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面弥塞亚 下----流河旱树
  发于:2009年06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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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放手……我不想杀你。”
“是吗?已经迟了。记住,你之所以失败就是因为你对敌人太过仁慈,让我给你好好上一课吧。”兰斯眼中的残酷不断放大,一阵剜心刺骨的痛从手腕处传上来,他看着兰斯的血液混着毒粉从那个窟窿里逆流到自己手腕上,而他的手腕死死卡在胸甲里,怎么也拔不出去。
“太迟了!你已经没机会了。”
兰斯大笑着向后拉扯,陷进手腕的胸甲立刻刺破皮肉,更多的毒液汇聚到破损的皮肤上,销蚀成脓血。莱尔凄厉的哀嚎响彻营地,众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明明占居优势,却像快死了一般痛苦的摇着头,不断挣扎。而身上中了数箭的亲王居然在笑,他无所谓地拔出插在肩头的金箭,对准莱尔的喉咙刺下去。
“结束了,别忘了是你逼的。”
“停止!亲王,请住手!”夏尔大喊着朝他们奔去,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一拥而上将两人围住。太残忍了,莱尔的手腕已经血肉模糊,金属销蚀的刺鼻气味让众人作呕,更别说是亲自体验那滋味的人了。莱尔已经痛晕过去,整个人被亲王紧抱着,若不是那触目惊心的伤口,人们还会以为他们互相倾慕。若两人对彼此有一丝好感,都不会做出这么绝情的事,他们就像两条互咬的毒蛇,没有谁值得同情。
“亲王,您这是蓄意谋杀。”夏尔的声音很冰冷,大家都感觉到他在按捺怒火。
“不错,我是想杀了他。”
“谋杀伙伴是重罪,您有什么要辩解的吗?”
“没有。”
“很好。那么我宣布暂时剥夺您所有的贵族权力,包括兵权。等莱尔大人醒过来再宣布对您的处罚。”
“我看他不会醒过来了。”
“那您也只有抵命了。”
兰斯冷笑了一声,什么也没说。
“您最好诚心祈祷他能醒过来,否则……法国会有亡国的危险。”
现场一片沉默,已经攻到莱姆士城下却发生了这样的变故,这不能怪亲王,他们都看到是莱尔挑起无故争端。立刻有人帮忙求情:“殿下,两位大人一开始就说明是决斗,打斗中很难控制情绪,您必须理解。”
“不错!可刚才你们也看到了,莱尔大人已经失去还击的能力他还要攻击,若不是我们及时阻止,莱尔恐怕已经……亲王,莱尔要求整顿军营是经过我们同意的,我也觉得那么多军妓随行很不像话,看看这些士兵,他们大半体力都耗费在女人身上,这样要怎么攻下莱姆士?”
夏尔字字句句说的非常清楚,众人这才明白莱尔驱逐那些姑娘的原由。
“可是殿下,军妓向来都是被允许的,您也知道我们平时乐趣少,多亏那些姑娘自愿——”
“等我们打赢这一场,女人要多少有多少,不差这一时!”夏尔真的怒了,他大声呵斥那些围观的士兵,一点儿也不像平时唯唯诺诺的小王子。“驱逐军妓是今天晨会上决定好的,对吧,理斯公爵?”
“不错,我们已经把各位夫人小姐都送回南方了,就连阿涅斯小姐也不例外。亲王开始的罪行是带头淫 乱,可我们之中没有人敢站出来指责他,莱尔大人才主动提出由他来解决。”
“他用决斗的方式解决时向给您保留尊严,亲王大人。”
兰斯对夏尔这套冠冕堂皇的理由一笑置之,莱尔刚才根本是想杀了自己,不然他不会用那么狠毒的招数。夏尔见他依旧紧抓着莱尔的手腕,怒气越来越大,大声喝来侍卫要将两人分开。
“带亲王去禁闭室,至于莱尔大人……他居然在紧要关头如此莽撞,也得受到处罚,先把他带去我的卧室去吧。”夏尔看见众人不解的眼神,尴尬的解释道:“由我亲自照顾他,让医生们在我的书房集合。”
不知道谁说了一句:“如果奇洛大人在就好了,他什么病都能医。”夏尔脸色一沉,众人都不吭声了。倒是亲王抱着莱尔从马上跳下来,他小心翼翼地脱下护甲,人们这才看见他胸前数道剑痕和深深的箭孔,胸口上拿到伤口绽裂,更是触目惊心。人们不由佩服他的忍耐力,他从始至终哼都不哼一声,若他也痛得昏倒,依照两人伤势,同情他站在他这边的人一定更多。
士兵们把莱尔扶到一边试图拆去卡在手腕上的护甲片,他们笨拙的举动让夏尔急的满头大汗,兰斯不由笑了出来。他傲慢地穿越人群把莱尔拉入怀中,揪着他的手掌用力一拉,那护甲带着丝丝浓烟脱落下来,莱尔的手背上又多了几道绿色的伤痕,他疼得睁开眼,又是兰斯。
“你没死。”他的声音无力又无奈。
“你也一样。”
兰斯盯着他的脸看了半天,突然冒出一句:“既然造的出来,你也知道该怎么中和吧?”
“……我没想过。”
“你也没想过会失手吧?”
“……没想过。”
“可你输了。”
“他没有输。”夏尔突然跳出来代替莱尔回答,“亲王,请您立刻去禁闭室。莱尔,跟我回——”
“殿下,这次我们两个都有错,我也应该进禁闭室受罚。”
“可是莱尔你受伤了。”
“亲王不也一样吗,他伤得比我还重呢。”莱尔顿了顿,痛苦的脸上突然有了欣慰的表情:“而且他是唯一知道如何医治这种腐蚀的人,我没猜错吧?”
兰斯没有回答,只是收紧了抱着他的臂弯。
“好吧……既然如此你们就一起禁闭,之后的处罚我会跟众位大人仔细商议。”
“殿下,这样不妥当。”阿拉贡公爵突然跳了出来,激动的说到:“别忘了我们现在的首要任务是攻下莱姆士城,莱尔大人是主帅,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关禁闭?”
“没错,我也不同意您在这个时候处罚莱尔大人。”加洛伯爵也站了出来。
“诸位,这次处罚是我心甘情愿的,最重要的是,经过这一次以后也没有人敢放女人进来了,对吧?”
莱尔语气温和,却让众士兵一阵胆寒,就连高高在上的亲王也要受到责罚,他们哪儿还有胆子想女人呢?
“莱尔,大人们说的有道理,我看这样吧,您今天先留在禁闭室……养伤……亲王阁下,您真的能治好他吗?”
“应该可以。”
“那很好,我只给您两天时间,因为我们原本计划在三天后进攻莱姆士,希望还来得及。至于您,别把这次禁闭当做处罚,您的伤似乎又加重了,应该好好休息。”
“我明白。”
一褒一贬,即使说的再委婉大家也都听出来,亲王已经失势,代替他的是没有任何贵族头衔的平民。
兰斯对于这样不公平的处罚表现的很平静,他的表情甚至是满足的。有谣言说那一晚亲王在小小的禁闭室里一直对莱尔轻言细语,就像对待情人那样;也有人说他看见亲王和莱尔大人拥吻,缠绵了一整夜,可再也没有人会相信这些话。谁都知道亲王和莱尔互相嫉恨,永远不可能有和解的一天。
法国人在三天后抵达莱姆士,最重要的一战即将开始。

第八十二章 倒戈相向

野外校场上,贵族骑士们排成一列纷纷瞄准百步之外的箭靶,一支利剑率先破空而出,扎扎实实地命中红心,随即跟上来的第二支直直将第一只从箭尾劈开,插在同一点上,第三支很快落紧挨着第二支的地方,也在红心上。
精湛的技艺博得阵阵掌声,众人把目光一致投向正中央的白袍少年,他轻揉手腕,谦虚地朝着众人点了点头。
“真是神乎其神,看来您的伤已经完全好了,莱尔。”
“应该没什么事了,劳您费心了殿下。”
“大人,我来帮您拿弓。”加罗伯爵站到莱尔身边,殷勤地接过他手里的长弓。细心的他刚刚注意到莱尔握弓的手一直在发抖。他跟阿拉贡互相使了一个眼色,后者走到皇太子身边进言:
“殿下,莱尔大人刚刚伤愈,明天的战事似乎不宜让他操劳太多。”
“不会的。”莱尔礼貌地打乱了他,“公爵大人,您也看见了我的箭术并没有退步,真要多谢亲王的高明医术。”
“其实说老实话,我实在想不出为什么要把亲王放在后方支援,由他打头阵的话我们的胜算会大很多。”阿拉贡公爵依旧坚持着。
“莱尔,您怎么看?”
“亲王的伤势恐怕比我更严重,他在巴黎挨的那一剑到现在都还没好,而且这次进攻兰斯的所有会议他都缺席,临时把他还上来,只怕会出差错。”
“我也赞同莱尔的看法,还是让兰斯老师休息一下吧。他为法国做的已经够多了。”夏尔将弓箭递给仆从,掉头就走。众人见他心意已决,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夏尔走在最前面,他突然抓紧缰绳,身体痉直了一会儿,无声无息地从马上坠落下来。突如其来的状况让众人都慌了手脚,还是莱尔第一个反应过来,冲过去将他抱起来。
夏尔脸色潮红呼吸急促,他紧紧抓着莱尔的手,身体不住地颤抖着。莱尔不知道要怎么回应,夏尔抓了他一阵就昏了过去,脸上的潮红褪去,嘴唇发白,渐渐没了动静。
“大人!殿下怎么了?”
“放心吧,只是晕过去了,也许是这几天太辛苦……我先陪他回去,如果到晚上情况还没有好转,我们就只好自行做战前准备了,到时候……理斯公爵,就由您来指挥吧。”
“这怎么合适?还是应该由您主持大局。”
众人一致点头,莱尔仓促间也就爽快答应下来,他现在全部注意力都在夏尔身上。
回到寝宫后,夏尔的呼吸很快平顺下来。侍女们帮他涂抹了安神的药水,他苍白的脸色也很快恢复正常。又过了一会儿,夏尔慢慢睁开了眼睛,好像只是睡了一觉。
莱尔的脸在他眼前放大,戴着两只黑眼圈的的大眼睛在他面前眨呀眨的,让他没道理地心跳加快起来。
“莱尔……”
夏尔莫名地看着莱尔捧着自己的脸,慢慢靠了过来。他情不自禁地贴了上去,轻蹭着哥哥的嘴唇。很难得,莱尔并没有推开他,反倒伸出舌头在他嘴唇上来回滑动着……和莱尔接吻的感觉非常奇妙,他灵活的小舌在自己唇齿之间扫过,将嘴里苦涩的味道都磨平了,到了末尾还带出一丝甜味来。夏尔等这一刻已经很久,他顾不得身体虚弱,立刻攀着他的脖子,双手顺势滑进莱尔轻柔的衣袍里……
“殿下?”
“不要停……”
“殿下,您还好吧?”
就当夏尔浑身的情绪都被挑逗上来的时候,莱尔却抓住了他乱动的手将他按住,他刚才一定很疯狂,莱尔的嘴唇又湿又肿,上面还残留着他的味道。
“很好……感觉好极了,莱尔。”
“真的吗?您的脸很红。”
“哦……原本不会的,可看着您我就不由自主的……”
“以前也这样过吗?”
“是的,从一见到您我就这样了。莱尔……莱尔……几个月前我们刚到奥尔良的时候我曾对您说过一些话,您还记得吧?当时您拒绝了我,因为那时候您……您似乎对亲王更有好感。我误会了您很久,以为您和他……可现在我知道并不是我想的那样,所以我想再问您一次,您会拒绝我吗?”
“我在奥尔良拒绝了您?抱歉我不记得是什么事情了,殿下。”
莱尔扶着他躺下,又帮他掖好被角,然后在夏尔房间里来来回回走动着,似乎在掩饰自己的不安。他倒了一杯茶,抿了抿又放下,拿起酒柜上的红酒倒了小半杯,那酒似乎不称心,他也是抿了一小口就放下,来来回回折腾了好几次,额角都开始冒汗。夏尔知道是自己让他不安了,心里隐约有些失落。
“您想喝酒吗?我这里还有一些蜜酒。”他试图转开话题。
“哦,那个您睡着的时候我就尝过了。”
“您不满意吗?”
“……挺甜的,不过殿下您卧室里怎么有这么多酒?是什么事让您不顺心了?”
“……没,只是大战在即,我很紧张。晚上常常睡不着。”
“以后您要是睡不着就找我来陪您吧,我也害怕睡觉,两个人一起至少有个伴儿。”
“真的吗?!真的可以吗?!”
“瞧您,孩子一样 ……快躺好。等下的会议您要参加吗?”
“不,我想多躺一会儿,有您在我一切都放心。不过会议结束后您会过来陪我吧?……我……我想让您陪我睡……”
“没问题。您还没用晚餐吧?我尽量赶回来陪您一起用餐。”
“真的吗?没关系,多久我都等您!可您不是习惯晚上只喝蜂蜜的吗?”
“我猜您需要有人陪着。”
莱尔亲了下他的额角,带着笑意和他道别。他知道自己让夏尔很开心,如果他的怀疑只是多余的担忧,他也会跟弟弟一样开心的。事情似乎越来越不受控制了,夏尔的病来的非常糟糕……他轻揉着额角,刚才乱喝一起隐隐有些眩晕,他需要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想一想。距离会议还有一段时间,他可以到夏尔的书房里找几本书看看,也许睡上一小会儿。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睡安稳过了。
就当他犹豫着是要看书还是索性睡上一觉时,有人礼貌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印象中这个人从没在私下跟自己说过话,莱尔颇为讶异。
“阿拉贡公爵,您有事?”
“不错,殿下。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您认错人了,我是莱尔。”莱尔有些同情这位老公爵,他和夏尔除了瞳孔和发色不同之外,其余五官轮廓就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也难怪他会眼花认错。
“我很确定自己没有认错,请您随我来。”
老公爵毕恭毕敬的态度让莱尔多少预料到了他的来意,他随着公爵走进平时贵族们聚会的小牌室,里面已经人满为患。除去理斯公爵,亲王之外,几乎所有显赫的贵族都到场了。众人看见他走进来,纷纷站起来对他行礼,态度恭敬的让他汗颜。
“诸位,我记得离战前会议还有一会儿呢,大家有事吗?”
“是的殿下,我想有一件事必须在夺取莱姆士之前通知您。”加罗伯爵说话时对他单膝下跪,莱尔侧身闪过,声音有些不悦:
“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
“殿下,一个月前我们也都还蒙在鼓里,可现在您没办法再隐瞒下去了。您也许不知道,罗特公爵为您安排好了一切,在他离开希农之前分头联络了我们,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那封信的内容。”
“是的,我们都知道,可那不过是拓印本。阿拉贡公爵,其实我到现在还是心存怀疑,您必须出示证明。”
“公爵,我以为您找我来是讨论夏尔殿下的病情,我也看过那封信,可您知道先王临终前神志不清,他的遗嘱也许有欠妥当。”
“大人们,我知道你们都有怀疑,请各位稍安勿躁,我相信莱尔殿下会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阿拉贡公爵跪倒在莱尔脚边恳求着:“请殿下出示证据。”
“公爵……您想要我做什么?”莱尔也不忍心看着年迈的老人对他一直跪着,看来在场的人意见还有分歧,赶在这个时候就把所有人都召集起来,这主意实在不怎么样。
“殿下,请您脱衣。”
“什么?”
“殿下,请让他们看看证据。”公爵献上了莱尔十分熟悉的药水,看来他什么都知道了。
“……好吧。”
夺目的金百合在众人眼中绽放,引起一阵啧啧声。他们中的许多人在死刑犯的身上也见到过类似的记号,可这原本耻辱的标记烙在他胸前却显得十分尊贵,就像是王者的印章。阿拉贡公爵把先王的图章放在他胸前,果然一模一样,许多人立刻朝他跪下。
“现在你们都相信了?”
即使有再多非议,在事实面前也只有沉默了。
“诸位,莱尔殿下才是法兰西需要的王者。他不像那位殿下,身上流着一半仇人的血液。他是法兰西最高贵的两个家族的血脉传承,他的才华胆识你们也都见识过了,要不是他我们不可能走到这一步。无论是血统,学识,人品,还有性格,他都不输给那位殿下,最重要的是,先王当初选中的人是他!”
“不错,原本我是不赞同的。即使莱尔殿下是原定的继承人,可夏尔殿下的地位已经被公认,莱尔殿下还是以平民的身份出现的。如果这时候捅破,那些百姓会觉得我们在欺骗他们。可今天夏尔殿下……让我彻底失望了,真没想到他会这样。”弥塞留公爵的话获得大多数人的赞同,可莱尔还不太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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