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图案----live
  发于:2009年07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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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藏身暗处。
竟然忽略了如此重要之事!!
那白玉堂他……
不祥之感漫满心头。
展昭连忙取出官服穿戴整齐,匆忙之间连府门也不走,施展轻功跃上瓦面。
正要往那大理寺而去,却忽闻地面有人大声喝唤:“展昭!你在上面做什么?!”
低头看去,是代任府允曹韶。
此人睡眼惺忪,一手还挽着刚上完茅厕来不及系好的裤头。
见展昭要走,他当然不允:“你给我下来!本官命你整理户籍,完事之前不许离开开封府!”
展昭无意与其纠缠,便道:“属下有要务须办,望大人见量。”
说罢,如灵猫脱笼,在瓦面上几个飞跃。
眨眼之间,已是人踪全无。
徒留那个上不了房顶只能在地面顿足跺蹄的曹大人。
大理寺门前守卫森然,似乎是受到昨晚有人夜袭的影响,守门侍卫几番确认,方带了展昭入内。
主薄见了展昭,吩咐上茶,便与他说道:“展大人请稍候。秦大人正在牢狱审问犯人,学生马上派人去请。”
展昭眉峰一皱:“敢问先生,审的可是昨晚喧嚣闹事之人?”
“呵呵……原来开封府也知道了啊!”主薄不以为意,“想来也是,昨晚闹得可真是厉害。突然来了个武功高强的响盗,险些让他逃脱。幸而他莫名其妙地从墙上跌下,否则也难将其逮获。”
杯内茶水荡了微微涟漪。
必是有人暗算于他,否则以白玉堂身手,岂会轻易就伏。
正要再作打探,便见那秦大人一脸不耐地踏入门槛。
心内虽然焦急,但展昭仍是平静如常,不露声色。放下茶杯,拱手施礼:“开封府展昭见过秦大人。”
秦子槐看了他一眼,冷冷说道:“不知展大人此番到访所为何事?不过本官是丑话说前,若为了包大人一案,恐怕爱莫能助。”
展昭露出为难神色,假意叉开话题:“既然如此展某亦不勉强。大人,听闻大理寺捉获一名江湖响盗,可有此事?”
秦子槐眼神一闪,似乎有所算计。
“不错。确有一名叫唐五的响盗到此作乱,现囚于牢内。怎么,展大人连响盗也有兴趣么?”
“不瞒大人,此人与近日一宗在查案件有关,展某斗胆,可否请大人将此犯转交开封府?”
“呵呵……”秦子槐笑得阴森,“展大人,照你这么说,这唐五是你们开封府的犯人咯!”肉掌突然猛拍桌面,声音厉然提高:“本官看来,那人本就是你们开封府的人吧?!”
展昭心头一震,但脸上未露惧色。
只见他从容拂了杯中浮面茶枝,品了一口,方才淡然问道:“大人可有证据?这欺君妄上的罪名,开封府担当不起。”
“哼。”
若有证据,他还需在牢内跟那个不肯说话的犯人耗时间吗?!但要放虎归山?他秦子槐这顶大理寺卿的官帽可不是戴着好看的。
“此人极为凶顽,需暂扣大理寺,待审问清楚之后再作定夺。”
展昭牙关一咬。
他只是区区御前四品带刀护卫,如何能抗这任担审决朝廷百官犯罪及复核重案疑案的正三品大理寺卿。
仅能做的,是尽其所能保白玉堂平安。
“大人,此犯是重案关键人物,还望大人恤囚,尽免施刑逼供。”
秦子冷冷一笑:“嗯?呵呵……展大人,若不拷问如何敲得开犯人嘴巴?”细小的眼中闪过一丝蛇唾般的狠毒,“皇上早有御令,敢犯盗贼罪者必以重法惩之。那唐五自认响马强贼,本官若轻乎处之,岂非担上欺君大罪?不过请放心,本官尚知致囚死损,官吏坐罪之理,定会还开封府一个活生生的囚犯。”
展昭只觉身体猛然僵硬。
须知关心越切,处事越迷。此番恐怕是弄巧反拙。
手下意识地握上剑柄。
眼睛紧紧盯着秦子槐离开的脚步。
明知他此去是要折磨白玉堂,更知道必须阻止,即便以剑威胁朝廷命官。
可偏偏,他此刻身着官服。
皇上颁的死令。
包大人的冤案。
开封府的众人。
这千重包袱压在背上,令他动弹不得。
开封府的御前四品带刀护卫展昭,只能够静静坐在侧厅,眼见将受折磨的白玉堂,束手无策。
不错……
是束手无策!
“哐!!”
瓷器碎裂之音骤响。
“展大人!!”
主薄的惊呼声随之传来。
回过神,方觉手掌蔓延了温热液体。
是青色的茶,以及绛色的血。
黑暗的大牢,即便外世光华白昼,依旧只有星点油灯的混淡。
白玉堂在打瞌睡。
没办法,谁叫这里暗得什么都看不清,睁眼闭眼没啥差别?
只是这姿势不甚舒服。
他觉得自己像一只马豫兴店里挂着的熝鸡。
手足皆被杯口粗的大铁链捆锁吊在牢房中央,那些衙役八成是把他当成凶猛的野熊了。
想来便觉好笑,其实根本无此必要,他所有功力在镇压左足之毒时而尽数化去,遑论反抗逃脱,现下是连一根指头也无力动弹。
适才那个大理寺的猪形官儿,对他指手画脚一番,似乎并不相信他所招认的响盗之说。
白玉堂甚觉奇怪,他与大理寺素无交情,这里的官差看来并非识得自己。可偏偏又知道昨夜为包拯而来。
紧闭的大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想必是那个臭着一张猪脸的官儿又回来了。
秦子槐瞪着白玉堂,方才跟展昭一番口舌交锋,已是憋了一肚子的气,现下见吊在牢里任他宰割的犯人居然肆无忌惮地在打瞌睡,更加是恼羞成怒。
“给我醒来!”
怒吼一声,把半睡半思考的白玉堂给吵醒了。
就着随从侍卫带进来的一点火光,白玉堂抬头看了看他,咧嘴一笑:“我说你这里的环境还不错嘛!可惜是潮湿了点,还有去不了的血腥味儿。不过打扫一下应该尚能住人。”
“这里是大理寺牢狱,并非你家客栈!!”
“那是当然,客栈哪有如此凶暴的店小二啊!这不是在赶客吗?”
“你!……”秦子槐脑门青筋凸现,喘了好几口粗气方才压下怒火。“哼。你休要岔开话题。本官问你,你可是开封府内之人?”
“大人啊,你在上个时辰里重重复复问的都是这个问题,你不厌我还烦着哪!”
此等嚣张态度,惹得旁边的衙役也忍不住喝道:“大胆!大人,此人猖狂无状,根本不必再费唇舌,给他一顿厉害,使他软了再问。”
“不错。”秦子槐凶光一露,对那白玉堂说道,“本官最后问你一遍,你说是不说?”
白玉堂翻了翻白眼,脸上明白写着:“你很罗嗦诶!”
“来人!!扒了他的衣服!!”
几名脸露凶残的牢卒挽着手袖入来。
手中各自挽了一条四尺余长的藤条,乃由九根幼藤束成,每根鞭稍还打上结,并渍满煤油。
那秦子槐狰狞一笑:“就算是钢铁硬汉,今朝也让你软成棉絮。”
吊挂半空的白玉堂身上衣服被撩起,露出背部至臀的坚韧肌体。
“啪!!”
如同木板敲击墙壁之声,一鞭结结实实地抽在白玉堂腰上。
仅是一笞,在雪白的肌理上留下了皮开肉绽的九条的鞭痕,长比猫尾。那施刑者却不马上抽离鞭身,缓缓顺着血口拉动离开,削得锋利的鞭尾割磨之下将创口划得更深,痛楚更是噬心。
身体本能地颤了一下,贝牙紧封几欲吐出的嚎叫,饱满的天庭渗出豆大汗滴。
前一鞭身刚去,只听凌厉风声骤响。
“啪!!!”又是一鞭。
“啪!!!”
“啪!!!”
“啪!!!”
“啪!!!”
……
施刑的二人接连熟练,不容白玉堂有丝毫喘息之机。
粗壮手臂大幅挥动,竹笞在空中翻飞,每一腾空,便带了血沫肉屑,溅于地上、墙上,甚至牢顶。
不消片刻,已体无完肤。
但那鞭子毫不留情,重复地抽笞在每道血肉模糊的伤口上。
撕裂,再撕裂。
割碎,再割碎。
鞭痕,层层覆覆。
牢内磨人酷刑,饶你是武林至尊定或朝廷重员,只要是人肉躯体,誓必毁身颓心。
不至人死。
但生不如死。
白玉堂紧咬的牙根已狠至出血,后背的汗与血混杂流淌如同数条小溪,在地上凝成一汪赤潭。
闷哼之声生生压抑在喉头,每欲昏死皆被鞭醒,清楚地感觉着每一鞭所带来的剧痛,连魂魄也要被撕裂那般。
所以,他真的想逃。
身体因痛苦而不受控制地收缩抖动着。
混沌之间,脑中仅存一点清灵。
我是唐五。
胶州响盗唐五。
开封府内,公孙策早闻展昭清晨之时不顾曹韶喝令匆忙而去,心中不禁担心起来。至见展昭脸色灰暗,一手更沾满凝结血污回来,更加是肯定所想。
“展护卫,快随我到内厅。”
公孙策趁那左右无人,便拉了有些神色恍然的展昭入内去。
仔细检查他手上伤势,见并无大碍,便替他挑去留在肉中的碎瓷,上了药小心包扎好,方才问道:“展护卫,可是那白义士有碍?”
“先生?”
展昭听他问得突兀,甚觉诧异。
公孙策微微一笑:“你道我如何得知?能让展南侠动容之人,除却包大人之外,恐怕就是那位锦毛鼠了。展护卫,到底发生何事?”
“……”
展昭沉默,他打算隐瞒昨晚夜闯大理寺之事,免得将其拖累。
公孙策见他不欲作答,也不强迫,淡然说道:“展护卫可是怕连累了学生?其实展护卫不说,学生也猜到一二。昨夜大理寺闹了响马劫狱,想必是那白义士见我等束手无策,暗地出手相助,夜探包大人。怕是失手被擒,展护卫清晨匆忙离去,想来是打算到大理寺解救白义士。只是那秦大人……展护卫恐怕也是无功而返。”
“……总瞒不过公孙先生。”
展昭见他已猜中八分,便也不再隐瞒,将事情一一说出。
公孙策详听之后,略一思量,眉头皱得老紧。
“听展护卫所言,应是有一高手在暗处操纵幕后。且此人极为高明,几番动作仍未现蛛丝马迹。”轻摸颚下长须,数种臆测已在脑内形成筛选,“刚才所说,那大理寺卿已得知白义士为我开封府人,但始终未能得知其真实身份,学生以为昨夜你二人夜探包大人之时,亦有一与你等目标一致,目的相异之人在旁。故意发出声响让你等受击,而后又向大理寺卿告密。此人心思歹毒,不可不防。”
展昭闻言不禁大惊失色:“那包大人岂非危险?”
公孙策倒是冷静:“不必担心,暂时大理寺内因昨夜一闹必是守卫森严,且虽未明其目的所在,但看来并非要立取大人性命。学生反而担心白义士,秦大人若认定了他是开封府之人,定会严刑逼供,从他口中套出事实,参开封府一个欺君重罪。”
“……”
展昭如何不知,可即便明白清楚,却被周身枷锁囚困,欲救不能。
若然可能,他宁愿受伏的是自己。
拳头死死握紧,刚包扎着好的雪白绷带上渗出了斑斑血迹,他仍浑然不觉。
“展护卫……”手覆上握紧拳头,公孙策制止展昭不自觉的自残,暗示道,“囚锁焉能困蛟龙,去却凡衣自成仙。”
展昭顿时会意,眼睛亮了闪烁斗意。
可一思量,却又黯了神色:“可包大人……”
“义理所在,包大人定会谅解。”
公孙策所言如替展昭卸下肩背重担。
展昭只觉现下心中一片空明,若醍醐灌顶,连忙拱手谢道:“多谢公孙先生指点。”
紧皱的眉头稍稍舒展,公孙策笑道:“展护卫此去可要多加小心,学生在‘悦来客栈’候你。”
“展昭明白。”
说罢,腰间巨阙骤响龙吟。
大理寺内重兵把守,侍卫巡逻往返,严防有人来袭。
秦子槐对白玉堂刑求一番之后,施然回到后厅,吩咐衙役端上午膳,边吃饭边琢磨着如何能让那“唐五”屈服。
想那“唐五”竟然倔犟无比。
大理寺牢内笞刑曾让多少硬铮铁汉求饶屈服,但这“唐五”即便被抽打得血肉模糊乃至神志不清,仍死口咬定自己是什么胶州响盗。
他秦子槐偏是不信,堂堂大理寺卿奈何不了一个小小草莽刁民,传若出去要他颜面何在。
“可恶……”秦子槐狠狠地扯了一口鸡腿,似啃人肉般大嚼大咬。
突然,房外黑影一闪。
他尚未明白发生何事,便觉喉咙之处冰凉透骨。竟是一柄闪着寒光的长剑。
“你、你是何人……想要对本、本官如何……”
秦子槐顿时双脚发软,他贵为大理寺卿,从来只有他判决人命,何曾有人敢来威胁自己性命?
身后的黑衣人声音低沉,隔了蒙面纱巾更难清晰分辨。
“带我去大牢。”
“威、威胁朝廷命官……是、是死罪……本官劝你……”
秦子槐还待再说,忽感喉咙凉意,锋利剑边已不耐烦地割破油皮,一丝肮脏的腥红淌在碧清刃上极为刺目。
“别!!别杀我……我带你去!!我带你去!!”
生死面前,又有几人能够从容,何况是一个惜命的高官。
秦子槐僵直了身体,任由那黑衣人以剑杭了脖子,颤颤巍巍地带他去大牢。那人无心躲避,自是被巡逻侍卫轻易发现,见秦子槐被胁持皆慌忙拔出刀剑围了过来。
但有大理寺卿这个重要人物护身,那黑衣人是有持无恐,更低声令那秦子槐斥退众人。
秦子槐纵然不甘,但脖上利刃哪容得他说个“不”字?只得顺从地大声喝令众侍卫退后。
双方对峙着往牢狱移去。
待入大牢之后,黑衣人将牢内狱卒尽数赶出,从内锁了牢门。
众侍卫虽想破门擒拿凶徒,但碍于秦子槐在其手上,投鼠忌器,一时间群龙无首,只得在牢外等待时机。
黑衣人架了秦子槐入牢之后,沉声问道:“唐五何在?”
“哪、哪个唐五?”
见他仍在拖延,黑衣人手中长剑一转,寒光过处秦子槐头顶官帽顿被利落削去大截。
秦子槐发髻被割,披头散发极为狼狈。
遭此一剑险些被切去半个头,吓得他抖如筛糠,几乎昏厥过去。
“在何处?”
黑衣人的声音已有不耐。
秦子槐哪里还敢拖延,慌张指着末尾一间囚室:“在、在、在那、那、那……”
“啪!!”
闷声一响,他方才说完,后颈猛受重击,尚未来得及哼上一声便昏厥倒地。
黑衣人探他脉搏,确定没三四个时辰他是绝难苏醒,这才脱下覆脸面纱,现出那张端正文儒的俊脸。
竟然是那开封府展昭!!
展昭将秦子槐肥重的身体拖到一旁,便到牢卒休息之地取了挂于壁上的钥匙,打开秦子槐所示之囚室。
牢内一直保持着密封的黑暗,皱一开门,扑鼻而来的腥臭潮湿味道令人极觉恶心。
籍借廊外油灯昏光,展昭勉强看到牢房角落有团白色的物体。
展昭抢上前去,见白玉堂仰面平躺在地上,头发有些凌乱,双眼半启半闭仿在轻眠,身上雪白衣袍只是粘了些污渍。
就这表面看来似乎并未受到刑求。
“白玉堂!白玉堂!”
展昭呼唤着,边伸手轻拍白玉堂的脸,触他皮肤炽热烫手,方觉不妥,慌忙弯腰搂起那软绵绵的身体。
触及他后背之时,忽感异常粘稠湿润。
展昭一惊,连忙抬手来看,竟见整只手掌已染满淋漓鲜血。
将白玉堂身体轻轻翻转,赫然窥见大片血红。与前襟的静洁雪白截然不同,背部乃至臀下的衣衫皆已被浓血染至深绛。
他急急出手点了白玉堂身上数个止血大穴,但血脉全无反应,仿佛点在一堆棉花上。
展昭真是慌了。
“白玉堂!!白玉堂!!!你给我醒来啊!白玉堂!!!”
连声的呼唤似乎震动了白玉堂虚弱的神经,看他眼睛渐渐张开,展昭连忙再度叫道:“白玉堂!!快醒醒!!”
神采飞扬的眸子此刻仿佛被一层灰色薄膜覆盖,缺了焦距的瞳孔根本映不入展昭的身影。
薄血润湿的嘴唇微微张启,像溢满液体的喉咙深处传来溷浊话音。
“……什……么……白……玉堂……大……爷是……是……胶……州……胶……州……唐……五……唐……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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