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锁----七瓶
  发于:2009年07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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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两个人也不说话,只挥舞手中的棍子,轮番砸向我的脑袋。我起身左躲右闪,奈何行动不便,始终没办法摆脱,背上、腿上,不轻不重又挨了几棍。我开始晕头转向,站立不稳,喉头也一阵阵泛起血腥味,我拼命忍着,才没有把这口血喷出来。
照这样下去,我必死无疑。
正在我绝望的时刻,一阵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从前,我是顶反感这声音的,可是现在,它对我来说,不啻于天籁之声。一定是安永乐报了警!从我进入房子到现在,绝对不止十分钟了。我又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重新抖擞精神,振作起来。
杀手们也听到了警笛声,停下动作,互相对视一眼,似乎在考虑接下来该怎么办。
稍高的金发男子说:“撤吧!听起来他们人数不少,我们两个绝对不是对手。”
另一个黑发男子马上反对:“戴猛龙,你胡说什么?洛大人交给我们的任务还没完成,你竟敢逃走?”他的语气不甚友好。被叫做戴猛龙的人看上去很生气,伸出一只指头指着我,愤愤地说:“尹家罗,少教训我,有本事你去杀了那小子啊!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刚才你可是一击都不中呢!”
尹家罗被噎得张口结舌,说不出话,脸“唰”的一下红透了。“我去就我去!”他硬梆梆甩下一句话,抡起棍子向我扑过来。这时,凭空传来一声尖锐的枪响。尹家罗的脚步随之戛然而止,胳膊也僵在了半空。我看到他的额头上一个圆圆的弹孔,正在向外涌血。两三秒钟后,棍子从手中脱落,他一头栽倒在我面前,两眼大大地睁开着,一脸不信的表情。
他就这样死掉了,连我都觉得有些不可置信。
六七辆警车疾驰而来,其中一辆遥遥领先,在前领跑,一只黑洞洞的枪口探出车窗外,指向我们这边,还在冒着硝烟。戴猛龙见同伴被射杀,乱了阵脚,竟呆呆地站在原地不动。没等他做什么反应,枪声又响了,同样一枪爆头。面前高大的身躯轰然倒地。
警车擦着我身边停住,从车上跳下一人,架起我的胳膊便把我向车上拖。我本能地挣扎,但当我看清楚那人是元昊之后,我不再反抗了。元昊把我架上车,又发动车子,掉头向城南驶去。我从后视镜内看到,后面的警车也跟随上来,其中一辆载了两名杀手的尸体。
车上,元昊告诉我,他是接到报警后赶来的,他们原本计划在今天去解救元泽,没想到我横空出现,还落入洛赫黎的陷阱。我和他讲了刚才所见元泽被虐的一幕,他轻叹一口气:“宗夜,你不该来的,如果不是看到你出现,洛赫黎未必会那样折磨他。是你害了他。”
很平淡的一句话,却把我惹火了。我瞪着眼睛朝他吼:“我不该来?你们为什么不早点把他救出来?如果不是为了见你一面,他早就回去了!又怎么会给洛赫黎抓去?你现在可是有长进,搞了套制服,像个人物了,你知道你把邢天他们害得有多惨吗?”
我感觉自己都有些歇斯底里,所有的怒气都撒在了元昊的身上。
元昊仍然淡淡的,慢条斯理地说:“我只做我认为对的事。宗夜,难道你觉得做一辈子黑帮有意思吗?难道你不向往过正常人的生活吗?难道当初我叔叔带你离开时你心里就没有一点窃喜吗?”
一连几个“难道”,让我再也无话可说。元昊说的都没错,只是感情上有些难以接受罢了。
“安永乐在哪里?刚才不是他报警的吗?怎么没见他?”我突然想起救了我一命的兄弟,于是向元昊询问,也好转移话题。可是,没想到,被我这么一问,元昊神情微变,权衡片刻才开口,很沉痛的语气:“对不起。我们没能保护好他,他已经遇害了。”
这句话,让我仿佛一下子被抽干了全身的血液。我的心被深深的自责淹没。
我真该死!我为什么要带安永乐来这里啊!如果他不来,死的那个应该是我,是我啊!可怜的孩子,让你一再代我受难,我对不起你,是我害了你。永乐,我的好兄弟,今生今世,我欠你的情已无法弥补,如果有来世,到那时,我再加倍偿还给你吧!
不再说话,紧闭双眼,浑浑噩噩晃过一路。等我心情平复时,车刚好也停了。
我们这队警车停在了冥王洛赫黎的私宅大门外。元昊打开车门,闪身走出去。其他车上一队队全副武装的警察也纷纷跳下车来,他却没有让我下车的意思。我急忙扑过去拉住他的胳膊:“你等等!你要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我不同意!我也要和你们一起行动!我要去救元泽!”
“别说傻话了,宗夜。”元昊把我又扶回车内,“你现在全身是伤,怎么可能和我们一起行动?乖乖留在车里等我们回来。难道你对警方的力量还有怀疑吗?”
“不是,我只是想亲自去救他……”我仍然不甘心,试图从座位上站起来。
元昊摁住我没有受伤的一侧肩头,无可奈何地笑了:“我知道,你是不放心我,对吧?宗夜,请你一定要相信我。元泽是我的亲叔叔,我对他的感情绝不会比你少半分。”他抬起右手放在自己心脏的位置,非常郑重地对我说:“我用我的生命向你保证,我会把元泽好好的带到你面前。这样你总可以放心了吧?”
元昊的态度极为诚恳,我无法不动容。慢慢放开手,我向他点头道别。
尽管不能亲自去,我还是要把我知道的关于冥王帮的一切交待给他,希望能帮上一些忙。“冥王帮水很深,洛赫黎的宅院内有玄机,需要指纹认证才能通行,你们要进去恐怕并不容易。而且,他们在城外另有基地,人数不少于一百。你们这些人真的没问题吗?如果他们大队人马赶来把你们围在里面就危险了。”说话时,我还有些忧虑。
“放心,我们都有准备。我们从洛赫黎的亲信下属南克那里得到了一些有用的情报。施洋已经带了另外一队警员去收拾城外基地了,不会有事的。”元昊略显轻松地说。之后,他转身朝那些警察们挥挥手,几十人分成四队,从四个方向迅速朝院子包抄过去。
当我还在惊讶于南克居然会向警察告密、施洋也变身成为警官时,元昊他们已经动作敏捷地翻过院墙,隐进那座危机四伏的院落中。
由于脚伤,不方便走动,我留在车内,静静观望院子里的动静。
时间一分一秒地推移,天色已近黄昏。令我意外的是,没有想象中惊天动地的枪炮声和爆炸声,元昊和其他警察们就像被吸入了黑洞,无声无息地消失。盯着那扇依然紧闭的黑漆铁门,我心急如焚,如坐针毡,几次把身子探出车外,希望能多听到一点动静,可惜,却没有,最后只得怏怏地坐回车里。
天一点一点黑下来,四周的气温也在一点一点降低,可我却觉得越来越热,似有一把火在从内向外烧噬我的身体。额上不停地渗出汗水,流进伤口里,一阵阵刺疼。我费力地用一只手脱下上衣,揉成一团,擦拭脸上的汗水和已经凝结的血痂。擦了好半天,把本来是白色的衬衣擦成了黄褐色,然后随手丢在一边。□上身并没能让我感觉到凉爽,身体里依然燥热。我的心情更加燥热。
洛赫黎的宅第寂静得不太正常,没有一丝灯光透出,夜色下重重的黑影显得很可怖。如果不是亲眼看到元昊他们跳进去,我说什么也不会相信里面有人。那真不像是人居住的所在,简直就像死亡的国度,没有生命,没有颜色。元泽真的在里面吗?我不禁怀疑了,可是,我马上责骂自己:你不该怀疑,是元昊救了你的命,他们一定是得到确实可靠的线索之后才行动的,进入这院子的时候也一定知道里面有多危险。那些警察们不顾自己可能遇到的危险,只为救一个和自己非亲非故的人,不论成败,只从这一点来说,他们就值得尊敬。
车内的电子表显示,现在的时间是下午九点一刻。警察们进入院子已经快四个小时,仍然没有一点动静。我身上的燥热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切肤彻骨的寒意。我开始胡乱猜测,而且已经想到了最坏的结果。元昊他们会不会全部死在里面了?洛赫黎现在会不会还在折磨元泽?我该不该驾车冲进去?还是继续留在这里等待?
思来想去,最后,我决定,发动车子硬撞进去。不管生死,我要看个究竟。
正当我转动车钥匙准备打火时,我突然感觉到脚下的地面晃了几晃,隐约有轰隆隆的闷响传出,像在打雷,又像在地震。两三秒钟后,我才意识到,发生了爆炸。不好!就像从百米高楼失足落下一般,我的心急速下沉。胃里在翻涌,似乎要呕吐,却又吐不出来。
我慢慢从车上挪下来,扶着车门的把手,直愣愣地向洛赫黎的宅院观望。
浓烟从几个不同的位置冒出,把死气沉沉的院子包裹在其中,不久,开始出现明火。火势越来越大,我和院子隔了十几米都可以感觉到热浪灼烤。毕毕剥剥的燃烧声让我无所适从。
大家,都不要有事啊!我在心里无声地祈祷。我不想任何一个人死,包括洛赫黎。虽然之前我说过我要杀了他,但那完全是失去理智后的气话。我没有忘记,他,也曾救过我一命。

尾声

怔忡中,一直紧闭的大铁门被人从里面推开。我看见,火光映照下,一个人,怀里抱着另一个,慢慢向我走来。由于是逆光,我看不清那人的脸,但他怀中的人,我一下子就认出了——是元泽!元泽!极度的喜悦让我忘记了脚上的伤痛,大步跑过去,从他手中把元泽抢过来,紧紧抱在怀里,再也不放手。激动的泪水顺着我的脸颊流下,落在元泽的脸上。
“泽……泽……”我喃喃唤着他的名字,一次又一次吻着他破烂的唇,满口血腥我都不在乎。元泽仍在昏迷中,没有知觉,但我能感觉到他的呼吸,心跳,他还活着,我没有失去他,这就已足够。
“宗夜,答应你的事,我做到了……我可以……”
头上传来一个人幽幽的声音。原来是元昊。可是,为什么这样虚弱?我急忙抬头看过去。等我看清楚元昊的样子之后,我落泪了。
元昊本来白净的面庞被烟火熏得焦黑,右边的眼睛被弄瞎了,最触目惊心的是,他的上半身,只是胸腹处就有十几个弹孔,鲜血汩汩地向外涌,俨然已是活不成。真不敢想象,他就是用这样一副残破不堪的身体把元泽从火海中抱出来。
“元昊……你们……谢谢……对不起……”我语无伦次,不知道该怎样向他表达自己的感情。
元昊没能再说出话来,勉力对我笑了笑,倒下了。
曾经的猜疑,怨恨,所有对他的不好的看法,随着他的死,全部化为乌有。元昊用死证明了他对元泽的爱,也证明了他的立场。也许,他对元泽的爱从来就没有变过,只是他的摇摆不定,让他被他所爱的长辈深深地误会了。元泽一旦做出判断,决不会轻易更改,元昊只能带着这误会艰难跋涉。受元泽影响,我看待元昊时都是带着先入为主的情绪,不能做到公正地对待他。现在,他总算为自己正了名,却是以生命为代价。这代价的确不小。
我低头吻上元泽的唇,抱起他走回车上,驾驶这辆失去主人的车,来到圣域诊所。冀程打开门,见到我和元泽时,惊得张大嘴巴,好半天说不出话,脸上也经历了一番风云突变。不过,不可否认,冀程是个好医生,在他的悉心治疗下,我们的伤势很快好转。
我左侧的肩胛骨的确被打碎了,但冀程有办法,他不知道从哪里搞到一块骨头,给我植了进去。一个月后,我的胳膊又可以自如活动,尽管不能完全恢复到受伤前的状态,我也已经很满足,起码不用像元泽一样变成独臂将军。冀程给元泽补镶了被打掉的牙齿,修复了被打烂的嘴唇。元泽美丽的脸孔又回来了。我们大家都很开心。
但冀程也有做不到的事。元泽作为男性的标志物永远成了摆设。冀程试过好多方法,都没能让它再焕发活力,最后,他一脸沮丧地摊手说,不行了。听到这个消息后,元泽的脸色很难看。我从来没有见他那样失魂落魄过,即使是那次我侵犯过他之后也没有,简直像一个活死人,眼中失去了生命的光彩。而且,他再没和任何人说过一句话。
我也很难过,因为这意味着,我再也无法体会到他填满我的感觉了。我完全理解元泽的心情。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人,如果失去了那个东西,真的会感到生不如死。但是,我们应该是不同的,还可以有解决的办法,我只希望他能够接受我,接受我们之间角色的互换。
三个月后,我们带着安永康和安永乐兄弟二人的骨灰返回A市。安永康的骨灰由我陪同元泽一起去市郊公墓取回,安永乐的骨灰则是施洋在事发三天后送来的,当时他的样子很憔悴,像是几天没有洗脸,胡子也没有刮,而且变得寡言少语。我知道,对施洋来说,失去元昊等于失去了半条命,他能做到这程度已经很不容易了。睹物思人,我又为安永乐偷偷流了不少眼泪。
回程路上,元泽依然沉默,以至于火车上邻座的阿婆错把他认作了哑巴,而我看他的神情并没变化,索性也没有向那位阿婆解释。多说多错。
几经周转,我们终于返回乡下家中。阔别数月,我才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对这里的怀念已经远远超过了对故乡S市。在这里,元泽给了我温馨的家庭生活,而在S市时那些残破不堪的记忆早已把我对故土的依恋冲刷殆尽。家,对我来说是一个魔幻般的词汇,元泽归属的地方,有元泽在的地方,那就是我的家。
走进房间,把携带的物品放置好,我不顾元泽生硬的抗拒,执意把他推进浴室,自己也一同跟进来,反手把门关死。“亲爱的,我们很久没有做过了……”低声对他说出这句挑逗性的话,我不再压抑内心的□,仰头吻上他的唇,一只手不由分说扯开他的衣襟。
元泽的睫毛一阵抖动,眼里瞬间闪过几丝波光,随后阖上双目,微微张口,没有拒绝我的舌,身体却更加僵硬。他就像一头待宰绵羊,象征性挣扎几下之后便认命了,任由我摆布,但是,喉咙里没发出一点声音。他的心是冷的。
我慢慢除去他身上所有的衣物,用欣赏的眼光扫过他光裸的躯体。我的元泽,依旧美丽逼人,强健得恰到好处,匀称结实的肌肉,即使遍布伤痕,也掩不住骨子里散发出的傲气,说不出的动人。这样一具身体,任谁都不愿意放过。所幸,这个人,他现在就在我身边。
我再也不要放你离开,我要化作一把锁,把你牢牢锁住,保护你,照顾你,直到……直到我们生命的尽头。我决不会先你而去,丢下你一人。
我一件一件脱去自己的衣服,然后,揽着元泽的腰,走到淋浴喷头下,扭开开关。
好舒服!温热的水流冲刷过全身,带走尘土,汗水,还有一身疲惫。我一边清洗自己,一边帮元泽清洗。身体渐渐升温,体内的欲火随之越烧越烈。水气氤氲中,我像藤蔓一样攀上元泽的身体。疯狂的吻接连不断地落在他的后颈、前胸、腰侧。
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这些地方都是他的敏感地带,如果是在从前,他早该呻吟出声了,可现在,他拼命压抑自己的反应,只是条件反射般颤抖,却没有叫出来。我只觉有轻微的挫败感,不甘心地跪下去,把他软软的□含进嘴里。
“嘶——”他倒吸了一口冷气,随即把手指插进我的发间,攥紧。他用了很大力,我的头被他压制着无法抬起来,因此看不见他的表情,只感觉到头发被扯得很疼。
终于有反应了!我心里一阵欢喜,更加卖力地用口取悦他,勾画他的形状,在顶端细细描绘。
口里的东西慢慢涨大,却仍然半垂着。我一阵心酸,不去管被他扯住的发,开始前后摆头,大力吞吐。头上的手指收得更紧了,我能感觉到大把头发被扯离了头皮。痛,但还要继续。
倏地,他滚烫的肉茎在我口中剧烈跳动几下,一股粘稠腥膻的液体射进了我的喉咙。
与此同时,我听到他低沉的叹息。那声音,有激动,有释怀,更多的,是哀伤,无奈。
一直摁在我头上的手松开了。我的几缕长发顺着元泽的指间滑落到地面上,很快被流水冲成一团,积在排水口。我缓缓站起身,没有丝毫心疼。
“夜……”突然,一个嘶哑的声音从元泽口中飘出,我一时竟产生了幻觉,甚至怀疑不是他在讲话。这声音的确有些陌生,也许是很久没有讲话,声带干涩的缘故吧!但只要他开口,总是好的。我期期艾艾地望着他,兴奋之情溢于言表。“泽!你终于肯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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