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袂----越离
  发于:2009年07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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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袂
作者:越离

文案
凤凰:
他本是一国太子,却一朝沦为男宠。
他是不可一世的王者,却唯对斯人情有独钟。
强占我的人,恨你的理由千百个不嫌多,爱你,却找不到任何缘由。
因为爱不需理由,只有恨才需要。
我来,是为要复仇,太多的理由令我恨你,
然而爱你的原因却始终无法找到。
爱你,还是恨你?
又或许,恨,也不过因为爱得太深。

阡陌:
他是风流成性的大少,却顶着玩世不恭的外表深陷于割舍不断的羁绊。
他是至高无上的神官,却为追名逐利而不择手段,迷失在权贵的深渊。
他们被“兄弟”的名义所束缚,为俗世的纷争所隔断,
年少时许下的承诺,终究被命运击打得粉碎,
问今生,是否还能相守?

君臣:
他是权倾天下的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却又有谁知,将自己置于这岌岌可危的风口浪尖,也不过只为一人。
他是被废的太子,权斗陷害无法沾污他一尘不染的心灵,善良温婉,高洁无暇,如若风中铃兰。
相爱,相思,唯不能相守,纵天各一方,也要让你逃出这牢笼。

——————

若有来世,我说,我依然恨你。
若有来世,只愿长相守,不离左右。
若有来世,你是否依然会爱我?
若有来世……但愿,不再有来世……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主角:燕子凤,殷紫离

凤凰引

凤凰凤凰,何不高飞还故乡?无故在此取灭亡?
此地不是前秦的阿房宫,亦没有十二岁上落难成娈童的燕国旧皇子。
若不是一朝贪恋市井路,抽得一签“凤皇”运,若不是时命难违,偏偏名中带那一字“凤”,又怎落得亡国离乡,变作那新朝国主□园中的男宠妃?
凤皇凤皇止于阿房。
昔日慕容冲,尚有梧桐遍植可栖身,三载耻,一朝得雪恨,终得血洗满长安。
城中歌谣还在耳,却如今,身为下贱,辞离北雁太子殿,委身屈膝新殿前,献媚颜,夺恩宠。
同为沦落人,便上不归路……

第一章 入宫(1)

夜。
偌大的长安城,竟不闻得半点人声。耳畔唯有轩车流转,马蹄声声。
“殿下,”座旁侍从轻声说道,“此去一别,不知何日才得相见。”
不明缘由的,我竟听得有些木然,只淡淡答道:“我哪里还是什么殿下?亏得你不将与我一同进宫,若是让宫中之人听去,还不拔了你的舌头?”
侍儿是知我的,这些气话便也从不当真,只言:“这新朝的皇帝却是这般小器?竟连个贴身的侍者丫环也不让带去的。”
“不若昔日苻坚吧?”我反问,竟带着些笑意。见旁人不解,便接着说道:“慕容冲小字为凤皇,传闻凤凰非梧桐不栖,非竹实不食,苻坚便植了桐竹数十万于阿房城以待之,至此,冲方入止阿房。”
同是亡国的皇子,我却在这凄凉夜,独一架辕车,孑然而行,也罢,这奢靡的排场不过也是讽刺,少了便也干净,只不过是从一国的王宫迁至他人的宫殿,不见得有多少的委曲吧?此番,我这落魄之人却在此计较这些,才真正是可笑。
“听闻那紫辕国的宫殿正是昔日阿房宫的旧址,”侍儿应道,“因是新殿,还未曾取名,便常常被唤是‘阿房再世’,说是那凤凰浴火重生,却连这宫殿也复生了。”
我笑而不语,只有些可怜那筑城的工匠,辛苦数十载,一句“浴火重生”便埋没了他们的功劳,实应觉着有些不平呢。
宫门大开,轩车止,卷帘而出,便见得满眼的侍卫相迎。巍峨的宫门压得人喘不过气来,这在北雁国是万万见不到的场面,比起阿房,恐有过之而无不及。
“殿下……”侍儿仍是那一脸的不舍。
我微颔首,对眼前的人说道:“侍儿跟随我多年,我早已视你如亲人一般,如今北雁国已亡,我也不再是太子,既比我稍长些年岁,便唤我作凤儿吧。”
“这可使不得,”脸上的讶异还未消去更添了几分惶恐,“只有皇……只有国主才可唤此名的,我一个小小的下人,怎可……”
“罢了罢了,”我一挥衣袖,觉着有些扫兴,“父皇那国主而今也不过是个虚名,哪里还要分什么贵贱高低的?”抬首望了望宫门,不再回头,丢下一句:“回去罢。”便跟随引路的侍卫踏入这陌生的宫殿。
“请燕太子上车。”
在侍者的搀扶下,我登上了前来的宫车,紫檀木的车身散发出阵阵幽香,宽阔的车顶饰着些紫色的纱绸,即便车帘也是紫色的,“难怪会叫‘紫辕’国呢。”我暗暗想道。
已是初冬时节,风拂过时很有了几分凉意,车辕碾过一地梧桐落叶,发出轻微而细腻的响声,放眼望去,整个宫殿似都在梧桐包围之内,原来也是有心的,我暗笑,不知是讽是悲。穿过宽阔的大道,辗转入了幽深的小径,这便又是另外一番光景,成片的紫竹在微弱的宫灯下隐现着暗紫色竹身。
紫竹?素来只知道南方温暖之地才生紫竹,如今连长安城都能种植了吗?转念一想,也并不觉得多少奇怪了,你道这是哪里?这可是一统天下的紫辕国的国都,连天下都能统一了,几株小小的植物还能不“统一”了去吗?
尽是些带着紫色的东西,虽说是祥瑞之色,也不必如此周章吧。
宫车缓缓停下,我收了收漫漫无际的思绪,轻抚下吹乱的长发,稍事整理完行装,便下了车。
侍者将我引到一处寝宫前,做了个“请”的手势,便退下了。我抬头,见正门的匾额上写着“紫袂斋”三字。“斋”,不免少些大气,但和“紫袂”二字连着倒也顺口,只是不知这“紫袂”又意喻何指呢。
轻推开门,内中灯火黯淡,却也至于看得分明。浩大深邃的内室,紫色罗帐轻掩床榻,华丽之中却又带着几分清雅。中庭处设有一方浴池,清清漾漾,在周围植了些紫竹。身着紫袍的男子,侧身而立,正把玩着其中几株。
未见其正面,而那轮廓分明的侧脸、俊秀挺拔的身形,加之一副怡然自得的从容神态,处处都透露着不凡。听得我入内的声响,却没有转过脸,只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听过‘紫袂’的故事吗?”
我微怔,停下脚步,远远地答道:“未曾。”
男子依旧把玩着手里的竹叶,继续说道:“曾经有一双恋人,女子善舞,又喜紫色,常着紫衣起舞,水袖轻扬,姿态婀娜,有观者皆流连不返;而男子有才,每每作诗赞其舞姿,谱佳曲以赠之。有妇人妒其恩爱,又对男子有意,便问他,究竟爱这女子的何处。他只答了二字:‘紫袂。’妇人明白,是那佳人起舞时轻甩的长袖,是那一抹魅人的紫色,惹人顾怜。于是便差人斩去了女子的一只手臂,要她此生都不得起舞。”
我听得有些入神,见他有所停顿,忍不住问:“然后呢?”
男子脸上掠过一丝不露痕迹的浅笑,接着往下讲:“有人在山崖边找到了和手臂一同被截下的紫袖,满是血污,却不见其人,便都以为她死了。可是男子却不信,遍访全国,决意要找到爱人。也不知过了多少年,终于在一座偏僻的乡间遇到了她,依旧是一身的紫衣,可那紫袂之下却是空荡荡一片,再也无起舞时的妖娆。女子不愿回到爱人身边,只说自己是残缺之身,配不上他。你猜那男子听后,做了什么?”
我不说话,只是好奇地望着眼前的人。他转过脸,锐利而深邃的眼眸仿佛要把人整个的看穿,此刻却又拂过一丝迷离:“他将自己的手臂也斩了下来,然后问女子:‘我可配得佳人?’”
我沉默不语,看着面前之人向我走来。
“以后这紫袂斋便是你的寝宫了。”
短短几字倒让我清醒过来,退后几步,跪行大礼,道:“燕子凤参见皇上。”
低着头,看不到他的神色,唯见宽袖下伸出的右手缓缓靠近脸颊,轻抬起我的下颌,沉沉说道:“眉如烟柳,目若浍涓,丹唇皓齿,玉面冷颜。”手指顺着侧脸滑落,轻轻收回,“起来吧。”
“谢皇上。”我起身,正迎上他灼人的双目。
“你说,”他微移开步子,在我耳边说道,“那男子缘何要斩了自己的手臂呢?”
我略作思考,低首作揖,答道:“子凤以为,他斩去的又哪里仅仅是一只手臂?身形完备之人与残缺之人,此二者之所处异境界,乃是壁障横生,难以逾越,男子只是除去了这些隔阂,将自己硬推向爱人的世界里,容不得她拒绝。”
“这便是说,”君王转过身来,“二人遇了同一遭际,陷于一方泥淖,即便是一并沉沦,却有了相守的执念与相知的资格?”
“恐怕,”我稍作停顿,极力斟酌着措辞,“正是如此。”
“朕也是此意。”再次迎来的双目不似先前的凌厉,悠然中却更带着柔软,“你我同在此地,便算作同一遭际、同在一方了吧?无君臣,无上下,无主客,无内外,是为紫袂斋,而你我,只不过是在此相遇的二人,别无其他。子凤,你可明白朕的意思?”
明白,固然是明白的。然而你我,无论如何也不能为同一遭际、同在一方吧?犹豫了片刻,我微点头道:“子凤明白。”
“启禀皇上,”门外有内侍传报,“丞相大人求见。”
君主思忖片刻,简短地答道:“着他在御书房等候。”遂转身向我:“你一路舟车劳顿,定为疲累,早些休息吧。”
“是。”目送其远去,我驻足而立,满眼却只剩空洞的迷雾,仿佛这亭台楼榭、宫门院墙也不过是一场虚幻。
紫袂斋,同在此,我们便是一样了吗?你是高高在上的君王,而我只是被送来求和的潦倒王孙,从一开始便是不等的,因而你我永远都不会身处一方,同陷泥淖。我已深陷,而你却是岸上观者,因为,你是不会与我一同沦陷的。
回转身来,内侍宫女俱已静候一旁,听候差遣。却原来,这各处的皇宫都是一个样的,总有人要被伺候,也总有人要去伺候人的。
轻抚罗帐,掠过眼前的,是那幽幽的紫色一抹。
夜,正浓。
夜,已沉。
醒来时,已近午时,一直都没有早起的习惯,想来一国之君都是趁天还未亮透便要上早朝,怪不得我即便身为太子也没有当皇帝的命,倒觉着有些自作自受的意味了。
“殿下,请更衣。”
在成群的侍女簇拥下,着上了通身的紫色。看着镜中的自己,竟被这妖冶的紫色衬得有些刺目。轻抬起长袖,微掩侧脸,斜目而视,这是母后留给我的习惯,也是戏文里女角惯用的身段,但今日再看这般姿态,却忍不住想要大笑。
“母后,这回可真遂了你的愿,儿臣我实实地成了女儿身!”我挥下宽袖,带着不可遏制的笑意,撇开众人,径自敞开殿门,朝外走去。
“殿下,殿下……”身后的内侍匆忙跟上,“您要去哪里,小的给您带路就是了。”
“带路?”我回转身,低头看着躬身作揖的内侍,笑道,“这皇宫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我这太子如今虽是个虚名,但自小也是在宫中长大,还不至于会迷路吧?”
“小的不是这个意思,只是……”那小太监急急地答着,“只是……皇上吩咐要贴身伺候着您,万一有个什么差池……”
“急什么?”我依旧笑着,“这里是皇宫,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还怕我被吃了不成?”
“可是……”
顾不得听那内侍把话讲完,便迎上一道灼灼的目光。
“神……神官大人!”侍从慌乱地跪行大礼。
迎面走来之人,神态恣傲,瘦削的脸上一双凤眼似笑非笑,几缕青丝拂过面颊,飘然落至一身瑰丽华服,绰约风姿,桀骜轻慢。
早就听闻紫辕国素有神官一职,主掌国礼祭典、推演国运命势,凡举国之工程策略、大小事宜,唯有经过神官演算,推定其无违乎命理,方可执行。而神官的选定亦颇为玄秘,据闻紫辕国历任的神官皆出自越氏一族,此家族的直系男孙在十六岁上便要接受某种仪式,从中推算来年国事一件,若所推之事应验,便被视为受神点拨之人,世人亦将其视作神明在世,十七岁上便可听封上任,入住北宫,执掌神权,其地位堪比当朝国君,虽无实权,却尊贵无比,甚得人心。也是因此,在紫辕国,除了皇族以外,就只有越族之人才可以“紫”字命名。
想来眼前之人便是现任神官越紫陌了,难怪一身的傲气,态度轻狂。早在北雁国时就听人说,这位神官恃才傲物,骄横非常,而与此同样闻名的却是他惊世骇俗、艳绝天下的美貌,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你就是燕子凤?”微垂的眼帘下透出傲慢的神色。
我也并不回避,正视着来人的双眼,拱手答道:“正是。”
神官的嘴角挂着似有若无的笑意,紧紧逼近一步,如若赏花弄月般凝视着我的脸,敛声说道:“这样的一副花容月貌,生来就是要媚惑人的呢。”
“神官大人,”还未等我开口,便听得身后男子温儒中正之声,“今日怎么有雅兴移步新殿呢?”
我回转身,只见男子一身华贵的官服,顶冠束带,从容指顾。谈笑自若间,更生得一副剑眉星目、俊雅姿容。
“魏丞相,”神官移开视线,对来人浅浅地行了个点头之礼,说道,“看您说的,皇上有贵宾驾临,我这做臣子的当然要亲赴拜望才是。”
丞相淡然一笑,遂转身向我,躬身行了一礼,道:“燕太子。”
“丞相大人。”我回礼道。
“不知可住得习惯?”
我笑望了二人一眼,答道:“习惯,自然是习惯了。子凤来此不到一日,便幸得二位大人亲临拜访,实在是荣幸之至。”
“太子言重了,”神官笑道,“您这么一说,倒让我们觉着惶恐了。”遂又转向丞相问言:“丞相大人这又是从东宫而来吗?”
对方似有片刻的犹豫,又旋即拾起笑颜回答:“是。”
“呵呵,大人忠君之心,日月可鉴啊。”神官的语气里满带嘲讽。
“忠君?不敢当,下官只是有些迂陋冥顽而已,哪里如神官大人的识务通变呢?”
这两人,虽终以笑脸相迎,言语之中却字字锋芒。
说到东宫,指的应该就是太子殿了,二人所谈之人想必就是被废的太子殷紫儒。据闻当年长安之乱,太子也受牵连,逃亡途中遭追兵暗袭,身受重伤,一直于宫中静养。明眼人一看便知,这场叛乱乃是二皇子,也就是当今圣上,为争夺皇位而一手策划。到头来,当时锋芒毕露的四皇子被赐死罪,三皇子则死于乱军之下,而太子亦落得被废的下场。历来被废太子多不得善终,皇帝想要除去他恐怕也是早晚的事,这么一想,倒有些为这替罪的羔羊担忧起来。
神官的脸色有些僵硬,随后便慵懒地抬起眼,答道:“大人过奖了。舍下还有些事务需处理,就不打扰二位了,告辞。”匆匆作了揖,待我们回礼后,便一甩袍袖,扬长而去。
丞相大人对着神官远去的背影注视了片刻,回神说道:“那么下官也不便叨扰,就此告辞了。”
“大人慢走。”我笑着回了一礼,目视其离去。
“殿下,外面风大,还是回里屋……”内侍还不曾把话说完,便被我凛冽的目光吓得不敢开口。
“你倒是管得宽,”我盯着跪地的下人,故意刁难道,“连我想要置身何处也要由着你来指指点点?”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
“你不敢?”我反问,“嘴上说不敢,心里却不服吧?”
“殿……殿下息怒,”那小厮哆哆嗦嗦地解释着,“皇上……皇上吩咐……”
“皇上吩咐你惹我生气?”我上前一步,直视其目。
“不……不……”
“皇上吩咐你对我指手画脚?”
“不……”被逼问得说不出话来,只知圆睁着怯懦的双眼。
看着对方一脸手足无措的神态,我又转而媚笑道:“若是我告诉皇上,说你惹我不高兴了,猜猜看,你会是个什么下场呢?”
“殿……殿下……”
我直起身,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笑意,迈出几步后,回头交代了一声:“放心,一炷香之内,我必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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