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锁----七瓶
  发于:2009年07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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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如其来地,冀程冲着安永乐咆哮起来,把那可怜的少年惊得不敢说话,只能求救似的望向我。“你冷静些!”我狠狠一巴掌甩在冀程脸上,把他的酒打醒了。他捂着脸,愣愣地站着。
“我们能有什么阴谋?圣域变成这样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一切是谁策划的。元昊呢?他在哪里?你有什么怨气,请找他去发,不要像只疯狗一样见谁咬谁。”
“宗夜……”冀程嘟起了嘴,显得很委屈,“我没有见谁咬谁,你本来就是该被怀疑的对象。海哥的死,我不信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又转脸对安永乐,“永乐弟,刚才我态度不好,对不起。”
“冀程,海皇党那件事,我真的只是枚棋子,信不信随你。我只问你,元泽来过么?”
我深吸一口气,急切地盯着他,希望能得到振奋人心的答案。
“元泽大人啊……他走了。上个月他来过,没有见到想见的人,自然不会留在这里。想求他留下来,我还不够格。”冀程说着,慢慢低下了头。
我大概知道了。“他想见的人,是元昊吧?”试探性地问,我看到冀程轻轻点头。
“元昊是他的亲侄子,虽然叔侄二人多年没有来往,毕竟还是血亲。可自从圣域剧变后元昊就离开了,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所以,我也没办法告诉你元泽大人去了哪里。你不用再问我什么了。”
冀程连推带搡地把我和安永乐赶了出来,随后,紧紧关上了门。
我们只好离开圣域,一无所获。
走在路上,安永乐愤愤地说:“这医生真是个怪人,难怪没人来他的诊所看病!”
我没回应他。我连生气的心情都没有了。元泽不在圣域,现在只可能有两个去处——元昊的家里,或者洛赫黎手里。前者,我不知道地址,而且我想不通,他们叔侄俩关系一直很冷淡,他怎么可能在元昊家里住这么久?如果是后者,就太可怕了。元泽身上那些令人胆寒的刀伤,鞭伤,烧伤,烫伤,伤疤新鲜时候的样子,我可是记得很清楚,那都是洛赫黎的杰作。我不敢想象,杀了他弟弟后又落在他手里,他会怎样虐待元泽。越想越害怕。
“喂,宗夜,想什么呢?这里没有,咱们再去别的地方找,别灰心啊!”安永乐挥舞着拳头,热情地为我打气,也为他自己打气。他大概还以为只要找到元泽,就能找到他哥哥吧?我真的不忍心再瞒着他了。
“永乐,我要告诉你一件事,你一定要坚强些,你哥哥他,早已经……不在人世了……”
没有我预想中的震惊,安永乐脸上的表情异常平静,平静得像是在听一件和自己不相干的事。他就那样一动不动地站住,一言不发,两眼直勾勾地看着前方,像一座凝固了的塑像。
“永乐?”我有点担心地叫他。迟疑了好久,他才勉强笑了笑:“我没事。其实,我早就知道哥哥可能已经去世了,只是一直不愿意承认而已。你告诉了我,我也就不用继续胡思乱想,可以一心一意陪你去找你的元泽了。”
鼻子一酸,泪水糊了我的眼睛。我赶忙扭过脸,擦干眼泪。希望没有被他看到。
静下心来,我又想到了一个可能的去处——元泽和我从前的家,掩藏在重重树阴中独门独院的那座二层小楼。自从进入冥王帮起,我便再没回去过。那里或许会有我熟悉的人。如果元泽在那儿,那就再好不过了。
“永乐,我们走,去我和元泽曾经住过的房子。”
说走就走,多一秒也不想耽搁。我拉上安永乐,拦下一辆出租车,几分钟后,就驶到了久违的那座房子门前。下车,付过车费,我率先迈开大步向门口走去。可是,刚走两步,我便觉察出这房子有蹊跷。似乎有人躲在里面窥视我。而且,记忆中凉爽惬意的树阴现在显得格外阴森,透出一股非常危险的气息。
我敢肯定房子里有我认识的人,只怕不是善类。想到这里,我回头叫住安永乐:“永乐,你别跟我进去了,到马路对面电话亭等我,注意安全。如果十分钟后我还没有出来,赶快报警。”
安永乐马上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宗夜,你放心吧!”他坚定地点头,转身跑开。
我迈进院子,走上台阶,抬手按响门铃。
响了一声铃,门就开了。只打开一条小缝,我看不见开门的人,也没有人对我说话。看着那条黑黑的缝隙,我竟联想到了捕鼠笼子,它正等着我往里面钻。再危险又怎样?我不能退缩。我咬了咬牙,推开门走进去。我本想把门虚掩,以防万一,也好方便外面救援的人进来,可没想到,当我第二只脚刚刚迈进门,那门就像是被什么力量控制着,自动关死,连一点反应的时间都没留给我。
我被一片黑暗包围。站定几分钟后,眼睛终于适应了这片黑暗,我开始观察四周的情况。
眼中所见令我大吃一惊。这不是我熟悉的家,门和窗都不在原来的位置,几扇门都被换成厚厚的铁门,紧紧关闭着,窗子被涂了一层反光材料,外面的光线几乎无法穿透进来,通向楼梯的走廊不见了,一堵墙赫然立在那里,把门厅隔成一个封闭的空间。没有了退路的我竟一时无路可走。
我试着撞左右的两扇门。可任凭我用尽全身力气,撞得肩膀生疼,门还是纹丝不动。
正当我一筹莫展时,面前凭空多出的那堵墙突然变亮了——整面墙原来是一块落地大屏幕。那屏幕通体泛起灰白色的光,里面慢慢显出图像,很不清晰,有许多雪花点,我只能勉强看出是两个人。紧接着,有了声音,却是一团噪音,像是有人在调试,有吱吱嗡嗡的电流声,按动电钮的声音,还夹杂着几个人的低语。
“再往这边一点。”“提高,再高些,还不够。”“关掉那个,有干扰。”“切过去。”
随着一声清脆的“咔嗒”声,噪音戛然而止,眼前的屏幕一下子变得清晰,我终于看清楚里面在上演着什么——那景象之于我,就像在心口狠狠刺了一刀,痛得我几乎要失声叫喊出来,双手紧紧捏成拳头,即使如此,也抑制不住我全身的战栗。
屏幕正中的,不是别人,正是我心心念着的元泽。他□着身子被吊在半空,全身的重量都集中在他的左手腕,咬在那里的铁箍磨破了皮肤,鲜血顺着胳膊流下来。他的身上布满了一道道红肿的鞭痕,还有一块块恐怖的烙印点缀其间,到处都是凝结的血痂,到处都是涌血的伤口。他看上去已被折磨好久,完全脱力了,一向高昂的头低低垂着,灰白的长发遮住了脸孔,看不见他的表情,也不知道他是否还清醒着。
站在一旁手执长鞭的英俊男子,是我心中抹不去的噩梦——冥王,洛赫黎。他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把鞭子在掌中轻轻敲打,嘴角斜斜地挑着,带着一丝笑意,眼中却是杀气腾腾,像是要把元泽的肉从骨头上剔干净一样,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大人,一切准备就绪了。”这时,第三个人闯进了画面,是曾经教导过我的滕齐风,他在洛赫黎身后单膝着地报告着什么。屏幕那头,他的声音并不大,我依然可以听得很清楚,看来这声像传送系统做得很到位。
“哦?很好。”洛赫黎闻言把脸转了过来,就像和我面对面一样,随后,意味不明地笑了。“宗夜,你果然回来了。我知道你在那里,能看见,也能听见。怎么样,对我的安排还满意吧?在你死前,我让你见识一下,你敬爱的师父,你心爱的情人,□地在我面前跳舞的样子。我要让你知道,他不过是我养的一条狗,而你是一个连狗都不如的东西!我的狗背叛了主人,我要亲自惩罚他,至于你,你的命只在我一句话,不劳我动手。”
他的话,一字字,一句句,凌迟着我的心,我恨得牙根痒痒,却又无可奈何。
“准备好了吗?我们要开始了。”洛赫黎阴冷地朝我笑了笑,转身向元泽走过去。我知道,他接下来要用新花样折磨元泽了,可我只能在这里眼睁睁地看着,什么也做不了。
洛赫黎用鞭柄支起元泽的下颌,贴在元泽身边,一只手轻轻抚摸着他身上那些绽裂的伤口,脸几乎要贴上他的唇,声音暧昧不明,却又冷酷无情。“元泽,你记住,从你求我帮你做掉邢天那天起,你的命就是我的。我把你当狗,当玩物,你都要听话。你不听话,我就要教训你,懂吗?”
元泽缓缓抬起头,声音很虚弱。“主人,我懂,任凭您处置。”
“啪”的一鞭,抽在元泽脖子上,又是一道鲜血淋漓的伤痕。洛赫黎一脸震怒,朝元泽大吼:“你懂!你懂还敢带着你的小情人逃跑!你这男□,真该早点死掉!”
元泽面无表情地望着前方,身体微微颤抖着,被疼痛折磨得布满冷汗的苍白脸孔却有一种别样的韵味,残酷的美丽,让我看得一阵失神,差点忘记了彼此的危险处境。
“都给我拿过来!”洛赫黎又是一声怒吼,打断了我的遐思。
我从没见过这样暴跳如雷的洛赫黎。印象中的他总是沉静如深不见底的海,又像是无声无息吞噬人的沼泽。可是现在,他跟一只喷火的野兽没有什么区别。
滕齐风把一堆带着电线接头的东西递给洛赫黎。我没有看清楚那些是什么,只看到元泽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眼睛里透露出惊惧,他的双唇翕动着,却没有发出一声哀求。
我明白了,那些是用来电击的刑具。我的喉咙顿时像是被什么东西塞住了一样,呼吸困难起来。
洛赫黎拿过那些东西,开始在元泽身上安放。两只扁片状电极夹住□,两只环状电极紧覆上阴囊,两根长长的棒状电极,拇指粗的那根塞进□,黄豆粒粗的那根则塞进尿道。往尿道里面塞时,洛赫黎的动作很粗暴,他不耐烦地搓弄元泽的□,强迫它竖立起来,然后把电极往里面尽力插进去,一直插到没顶,根本不顾元泽剧烈的挣扎,和压抑在喉咙里凄惨的呻吟。
我在屏幕前看得头皮一阵阵发麻,五脏六腑就像是被人搅成了一团。
洛赫黎把电线收拢在一起,在元泽的腰上缠了几圈,打了一个死结。确认每一个电极都安放妥当,不会轻易掉落之后,他拿起了控制器,把唇贴在元泽耳边,带着一丝笑意,温柔却又残忍地说:“元泽,你知道吗,你的小情人,宗夜,他现在正在你们的家里看着这里的一切呢!我现在让你跳舞给他看,你说好不好?”

第 6 章

刚才还面无波澜的元泽听到这句话,眼睛一下子瞪大了,原本已经变得麻木不堪的双眼忽然露出了惊惶而悲凉的神情,“不……不要……”声音有些颤抖,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他勉力抬头,四处张望,很快,发现了正对着他的摄像机镜头,眼神便再也移不开。
他就那样透过镜头,凝视着我,好像真的能看到我一样,又好像要看到我的心底里去。他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对我说什么。然而,还没有等他开口说话,洛赫黎便按下了手中的开关。
“开始吧。”
顿时,一阵凄厉的惨叫声冲进了我的耳朵,让我恨不能把耳膜刺破。元泽极力压抑,却还是没能忍住,从口角泄出丝丝呜咽。吊住他手腕的铁链被他疯狂的挣扎拽得哗哗作响。他的头拼命向上仰着,我知道,他是不愿意让人看到他落泪的模样。但他的身体早已经不受意志控制,被吊离地面的双腿发了狂一般在空中乱蹬,仿佛这样就能驱赶出在他身体内部肆虐的魔鬼,可是那些电极却如附骨之蛆,紧紧缠在他身上,伴随着微弱的电流声,残忍地刺激着他伤痕累累的身体。
□在剧痛中反应性地昂起了头,洛赫黎的鞭子马上重重落在那处脆弱的皮肤,鞭过之处,带起一片血光。我的脑子嗡嗡作响,甚至觉得自己的那个地方也骤然剧痛,但我知道,这痛不及他的万一。
元泽的身体在半空中剧烈地扭动,头也不停地摇晃。他很努力地把脸扭转过来正对镜头,颤抖着苍白干涸的嘴唇轻声喊着我的名字:“夜……夜……”换来的,不是我的回答,而是洛赫黎的鞭子。又粗又长的黑色皮鞭分毫不差地抽在他的唇上,美丽的唇一下子被打个稀烂。
我看见一股鲜血喷出,随之飞出的,还有他的两颗牙齿。
我觉得自己的精神已经不正常了。我很想冲过去,夺下洛赫黎的鞭子,狠狠地给那施暴者还以颜色。我很想告诉元泽,要坚强,不管变成怎样,都有我在陪着他,一切都会好起来。可是,我做不到。我只能睁大眼看着他,看着整个世界在我眼前摇摇欲坠。
元泽似乎痛得要昏过去了,可他还是努力睁开双眼,不顾洛赫黎的威胁,执拗地把脸转向我这边,柔声说着:“夜,闭上眼睛,不要再看我了……听话,不要看……不要……求你……”
不要看我……求你……不要看……
我没有听错,元泽,他在低声下气地哀求我!
他每讲一句话,都有血沫从口中喷出,间杂着痛苦的呻吟。可我就像失了魂魄,仍然愣愣地盯着屏幕,动也不会动。这个时候,我的脑海中竟浮现出了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他英姿勃发,气宇轩昂的模样。
元泽的气息渐渐弱了,最后,声音细不可闻。他的头低了下去,身体的反应也不如开始那般强烈,甚至□开始缓缓吐出红白相间的液体。可洛赫黎仍然不肯罢休,挥起鞭子猛地抽在他的腰上,腿上,逼得他无可逃遁,再次扭动起了被悬在半空的身体。
我心中有一股火突然冲了上来,烧得我几乎精神错乱了。我挥起拳头狠狠击向大屏幕,一边打一边疯了似的大声叫喊:“洛赫黎!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玻璃渣四处飞溅,电火花噼啪作响,划伤我的手,刺痛我的眼睛,我索性把眼睛紧闭,只是一个劲地向屏幕发泄怒火,对着它拳打脚踢,也不管手上的皮肤被电流灼烧散发出阵阵焦糊味。
没多久,屏幕被我彻底打烂,再也看不见元泽的惨状、听不见洛赫黎的鞭声了。手被划得鲜血淋漓,烧得体无完肤,我也不觉得痛。我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都结束了,元泽不会再受折磨了。可是,泪水仍然无法控制地划过了面庞。
左右两旁紧闭的铁门忽然被打开,两条黑影从里面冲出,把我包夹在当间,每人手中都拿着一条铁棍,二话不说,劈头盖脸向我打来。我还在恍惚间,左边肩背就已重重挨了一棍。棍头力道极大,打得我失了重心,向前抢了几步,一头撞在破碎的大屏幕上。
墙一般的屏幕轰然倒地,我也由于惯性摔倒。头划破了,血流了满脸,可我没有时间擦,脑后呼呼的风声告诉我,棍子又砸下来了。我赶忙就地打了几个滚,避开这致命的一击,然后,马上单手撑地,用力挺腰,做了个后空翻,暂时跳开险境。
一心想要我命的那两个人手执凶器步步紧逼。我在脑子里飞快地盘算着对策。现在,我的一条胳膊已经不会动,恐怕肩胛骨都被打成粉末了吧?这样的身体状态去对抗他们两个,简直是找死。好在,屏幕倒下后,上楼的路打通了。跑吧!我咬咬牙,扭头便朝楼上跑去。现在,只差一秒钟都有可能是完全不同的结果。多一点时间,就多一点生的希望,我不能死在这里,我还要去救元泽啊!
我大步迈上楼梯,一步五个台阶冲到二楼。他们也很快追上来,沉重的呼吸声和咚咚的脚步声如影随形,紧跟在我身后,无形中向我施加压力,让我时时把心提到喉咙口。
还好,二楼仍然是我记忆中的格局,没什么改变。心略微松缓些,但仍然很紧张。我不顾一切地向前跑,沿着走廊跑到尽头,撞开落地玻璃门,一直跑到露台上。从这里跳下去就可以逃脱了吧?我回头看了一眼,那两个人也已经冲上露台。来不及考虑了,我纵身翻出露台,从屋顶跳下。落地时偏偏不巧踏在一块石子上,我听到“喀哒”一声,右脚踝传来一阵剧痛,再看那只脚,已经向内拗成“L”形,无法动弹了。
糟糕!我蹲在地上扶住伤脚,眼角余光中,两名杀手仅在咫尺。我迅速抽出藏在裤管里的匕首,横臂护住要害。元泽留给我的这把家伙是我最后的指望。两条棍子兜头抡下,我本能地抬起手臂,用匕首去挡。“叮!”一声金属脆响,一条棍子和我的匕首碰了个正着。我整条胳膊都被震麻了,再看匕首,已经完全卷刃,彻底报废。另一条棍子转瞬也到了我眼前,我把身体尽力向后仰去,棍子擦着我的鼻尖划过,惊出我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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