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蓝登堡之舞(下)----猫锦
  发于:2009年06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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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很困难吗?”
我问他,“因为元首的事情?”
他没有回答,只是慢慢地坐了起来,我也跟着起身,却不想身下一阵刺痛,我龇牙咧嘴地嘶了一声。
他推起我的一条腿,发现床单上有一片片零落的红,血腥味也浮现起来。
他眼神一黯,神色稍显慌乱,似乎是想开口说点什么又没有,然后只是拥过来抱住我,默默地吻着我。
我明白他的意思,但是今天晚上他真的很沉默。
我不想看他心痛的表情,于是极尽温柔地回吻着他,唇齿的纠缠在不受控制地加深,他含住了我的舌,舌尖那种触感让我忍不住喘了一下。我无可奈何地发现,自己又可耻地兴奋起来。
老厚的脸皮也终于红了一会,我象征性地在心里做了一下检讨,然后就厚颜无耻地放任自流了。
我的手在他的腰和胸腹之间来回游走,舔了一下他的耳朵说:
“让我来。”
他愣了一下,然后又垂下了眼睫,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他转过身去,俯身趴在了枕头上。
他这样纯然地献祭一样的姿势让我震惊了。
我无语。
看了一会儿,他还是俯在那里一动不动,耐心得很。
我尴尬地拉了他一下,“喂,开玩笑的。”
他回头扫了我一眼:“做不做你?”
我呵呵笑了一下,试图缓解气氛说:“你今天刺激受大了,不太正常,我这样不是占你便宜?”
他冷冷转过头去:“你想做就做,废话这么多干什么。”
我被噎着了……怎么搞得我倒像是强暴犯了。
我讪讪地说:“你会痛哦。”
他不耐烦道:“不痛。”然后反手拉过我的手往他身下一按……原来是……他也兴奋起来了。
我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咧嘴一笑,然后缓缓压倒在他的后背上,紧紧贴合着他身体的曲线,吻了吻他的肩胛。
我耐心又耐心地做好润滑,然后再耐心又耐心地进入。
绝对不能弄疼他,因为不是为了快感——虽然必定有巨大的快感,但更多的是一种心理上的满足。
倒是他,背部坚实强韧的肌肉因为焦躁和紧张而绷紧隆起,我用牙齿细细地折磨着,让他发出沉重的喘息。
事实证明,持久战的破坏性远胜于闪电战。
即使我一点也不暴力,最终还是能把敌人折腾到筋疲力尽无力再战。我们两人躺在一起一动也不动。
过了好久。我尽量轻松地说:“我想通了。”
他累得不想说话,哼了一声表示他听见了。
我说,“我理解你,我其实一直都知道的,你有你不能放弃的事情。”
“至于我说的那些话,你都忘记好了,我不过是有些不甘心,但是绝对不想你为难。”
他轻声说:“我不为难。”
我说:“那你有什么话都跟我说了吧。”
“我知道的,你在痛苦,我唯一就是不愿意看你痛苦。既然我让你不能对你的帝国忠诚,我甘愿你把我交出去或者杀了。”
“你再甘愿也没用。”他淡淡道,“我不同意。”
我轻笑:“你不在乎元首的愤怒吗?你能失去元首对你的信任吗?”
我说:“你不能的。”
他睁开了眼睛。
我翻身压在他右侧,“现在苏联战场上几乎是千钧一发之际,元首却甩掉了最高指挥部的一堆人忽然到法国来,他是为了什么?”
“你现在这样又是发生了什么呢?”
“不能说吗?”
他又闭上眼睛,转过身去,他回答道:“不能说。”
又说:“你永远也不会知道。”
我将额头轻轻地放在他的肩膀上。
是的,他支持着我生命的重量。
第二天早晨他头一次睡的比我晚,我无声地笑着看了他一会儿。他醒来接了一个电话,说元首已经离开,于是他又沉默了很久。
我没打算问他里昂的事情,也不准备告诉他我和“圣约”的联系。
他不问,我也不问。
心照不宣,我们以这种艰难的默契维持着这种惨淡的相依。
一个星期之后,故人来访。
约我的是爱德蒙的秘书,但是我没想到,那个“故人”,居然是恩斯特。
阿德里安态度模糊,我那时便知道了他在骗我,恩斯特要是能那么容易被捕,柏林方面也不用总是这么紧张兮兮了。
我关上身后的门,里面就是一片黑暗。
因为是正午,倒是有几道雪白的光柱从破烂的顶棚上漏下来。恩斯特就坐在那几道明亮的光线后面,翘着一条腿,双手撑着床。
空气中的浮尘很多,在光线中飞舞不定。
我看了一会儿眼睛有些难受,说,“你受伤了。”
他笑了一声:“观察力不错,不过已经差不多好了。”
我皱了皱眉说:“既然已经受伤了就不该往巴黎跑。”
他语气轻松:“我不至于那么不济吧。”
恩斯特果然是个适合在暗中伏击的人,他自信灵活而凶狠,黑色的眼睛像某种夜袭动物,好像总是能在黑暗中发出光来,我想起一个个与他依偎在一起的夜晚,有很多危险的时候,却总是会安心。
他说,“我喜欢和你一起在黑暗中的感觉,那样我们总是会靠得很近的。你还记得吗?”
我摇摇头,“不记得了,恩斯特,我从来不喜欢黑夜。”
他笑道:“你不用说我也知道,你喜欢天空,还是纯蓝的天空。”
“我已经接受这个结局了,安迪。”
“我来是因为我希望,你原谅我。”
我心中不免一阵苦涩,却也不知为何,惆怅,酸痛,以及其他……
我看着他,但是却没有他的那种视力,那几道白色的光阻止了我去适应黑暗,我看不清他的面容。
曾经在开始的时候,还以为会和他一直走下去。
最终,那双手不是我想牵的幸福。
我摇摇头走过去,坐在他身边。
“我没有资格原谅你,我们互相欺骗,也许最终有错的人,还是我。”
他一愣,继而笑得花枝乱颤,他语带调侃悠游不羁,让我又看到了在去英国之前的那个风流不羁的“盗贼之王”。
他又回来了。
“哟,我还真没想到你能有这么高觉悟。”
“不错哦~我接受你的道歉……”
笑完了他又说,“不过你得相信,我从来不想伤害你……还有他。”
恩斯特一副半真半假的嗟叹,“我从小就看着他受虐长大,是个没人疼没人爱的倒霉孩子……”
“我放弃你,就再也不忍心看那家伙倒霉了。你能搞定他吗?”
我忍不住笑了,点点头。
我说:“你还是离开欧洲吧。”
“我向你保证,战争一定会结束,你所爱的故国一定能回到过去,所以你别再牵扯到这些事情里来了……”
“这也算是……我最后的……”
“诶诶~”他立即就打断了我的话,“少说肉麻话啊……免得我又有想法,我可不会走的,你不知道我吗?这么有意义又妙趣横生的刺激生活怎么能错过呢?百年难遇人生仅此一回啊……”
我皱着眉无奈道:“你真是……”
他继而一笑:“我还不想走,你的愿望还没实现不是吗?”
我一愣,他说:“我说过的,那也是我的愿望。”
“恩斯特……”
“你可别感动了,省点精神关心下你那亚尔弗莱吧。”
“我那亚尔弗莱?”我指着自己的脸,这家伙说话怎么都这么个调调呢?亚尔弗莱?
我问,“怎么?”
他笑,“你说他是党卫军,但是没人信你啊……就连我也不信的。”
“不信我?”我想了想,也是意料之中,“但是恩斯特,真的连你也不信我吗?”
“我信你说的话,安迪,”他说:“但是这个事实,如果真的是事实的话,真的很难相信。”
我说,“就算没人相信那也是事实。爱德蒙他们不少人都知道,他和阿德里安是兄弟。”
恩斯特反问:“兄弟又能说明什么问题?”
我被问得莫名其妙:“亚尔弗莱是为了他的哥哥才加入党卫军的……有没有搞错,阿德里安有危险的时候,是党卫队忽然插手了这件事情。巴黎总理府里在谋划着怎么把法国的组织一网打尽,亚尔弗莱和阿德里安是站在一边的,这么危急的事情他们不相信?”
恩斯特点点头,“不相信。大家信了他和阿德里安之间的怨恨,对于他们三兄妹之间的感情纠葛,阿德里安当年用了一种非常狠绝的手段解决了。亚尔弗莱好不容易把他的姐姐从丹麦换出来,但是现在玫却死在了阿德里安的枪下……这也是事实,亚尔弗莱没有理由还和他的哥哥联手。”
“可是他是爱他的哥哥的……”
“可是他说他恨阿德里安,”恩斯特一脸平静地说,“很多人都相信了,最重要的是,‘狮鹫’相信他。”
“爱德蒙?”我想了想,“不可能,爱德蒙是所有人里面最不可能被蒙蔽的人,我发现的那些疑点,他必然早就发现了。”
“他发现是一回事,相信又是另一回事,”恩斯特非常隐晦地笑了笑,补充道:“或者说,愿不愿意相信又是另一回事。”
我呆了片刻,想起很久以前恩斯特和说的话,“每一种动物都有天敌,藏得再好的蛇也会有一天被黑獾吃掉。”
原来真的是这样。
恩斯特说:“不过你放心,既然爱德蒙得到了你的消息,他也不是坐以待毙的人,他可能不想惊动亚尔弗莱,但是也不会让送上所有人赤裸裸地被围猎。”
我点点头:“那就好,希望你能说服他们。”
我站起来,“我该走了。”
恩斯特忽然拉住了我:“安迪?”
“难道你不跟我一起走吗?”
我疑惑道:“跟你一起走?”
恩斯特说:“你应该跟我一起去里昂,只有在那里,你才能做你自己的事情。”
“你也应该自己去把亚尔弗莱的事情说明。”
“你不想吗?”
我说,“想。”
他接着说:“既然如此,为什么还留在这里呢?据我所知,其实你要走,阿德里安并不会拦你的。他一直对你的离去有所准备。”
我心里一酸,点头,“是这样没错。但是我不会走。”
“如果我再离开他的话,是我自己不能原谅自己。我已经不得不与他对立了,但至少,我要和他始终在一起。”
“无论如何也不会走的。”
恩斯特默默地低头想了一会儿,然后他站起来拍了拍衣服,扬起一片灰尘。
他呛了一下,然后自嘲地笑了,他拉开门走出去:
“你是对的,他需要你。”
阳光穿过三月稀疏的枝叶照在他的脸上,雪白的脸庞上是灿烂的、不羁的笑容。他火红色的头发总是像一道彩虹一样第一时间抓住我的视线,那么耀眼夺目,好像有一生的热情。
他的面容漂亮可爱,他冲我潇洒地摆摆手,于是我好像有种预感——
这一次,这个人是真的走出我的生命里了。
爱德蒙不是坐以待毙的人。
里昂那边情况似乎有变,巴黎方面一直没有大的机会下手,为此阿德里安常常神色阴冷不已,出入别院的部将们一个个都面色如纸。
他偶尔看看我,我亦是一脸坦然和无辜,他也就不说什么。
有一天下午茶的时间,他忽然从总理府回来,我一手端着碟子,一手捏着瓷杯,从琴谱中抬起头看着他,茫然地眨了眨眼。
我转过头瞄了一眼墙边的座钟,三点十分。
这个时间让我恍惚了一下,我有些奇怪地问:“你……回来了?”
他褪下真皮手套,直接走过来拿过我手里的红茶喝了一口。
“嗯,”他接过我左手的碟子,放到茶几上去,“事情决定了,就回来了。”
我虽然觉得这句话听着有点奇怪,但还是不在意地点了点头,然后把琴谱递给他,“我刚刚翻了一下你的琴谱。”
他说:“怎么了?”
“这首曲子,”我翻开第七页,指了指,“这个撕掉的是肖邦的第2号钢琴协奏曲。”
他接过去翻了翻,“嗯,是。这是阿瑟安妮雅当年离开柏林的时候从伯爵的琴谱上撕掉的。”
我看着页边那粗暴的破损处,笑了笑:“为了赌气吗?”
“赌气?”他抬头看了我一眼,然后想了想也笑了:“好像真有这点意思。”
“不过你不知道,这首曲子的意义。”
“什么意义?”说道这里,我忽然就想起来,那一幕幕看起来很遥远的过去,有些画面,宁静得现在的我,有些不敢触碰。
那一个个黄昏,他在弹琴,我就躺在地板上放松一日忙碌之后疲惫的肢体。
那个时候以为,未来总是越来越好的一个过程。
“你总是在非常奇怪的时机弹这首曲子,比如我们第一次离开柏林出征前——那时帝国即将发动战争,比如我在帕洛玛的秋猎别墅找到你——那时你刚刚不愉快地送走了费多尔中将……”
“你还记得吗?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1931年在菩提树下的那场晚宴,你弹着钢琴的样子让我着迷……我想你一定是不记得,但是我是那个时候就喜欢你了。”
他听着我说完,不由得笑得温柔,“我记得。可是你那时候只有12岁,真的知道爱是什么吗?难道你是个天生的同性恋?”
“我当然不是天生的同性恋,在我还不知道我喜欢男人或者是女人的时候我就遇到你了。”我渐渐回想起那一天晚上,他双手平放上键盘,带着雪白的手套。然后裸露出来的手指就像会跳舞一样灵活修长。
我想着想着就拉过他的手放在手心里看,他的手指苍白偏纤细,腕骨瘦长,有一种神经质的美感,感觉到手的主人负累而顽强。
“看一个人的手指就知道他有怎样的灵魂”,现在我终于了解了,他的精神被命运分割成了不能愈合的两半,从很久以前就走上了一个病态的人生,而且不可挽回。
我在太早的时候喜欢上了一个灵魂破碎的人,这还不是最糟糕的事情,最糟糕的事情是我发现其实我这一辈子根本就来不及形成什么崇高的理想或者是信念,只不过一直都在围着一个人兜兜转转。
由不得我后悔,更由不得我选择。
我笑了笑:“我可能是爱上了你的手。”
“或者是你的琴声,我喜欢那首浪漫瑰丽的钢琴曲,但是却觉得不适合你,你那时候不是忽然切换成了《英雄》吗?”
他在我的手中握住了我的手,力度非常轻柔,他的眉眼中蕴藏着湖水一样的情绪,很悠远,但是我不理解。
他说:“这里面有一个非常乏味的故事,你不需要知道。重要的是一个传说,协奏曲的第二乐章,是肖邦写给初恋情人的最后一封‘情书’。”
“……”我握握他的手,他已经很久不弹琴了,但是依旧很柔软,“可是旋律那么瑰丽,并不像是‘最后一封’。”
“因为是‘最后’,所以要用华丽的演奏来掩盖悲伤。”
他拉起我的手轻轻地吻了一下,“其实你不知道,我爱上你比你爱上我要早,在你还不懂爱之前。”
这个吻让我腾的一下心脏停跳了。
我难得地脸红红,深呼吸几口气才听清楚了他在说什么。
我震惊地说,“你又怎么了?”
他笑得眼睛细长地眯着,嘴角微微勾起,有些妩媚,“嗯。”
他带着隐约的甜蜜,点了点头,“我很高兴。”他说,“你见过恩斯特了。”
我坦然道:“那怎么了?”
“你没有跟他走。”他着重强调了这一点。
我脸上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但是心里却一清二楚,又感动又甜蜜得一塌糊涂。我是真的没有想到,他能因为我的这一点坚持而如此幸福。
是因为他这么幸福,所以我也幸福。
“那又怎么样?”我无所谓道。
“你没有回里昂,你愿意留在我身边而不是和我作对。”他捏了捏我的下巴,说,“真好。”
我抬了抬眉毛,“你又知道了?”
我说,“我留在这里也是和你作对啊。”
他不说什么,依旧笑得很开心,没有一点遮掩的,他是真的在笑。
“我知道。”他微笑着说,“但是我还是很高兴。”
我切了一声,然后又问他:“再说我就是要走,你会放我走吗?”
他看着我,认真地摇了摇头:“不会。”
我笑:“骗人。”
他想了想,然后又是认真地点了点头:“对。也许我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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