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贴庄主----春从春游
  发于:2009年11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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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此刻,老乐师不在寒剑山庄,之前苍迹曾命其查探能够确定峡谷伏兵身份的证据,所以他孤身一人来到了南道峡谷,而且行动前并未知会任何人。
  莫刀躺在床上养伤的时候,不无悲戚的怀疑,君临也许是嫌他累赘,所以独自跑到外面逍遥去了……正在胡思乱想,突然叩门声响,旋即一道温和的声音传来:
  “是我,沐惜追,请问可以进去吗?”
  “啊……进来吧。”
  莫刀甚少被人这般客气礼待,只觉得有些受宠若惊。
  “那打搅了。”
  门扉被轻柔推开,泄进一地残阳夕照,沐惜追自朦胧的光影中缓步走来,身姿脱俗宛若入世仙者,莫刀怔忡的望着,有片刻失神。
  “怎么,我脸上有东西?”唇瓣微抿,来人眸中的笑意轻柔如风。
  “不是……是我逾矩,让沐总管看笑话了。”莫刀面色微赧,“呃……找我有事吗?”
  “不知今天公子可有前来探望过?”
  “这……”莫刀摇了摇头,神色颇为黯然。
  眉心微蹙,沐惜追发出了几不可闻的一声叹息。
  “怎么了?是不是主人他……”莫刀的心脏猛然揪紧。
  “目前尚不能确定发生何事,但昨夜有人擅闯山庄,公子和庄主又不见人影,我担心他们会有意外。”
  莫刀听得心下一颤,竟翻身想要下床,沐惜追忙伸手拦阻:“你伤势未愈,需要静养。”
  “……我要去找主人。”低喃的语调,却带着几分执拗。
  “放心吧,我已派人出府寻找,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传回。”沐惜追耐心劝慰。
  “可是……”
  莫刀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沐惜追略施巧劲,摁回了床榻:“只有先养好身体才能保护别人,以你现在的伤势,连行走都成困难,更遑论其他。”
  “我不想像个废人一样躺在床上……什么都做不了。”
  ——像个废人一样吗……?
  思绪溯及过往,殇痛无声泛滥,沐惜追刻意略去心湖震颤,淡然展颜一笑:“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人生无常,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如果主人遇到危险……”
  莫刀说不下去了,因为担忧如此沉重的堆积在胸口,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
  “我答应你,只要一有消息,定会马上告知,你要做的,便是安心接受治疗,明白么?”
  “……沐总管打算怎么做?”
  “从山庄夜闯者身上下手,或许是最有效的方法。”沐惜追略一沉吟,又道,“不过……现在闯入者被困在密室,要想确定他们的身份,必须等乐师回来才行。”
  “那乐师什么时候回来?”
  “这……我不能肯定,但在此之前,我对庄主他们有足够的信心。”
  沐惜追的声音仿佛带有一种神奇的魔力,能轻易的将人心中的波澜抚平,像是海纳百川,像是春风化雨,莫刀不安的情绪在不知不觉中被一点一点弥顺,渐次回复清明。
  ——说一点都不担心那是骗人的。
  从莫刀房里出来,平静的笑容敛去,眉尖染上淡淡忧色。
  天边红霞似血,沐惜追倚栏而立,徐风带起衣袂轻舒,斜阳怅惋。
  记忆如酒,不知从何时开始,追味已成习惯,尝过生不如死的感觉,方懂得珍惜生命可贵,沐慕同音,自名惜追,或许是为了忘却,也或许是为了提醒自己不可忘却……平静的表象掩不去锥心的刺痛,有时候懂得如何恰如其分的粉饰太平,也是一种活着的证明。

  第十八章

  身处无明之间,对时间流逝的感觉仿佛也变得迟钝。不知道究竟等了多少个时辰,眼睛习惯了幽黑的环境,对周围的事物,已能依稀的辨出轮廓来。
  苍迹就那样在暗处曲膝坐着,时间过去这么久,甚至连姿势也不曾变过。
  自上面跌下来的时候,脑袋是浑浑噩噩的,醒来后手脚都受到不同程度的刮伤,君临的心情不算很好,最糟糕的是,他发现自己胃囊空空——好饿。
  瞥见苍迹一脸泰山崩于前不动于色的淡定表情,君临心想或许他早有准备,所以满怀期待的开口问:“就算是关押囚徒的密室,也有储藏食粮的地方对不对?”
  寂静的空间里回荡着自己的声音,君临等着苍迹回答,可是苍迹并不说话。
  “苍兄……抱歉,是我拖累了你。”
  沉默,又是沉默。
  君临心中着恼,赌气一般闭了眼,再也不肯多言。
  渐渐的,胸口的闷气越堆越重,几乎要燃成一团热焰,灼烧的温度慰烫了肌肤,一点一点顺着四肢百骸蔓延,直到连呼吸也喘了起来。
  ……不好。
  眼眸猛地睁开,君临开始恼恨自己不听使唤的身体,什么时候发作不好,怎么偏偏挑这个时候??……算了算了,忍吧,忍的次数多了,说不定也就习惯了。
  心念既定,君临再次阖眼,只不过满盈而出的水雾润湿了长睫,兀自颤抖不已,攥紧的指尖深深嵌入掌心,带着微微的刺痛,却让体内的情潮翻腾得愈加汹涌。
  “唔……”
  檀口微启,茫茫然一声低吟泄出,君临几乎是立时回过神来,顷刻间后悔莫及。
  “过来。”
  苍迹倏然开口,用的却是命令的语气。
  “……”
  君临告诉自己不要理他。
  “……我叫你过来。”苍迹的口吻不耐。
  “……情毒发作而已,不劳苍兄费心。”君临咬牙偏过头去。
  苍迹的语调更冷了:“三次与四次并无区别,一时任性足以让你前功尽弃。”
  “那也与苍兄无关吧。”心中被莫名的郁气充盈,几乎要让君临失了冷静,“未来之事谁也不能预料,就算苍兄能帮我一时,难道能帮我一世吗?如果这样继续下去,我不能保证最后的结果会变成什么……所以,到此为止吧!”
  在听到“到此为止”四个字时,苍迹只感到心底被一阵彻骨的冰寒所笼罩,面上却仍是沉静一如如常。
  “……为了与我划清界限,就算情毒反扑也没关系吗。”
  “苍兄想听实话么?”君临眉梢微挑,眸底尽是晶莹的笑意。
  “……说。”
  “死亦合欢虽是罕见的情毒,但要解开非是难事,一切唯有愿与不愿意而已……莫刀关心我,必不忍看我受苦,小王爷爱我,他定是欢喜帮我的,真要解毒,并不是非苍兄不可,你说对吗?”
  说的人云淡风轻,听的人却似是无法忍受,握拳的手太过用力,指节已然泛白。
  “……如果我不答应呢?”
  “……”
  “你的身体,我不希望别人看到。”
  听苍迹低低的说出这句话,君临不觉眼角微涩:“……理由。”
  “……”
  “苍兄心里放不下青弦公子,那又何必对我说这些呢。”
  苍迹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提到苏青弦。
  并不是没有考虑到继续与君临痴缠下去的结果,而是内心下意识的选择了回避。在情感的漩涡中,苏青弦曾是一块禁地,他纯明无暇如神赐之子,虽然在性格上还带着孩子般的稚气,但无可否认,他是他的一个梦,亦如生命之瑰宝。
  只是……
  为何听见君临的声音,心脏竟产生了宛如碎裂一般的微响?明明是那样温润婉转的调子,却透着清冷的刺痛,幽幽的传进耳里,身体就像是要冻结一样。
  ……苍迹知道,这种感觉叫寂寞,两个人的寂寞叠加在一起,依然还是寂寞。
  想要走到那人身边,想要安抚那人,但仅仅是想,他做不到,不是因为不愿,也不是因为不敢,而是因为不能——腿脚早已麻木,连一动也动不了。
  在幽暗的空间里,各自痛苦,然痛得太沉太重,终究谁也承受不了。
  “君临……”
  第一次听苍迹用这样的语调唤自己的名字,像是在深深渴求,君临几乎无法抵抗。
  “从今往后,我愿真心待你,你能答应只属于我一人吗?”
  “……”
  说不出任何回应的字句,脑中残影碎了满地,只怕一张口,心脏就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寂寞的滋味太苦太涩,而心空的太久,一俟被填满,竟使人恍惚产生了窒息之感。
  “到我身边来,好吗?”
  宛如被蛊惑一般,君临踉跄着迈开步伐,而后与苍迹一起滚倒在沁凉的地板上。
  “你的腿……”
  蓦然惊觉身上之人不甚自然的动作,君临又是震惊又是恍然。
  “跌下来的时候受了点伤……”
  “我……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苍迹啃着他柔嫩的耳廓,喃喃低语。
  对刚刚才彼此坦诚的情人而言,这样的刺激到底还是太敏感,君临冷不防呻吟出声,眼神柔媚,简直要渗出水来。
  苍迹堵住他的唇舌,迫他吞下所有未出口的呻吟,浅尝霎那,溢齿留香。
  君临面色涨红,纤长的指尖轻扯着苍迹乌凉的发,像抗议,却也像邀请,手不是手,眼不是眼,被触碰到的地方都有一团火在烧。
  “不行……呜……好热……”
  情毒叠上痴情浓,是一种更为凶狠的折磨。
  苍迹扶着他幽软的腰肢坐起,声音暗哑:“能自己来吗……?”
  ——腿脚都受了伤,只是挪位就已臻极限。
  君临明知这是莫可奈何的情况,却仍是感到热血都涌上了面颊,红扑扑的像要滴出血来。
  “不要看……”
  “嗯……”
  苍迹低低的应了一声,乖乖闭眼。
  周围弥漫着淡淡的香味,那是君临身上特有的莲香,混在空气里像是催情的毒药,要将人带入混沌的深渊,心甘情愿沉溺其中,直到不可自拔。
  君临咬牙叉开双腿跨在苍迹腰侧,双手扶着他硬热的那处,对准股间缓缓坐下。
  ……苍迹闷哼一声,不等完全进入君临体内,扶在他腰肢的手已然用上了力,钝痛感猛然侵袭而至,身体最柔软的所在被强行撑开,君临眉尖蹙起,白皙的肤色瞬间泛红,宛若一只熟透的桃子。
  麻痹过后是几近没顶的刺激之感,被反复蹂躏的地方几乎承载着身体全部的重量,每一次的退出和进入都牵扯着全身最敏感的神经,君临的痛苦与欢乐都随着这两种机械的动作反复翻腾,直到身躯再也承接不了任何一点快感,只能无力的附趴在苍迹身上,面颊深深埋在他起伏明显的胸前。
  不多时,苍迹伸手环住他的双肩,君临疲累的抬眸,彼此静默的痴望片刻,苍迹火热的舌便探进他微喘的檀口,透明的银液沿着两人的下颔顺留而下……
  只一瞬,将所有的快感溺毙在唇舌之间。

  第十九章

  究其本质来说,寒剑山庄堪称是一个巨大的机关城,只不过由于匠师的巧夺天工,各式机关完美的隐匿于自然山水之间,尽显造化诡妙。山庄后花园位处偏僻,是整座庄园防守最为薄弱的所在,但景致奇秀,为了阻敌,倚重机关阵法的设置是顺应天地自然,也是防御的必须。
  在方圆百里的树林之内,机关密室遍布,通往密室的地下道融合了奇门遁甲之术,位处其间宛如置身迷宫,若无人引领,极难找到出路,而庄园里通晓个中易理的,唯有苍迹与老乐师两人。
  现在老乐师就走在前面,沐惜追跟在他身后,两人在密道中穿梭径行,每开启一间密室就停顿一次,不知不觉时过泰半,却依然未找到关押入侵者的准确所在。
  老乐师突然回头,看着沐惜追道:“沐总管,能将情况说得再详细些吗?”
  “风铃的位置为横九竖五,从发出警报到现在,刚好过去十一个时辰。”
  “那就没错了,走吧。”
  心念既定,老乐师不再犹疑,脚步倏然加快。
  石门开启的时候,发出了隆隆的闷响,烛光驱走了黑暗,带来一片朦胧的光影,老乐师和沐惜追出现的时机精妙,恰恰看到一团黑裹着一团白,十分亲密的样子,并且这一黑一白不是别人,正是失踪近两日的南北庄主。
  君临睡着了,所以没有反应,醒着的人朝站在石室门口的老乐师道:“事情始末一会儿再解释,有劳乐师先将君临带回厢房歇息吧。”
  “嗯。”老乐师也不多问什么,依言照做。
  或许是出于医者的敏感,沐惜追一眼就看出了苍迹的异常:“庄主,你的腿怎么了?”
  “受了点伤。”
  苍迹说得轻描淡写,沐惜追却异常谨慎,仔细诊视一番,微微松了口气:“还好,没有伤到腿骨。”
  “能扶我出去吗?”
  “嗯……上来吧。”
  沐惜追语罢,竟是背对着苍迹屈膝蹲下。
  苍迹先是一怔,而后不甚自然的将手环上他的肩膀。
  沐惜追背着他走在幽影朦胧的地道之中,两人一路无言。
  莫刀在床上躺了数日,身心都闲得发慌,加诸担忧君临出事,俊挺的眉更是紧锁不开,怎么看怎么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当君临再度出现,情况与之恰恰相反,即使用上“春风满面”四字,也不足以形容其心情愉悦的万分之一。
  “主人,这两天你究竟去了哪里,发生什么事了?”
  “喝酒喝过头,不小心掉到坑里去了,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君临摇头晃脑的念着,明眸水润,绛唇笑弯,要多可人有多可人。
  莫刀虽然对这样的回答案很不满意,但也无可奈何,而且……他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君临这么开心的样子了。
  仔细算起来,莫刀其实比君临要年长一些,但从很小的时候开始,莫刀就习惯了跟在君临后头。君临念书,他就是他的书僮,君临习武,他也日夜跟着陪练,那时莫刀称他少爷,后来改唤主人,却是在君临继承庄主之位以后了。
  如果说过去有哪段岁月能与现在君临开心的程度相提并论,恐怕就只有那段年少求学的日子了,彼时居即吟风弄月,行则青葱白马,春草稀声,踏月无痕,当那两人在一起的时候,连带着他这个跟班也能看到幸福的影迹,那么真,那么纯,仿佛伸手就能揽到怀里,可以紧紧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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