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头(父子)----黑蛋白
  发于:2009年05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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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娘娘问了吗?」离殇淡淡的像是笑了,小公公却打了个冷颤。
「回太子,皇后娘娘确实是派人问了。」天朝近里来可不是太平静,不说蒯内阁大学士猝死,皇上也中了一回猛毒,皇后娘娘与太子之间也总是波涛汹涌呀。
「是吗?」墨黑的眸漫不经心地往窗外溜去,小公公也跟著瞧去,不久前移植上了一株桂花在窗前,离殇的唇角微微扬起。「皇后娘娘问了哪……」
「太子,是不是让小人偷偷摸去御书房瞧瞧?」
「不用了。」离殇轻巧地起身,蓝色地衣摆摇盪出优雅的波纹,走到窗边推开了格窗。「就送一枝桂花去吧!」
「是的,小人这就去。」※※
一动,足踝上就发出了清脆地的叮当声,离非脸一红,尴尬地停下起身的动作,一时间倒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不过就想换本书。
叮当声一响,平沙公公就出现了,恭恭敬敬对他弯著身。「敢问非公子要什麽?老仆这就去取。」
「不,我、我只是想换本书……」轻叹口气,离非小心翼翼地移动足踝,让衣袍能却却实实遮挡住扣在上头的金环。
那是龙形的环,栩栩如生的龙呈现破空而非的姿态,爪上抓握的龙珠就是颗小巧可爱的铃铛,稍一动作就叮叮当当的细微却让人无法听而不闻。
「请让老仆服侍,公子想看什麽?」
「这……」渴望地瞧著不远处的书架子,最後离非却只是摇摇头,将手中的书再次翻开。「不了,太劳烦平沙公公。」
平沙公公没有多说什麽,又弯弯身,悄然地退下。
一介意起来,离非就没法子心无旁鹜地专心在书册上,翻了两三页後,他摸出怀里折得方方正正的素帕,抹了抹鼻头。
隐隐地,脚上又铃了声。
他缩起肩,几乎坐立难安,却又不敢乱动,深怕一抬头平沙公公又已经站在眼前。
尽管只是一个足环,对离非来说比脚铐还有用处,在皇上回来之前,他只能乖乖的窝在软塌上,就著烛光看书写字,那儿也去不了。
至於自己现下究竟身处何处?离非问过皇上,却只得到宠溺的亲吻当回答,一口一口吻得他几乎像要烧起来了,还得努力稳住自己的心不能动摇,两三回後他也就放弃不问了。只知道,自己现下大约是不在御书房里了。
看顾他的人不多,来来去去两三人,平时皇上上朝时,就由一个哑巴小太监服侍著他,耳朵灵敏得好几回连他喷嚏震著了铃铛,眼才抬就被出现的小太监惊了一跳。
另外还有个中年嬷嬷替他照料较贴身的事情,更衣净身等等,他怎麽样也无法习惯。
被抓回来後,究竟过了几日了?自从他说要放手,就被囚禁在这暗不见天日的地方,全靠几盏油灯烛光照亮,房间虽不宽敞却也比他自小住的小院来的舒适,特别是两大书架的书,让他心里是有些痒痒的。
他挂念云似,也挂念月太医,但也明白皇上不会回答他,只会趁机吻他逗弄他,让他羞耻得恨不得找洞把自己埋了乾脆。
为何要对他好?浅色的眸缓缓顺著四面墙逐一转了一圈,最後落回摊放在膝上得书册上,里头用蝇头小楷写著不少注视,全是皇上的字迹,乍看之下娟秀,细看後却透著一股孤傲跟霸气。
不自觉用手指一回又一回抚摸书页上的字,离非知道自己傻,无论怎麽他心里就是挂念著临挂念著父皇,无论怎麽强迫自个儿别喜欢了,一想到那张春风似的浅笑、低柔的细语心里就又苦又甜的,几乎梗得他无法喘息。
明明答应了月太医要松手了呀!
「后离非,你这块朽木。」心一烦,他猛地合上书,足踝上铃当一响,平沙公公很快又出现了。
「非公子有何吩咐?」
「平沙公公,怎麽说呢……我是六皇子,是父皇的血骨,别再、别再唤我非公子了,那於礼教不合。」他不是男宠,也许一时没法立刻死心,但只要给他时间,他会忘的。
「万岁爷以下召,从此天朝没有后离非这麽个皇子,您应该明白。」平沙公公稍稍迟疑了会儿,才如此回道。
「没有、没有谁?」离非愣了,他几乎要不顾礼节掏耳朵,就怕自己听错。
「皇子后离非。」
没有皇子后离非?他不懂,脑子里整个白了,连浮光掠影都没有,他愕然瞧著平沙公公,薄唇轻轻颤抖著。
「那、那麽……我是谁?我究竟是谁?请告诉我,这、这……」好半晌,离非颤抖得几乎说不清楚话,好几回都咬著舌头。
「您是非公子,万岁爷的男宠。」
那瞬间,离非什麽也说不出口,却苦笑了。----不是我死就是后临运死(凶狠)呜呜呜呜……我好萌脚环脚鍊脚铐喔!>//////<想写H……

木头--第十八章(中) [父子]

他该如何自处才是?
平沙公公并没有久留,确认离非没有另外的交代,默默地退下了。
离非茫然地看著平沙公公退开的身影,最後消失在黝暗中,他缩起肩颤抖了起来。
他究竟该如何自处才是?若是两个多月前,也许他会开心,成为男宠是不是就代表了,临心里终於确确实实有了他?愿意给他一个位置,不再让他尴尬。又乾涩地苦笑了声,原来他过去是如此痴傻。
无论如何,他总是天朝的皇子,后家的子孙,不是吗?不是吗?
父皇为何要这样安排他?他想不透,怎麽也想不透……父皇所做的事情,他没有一件能确实明白,事到如今,他也不会天真到认为父皇对他是疼爱这麽单纯。
「临……」男人的名讳出口,离非愣了下,脸但窘迫的涨红,这种时候他还念著不该有的爱意吗?就算他喜欢,就算喜欢到连命都可以不要了……不该要的就是不该要。
他该怎麽办?云似若是在,是不是能告诉他该怎麽做好?
摊在膝头上的书册滑落在地,发出轻微的声响,却让离非惊得几乎从软塌上跳起来,足踝上的铃铛叮叮当当响得他头皮发麻。
「怎了?」男人轻柔的笑语,从暗处传来,离非又一惊,整个人在软塌上缩成小人球,满脸通红地握著足踝压著铃铛不让再响。
「父、父皇……」早朝结束了吗?他用力眨眨眼,勉强才看清楚男人身上的服饰,不是朝服而是浅黄色的衣袍,暖暖得跟春阳一样的色彩。
他喜欢,他好喜欢,只要想起父皇,他的心就拧得几乎快抽搐了那样疼痛,既甜又苦的滋味漫流满身,渗入了血骨……他为什麽会这麽喜欢?从小,他瞧著母妃被责打B>B被车裂他就该明白人不能犯错,他却犯了最不该有的滔天大罪。
「嗯?」就算只有半张脸完好,在略显昏暗的油灯下,皇上的模样依然显得俊秀,特别是唇边的浅笑,离非几乎不敢直视。
瞧见了就会心动,就会一日比一日喜欢……心里再怎麽明白,浅色的眸却不自觉追随著男人的身影,移动到自己身侧,弯身捡起了落下的书。
「不喜欢?」皇上状甚随意地翻了翻书页,像是没注意到少年窘迫的神情。
「啊……不、不喜欢什麽?」他使劲压著铃铛,几乎要将铃铛嵌入肌肤里似的。
「这是我少年时期的读物,不喜欢?」扬扬手上的书,那是本六朝时期的文选,离非一直没留心书名究竟是什麽,会取来看只是因为封皮的色彩是暖暖的湘色。
「喜、喜欢,儿臣很喜欢,也瞧见了父皇所下的眉批,很有趣……很有趣……」
「是吗?」合上书,皇上随手将书册往一旁的藤枝矮桌上摆,在软塌上坐落。「平沙说了,你今儿没啥胃口,身子不畅快?」
先前端来的粥及小菜还摆在不远处的木桌上,醒来後离非勉强吞了两三口,就搁著没再动了,都凉了吧?
迟疑著摇摇头,他偷偷往一旁缩,努力拉远与皇上间的距离,可小小的软塌实在也没有太多地方让他躲避。
「儿、儿臣……儿臣不太爱、不太习惯这个味道……」是了,既然父皇不再视他为皇子,为何仍由著他叫父皇?
「小六不喜欢?这是海淀特产的红香米熬的粥,要是小六不喜欢,就让人把红香米都烧了吧。」皇上轻描淡写第笑睨了离非一眼,似乎只是说著些无关紧要的风花雪月般。
微微瞠大了眸,少年薄唇动了动,一时没法子立刻发出声来。
烧了?为啥要烧了?惊惶地猛眨了好几回眼,离非喉头乾涩地像要烧起来似地。
「儿、儿臣……」不成,他得要说些什麽,父皇所说的「烧了」定不仅是指库里的香米,而是海淀的田及苗种都一块儿烧了吧!
「嗯?」皇上稍微倾身,温暖的吹息隐隐从离非额上撂过,混合著雅致宜人的香气,离非一噎猛地咳了起来。「小六?」
来不及躲,人已经被揽入了熟悉的胸膛里,皇上的手劲不大,像担心弄伤了他,却很牢,一时挣脱不开来。
总是如此呀……离非又咳了好几声,泪水都滚出眼眶了,没能伸手去拭,皇上温软的唇已经先贴上了他的面颊,似吻似吮地将泪水舔去。
「父皇……父皇……不该、不该这麽嗯……」唇被霸道地吻上,离非慌张地要推拒,足踝上的铃铛一没了压制,便叮当叮当地响了起来。
舌很快被勾缠住,挑动地轻搔或强悍地吸吮,他根本躲不开……足下像踩到了看不见底的坑洞,不住往下坠落,在黝暗中连自己是谁都消逝了。
几乎像要被吞噬了般,连脆弱的上颚深处都被出碰著,离非难受地轻哼,抵在皇上肩上的手努力使劲一推,足上的铃铛更加响亮。
不能沉溺……不能再沉溺了!
被吻得几乎喘不过气,脑中晕眩地嗡嗡响,他仍是拼著最後的力气啃了在口中放肆的舌一口。
没料到他会如此反抗,皇上闷哼了声,退开了。
两人唇间牵著一丝银线,离非不自觉以手背用力擦著被吻肿的唇。
秀美的眉一蹙,皇上神色不悦地眯眼瞧著少年使劲擦拭的动作。「小六不喜欢?」
「父、父皇……父皇……」小心地遮掩著唇,一畏惧离非险些呛著,苍白的面颊还带著喘不过气而染上的红晕。「父皇想要儿臣什麽?儿臣不懂,平、平沙公公说了,天朝此後没有后离非这个皇子,儿臣、儿臣……儿臣不再是儿只是臣吗?」
「这不就是小六一直想要的?」皇上倏地一把探向少年,狠狠地扯开遮挡著薄唇的手。「朕给了,不够吗?你要什麽,朕都能给你,这还不够?」
「儿……儿臣只希望父皇放手……」离非知道皇上动怒了,但扣著他的手却没有真的使力,只是牢握著,很小心翼翼。
为什麽现在对他好?在他醒了之後才对他好,又能如何?又能如何?
他不能要也不敢要,谁也说不准皇上的宠爱能持续多久,更别说他为了父皇伤了多少人。
「不许再提放手这回事!你是我的人,明白吗?不许再说要走!」使劲一扯,少年瘦小的身躯办随著清脆的铃响,摔入皇上怀中,狠狠地搂抱住。
「月太医……月太医被皇后娘娘派去的人伤了……」小脸贴在滚烫的胸前,耳侧是有力的心跳声,他曾经这样就满足了,什麽也可以不要。
「为何要提月道然?」皇上的声音略为乾涩,他早已经知道月道然恐怕已不在人世的事情。先前刑部大牢给破了,他心里明白是佘云似。
他本就打算两三天後放了佘家人,大牢破不破都无妨,然而没人逃脱,佘提典出了牢後让人偷偷送了封信给他,里面只简短的说佘家不幸出了佘云似那样的孽子,无颜再侍奉朝廷希望能告老还乡,佘氏一门从此从京城拔根。
皇上自然没有同意,他召了佘提典入宫,开门见山地问了佘云似是否为了就月道然才硬闯刑部大牢?佘提典不肯回答,他心里多少也了然了。
「临……这麽说吧,我不以为踩著他人得来的好,能心安理得的享受……你对我好,却是月太医的伤换来的,我不要。」离非叹息似地低语,像在梦境里那般,飘飘邈邈让皇上心里一阵抽疼。
「月道然伤了与你无关,那是皇后行的恶。」
「临,你我心知肚明,若不是我犯下如此大错,皇后娘娘不会派人杀我,月太医也不会受重伤……临,我不懂,你究竟要我什麽?」他能给的都给了,剩下的他再也不愿意给了。
皇上沉默了半晌,几乎是咬著牙开口:「为何非放手不可?」
「你又为何不肯放手?这麽说吧,临,你曾对我说过,人能傻但不能蠢,我蠢过了,不想再……再继续愚昧、执迷不悟唔!」唇猛地被捂住,皇上凶狠地将离非压倒在软塌上,睥睨地瞧著他。
「你说,你答应了月道然要放手是吗?」丝绸般滑腻的细语,带著总令他心醉的温和浅笑,而现吓离非只觉得背脊发寒,无法抑制瑟瑟地颤抖。
「嗯唔……」说不出话来,唇被死死地压著,他惊惶失措地眨著眼,不肯落泪。
「就算月道然死了?」
死了?离非猛地一抽气,脸色刹白。死了?月太医被他害死了吗?那麽好的人,像父亲一样照顾他疼爱他的人,被他害死了吗?
「小六!」皇上惊觉不对,掌下的唇像是用力咬了什麽那般动了动,他急忙移开手,少年浅色的眸溢出了泪水,带著痛楚。
一丝豔红的痕迹,从毫无血色的唇角滑出,映得小小的脸但惨青得吓人。
「小六!」皇上大骇,连忙动手扳开少年的唇,但似乎拼上了全力,离非紧咬著牙关,皇上一时竟毫无办法。
咬舌自尽?
脑袋嗡的一声,皇上猛地晕眩了下,顾不得太多一把抱起少年便往外跑。----……我被噎死了……


木头--第十八章(下) [父子]

眼前是一片漆黑,只有女子熟悉纤荏的身影,远远地在他触碰不著的地方,散透著真珠般的润光。
他张口想喊,却发不出声音,最後只能泪眼模糊地瞧著不再对自己开口,越走越远的母亲,他使劲啃咬自己的薄唇。
连娘都不要他了吗?不,娘打从一开始就不要他了吧!他心里明白的,非常明白,尽管疼他,娘仍选择了父皇,他同娘一般傻……傻得连自个儿都赔下了,到头来手里握著的,不过是一场空梦。
再傻再愚蠢也该懂了,他害死了多少人?从离开原本居住的小院之後,他身边的人已经一个也不剩了。
叶方公公早已不知去向,尽管过去叶方公公对他不算好,至少陪著他许多年,夜里有人同他说话,清晨有人与他问安,无论怎麽不乐意,该有的些许服侍叶方公公毕竟还是会做的。
然後离殇、云似、月太医、临……他的临……谁也不在了,孑然一身对他而言最好吧!娘定是要告诉他这个道理,人生而在世,从出娘胎那瞬间开始,就是孤独终生了,没有谁能相伴相随,直至咽气也是一个人数著气息渐渐归无。
他要的东西一直不在,离殇也好、临也好、娘、月太医云似……为何总要在这种绝境了才看透?
张嘴想说些什麽,娘素白的身影还是那样洁净,与幼时瞧见的最後一面不同,从不带血污,像朵绽放在夜里的白莲。
到头来仍是无言,愣愣地看著那朵清清楚楚绣在雪白衣衫袖口的小小兰花。
娘依然瞧著他,远远地、沉默地、慢慢地淡了……他原以为自己会落泪,却笑了。
脸颊被什麽略为粗糙却温柔的东西碰了碰,有些痒痒的,他缩缩肩眨眨眼,沉默的黝暗倏地大亮,眸子一时没法习惯,痛得流出泪来。
轻抚脸颊的指头拂过了他的眼角,接著一只手掌盖上他的眸。
「嗯……」薄唇动了动,离非发出模糊的声音,不成语调,口中带著沉重的钝痛。
「别说话,舌头上的伤还没痊愈,用不著同自己过不去。」云似冷淡的调子在耳边,像是一阵轻风。
「云……」他努力发出声音,颤抖著手抚上遮住眼眸的手掌。「唔……」
「嗯,是我。」与过去相同,没有任何改变的语调,离非狠狠扣握住那只手。「不用哭,我是来见你最後一面。」
最後一面?「呜……」离非慌张地要抓下捂住眸的掌,却动不了云似分毫。他想问很多话,关於月太医的安危,还有云似是不是恨他了?
「别说话,没有必要。」
「云……唔咿……」唇被另只手给捂住,他分不出来眼泪是因为嘴里的疼痛还是其他更多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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