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锁----七瓶
  发于:2009年07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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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很怕这种“舍己为人”的事,不管做什么都说是为了我好,从不考虑我的感受,只是执意要把这种好意加在我身上。有时候我真的很想逃掉,但是,一想到元泽对我的期望,我便走不动了。看书,复习,备考。这是我能做的全部。为了他,也为了所有关心爱护我的人。
周末的运动场上,我任性地透支自己的身体,屡次累倒在跑道上。也只有在这种自虐的时候,我才能感到丝丝心安。但事后,看到因我昏迷而担心的朋友们,我的负疚感更深重了。
在挣扎中,我迎来了学校极为重视的大联考。所谓联考,就是所有学校都用同一套试卷,在同一时间进行考试,然后打乱学校,匿名阅卷统计分数,所给出的排名是学生在市里的大排名。这种联考可以衡量一所学校的教学质量和学生的层次。
我所在的青明中学是大家公认的A市最好的中学,无论是硬件设施还是教师队伍学生认同度,没有一所学校可以与之相比,有一句话说得好:进了青明门就是半个精英。青明之所以一直作为领头羊,除了它漂亮的校园和豪华的教学楼之外,标志性的成果便是青明的学生历来在联考中所向披靡。联考是证明青明实力的一个舞台,难怪学校从上到下对它如此重视。
联考日定在这个月最后两天,是周末,我本应回家的日子。考试前一天,学校没给我们高二年级生排课,允许我们自由活动,但是,不能出校门。没有人强迫着学习,这些大男孩们反而乱了方向。郑帅说他要睡上一天一夜好养足精神迎接考试,梅雨则几乎把所有课本都搬到了寝室床上打算临阵磨枪。连日的复习,我对考试已经没什么想法,那实际上只是例行公事般的任务,当下还是解决身体上的欲望更加重要。
昨晚在梦里,我又一次把元泽压倒,并且在他身上为所欲为。早晨醒来后,我在腿间摸到了那种粘糊糊的液体。我狠狠给了自己一个耳光。动作很大,惊到了上铺的安永乐。他翻下来小声问我怎么了,我抓紧被子不停摇头。我不想给他看见自己的丑态。
和安永乐发生过那件事情之后,我一直避免和他有过于密切的接触。这孩子是把我当作哥哥看的,我不能把他带上岔路。但他却似乎并不把那件事放在心上,仍然对我很亲近。这让我非常头疼。最后,拗不过他的执著,我拉开被子,让他看了自己半昂着头的□,还有那一摊污秽的东西。想不到,他竟有些腼腆地笑了,脸上还泛起丝红晕。
“宗夜,我明白的。那天晚上,你是想把它放进我后面的,对吗?”
我顿时一惊,差点喊出来,是谁告诉你的。还好我及时控制住了。天还没有完全亮,郑帅和梅雨还在睡着,不能吵到他们。随便抓起条短裤穿上,我拉着安永乐到了门外,尽量压低声音问他:“你知道你刚才在说什么?谁教给你那东西可以放进后面?”
也许是被我气势汹汹的样子吓到了,安永乐支吾了半晌才呐呐道:“你生气了?”
“没有!快给我说清楚!谁给你讲这种事情的?别告诉我你是同性恋!”我瞪着他。
“不,不是,没有人和我讲,是我自己看到的。我小时候曾经偷看过,哥哥把他的那个放进邢天的后面……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我都对这一幕念念不忘。他们感情很好的。你说,那就是同性恋吗?同性恋就要做那种事情吗?”
他一边细碎地说着,一边伸出手抓挠自己的短卷发,眼睛则低低地看着脚下,一直没有抬头。
我心里五味杂陈,一时无话可说。邢天和安永康居然那么早就发生关系了,即便如此他仍然无情地抛弃了他。诚然,爱情这东西无所谓对错。不过,安永康实在是可怜人,他成了祭奠邢天和元泽爱情的牺牲品,但到最后,邢天还是被元泽放弃了。也许,他们没有遇见元泽会活得更好。
“那只不过是见证爱情的一种方式,等你有了心爱的人,你就会懂了。”说着苍白无力的话,我茫然地望向窗外。说得轻松,我和心爱的人□都做了好几年,还辨不清爱情的方向,他一个毛头小子,能懂得什么?怕是只会沉沦在□中了。
“宗夜,你……是同性恋吧?”安永乐小心翼翼地问我。
即使是自由开放的都城A市,同性恋其实也是阳光照不到的群体,所以安永乐会脸红,会吞吞吐吐,可能是怕我有不愉快的反应。如果是别人,我也许会送他一拳,但他是安永乐,我唯一的好朋友,又是安永康的弟弟,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是,我是。”看着他颤抖的嘴唇,我笑笑,“不用害怕,我没想把你也变成同性恋。而且,同性恋并不是变态,只不过,我们爱上的恰好是男人。你哥哥,他应该也是。”
“是啊……”得到这个答案后,安永乐颓然地靠在墙上,目光从我身上移向天花板。“哥哥爱上的那个,真的是很杰出的人,现在想起来,我还是很崇拜他。宗夜,你的爱人一定也很出色吧?”
“啊,大概吧。”我含糊地答应着。如果安永乐知道他的哥哥被他口中那个杰出的人害死,而我的爱人却是夺走他哥哥爱人的罪魁祸首,他还会这么说么?
后来,鬼使神差地,我们两个去了学生公共浴室,挤进一个小隔间,在流水声伴奏下,背靠着隔板,互相用手搓弄对方的□,为对方解决欲望。一边手上不停动作,一边大骂这该死的考试,禁足般的学校生活。纵欲乱性的证据马上被水带走,我甚至不记得自己射了几次,安永乐也是一样。最后,我们都累到虚脱,瘫倒在脏兮兮的地面上。之后的大半天,我都感到头重脚轻。
考试第一天,科目有数学,国文,英文,历史。我状态还好,除了一道数学题没有做出,差不多填满了所有科目试卷的所有空白。而在考后,同学们纷纷抱怨,数学试卷很难,他们有好几题不会做。安永乐在考完四门后直说,这次死定了。梅雨也是一副苦瓜脸,叨念着题目没有答完。只有郑帅仍旧很乐观,他说,咱们青明的学生都做不出,其他学校的学生就更做不出了,因此不需要担心。
第二天要考物理,化学,地理,生科。一早起来,我便觉得心里忐忑不安,似乎要有什么事情发生。吃早餐时,我问我的室友们是否有和我一样的感觉,他们都说没事,说我是考前焦虑,过会儿就好了。既然他们都这样说,我也无法再说更多。
揣着一颗不安定的心走进考场,答题时我仍然有些魂不守舍,总仿佛看到有人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搞得我很烦躁。飞快地做完物理试卷,没有检查我便交了上去,这时离考试结束还有将近半小时。我离开考场,打算到外面调整情绪。
刚刚走出教室,我们的校长急匆匆从走廊一头奔了过来,把我叫住。
“宗夜,我正要找你。我办公室有你的电话,来接一下吧。”
我的心顿时“咯噔”一下沉了下去。顾不得什么礼貌,我抢到校长前面,几乎用百米冲刺的速度,冲进校长办公室,抓起放在桌上的话筒,吁吁喘着接道:“您好,我是宗夜。”
“夜,是我。”清冽,又略带沙哑的男中音从听筒内传来。果然是他,元泽。本来有好多话想说的,我却突然失语了。一手死死抠着话筒,另一手无意识地扯弄电话线。
“夜,在做什么?为什么没回家?还在生我的气么?”他的语气很温柔,还有些幽怨。
我沉默不语。我生自己的气更多些。
“回来吧,亲爱的,我很想你,而且……邢天……他也想当面向你道歉。”
话锋陡然一转,元泽提到了那个人。我不能继续沉默了。努力平静一下,我终于艰难地开了口:“我们这个周末在考试,是全市的大联考,要考两天,今天傍晚才能结束,明天又要上课了。我真的没时间。我……其实……我也很想你。”
对方不再言语,像是在拼命克制某种情绪。我隐约听到从那边传过来若有若无的痛苦的呻吟声,又不像是他的,正在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元泽又开始讲话了。此时他的声音完全恢复了常态,甚至更加冰冷:“既然这样,就先别回来了。好好考试,认真上课,不要挂念我。我们都很好。”
“可是……”我还想说些什么,对方已经挂断了电话。我不死心,打算回拨过去,这时才认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元泽是在哪里给我打电话的?我们家里并没有安装电话,一定不是在家里,可我刚才偏偏忘记问了,连号码都没有,现在再想打过去根本是不可能。
有些沮丧地离开校长办公室,我耷拉着脑袋晃晃荡荡回到教学楼。
物理考试还没结束,我在考场外面走廊里的窗边趴了十几分钟才有一个人从考场里出来。也是提前交卷的,是我们隔壁寝室的家伙,名叫李印开,为人木讷,不常言语,我和他只不过点头之交。但现在,我们两个有种同命相怜的感觉。
我向他笑了下,让开半个窗口的位置。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我身旁,和我一起趴在窗边,一边向外望去,一边苦笑着对我说:“班长,看你那么早就交了卷子,答得还好吧?”
“没什么感觉。你怎么样?”我也随口问他。
“别提了,糟糕透顶,怕是会不及格。”他的表情很凝重,看得出来他心里压力很大。
李印开是班里为数不多的死读书的学生之一。考进青明的学生绝大多数是各初中的尖子,脑子都很灵光,也有少部分靠门路进来的学生,心思并不在书本。像李印开这样资质平平又没什么背景的学生很少。他们在入学考试中或许得到幸运女神垂青,才得以进入青明。但之后,他们过得不轻松。有些人很快就放弃挣扎,随波逐流。但李印开不是那种自甘堕落的人。天资不足,他只有靠比别人付出多几倍的努力来弥补,才不至于在考试后的排名榜上被排到一个令人尴尬的位置。也正因为他把精力几乎都用在功课上,他和同学们的课余交流少得可怜。
“放轻松些,只不过是一次考试而已,别给自己太大压力。”我拍拍他的肩,简单安慰他。
这时,考试结束的铃声响了,同学们一个个从考场里走出,脸上表情各异。我们寝室的几个人看见我在这边,都涌过来和我大肆讨论,嚷嚷着题目好难。我们不知不觉就把李印开冷落了。我没有注意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剩下的三门科目试卷,我都很轻松地答完了。题目很简单,又不需要大量计算,我在答题时想得更多的是元泽的事情。我开始计划下个月回家的时候给他带礼物作为补偿了。
全部考试结束后,学校给我们开了通行证,允许我们离开校门活动,但必须在晚上十点之前归宿。当晚,我们寝室的四个人和隔壁寝室的四个人一起,杀到校门口的小饭馆,由我作东,点了一桌好菜,庆祝解放。
席间,大家都喝了很多酒,很兴奋。郑帅提议玩真心话大冒险,这主意得到六人赞同,我和李印开没有表态。郑帅已经有些醉意,拍着桌子大声叫喊,说谁不玩就是不给他面子。这小子,看他那副乍乍呼呼的样子,我真想一脚把他踹出去,只是碍于情面不好发作。安永乐比较熟悉我的性子,在桌子下面一个劲踢我的脚,小声劝说我:就当陪他玩玩吧。
好吧,玩就玩,我豁出去了。李印开最终也没有拗过这些人,有点不情愿地加入游戏。
报七的倍数定输赢,从我开始报,数字由小到大,谁第一个卡壳就算输。结果,嚣张的郑帅第一个输了。他选择大冒险,让我来定内容。我偷笑,想不到这么快就遭报应吧!
“去南面窗口那张桌子,把他们最贵的那盘菜端过来。”我随口就说。大家哄然而笑。郑帅挠挠头,眨巴眨巴眼睛,丢下一句“等着!”居然真的大摇大摆走过去了。我们都看着他。他走到那桌客人面前,弯下腰和其中一个人说了几句话,由于距离比较远,听不大清楚他在说什么,不过,他很快就端了一盘菜回来,洋洋得意地把菜放在桌上。居然是一盘清蒸甲鱼。
“你怎么做到的?”我很好奇地问。郑帅得意地拍拍胸脯,美滋滋地说:“我告诉他们,我是青明中学食品科学研究小组的,需要一份样本做实验报告,借用他们的菜,等报告出来会在致谢里写上他们的名字。就这么简单啦!青明的牌子,不用白不用嘛!”众人再次笑作一团。
游戏第二轮,输的人是李印开。他犹豫了半天,选择真心话。梅雨问他喜欢的女孩是谁。李印开涨红着脸,憋了足足五分钟,才说出一个名字。那是我们班上最漂亮女孩的名字。大家纷纷起哄,让他明天就把那女孩约出来。李印开的脸更红了。
第三轮,安永乐输了,他也选择大冒险。郑帅看看他,又看看我,坏坏地笑道:“安永乐,去吻一下宗夜吧,要舌吻哦!”

第 4 章

开什么玩笑!我狠狠一拳凿在桌面上,把面前的盘子都震得跳了起来。身旁的梅雨被吓得打了个激灵,紧张地问我怎么了。我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生生压下这口怒气。
冷静,要冷静,他只是取乐,不知道你是同性恋。我在心里不停对自己说。努力保持镇定,向后靠在椅背上,我扯起笑脸,冷眼旁观,看他们能闹出什么名堂。
“吻啦!吻啦!”几个同学跟着起哄。安永乐坐着没有动,垂头摆弄自己的手指。
“快去啦!扭捏什么嘛,又不是让你去吻女孩子。”郑帅满不在乎地催促着。安永乐的脸“腾”的一下红了。“可不可以,换一个冒险?”他试着问,不过也没抱太大希望。真心话大冒险,这游戏有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不能讨价还价。
“哎呀,吻啦!有什么嘛!”
“快点啦,别磨磨蹭蹭啦!”
“安永乐你还是不是男人啊?”
他们的声音此起彼伏,搅得我脑子里一团浆糊,耳朵嗡嗡鸣动,隐隐作痛。单手扶上额头,我有些无奈。第一次发现我的这些同学们这么能作弄人。
“宗夜……”安永乐求救似的看我。我明白他眼神里的意思,他是无所谓的,主要是担心我会介意,不愿意被爱人以外的男人亲吻。没错,我是会介意,但我同样不愿意因为拒绝游戏被他们视作古板的异类。我还不至于玩不起。
“我没事,来吧。”我浅浅地笑笑,坐正了看他。
在几个人的口哨伴奏中,安永乐缓缓凑了近来。他紧紧闭着眼睛,一点点低下头,凭着直觉用唇来寻找我的唇。看他那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我突然觉得很好笑。为了泄欲,更亲密的接触都有过,对这逢场作戏也不必太认真。索性,就好好配合一下他吧!
我微微仰头迎上去,把唇贴上了他的。
“哦耶哦耶!亲了哦亲了哦!”
“不够,不够!要舌吻!舌吻!”
安永乐的动作一下子僵硬了,笨拙到连嘴巴都无法张开。这家伙,还真是单纯的好青年呢!我真怀疑这会不会就是他的初吻。好吧,好事做到底,你不主动,由我来。我伸出舌头,撬开他的唇,趁他抽气时闯进去,勾起他的舌,轻轻挑弄着,搅动着。
安永乐起初很麻木,被我牵着走,后来,渐渐地,他竟然有了反应。我刚刚有所察觉,他已经用数倍的热情回报了我,一只胳膊把我的头牢牢锁住,开始在我口中疯狂地掠夺。我大吃一惊,想要挣扎,却又无法动弹。毕竟,在他人眼里,我们只不过是在游戏,我若反抗反而不正常。我只得暗暗叫苦,默默承受,忍受安永乐如火般的激情。
这个吻很长,长到看客们都发现了蹊跷。郑帅第一个上前阻止,其他人也终于醒悟过来,纷纷上前,把安永乐拉离我身边。四片唇分开,我顾不得去擦沿着唇角流下的液体,急忙大口喘气。刚才差一点就要窒息了。
“安永乐,你疯了吗?这样吻会出人命的!舌头碰上就可以了啦!”
“看你还很享受的样子,你该不会是同性恋吧!”
“班长你没事吧?”
“够了!都别闹了,继续吃饭,不要浪费。”我挥手示意他们各自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晚餐在有些尴尬的气氛中继续,不久便结束。我去买了单,大家一同返回学校。疯狂到此为止。安永乐的反应的确出乎我的预料,我和他的关系要重新定位。事情恐怕开始失控了。
果然,第二天,“安永乐是同性恋”的流言便在整个学校传开。每当听到人们就此窃窃私语,我都如芒在背,而流言指向的对象却冷静异常,仿佛没听见一样。又或者,他默认了这一说法。而这正是我所担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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