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行线 下----黑蛋白
  发于:2009年07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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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不就请了修女来吗?」腾蛇拿下了唇上的菸,在修长的指头间把玩。「就算坏事做尽,我们依然相信天主的救赎呀!」
饕餮淡淡地揪起眉心,这次他抽走了腾蛇指上的菸,那双红棕色的眸带著笑意与藏不住的残忍对上他,轻轻弯成了微笑般的弧度。
「把话说清楚。」他从来不曾成功猜测出腾蛇的打算,现在也不可能突然猜出来。
「庆忌很急著要成为当家是吗?他跟朱雀现在应该想尽办法要在家族会议上处理掉娑罗跟我,今天应该也要开会吧?」这一回,腾蛇抽出了菸,旁若无人的点上火,深深吸了一口。
「你没有证据。」饕餮缓慢有力的又提醒了一次。
「证据不重要,重要的做法。」腾蛇对著天花板吐出一口烟,搔了搔黑而微卷的发。「带我及修女一起出席,我会证明自己的无罪。」
「腾蛇,你想成为当家?」饕餮知道腾蛇从小就不想成为当家,但这种时刻他却莫名的有了疑问。
「饕餮,你的问题真是可爱呀!但是我可以告诉你,布列尼的新当家,会是庆忌。」那种笃定,让饕餮一瞬间无法反应,只是紧紧扭起了眉心。

平行线--105

饕餮并不是完全同意腾蛇的提议,然而事到如今能早一点解决最重要,至於是用什麽手段但都是另外了。这毕竟是一场争斗,尽管双方对结局的期望不同,但都该有相当的觉悟才对,这点上腾蛇的头脑的确比他有用多了。
就算心里抱著疑惑,饕餮依然打了电话回主宅,要人告知庆忌他即将带腾蛇回去的讯息,不过就算不告知应该也无所谓,他早已经发现腾蛇出现不久,几个稍嫌眼熟的身影救出现在医院里了,是庆忌的人……
腾蛇应该也发现了才对。睨了身边的人一眼,腾蛇咬著吸了大半的菸,对他顽皮地笑笑,耸耸肩。
「你想去跟那位巧克力先生告别吗?也许我们今天赶不回来。」腾蛇懒洋洋地拨了拨短卷的黑发,丰润的唇弯起的弧度怎麽看都不安好心。
「是吗?」也好,他一点也不放心那个难吃的男人单独跟瑟在一起。
「顺便替我对昭民告别。」夹著菸的手对饕餮晃晃,那种耍赖又带著恶作剧的表情,让饕餮不自觉想起过去训练的日子,腾蛇一直都是这样表现他的依赖跟撒娇。
就算不乐意,他还是点点头。
推开病房的门时,淡淡地像糖果一样的香气混合著药及医院特有的冰凉气味飘散开,饕餮不自觉探了口气,伸手压住了腹部。维托还没回来,肯定是偷偷躲起来先将泡芙塔吞掉了……
「瑟还没醒。」坐在窗边的帅昭民对他不友善地挑了下眉,压低声音这麽说。
「嗯……」小小地弹了下舌,他当然不会在这种时候吵醒瑟,不过他也有心情跟眼前的男人争辩,只是走到床边轻柔地碰了碰瑟的黑发。
床上沉睡的人发出细弱的呻吟,微微动了下身体,漂亮的眉突然蹙起露出疼痛的表情,应该是动到了胸上的伤口。饕餮不希望瑟这时候醒来,他该好好休息,早点养好伤才对。
安抚地握住瑟的手轻拍,优雅细长的手指动了动,回握了他的手,唇角微微浮起一抹带著羞怯的微笑。
他喜欢瑟的笑容,很美味很美味……不自觉,饕餮吞了一大口口水,肚子差点又哀叫起来。
「啧……我真不懂瑟看上你这只毛毛虫什麽地方……」杀风景的地与不满地从一旁传来,饕餮立刻露出明显的厌恶,防备地抬眼对上了帅昭民镜片後严肃的黑眸。
「与你无关。」
「喂!我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面对他冷淡的回应,帅昭民却没什麽太大的反应,只是将悠閒靠在窗边的动作,稍微挺了起来。
「什麽?」没料到会是这种反应,饕餮迟疑了会儿才不很乐意的问。既然眼前这个男人是瑟最好的朋友,腾蛇的恋人,他会愿意稍微勉强自己跟他相处。
「虽然我不喜欢你但是瑟喜欢,腾蛇也看得出来以前常麻烦你……」帅昭民搔搔脸颊,看起来有点烦躁,一直没有把未完的句子往下。
并不在意,饕餮在床边坐下,灰色的眸第一次专心看著眼前的东方男人。「你想问什麽?我必须带腾蛇回主宅。」
「我想问,为什麽腾蛇讨厌朱雀跟庆忌?这是很诡异的一件事,那两个人讨厌腾蛇的理由我能猜出来,腾蛇讨厌他们的理由总觉得不是很充分。」最後帅昭民用力探口气,推了推毫无下滑迹象的眼镜。
银灰色的眸从及肩的黑色发丝开始,缓缓地往上移动,在天花板游移了几秒,才平淡的这麽问。「为什找我?」
「因为腾蛇不会回答我。」帅昭民耸了下肩。
「是吗……」饕餮并不清楚腾蛇跟眼前的东方男人到底是怎麽相处的,但不能否认腾蛇讨厌说出心事。「我也不喜欢庆忌朱雀。」
「为什麽?理智上来说,庆忌跟朱雀只是比你们有野心而已,就算是一般企业里为升职都会陷害对手了,更何况你们是黑手党家族,又是用那麽奇怪的方式决定当家,扣除私心我不认为他们两个有过份的举动。」不要看著腾蛇会比较公正,帅昭民在心里偷偷叹了口气。
「他们不懂我们,我们也不懂他们。」从根本上的出发点已经不同了,饕餮不认为还有什麽好讨论的。
确实,他想过能成为当家事件好事,但从来没打算强求,若爷爷还活著要求他们照规定相残,他不会拒绝,但爷爷已经死了。
「也许你是,但腾蛇呢?他做的事情足够被恨了,问题是他为什麽要这样挑衅那两个人?」不管怎麽想,帅昭民都觉得胸口像被什麽哽住了般不舒服。
身为朱雀母亲的玛莉修女竟然为了腾蛇要设计自己的儿子,甚至跟满嘴挂著母亲母亲的腾蛇上演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慈母劣儿剧码,完全不合理。就算他再偏心,再爱腾蛇都不能释怀,这当中绝对有什麽不对。
「你不了解腾蛇?」饕餮不以为然地眯起眼。
「你就了解?」帅昭民撇撇唇,冷笑地反问,让饕餮楞了好几秒,才不很确定地点点头。
「他只是……被爷爷的爱扭曲了……」长长叹口气,饕餮想起过去腾蛇还在义大利的时候,几乎都被爷爷带在身边,就算他们被集中训练的那段时间,腾蛇每两三天就会被爷爷接回主宅过一晚。
庆忌就是在那时候越来越厌恶腾蛇吧!至於朱雀只是因为喜欢庆忌才讨厌腾蛇,他一直这麽认为。
「扭曲他的还大有人在。」哼了声,帅昭民又推了推眼镜,摊摊手。「看来你也没办法回答我什麽,你们要去处理正事了?」
「嗯……」不冷不热地应了声,饕餮依依不舍地轻抚著瑟因为沉睡放松的面庞,尽管眉心的小小摺痕说明了他并不是那麽舒服。
粗糙的指腹轻柔地抚摸过瑟的眉心,将皱摺一回一回的抚平,最後俯身在瑟眉心轻吻了一口。被褥间都是暖暖的像热巧克力的味道,尽管带著凉涩的药水味,饕餮还是贪婪地深吸了好几口气。
「我真不懂你们怎麽会在一起……」这回帅昭民的声音显得无奈,饕餮稍微惊讶地瞥去眼。
「为了食欲。」思考了片刻,他认真有力地说出答案。那很重要,非常非常的重要。
挑起眉,帅昭民的脸扭曲了下,接著不以为然地哼了声。「要喂饱你这只饕餮,我替瑟未来的日子哀悼。」

平行线--106

「我才不需要妈妈。」
夏日的阳光非常刺眼,接近午饭的时刻,训练也终於到了一个阶段,四个孩子两两成双地各坐在阶梯的最上层及中间的平台,通红的脸颊有汗水乾掉後又再次被沾湿的痕迹。
说话的是当中最小的孩子,大概只有十二岁,白色的肌肤看起来不太健康,眼尾有一个小小的痣,正撒娇地靠著肌肤深棕的少年,让对方轻柔仔细地替自己抹去脸上颈上的汗水。
「不要吗?」回应他的是坐在阶梯中央平台上的少年,大概比男孩大了两三岁的模样,红棕色的眼眸在阳光底下像红宝石一样,有点坏心眼似地眯著。「可是我听说,有人的妈妈今天会来看他。」
男孩噘起嫩红的唇,小小哼了一声。「腾蛇,我又没有跟你说话。」
「我就跟你说话了吗?」少年咧嘴一笑反问,让男孩好不容易褪去些许菸红的脸庞,又染上不一样的红。
「朱雀的妈妈今天会来吗?」坐在腾蛇身边的是个少女,小鹿一样无辜又可爱的眼眸眨呀眨,正准备把扎头发的绳子抽掉,手一举拿著的毛巾就往腾蛇脸上挥过去,少年敏捷的闪开,一把握住她的手。
「听说是,难得瑞力安叔叔愿意呢!」腾蛇将少女的手压回膝盖上,接替她原本打算做的事情,将头发拆散後仔细的用手梳顺。
「我才不需要妈妈!」朱雀拉高软嫩的童音,一旁的少年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我只要有庆忌哥哥就可以了。」
「为什麽?」少女睁著无辜的眼睛一脸好奇。「我就很希望妈妈来看我,虽然我不知道爸爸妈妈现在在哪里,上次寄来的信是从冰岛来的呢!婶婶来看你不好吗?」
「才不需要,爸爸说了,女人是世界上最不重要的存在,只要依附男人生存的寄生虫,妈妈不过就是把我生出来而已,他只是寄生虫。」哼了声,朱雀小小的身体几乎缩进一旁的少年怀里,小脸贴著漂亮的深棕色掌心磨蹭。
「朱雀,不要这样说话。」少年叹了口气,不很严厉的制止朱雀。
「我只要有庆忌哥哥就好了,爸爸也是这样认为。」朱雀仰起脸崇拜地看著少年,腾蛇轻轻地哼笑了声。
「我真不懂……」少女摇摇头,困扰地搔搔头,却不小心扯到头皮痛得唉叫一声,腾蛇苦笑著将他的手又押回膝盖上。
「迷谷,你不要弄伤自己,饕餮回来会生我的气。」
「我哪有弄伤自己?只是搔搔头……唉唷……」少女再次扯痛了自己的头皮,小鹿眼可怜兮兮地眯起来。
无奈地揉著迷谷发痛的部位,腾蛇红棕色的眼眸不其然对上了庆忌望来的眼光,他轻挑眉有趣地弯唇一笑。
「庆忌,你认为呢?」
没有立刻回答,少年淡淡蹙起眉,片刻後才谨慎地开口:「关於哪件事情?」
「朱雀因为害羞不肯见妈妈的事情。」明知道十多岁的半大不小的男孩最介意这种说法,腾蛇还是刻意挑衅,惹得朱雀恶狠狠瞪来一眼,小嘴高高的噘起。
「我以为你比我清楚。」
「哦?」腾蛇不以为意地笑笑,面对庆忌意有所指的挑衅眼光视而不见,专心地替迷谷编起长发。
似乎显得尴尬,庆忌微微蹙起眉,但也不再多说什麽,握著朱雀的手站起身。「我们先回屋子里了。」
「嗯!午餐见了。」迷谷开心地对两人挥手,差点又往後打到腾蛇的脸。
「话说回来,朱雀你真的不打算进克利丝汀婶婶吗?」在庆忌刚转身的时候,腾蛇又开口留住了两个人。
「为什麽不见?你不是说朱雀只是害羞吗?难得自己的妈妈来了呢!这里平常都没有访客的。」迷谷疑惑又好奇的抢著开口问,庆忌身边的男孩脸一红,噘著嘴用力哼了声。
「我才不见!她只是女人,来了也没有意义,我有庆忌就好了。」
「是吗?」腾蛇轻柔地一笑,灵巧的手将迷谷的长发盘了起来。「朱雀,总有一天我们要为了当家的地位攻击对方,你的庆忌哥哥也不过就是未来的敌人罢了。」
「我跟你不一样,我会帮助庆忌哥哥,绝对不会输给你这个恶劣的家伙。」扮个鬼脸,朱雀拉了庆忌就走。他知道庆忌讨厌腾蛇,在继承人的争夺战里那调蛇早已经占了先机。
这根本不公平!所以他讨厌腾蛇,他永远都跟庆忌在同一阵线上!
「我们的确是完全不一样呀……」少年轻声冷笑,红棕的眸望著两人离开的背影微微眯了起来。
「腾蛇,你明天又要回家啦!爷爷真的好疼你,我希望我爸妈也记得还有我这个女儿,不要老是全世界乱跑,我上次见到他们已经是七年前的事情了耶!」盘起长发後,背後感到一阵清凉,海风像是顺著长长的石阶吹了上来,迷谷舒服地像只小猫咪靠在腾蛇肩上眯起眼。
「总有一天会见到的。」少年偷捏了捏少女嫩嫩的脸颊,脑中浮现的是母亲活著的时候总是坐在阳台上的白色身影。
从石阶上望出去,湛蓝的海在远方跟天空交会在一起,似乎可以看到有岛屿或陆地在最远的极限那端。
「等饕餮回来你先跟他回去吧!中午我不太有食欲,先去休息了。」他眯著眼看著海天交界处,这麽对赖在身上的少女说。
「嗯,我会偷偷帮你留点心。」少女轻声的嘻嘻笑,脸颊在他肩上蹭了两蹭,打了个小哈欠。
不多久,饕餮回来了,少女开心地跳起来迎接,如同往常左脚绊到了右脚,整个人丛石阶上摔下去,被接得正著。
两个少年同时松了口气,无奈地看著少女一脸无辜地搔著头,又扯痛了自己的头皮。
告别之後,腾蛇顺著石阶往下走到海边,小岛上的沙滩是白色的,细沙粒摸起来像粗面粉,多了点扎手的触感。他脱下鞋子,刻意顺著海浪的边沿散步,沾上了些许湿气的沙粒带著微妙的沈重感,陷出一个个完整的脚印。
大约漫步了二十分钟左右,腾蛇走到了小码头边,用木板架出的码头平日里是没有船停泊的,一周只有一天会有送食物及日用品的船开来,再来就是每四五天爷爷派来接他回本岛的船。
今天,码头边停了一艘白色的小型游艇,似乎刚到不久,驾驶刚跳下船,办回著头似乎对某个人说了什麽。
首先出现的是一把洋伞的前端,白色的伞布再阳光底下反射出金色的薄光,隐约可以看见似乎带著一些刺绣的花样。接著是一只雪白的手,握住了驾驶的手,最後试穿著白色洋装的窈窕身影,不灵活但优雅地下了船。
「克利丝汀婶婶。」腾蛇将一只手横放在眉上,对走下船的女性唤了一声。
似乎楞了下,女人停下了正准备向前走的步伐,从洋伞底下抬起了头,接近北欧人会有的浅色眼眸,在杨光下像水晶一样透明。
「腾蛇……」女人迟疑地回应了呼唤,看起来有些局促不安。
「很高兴见到您,我陪您一起去找朱雀吧!」只要腾蛇愿意,他可以让人不不觉得完全信赖,既温柔又有教养。
女人沉默了片刻,虽稍微放松了些,看起来依然有些紧张。「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不,别这麽说,一点也不麻烦。」亲切又带著一些少年该有的羞涩,腾蛇穿回鞋子才走到女人身边。「大家都很期待看到婶婶,毕竟在这与世隔绝的地方,访客总是让人开心。」
「太好了……」女人小小地吐口气,终於露出微笑。「我很久没见到朱雀,希望他、他愿意跟我见面。」
「当然,他一定愿意。」言不由衷的回应,女人温柔带些紧张的笑容,不知怎麽重叠上了母亲看著远处,迷离的脸庞。
人在福中不知福呀……真让人生气不是吗?
※※
他做了恶梦。
在睡梦里,突然之间喘不过气来,他抽搐了下,猛地睁大双眼,额际有些麻痒,伸手去摸才发现原来流了一头冷汗。
为什麽会又作那个梦?他还在喘气,赤裸的身体因为冷汗的关系微微发凉,他缩进被子里抖了抖,床宽敞的有点空虚,他知道身边的人这时候肯定已经不在了。
他为什麽会作那个梦?夏天炽热的阳光照射在一身白色衣束的女人身上,简直跟曝光过度的相片一样。
女人身边是腾蛇,装模作样表现出一副乖孩子的模样,两个人有说有笑,把他排除在外。凭甚麽?
「怎麽了?」隔著被子,宽厚的手掌轻轻府摸上他的背脊,柔和的低语在离他不近不远的地方,像是怕惊扰到他的休息。
「我做了恶梦……」他撒娇地轻声咕哝,将身体往後贴靠。
「什麽样的恶梦?」柔和的轻语也跟著稍稍贴近了些,隔著被子温柔的拥抱住了他。
「腾蛇……」翻了个身,将脸贴上庆忌靠上来的胸膛,还带著蒸气跟肥皂的香气,他伸手环住了精壮的身躯。
「太糟糕了。」额心被吻了两口,两人一起倒回床上,被子被掀开了些,庆忌的手直接抚摸上还带著冷汗的柔韧白皙身躯。「不过这也许是个好预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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