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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攻击力，太软弱了，在战场上你不能只顾着自己，马也和你是一体的，你需要找到一匹跟你心意相同的坐骑，经常训练。如果刚才袭击你的是敌人就完蛋了，懂吗？”
他比任何时候都能体会兰斯这番话的意思，可现在除非他的坐骑是“冥王”大人，他至少可以央求对方变成大恶魔替自己抵挡，普通的战马能带他逃命已经是极限了。狮心王紧紧跟随着他进入丛林，他试着往曲折的山路上逃，两人体重上的差别在这一刻为他争取了一点儿时间。趁着狮心王费力催马的时候，莱尔接连向后射出金箭。起先还没有什么反应，狮心王就跟兰斯一样，他们这种级别的家伙都是没有痛觉的，箭插的那么深他完全不为所动。莱尔叫苦连连，不由念起了祷告文，虽然他知道自己种种行为已经让米迦勒彻底失望，再也不会来帮助自己了。
他没想到祷文对狮心王起了作用，插在他身上的金箭发出纯金色的光将他困住。莱尔赢得时间，拼了命的往山上跑，沿着山麓往下看，失去主帅的战场乱作一团。幸好两翼的轻骑兵动作灵活又耐打，英国人想要取得控制似乎很难，可他也清楚看见大批的重骑兵在向后方撤退，众人表情迷惑，还被蒙在鼓里。他顾不了许多，瞄准理斯公爵拉开弓弦，金箭不偏不倚插在他头盔上，山下的众人都吓得不轻。
“理斯公爵，您在做什么？重骑兵，快回到战场上去！”莱尔站在山顶对着下面大声呵斥，骑士们不由停了下来。
“莱尔大人，您又是在做什么？您不正是带头逃跑的人吗？”理斯公爵语带嘲讽，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方法竟让重骑兵全数撤退了！达尔波那家伙到底在做什么？
“重骑兵们，我知道你们一直都听从亲王的话，对我心怀怨恨。可别忘记了你们的任务！谁敢再退半步，就别怪我无情!”莱尔颤抖着拉开弓弦，他的举动多少起了作用，重骑兵们逐渐向战场上移动，可已经迟了，冲出围困的英国人将他们拦在护城河外，和左右两翼远远隔开，三股力量根本合不到一处。
“重骑兵听着，楔形战术，保持第三阵型从中突围!”他站在高处，战场上的敌我变化就像下棋一样清楚，他立刻清醒了许多。骑兵们训练有素，一经点拨顿时明白了各自任务，立刻投入战斗。莱尔瞄到理斯公爵正偷偷摸摸地朝外溜，他毫不犹豫射出一箭刺穿他的脚踝。
“公爵，您最好别想逃，我会在殿下面前替您求情的。”
“呵呵……莱尔你真的认为自己得势了是吗？醒醒吧，夏尔根本就不信任你，他坏着呢……我落到他手里只有死路一条。你也看见了，他明明叫兰斯老师，却把他推下台。以后他也会这么对你的。啊……看起来用不着以后了……永别，莱尔大人。”
理斯突然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莱尔猛地回过头，手中的箭还没射出就被一道强大的剑气震飞出去。狮心王迅速的动作让他毫无还手之力，他像是戏耍老鼠的猫一样悠闲的追逐着莱尔，每每再莱尔要逃出控制范围的时候把他挡回去。
“小子，你有两下子，你手上拿着的就是圣琴了？”
他知道那把竖琴的厉害，根本不让莱尔有出手的时间，但也因为他顾忌这把琴，莱尔稍稍有了抵抗他的方法。两人斗了一阵，莱尔累的汗流浃背，运动让他毫无血色的皮肤泛起红晕，胸前大腿和背后都出了许多汗，白色的袍子湿嗒嗒的贴在身上，变得有些透明。狮心王看着他的眼神逐渐变得不一样了，他一步步靠过来，将“狩猎范围”越缩越小。
“……你……你……想怎样？”莱尔跑的上气不接下气，手腕上的腐蚀伤被汗渍浸透，再次灼烧起来。狮心王朝他流血的手看了一眼，气息更粗重了，莱尔赶忙把手背到手后。他们所在的位置就在山顶，再往后退就是悬崖，仓皇间他向下看了一眼，战场上似乎起了变化，但也许只是他的错觉……那匹熟悉的黑马驮着战神一样的男子冲在最前面，分散的力量已经慢慢凝聚，紧紧跟着引导他们的骑士。
“小子，你居然在这个时候走神？是要白白便宜我了？”狮心王淫笑着将他压住，捏着他纤细的手腕使劲向上提起，伤口立刻血流如注，顺着手腕蜿蜒着淌下来。狮心王如获至宝的舔着那些血液，从他的腰侧一路舔上去，莱尔厌恶的扭动着，似乎只让对方更加兴奋。
“这伤口好残忍，谁会对你这样的孩子做这种事？”狮心王舔了舔嘴角的血液，像品尝美味一样对准莱尔的手腕狠狠咬下去，他锋利的牙齿深入伤口，莱尔听见自己骨头碎裂的声音。
“不——!”
他越是痛苦挣扎，狮心王就越是疯狂。他吮吸着莱尔的血液，像是要把他吸干一样。竖琴也被夺去，只是圣物落到他手里晃动了几下就消失了。狮心王觉得索然无趣，又开始专心致志地“品尝”美味。不止是手腕，他不放过莱尔身上任何一个细小的伤口，只一会儿的功夫，莱尔浑身上下都被他吸出血来，他的挣扎越来越无力，声音也喊哑了，没人会来救他。
“你知道孩子们最怕谁吗？”狮心王玩了一会儿，拧过他的下巴对着自己，手伸进束裤中搓揉起来。莱尔冷静的听着战场上的动静，原木敲击的声音开始了，看来已经跨过了护城河，不久就会攻进城了。他卸下心头大石，压在身上的男人反倒没那么可怕了。
“喂，老家伙，你想知道英国人现在怎么样了吗？”
莱尔突然露出得意的表情让狮心王不爽到了极点，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何等严重的错误，揪着莱尔的头朝地上猛撞！
“该死的法国人！骗我？！你引我出来，好让兰斯那个卑鄙的家伙捡便宜是吧？你们两个串通，把我当狗来耍！”
莱尔眼冒金星，满嘴都是泥土的味道，他尽力捕捉战场上的声音，可耳朵里灌满了血，只有单调的鸣音，什么都听不见。
“咳咳……没有……我才没有……跟他串通……是我……骗了你们两个人。”莱尔满脸是血，却笑的像偷到糖果的孩子：“怎么样……我很……厉害吧……”
“妈的！你这臭小子，既然你不稀罕自己的命，那我也就不跟你客气了。救世主是吧？我看还有谁救得了你！”
莱尔毫无畏惧的笑着，身上的伤口火辣辣的灼烧着，脉搏越来越弱。狮心王把他绑在马后在山路上狂奔泄愤，他疼晕过去，又被剧痛弄醒，白色的衣袍早跟血污淤泥糊在一起，污秽不堪。他知道这就是自己的终点，当法国人奏响凯歌的时候，他又听得见了。那一刻脑中顿然清明，他感到天使们在为自己哭泣。
“为什么要哭呢？这不是最好的结局吗……对不对，吉尔？”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面时的情形，吉尔一头蜜色的长发拂过他的鼻尖，他笑着，像太阳一样明媚。就这样回到最初好了，“为什么……为什么吉尔不笑了？他生气了……”
“他在对谁生气，是我吗？为什么他的盔甲上都是血？”
“跟他缠斗的人是谁，为什么他能压制吉尔所有的攻击？”
“为什么……吉尔又露出那样的表情……他又要杀人了……”
莱尔知道自己是在梦中，否则高贵的兰斯亲王怎么可能败的这么惨？他从怀里掏出的手套是自己的，对了，是自己在禁闭室里故意把手套留下，原来他收到了。这手套原本就是为他做的啊……
狮心王对兰斯的“新武器”不屑一顾，可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决斗的恐惧。那一身玄黑的骑士慢慢换下护手甲，戴上一副沾满腐绿粉末的手套，像是要送自己上路。这是关系生死的一搏，他将全部力气都注入斩神剑里，大吼着冲了过去。
只听得“咣当”一声，斩神剑将兰斯的铁剑当中斩断！狮心王精神大震，这家伙还是一样中看不中用。
“要认输吗，兰斯？我把你的心上人折磨死了，你要有点良心就该下去陪他。”
“少废话。”兰斯用手按着他的剑锋，冷冷的回答着。不愧是斩神剑，被灼蚀了刀锋依旧威力无比。狮心王丝毫不在意剑锋受损，用尽全力向兰斯压下来。他几乎整个人都压在兰斯马上，冥王不满的嘶鸣着，无比焦躁。
“他死之前很得意呢，他说能骗过我们两个他最厉害了。是不是一个傻帽？”
“闭嘴！”
兰斯压抑着想要撕裂对方的冲动，右手充盈着无穷的力量，在和斩神剑僵持。他需要保持冷静，否则他将在自己人面前大开杀戒，所有贵族都会看见他丧失理智的疯样。可若故意克制他又会处于绝对劣势，根本无法战胜这个可恶的凶手。
“塔尔博特答应过我，只要胜利，那个白嫩的小王子就是我的战利品。我怎么也没想到会遇到更好的，那小子的滋味可真不错，你尝过吗？”
“闭嘴！”
“呵呵！你生气了，兰斯！你的手在发抖呢！怕了吧？难过了吧？你在装什么？我们明明就是同类！你想得到他？别做梦了，那是我们触不到的东西！你其实蠢的要命，亲王！你该感谢我帮你毁了他！”
“我杀了你！！！”
愤怒冲破极限，他只记得要把眼前的人撕碎！斩神剑应声而断，兰斯将比他高出一个头的男人扑倒，扯着他的口鼻用力撕开。杀猪一样的惨叫声刺激着他的欲望，他眼中只有血和白骨！狮心王死的异常惨烈，人们替他收拣尸体时发现他血肉模糊的脸上两只圆圆的眼球凸在外面，夸张的，恐惧到了极点的表情让人不禁联想他是不是在死前见到了撒旦。

第八十四章 荣宠之王

莱尔做了一个很怪异的梦，梦中的他单纯的就像一张白纸，真心实意的喜欢着他的主人。他们一起住在湖畔的城堡里，过着宁静快乐的生活。每天早晨主人都会亲自到他床边把他叫醒，他满心欢喜的依偎在主人怀里吃早餐，乖的像只小兔子。他们一起散步，一起读书，一起打猎，一起缠绵。梦虽美，却让他浑身不舒服，似乎有很重要的东西被他忘记了，所以他尽力醒过来。
他躺在无比宽大的床上，盖着最精致的丝绒被，这是帝王才能享受的待遇。柔软的鹅绒枕头上撒着安神的香水，跟他平时枕的书卷简直是天差地别。他微睁开眼睛，最惦记的人就在自己床边坐着，还是那张冷漠的脸。
“醒了？”
“嗯……该说早安吗？”
“觉得怎么样？”
莱尔看了他好几眼，确信他是在询问自己身体状况。是的，他被狮心王弄的很惨，有一度他认为自己已经死了，就连天使们也是这么想的，不是吗？他活动了一下手腕，别说是骨头碎裂，上面连条红痕都没有，皮肤光滑的像初生的婴儿。他从床上坐起来，不仅是手腕上的，身上的伤痕也都消失了，只有胸前那抹淡粉色盖痕还在。
是谁做的？他确信不是米迦勒，否则此刻他不会见到兰斯毫发无损的坐在自己面前。
“别乱动，天气冷了会着凉的。”
兰斯帮他拉好被子，像对待孩子一样帮他整理衣服。这种感觉很古怪，他的动作很熟练，就像是每天都这么做一样，这感觉让他回到梦里。
“已经是秋天了,进攻莱姆士是两个月以前的事情，莱尔大人浪费了我很多时间。”
“我睡了两个月？”
难怪会做那么多奇怪的梦，难怪身上连一条疤痕都找不到，难怪兰斯会在他睁开眼的一刻露出那样的表情。
“有许多人等着见你，如果你觉得自己身体还不错就准备一下吧，我去通知他们。”
“谢谢。如果没猜错，我们现在是在莱姆士城里？”
“是的。”
“殿下已经加冕了吗？”
“还没有。你这么想见他？我去帮你叫好了。”
兰斯的自问自答颇有一种想要躲避的意味，看来他还是介意之前的事。莱尔只好在他离开之前拉住他。
“还有什么事？你还要见谁？”
真是一点儿机会也不给，兰斯冷冰冰的像块石头，莱尔想了一下，问到：“有件事我一直放在心里，怎么想也不明白。亲王大人，之前您在走廊里突然亲我是什么意思？”
兰斯冷笑了一声，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摔上门的动作看得出他有些生气。
莱尔没工夫为自己感伤，因为接下来看他的人比他更让人同情。两个月可以改变许多，他在弟弟身上亲眼证实了这一点。夏尔苍白的像个幽灵，才走几步就咳个不停，他被自己的病弄得很焦躁，一边咳嗽一边用力捶着胸口，试图在最爱的人面前保留一点颜面。
“您终于醒了……咳咳……两个月了我无时无刻不再担心。真的很生气，为什么那天在战场上的人不是我？咳咳……咳咳……您很美，是错觉吗 ……”
莱尔试图不让自己流露出同情的神色，他知道夏尔在维护自己残存的尊严。
“对了……勃艮第的人过来了，您猜是谁？是菲利普公爵本人，他一直坚持着要见您。说是您突然不跟他通信让他不安，我看您很有希望说服他跟我们联合，甚至臣服。”
“殿下，要不要躺一会儿？”莱尔已经穿好衣服，也不知是谁为他做了一件新的白袍，材料换成最柔软的纱棉，絮着厚厚的鹅绒，还真是怕他会着凉。
“不……我过一会儿就会好的……咳咳……咳咳……”
情况并不如他说的那样，他咳的歇斯底里，连莱尔把他抱上床都没察觉。又咯血了，这是今天的第几次？……好丢人
“殿下，您没有加冕吗？”
夏尔只能用苦笑来回应，谁都不会要一个病怏怏的国王吧？
“闭上眼睛，殿下。想着大海……平静的海面……有一只小船在飘荡……有微风吹过……温和……平静……海是蔚蓝的……小船一下一下摆荡的很慢……很慢……”
“我们躺在船上吗……”
夏尔轻轻拽住莱尔的袖子，呼吸已经渐渐平缓下来。
“是的，我躺在您身边。”莱尔真的在他身边躺了下来，语气异常轻柔：“我们出海……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船随着水漂，用不着我们使力气……只要放松就好了，安静的躺着，想着大海……想着水波和风声……就能满足。”
“谢谢您，我好多了。”
“以后您咳的厉害就这么想一想，别让自己太急躁。”
“怎么能不急呢？您一直不醒来……兰斯老师说只有他能医治您，可不能有人打扰他。我只有把您交给他。两个月了，这是我第一次看见您。”
“他不让您见我？”
“他说需要绝对安静，把您带去蒂福日了。怎么？您不知道吗？”
莱尔摇了摇头，他又想起那个怪异的梦……
“我想……今天应该是我醒来的第一天。”
“可兰斯老师说您已经好了……真是奇怪，如果您今天刚醒来，他是怎么知道的？”
莱尔也同样迷惑。
他们躺了一小会儿，夏尔居然睡着了，莱尔偷偷凑到他嘴边舔了舔，苦涩的味道立刻蔓延到舌根，看来他一直在吃大剂量的药，难怪会加重病情。只可惜奇洛不在，他一定有办法……
“莱尔……”
陌生的男声让莱尔不由回过头，菲利普像个鬼魂似得望着自己，满眼红血丝。
“天呐，您怎么到这里来了？英国人会怎么想——”
“我控制不了！”菲利普突然冲上来用力抱住他，“您突然不来信了，我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莱尔，您怎么比你的母亲更残忍？”
“公爵，殿下还在睡觉，我们去花园里走走。”
“好。”
两人刚走出门口就被等在一边的大臣们团团围住，弥塞留公爵，阿拉贡公爵，加洛伯爵……很好，理斯已经不在了。两个月对于莱尔来说只是短暂的梦境，醒来还是要面对现实。莱尔深吸了一口气，开始他作为“救世主”的新的一天。
“诸位，好久不见。”
“殿下——啊，不，莱尔大人，您的身体不要紧了吗？”
“应该没什么大碍。”
“太不可思议了！您那时候伤的那么重，我们都以为救不回来了，真要多亏亲王的固执。”
“诸位，菲利普公爵要陪我到花园走走。”
众人看见菲利普痴迷的神态立刻了然，只好恭敬的退到一旁。很好，这些人已经完全把他当做是王了，如此暧昧的举动换做以前定会引来鄙夷和嘲讽，莱尔只是小小试探了一下，便把这两个月的状况探了个清楚明白：夏尔的病一定让贵族们不安，而他又生死未卜，还被兰斯带去了蒂福日，所以即便菲利普这个“敌人”公然造访，其他人也不敢说什么。他们失去主心骨，只好在莱姆士耗着。胜利就挂在他们嘴边却总是吃不到，这滋味一定很不好受。菲利普倒是毫不在意众人的目光，这个时候他身上法国男人的浪漫和骑士特质完全展现出来，一路上他小心翼翼的扶着莱尔，像在对待自己的情人。他们在花园里来回转了几圈，菲利普便迫不及待的向他倾诉衷肠，絮絮叨叨的听得莱尔耳朵发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