎麽样也不肯妥协。
少妇这下还真是没办法,自己的儿子什麽脾气她怎麽会不清楚?平日里又乖又规矩,几乎不对她撒娇讨东西,没有什麽特别爱或特别不爱的东西,要他等也能乖乖等上一整日绝不抱怨一句。
可,偶尔要是这个小娃娃突然想要干啥了,这就不是三言两语能够打发的事情了。一但出口要了,就非要到不可,极有耐性,能等能商量但无论如何非要不可,这究竟是像到了谁的脾气?
当然,这会儿是她的不对,早先就已经同儿子说好了,今儿要一同练画,连临摹的花都是特意用尽心力去养出来的,开得正美正盛,明日就不一定能这样美了。
可皇后娘娘召见,身为妃子她总不能不去。
『是母妃。』
『是母妃的不对,可皇后娘娘召见……非儿,松手好吗?』宠溺地叹口气,鲁婕妤轻吻著儿子与自己同色细软的发丝,好声好气的求著。
『花会谢了……』仍是紧抓著母亲的裙襬不肯放,小男孩不自觉啃呀啃著薄嫩的唇,眼眶微微红了。『母妃答应了非儿,要教非儿画画。』
『是母妃的错,就一回好吗?明儿,定不会再失约了。』握起儿子小小的手,以七岁的孩子来说,他瞧起来稍小了些,手也更加小巧可爱,紧紧的抓成一个小拳,她忍不住起了一些玩心,搔著儿子嫩白的手背。
『约好了?』毕竟天性乖巧,任性完了,也被安抚了,少年尽管仍微微噘著嘴,小手也仍依依不舍地拉著母亲裙摆,但态度已经软了。
『约好了。』用力点点头,鲁婕妤搂了搂儿子。『非儿能松手了?』
『嗯……』仍是不太甘愿的神情,可小男孩也明白,皇后娘娘召见,母亲非去不可,不是能推拖的事情。
『顽固的孩子。』嘻嘻一笑,鲁婕妤握起儿子的小手咬了口。『你这样让娘怎麽能不担心,小时候抓著娘不放,等你大了抓著老婆不放,恐怕是让人劈了也不怕呀!这可怎麽好。』
『是母妃。』觉得自己被母亲玩笑了,小男孩脸蛋一红,带点赌气松开了紧抓的手,可眼里的不舍谁瞧不出来呢?
『你这小老头小顽固,娘只求你别是个清心寡欲的孩子,别人也许好,你该多点欲念,才能活得平安。』鲁婕妤的浅笑带些无奈跟担忧,低头又亲亲儿子的小脸。『母妃去了,你乖乖等,晚些娘做杏仁茶给你喝。』
『嗯……』乖乖的点头,其实他心里还是不太甘愿,又多了不少迷网。
为什麽要多些欲念?书上不是说人要知足常乐吗?目送母亲纤柔苗条的身影远去,晚些再问应该也不迟才是。
多些欲念呀……
眼猛地睁开,脸上隐隐像是沾了些湿气,离非不自觉动动手要摸怀里的手巾,可手还没能动,就被握住了。
「云……」似……声音梗在喉头,马车里的记忆霎时间在脑中翻腾了起来。那究竟是梦还是真?
月太医……月太医!鲜红色的血飞溅在眼前,母妃的、蒯学士的还有月太医的……心口一闷,他几乎作呕,想撑起身子却动弹不得,只有手被握得更紧。
眼中所见的景物很眼熟,不是马车也不是长年住惯的小院,而是……是……身子一抖,寒意从背脊窜上脑髓。
御书房的内室里的床顶……
他究竟是从没离开,还是真被抓回来了?
「醒了?」男子轻暖如春风的细语从一旁传来,离非又是一抖,想转头看却心有馀而力不足,只能转动著眼珠子。「不急,只是点了你的穴。」
「父、父皇……」他乾涩地出声唤道,过往总会心头甜苦交杂的柔语,现在只让他感觉到浑身冰凉。
那不是梦吗?不是梦吗?月太医当真、当真为了他而……
「父皇?」男子呵呵笑了,接著是他爱恋的脸庞,取代了素雅的床顶,落入他的眼底,带著一抹浅浅的、太过宜人的笑靥。「不是临,是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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