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儿瞅着莲儿,心里对她这话十万分的不相信,驸马是好人?她怎么没看出来?她家公主都那样委屈自己了,驸马这会儿却还在勾搭别人!这叫不会让公主受气?!
“你别不信。”莲儿见砚儿满脸不相信地瞪着她,也不恼,耐心地跟她说:“我们将军和小姐对感情都忠贞着呢,讲究一心一意,一生一世一双人。”
莲儿本以为能让砚儿觉出将军和小姐的好来,没想到她这话音一落,砚儿拍桌而起,怒道:“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驸马现在有了公主,还想跟别人一生一世一双人?!把公主放在哪里了?!”
“……”说的是哦。莲儿尴尬了,赶紧救场:“你听我说完,我的意思是,他们对感情忠贞,所以小姐无法忍受与公主分享同一个人,所以她和将军一直保持着距离。”
“她无法忍受?!公主都没有说无法忍受,她凭什么无法忍受?!”
“……这……”她怎么知道?!她也很想知道为什么公主能接受丛笙反倒不能接受!她也很想让丛笙答应了公主的纳妾之意,从了她家将军,那样万事大吉。
可不要说丛笙了,她家将军也根本不同意纳妾,不纳妾吧还总往丛笙这儿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真是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屋里的麦子箫等了许久,听卧室里有了动静,大概是丛笙洗完澡从耳房进了卧室。
她起身去敲门:“丛笙?我能进来吗?”
丛笙听是麦子箫,想着麦子箫第二天一早就要走,这是来跟她道别来了,她答应一声,麦子箫推门而入。
进屋后看到刚出浴的丛笙穿着绸质中衣坐在梳妆台前擦头发,麦子箫走到她身后站着,透过铜镜与她对视。
丛笙看着镜子里沉默不言的麦子箫,看着她满含柔情的目光,心里是即尴尬又无奈。
自那日她口不择言说出那话之后,她和麦子箫之间就总飘荡着一种说不出的暧昧气氛,麦子箫看她的眼神明显比以前更加露骨了。
她知道在麦子箫看来她等于已经是她的人了,可其实她心里是有犹豫的,她对麦子箫依旧没有恋爱的冲动,更多的是对环境的妥协。
话已经说出去了,不管她是一时冲动还是怎么样,她必需为这话负责。
这些日子她也想清楚了,既然她似乎也找不到能让她动心的人,她和麦子箫在某种程度上也可以说是相依为命,那她跟麦子箫一起生活,也没什么不可以。
虽然她心里对麦子箫没有爱恋之情有些可惜,两个人之间会少了些激情,但爱情这东西,说不定真是一辈子就一次,过了就再也没有了。
她的爱情都给了欧南,能给麦子箫的,大概就只剩下平淡的喜欢。
麦子箫迟迟不开口,丛笙从她眼里看出了她的不舍,她也想说点能让麦子箫舒心的话语,但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她们的关系还差最后一步,只要麦子箫还是驸马,她的妻子还是公主,她们就不能越了雷池,这是她所不能容忍的。所以有些话,在她们确定关系之前是不能说的。
想来想去,丛笙只能用无关痛痒的话题来打破沉默:“你这次去要带莲儿吗?”
麦子箫的眸光闪了闪,那像是含了千言万语的眼神变得平静了一些:“我正想跟你说这事。我这次去的时间大概会很久,你要是愿意的话,我就把莲儿带走。”
虽然有点不舍,但好歹她现在已经很适应将军府的生活了,有彩儿绘儿陪着,现在还多个砚儿,人够多了。“你带她去吧,上次你走她差点没哭死,你身边也需要个信得过的人照应。”
“我已经跟她说过了,想问过你意见再决定,既然你同意,那我就带她去。”
“嗯。”
俩人又是一阵沉默,最后是麦子箫收起那副牵肠挂肚的忧愁,开始跟她啰嗦要好好照顾自己之类的话。
末了还特意嘱咐:“你可别趁我不在跟别人跑了。”
“这我可不能保证。”丛笙耸耸肩,实话实说。
麦子箫瞪她一眼,报复似地抬手把她刚梳顺的头发揉乱:“明早不用送我了,我天亮前就会走。”
丛笙本来还在不满麦子箫弄乱她头发,听了这话后一怔:“为什么?”
“要绕远路,必须提前走,总之你起床后我就已经不在了。”
麦子箫说得轻松,丛笙却因为听了这话而感觉到了寂寞:“哦。”
她知道麦子箫这次走归期不定,所以一想到自己一觉睡醒后再要见麦子箫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免不了会感觉到失落。
麦子箫用手指顺着丛笙的头发,湿漉漉的发丝缠绕在指间,勾得她心里痒痒的。
将被自己弄乱的发丝理顺后,她重新抬头望向镜子里的丛笙:“你能给我个确定的答复吗?”
“什么?”
“公主放我自由的时候,跟我走。”
“……好。”
透过镜子,丛笙看到麦子箫笑了,笑得并不是很开心,但很欣慰。
她想麦子箫大概是没有相信她这回答的,以为她只是在安慰她,让她能安心地离开,所以才会有这样的笑容出现。
但她真的是这么想的,如果麦子箫能平安回来,如果一切能顺利解决,她就跟了麦子箫。
她这个时候做出这种决定,多少有些破罐子破摔的心理在,但除此之外,她不知道该怎么去解决她和麦子箫之间复杂的关系。
也许,跟麦子箫在一起并不坏,如果哪天麦子箫红杏出墙了,她离开便是,反正又不是没被绿过。
这么一想,她觉得她果然是破罐子破摔了。
这一晚丛笙有些失眠,想到她睡醒后就见不到麦子箫了,总觉得很忐忑,这和第一次麦子箫走的时候感觉太不一样了。
上一次有盼头,知道麦子箫什么时候会回来,她并没有太担心。这一次,不仅归期不定,连平安都让人牵挂,自然让人不放心。
想着要是一直睡不着就干脆去给麦子箫送行吧,可胡思乱想到深夜,终于还是不知不觉睡过去了。
第二天一早,她醒得比往常早许多,但天已大亮,麦子箫说过会在天亮前就出发,所以人大概是已经走了。
丛笙望着窗外已经大亮的天,微微有些失望,怎么就睡过去了呢?
就算是要开店,也从来没这么早起过的丛笙出现在院子里的时候,正在打扫院子的彩儿绘儿吓了一跳,她们家小姐居然能起这么早,今儿太阳是打西边出来的吗?
绘儿放下扫帚跑过来:“小姐今日起得可真早。”
“麦子箫走了吗?”
绘儿愣了愣,放轻语气道:“走了,天没亮就出门了,公主送出府的。”
什么?!那个懒公主居然能起这么早给麦子箫送行?
丛笙震惊过后竟生出一点自责来,公主那么懒都能惦记着送麦子箫出门,她却一觉睡到大天亮,麦子箫大概很失望吧?
她转而又想,公主和麦子箫到底是夫妻,就算面上装得不在意,其实心里还是惦记着的吧?
这次不像上次要送到城门口,需要演戏,公主要真不在意,大可以不送的。
所以公主果然还是在意的吧?毕竟是嫁过来了,无形间形成的归属感,大概也不知不觉地改变着公主的心境,肯定会让她越来越在意麦子箫吧?
果然她一直以来的担心是对的,再怎么没有感情,时间久了,还是会在意的,公主只要开始在意,她这个小三的名声就跑不了了。
丛笙越想越窘迫,昨晚刚跟麦子箫承诺过,今天就被公主打了脸,这可怎么办?她要是再反悔,麦子箫会不会掐死她?不过昨晚麦子箫似乎没信她的话,也许她还能试着反悔一下?
想着这些不着边的事情时,绘儿可能是怕她失落,小声安抚她:“驸马跟公主住一屋,起身的时候难免会惊动了公主,公主也不是心甘情愿去送驸马的。”
丛笙没在意绘儿的话,随口回了句:“是吗?”
“是呀,公主困得连眼睛都没睁开呢,走到府门口就睡着了,让墨儿姐姐抱回去的。”
“……”还真是因为住一个屋,被吵醒了才不得不出来送一下吗?不不不,公主懒成那样,不太可能主动送,倒是麦子箫那个得瑟劲儿有可能使点诈故意折腾公主。
想来想去,丛笙觉得她想再多也是没有用的,她对麦子箫的承诺已经许下,到时候兑不兑现还是要看公主的态度,这是三个人的事情,不是她和麦子箫两个人就能决定的。
既然这仍是一件未知的事情,那就不要浪费精力去想了,顺其自然最好。
吃过早饭后,丛笙出门时见公主院里正在忙活,问过砚儿她才想起来今天先皇下葬,公主是要去送葬的。
她记得之前麦子箫说湘王那边有动静,所以公主让麦子箫在先皇下葬这天走,看来麦子箫是趁着回程的名义要有所动作,也不知道顺不顺利,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麦子箫天未亮就领着队伍出了城,装作往西北边城去,实际上却在皇城往外五公里左右的地方转了个弯绕去了南面。
皇家陵园在皇城之东,皇太后要去守灵必然不会经过南边,但公主的探子来报,说皇太后会从南边出城,走小路绕到西边前往湘州。
她要做的,就是在皇太后出城后将人截回,送去皇陵,那里会有皇上的禁军把守,等于是软禁了皇太后,让她投奔不了湘王。
先皇梓宫巳时从殡宫起驾,到达皇陵是午时,皇太后自然不可能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从殡宫溜出来,到达她设伏的城南郊,怎么也要酉时。
她耐下性子一直等到酉时过了,也没见皇太后出现。心里正觉不对劲,安插在城南郊的部下来报,说有可疑马车从城西门驶出,直奔西边而去。
麦子箫心里一惊,这是打了她们一个措手不及,让她们以为皇太后会从南边出城,结果却直接从西边走了最近的道儿。
得了情报后,麦子箫留一部分人继续留守,避免被调虎离山,自己则带着另一部分人去追马车。
马车的速度并不慢,城西有官道,若是马车上了官道,再趁着夜色随便找条小路逃走,就再没可能追上了。
为了节省时间,麦子箫抄小路直奔城西的官道方向。她算了算时间,现在从大路追过去肯定追不上,要想尽快截住马车,只能从中途上官道,在官道上把车截下来。
这算是碰运气了。她带人走的小路虽能直达官道,却不能在第一个叉路口截到车,如果马车在她上官道前就拐弯下了小路,她同样会失了时机。
天黑后行事越来越不方便,麦子箫奔上官道时夜幕已完全降下,官道上一片漆黑,百米外已看不清任何事务。
虽不知道马车有没有过去,但她继续往前追,追上马车的可能性几乎为零,所以她直接放弃了往前追的选择,上了官道立刻往皇城方向赶去,希望马车这会儿还未到达她们所在的位置。
一路狂奔,离皇城越近,内心的希望就越小,但不到最后一刻她都不能放弃。
一直追到第一个叉路口,又往前跑了一小段,突然听见远处有马车奔跑的声音。
麦子箫心里狂喜,一个急停,领着人在原地等着。看来她这撞大运的选择是对了。
马车的声响越来越近,前方被崖壁挡住的转弯处驶出一驾急驰的马车,车夫见前方有人拦路,急忙拉停奔驰的马匹。
麦子箫一个手势,手下的人立刻将马车团团围住,她御着马缓缓靠近,走到马车旁,接过手下人递过来的火把后对着马车里仍不动弹的人道:“车里何人?出来相见。”
片刻的静默过后,车帘掀开,一个身着素服气质不俗的妇人从车里出来,语气平平淡淡:“翊鸿将军如此大阵仗来迎本宫,让本宫甚是惊慌。”
麦子箫勾起嘴角,看着站在马车之上,虽去了平日里的华服,却依旧气势不减的李太后,心里狠狠松了口气,面上却故作淡定:“听闻太后要为先皇守灵,臣感动于太后对先皇的情谊,特来护送太后前往皇陵。”
年过四十风华不减,脸上皱纹都不怎么有的李太后比她还淡定:“劳烦了,请将军带路。”
真是只老狐狸,这淡定从容的态度,是还有后手?还是觉得被截了也无所谓?
麦子箫面上风轻云淡,心里却拿不准这女人的态度。
等到李太后回了车上,麦子箫喊来一个部下,让其给公主捎个信去,她看这太后怎么觉得渗得慌呢。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投雷~~
第56章 056
墨儿进到公主的卧房, 夏儿在为准备休息的公主宽衣, 她走过去,将刚得来的消息报告给公主:“主子,驸马遣人来送信, 说在城西官道寻到太后, 已送入陵园, 太后无异常。”
楚冰歌闻言皱了眉头:“城西官道?”
“是。”墨儿将从送信人那听来的消息详细转述给公主, 包括麦子箫截到人的具体路线。
楚冰歌听完后心里有了一个大概的猜想,深感今日让麦子箫亲自去截人是去对了。
之前探子送来的消息,是说太后会从城南走,结果却走的城西,这大概是为了防止消息流出而临时更改的出城路线。
只不过这临时更改路线的计划是出自湘王还是太后就不得而知了。
要是出自湘王, 那说明埋伏在湘王身边的探子身份很有可能暴露了, 以后传出来的消息都可能是假的。
不过从今日的情况来, 若真是探子暴露了,那湘王大可另寻计划, 没必要冒险依计划行事却只改了条路线。
这样想来, 应该是太后自己觉得消息有泄露的可能, 才放弃了一开始的计划, 临时改变自己的出城路线, 好让设伏的人措手不及。
依那老狐狸的性子,这种可能性极高。只是那老狐狸大概是没想到麦子箫会亲自去截人吧。换了别人,今日还真就让那老狐狸跑了。
“驸马特意让人带话,说太后态度从容, 让公主小心。”
楚冰歌心里对老狐狸打的什么算盘并不在意,老狐狸肚子里坏水再多,也要有技可施才是。“无妨,老一辈的戏码到此结束,她已为湘王谋划许多,能给的筹码皆已交到湘王手上,接下来该是拼硬本事的时候了。”
“……是。”
麦子箫走后三日,皇城里传出这样一则传言,说手握大权的镇国将军麦子箫趁先皇病危之际威胁先皇以赈灾为名颁布多项苛民政策,实则大捞油水自满腰包。
又在新皇上位后胁迫新皇听命于他,并对新皇进言该调整政策减轻民赋的湘王百般调难,甚至将湘王生母李太后以为先皇守灵为名软禁于陵园,只为逼迫湘王不敢与其对抗。
传言传得绘声绘色,传得在外城开店的丛笙都差点信了。
她看着店里的客人们交头接耳地说着有关麦子箫的话题,一会儿说麦子箫以前多么多么受先皇重视,却恩将仇报。一会儿又说麦子箫娶公主说不定就是为了更好地掌权,让新皇也要忌惮她三分。
总之,所有的言论矛头都指向了麦子箫,把她说得十恶不赦,大奸大恶。
丛笙越听越觉得不对劲,突然间传出这样的谣言,想也知道是有人在故意散播。
她想这肯定是湘王在为起兵做准备,为了让自己的起兵合理化,先把皇帝的能将麦子箫给抹黑,顺便还能让百姓觉得新皇无能,成了傀儡皇帝。
这样一来,只要再煽动一下,百姓便会倾心湘王,湘王起兵成功后就能顺理成章地继位为王。
仔细听过客人们嘴里的谣言后,丛笙发现所有人都在谈论麦子箫的坏,却没有人在说湘王的好,也没有什么湘王才更适合当皇帝这样的言论出现。
她想这大概也是策略之一吧,要是把谣言一股脑地引到湘王身上,说他更适合做皇帝,难免会让人怀疑他的动机。
反正只要叛臣麦子箫被除,谁继位对于一般百姓来说都是管不着的事情,湘王本身就是皇子,又有镇守边境的战功,他若是能除了麦子箫,再设个局把皇帝杀了嫁祸给麦子箫,那么继位之事便顺理成章,没有人会多说什么。
丛笙很怀疑这种传言会不会已经传到全国各地了,甚至麦子箫所在的边城也传到了,那样的话很容易扰乱军心吧?
丛笙觉得她该回去跟公主报个信,顺便找公主打听打听麦子箫那边的情况,公主手上肯定掌握着麦子箫的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