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为君怜 完结+番外完本[古耽]—— by:坑锵坑锵
坑锵坑锵  发于:2017年03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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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说三日,即便是三十日,他曹峰也写不出此册一半!
第一百五十一回:泾渭不分
[重涟堂主,他如何了?这三日似乎恢复得很慢……]
[新伤太重,旧伤一直不曾好好处理,全凭武功底子扛到今日,未死已算大幸,又怎会转瞬即好?]
[……是,是么……]
[不过,伤重则医,好好调理,假以时日,亦可恢复如初。]
[多谢堂主……另外,还有一事,关于小昕……]
[……]
[堂主?]
[那孩子,血凝气短,脏器皆衰,发色先枯,继而全身,我已尽力,却无能为力。]
[……怎么会?昨日我见他,还好得很,只是有些累,说话还很有精……]
[小昕不许我告诉别人!不过城主说,若你问起,便直说……算了,天道轮转,有些事可以挽回,有些事则不能。]
[……]
[你替他守着秘密,城主既信得过你,我当无话可说。那孩子最后想要留下笑容……我们能做的已不多。]
[……堂主,在下明白。]
[你也要注意身子,脸色差得很。]
[嗯,知道了。]
******
“太过分了!难道不知道他什么情况吗?!看起来没有外伤,但其实大病初愈,尚未透彻!之前火药,虽被护了周全,但冲击撞击亦不可能避免,内虚如此厉害了,你竟还刁难于他!三天两夜不合眼,还要费心照顾莫大哥!你,你,你何以如此恶毒?!”薛语昕拍桌子瞪眼,恨不得将眼前之人暴打一顿。
“……”曹峰低头不语,心中想着那本册子,敬佩之感已然而生,侧目看向一旁床上昏睡之人,分明孱弱,却又莫名霸气,那一刻震得他瞠目结舌。
“冷大哥也真是,就由着你折腾!什么也不说!说了我自会帮他们的!什么银钱,我这里有许多都用不到呢!”薛语昕也转头看向冷青翼,皱眉抱怨,只觉太不爱惜自己,又折腾到吐血这样危险地步,若不是曹峰将他及时送来,还不知会发生什么事情!
“冥城有规矩……”曹峰弱弱提醒,抬头看薛语昕横眉冷目,便把后面的话吞进了肚子。
“规矩也有例外!这二人有伤有病,怎地自食其力?!冥城何时这般冷血不讲道理?!”薛语昕只觉火气又噌噌冒起,冷青翼身子弱,本就应当休养调理,最忌讳什么,他就给做什么,怎能不气。
“规矩就是规矩……”曹峰略显小声地顶了一句,作为火堂之人,自是职责在身,“事实上,他们确实也自食其力了……”
“你……”薛语昕还想发作,却觉当真无话可说,曹峰所言不假,这三日冷青翼靠着自己辛苦努力过活,不靠别人……只是太伤身子,就是胡来。
“唔……”争执间,冷青翼幽幽醒来,眼前模模糊糊不清,身子很重,腹内还在抽绞,喉间也还是梗着什么浓稠,难受地动了动,按着腹间便要起来。
“你干什么?!”
薛语昕和曹峰几乎异口同声,同时奔到床边,想要扶住那个摇摇欲坠之人,对望一眼,曹峰不觉尴尬,赶紧放下抬起的手,向后退了几步,立于一边。
“还折腾呢?!现在都什么样子了?!内里损耗过巨,胃肠痉挛过激,反复呕吐已损腑壁,都吐血了你知不知道?!”薛语昕呵斥着,声音大的,几乎就要掀翻了屋顶。
“……”冷青翼看着激动的薛语昕微微顿了顿,随即笑问道:“你们……可安排了人……顾着莫无?”
“……”二人皆是一呆,左右忙着照看冷青翼,完全把莫无给忘了。
“所以,真的忘了?”冷青翼还是努力支撑起了身子,坐于床上喘息,看着两人茫然神情,自是知晓答案,“不过,安排了也无用……喂药这种事……”
生生吞下“只能我来”四个字,低咳掩去窘迫,脑中反复双唇交叠迤逦画面,心道怎好这般轻挑,一不小心,说出此等话来。
“喂药如何?”谁料曹峰一脸呆样,却是耿直性子,打破沙锅问到底是常事,不弄明因果不罢休是习惯。
“咳咳……咳咳咳……嗯……”冷青翼继续遮掩,甚至弯腰窝起了身子,脸颊已红,当真狼狈。
“怎么了?又疼了?快躺回去!莫大哥那边,我找水堂的人过去。”薛语昕不知那么许多,只当冷青翼勉强又惹伤痛,一步上前挡住曹峰目光,扶着冷青翼,要他躺下。
“小昕……”少年的身子也是瘦削,扶着自己的双臂,带着温柔暖意,冷青翼心头滑过一丝悲伤,转而微微阖眼轻笑,推开躺下意愿,“他见不到我,万一做出惊人之举,可如何好?”
“……”薛语昕一愣,想着莫无性子,真保不准拼了命下床来寻人,“可是你这样,也不行啊,再不好好休息,还会像今日这般昏倒的。”
“我回去就睡,小昕放心。”冷青翼看着薛语昕一双透亮的眼,抬手揉了揉那一头灰白短发,“曹峰交代之事我已做完,看着是件大事,所挣银钱,应是够我与莫无歇一阵子了。”
“冷大哥……”薛语昕瞥了一眼身后的曹峰,微微向着冷青翼又靠近了些,刻意压低了声音说道:“小心火堂之人,都不是善茬。”
“……”冷青翼看着倏然凑近、满脸关怀之人,默然而笑,忽地展开双臂将薛语昕抱住,在其耳边说道:“臭小孩,你还是先顾好水堂这摊子事吧,瞎操什么大人的心……”
“……”温暖的怀抱,让薛语昕不禁又忆起至亲之人,不觉面露温柔,唇带笑意,人生不长,倒也知足常乐。
一旁被忽视之人,正侧头望着屋外心不在焉,始终记挂着那书册,当时情急,只放在了石桌上,可千万别……
很多时候,越担心之事,往往越会发生。
水堂人手不足,薛语昕已是耽搁一阵,自是无暇送冷青翼回去,谁人带来,谁人送走。曹峰扶着冷青翼,三步一歇地向火堂走去。自冷青翼昏倒到此时,一番前后折腾,已是过去一夜,如今曙光刚现,天际微微发白,人们大约已醒,那本册子……
曹峰凝眉咬唇,不觉加快了脚步,冷青翼微微有些跟不上,脚跟袢着脚尖,几次差点摔倒,幸亏曹峰撑着,虽未摔下,却是压着腹间,疼出一身冷汗。
“对不起,我走得太快了,实因我担心那本书册,你不知火堂有些武夫,粗鄙鲁莽,弄不好毁了那书册,岂不暴殄天物,累你白白辛苦……”曹峰一直叨叨解释,那着急担心模样,仿若那书册是其自己许多心血而成。
“唔……”冷青翼想说册中内容,他皆已入脑入心,便是毁了,也能很快复写出来,奈何刚一张口,便是低吟,余下话语统统淹没在疼痛里。
如此火急火燎竭力赶回火堂,远远便见几人堵在堂口,高壮身影,孔武有力模样。
“哟,曹峰,这么快就弃暗投明了?亏得堂主生前对你赞赏有加,你那良心可是被野狗食之?!”最先开口说话者乃为首之人,健硕肌肉,高大身材,有刀疤自眉角落到眼下,可见刀尖舔血,活着不易。
“孙放……你们,想做什么?!”曹峰停下脚步,不觉微颤,甚至后退一步,显出了恐惧。
如今火堂势力,一分为二。一者对前堂主颇有微词,其反叛行径,多为不耻,积极筹划再立堂主之事;而另一者则相反,拥护前堂主,说其反叛行径暗藏冤情,若不沉冤得雪,绝不重立堂主。如此,曹峰属于前者,而孙放及其身后之人,则属于后者。
二者见面,加之冷青翼微妙身份,哪里还有好事。
“看看,这是何物?”
曹峰最担心之事,还是发生。孙放拿出书册在众人面前抖了抖,随即满脸得意,翻页撕纸,毫不客气,宣纸柔软,搓揉则皱,片片碎落,字字句句,分崩离析。
“不!不要!还给我!!”曹峰看得双眼通红,几乎是什么也想不了,便松了对冷青翼的扶持,不管不顾冲上前去!
“别……别去……嗯……”冷青翼踉跄几下方才站稳,想要阻止,已是不及。
“本是城主之责,你竟交予旁人!你这个叛徒!狼心狗肺!今日我便替堂主教训教训你!”孙放其人,武功平平,却是力大无穷,堂中主施刑罚,审讯犯人。曹峰冲到其面前,抬手便去抢那书册,孙放高大,手一抬,曹峰跃之不及,身形偏差,倒似跳梁小丑,自不量力。一句教训,孙放身后几人皆动,一个耳光便将曹峰放倒在地,随即围作一团,拳打脚踢,只听得放肆笑声与那苦苦哀求。
“……”冷青翼看在眼里,急在心中,环顾四周,时辰尚早无人,若是莽然过去,帮不上忙救不了人不说,大约还是自找苦头!
“停!”孙放见打了一阵,出声叫停,几步上前,站立身姿,居高临下,手中哗哗作响,碎纸如雪,纷纷落在曹峰脸上身上。
“不……不要……还给我……”曹峰趴伏地面,动弹不得,鼻青脸肿,口吐血沫,却是竭力睁着一双眼,模糊中看着那越来越薄的书册,下意识伸出手,还欲去抢夺,去保护。
并非为了冷青翼,而是为了火堂。
“曹峰,你一直与我作对,我早已烦你!今日给你个教训!好自为之!”
啪得一声,书册落地,只余首尾,内里除了一页页撕扯痕迹,空空如也。
曹峰来不及懊恼,只见眼前黑布靴子抬起,转而迈向冷青翼!
第一百五十二回:静极思动
“别……不要……唔……”想要阻止的声音,终结在狠狠一脚之下,曹峰蜷起身子,吃力喘息,呕出了什么并不清楚,只知什么也做不了,当真无能。
“……”冷青翼看着走来之人,戒备地向后退了几步,眸子里一片冷光。
对于来者并不甚了解,不过方才种种已是不必多说,如今全身而退,几不可能,不知如何法子,可将损伤减至最少。
“若未记错,新法虽未出,但仍有旧法。”努力稳住心神,抑住疼痛,慢慢直起腰身,凛然相望,“冥城有规,杀人者偿命,伤人者重罚,加之火堂知法犯法,根本罪加一等!”
“哦?看来真是不得了,短短几日,便知道了这么多……”孙放并未停下脚步,脸上笑容狰狞,似是没有半点畏惧,直走到冷青翼面前,高大身躯遮挡身后日光,俯视之相,更加阴森,“小子,多管什么闲事?火堂是什么地方?容得你造次?!”
“呃……”
胸前衣襟被一把抓起,巨力之下,孙放轻而易举便将冷青翼拎了起来。双脚离了地面,颈间受制,窒息感瞬时而来,冷青翼双手下意识抓住孙放粗壮手臂,奈何半点挣扎力气也没有。
“爷才是下一任堂主!像你们这些无用之人,只配给爷舔舔靴子!哈哈哈,把人给我带出来!”
羞辱之言,难听笑声,都不及最后一句来得凶残。
那一瞬,冷青翼愣然望向火堂堂口,心口擂动如鼓,宛若心疾发作。
先是出来一人,随即又是出来三人,一人一边,中间架着一人。
双脚拖曳,垂首散发,嫣红绽放于地,呼吸遏止于心。
[别动,我来喂你,你配合就成……]
[我来擦,你不要动,把这些汗擦去,你会舒服点……]
[乱动什么!醒了唤我就是,怎么没把你给疼死!]
[都说了不能动的,身子里都乱成什么样了,还是这般不管不顾!]
莫无……
“我看他一个人躺屋子里也挺没劲的,便带他出来晒晒太阳,哈哈哈……”
你现下这般模样,我会好好记得……
“哎呀,怎么又吐血了,你们几个就不能慢点么?不知道这厮是伤者吗?哈哈……”
我连动都舍不得让你动,这些人竟让你下了床。
“咦?怎么了?哭了吗?哈哈哈,一个大男人哭什么哭啊?来,跪下来给爷磕几个响头,爷就让你带他回屋……”
[肋骨断裂在所难免……]
[内腑受到强力冲撞,破损出血……]
[手脚骨头本就有未愈裂痕,如今再伤……]
[发热呕吐都是正常反应……]
莫无……
原本抓着孙放手臂的双手,垂落在身侧,头低下,额际碎发遮面,不再望向堂口那无声隐忍,呕血之人。
咸涩滑落唇角,唇角勾起。
[有些事可以挽回,有些事则不能。]
是啊,太多无能为力之事,像是小越,像是小鸢,像是小昕……
还会,有谁?
莫无,你说,我是不是太过懦弱?是不是太容易原谅那些有过之人?
不恨?苦衷?难言之隐?
哼……不要笑死人了。
“孙放……”缓缓抬起头,窒息之感、翻绞之痛已全然不知,苍白脸上,绽放着绝色笑容,一双眸子却是冷,冷得钻心,“原先,火堂堂主之位……我未放在眼里……不过,此刻倒觉得……有意思得很……想来坐着看看……”
“你说什么……意识不清开始说胡话了吗!”孙放心中一瑟,瞳光一收,手臂用力晃着,晃得冷青翼无力东倒西歪,宛如断线木偶。
“哼呵呵……听不懂么……你最好活久一点……趴在地上……给我舔靴子……呵呵……比起抽筋剥皮……骨肉丝丝分离…?5 蜓プ印疵馓虻ァ钡统恋男Γ淝嘁砼ν萄首藕砑涞姆浚成滓环郑馊词歉尤窭樗孀殴眵刃θ莸幕坝铮钊瞬缓酢?br /> “你!”一直耀武扬威的孙放何时在人前这般狼狈,浑身直抖,连话都说不利索。
最可恨之处,对方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他最为不耻的病弱书生!
心中一紧,目光一狠,手臂一抬,将手中之人,猛然向下摔去!
“不——!”
伴随着曹峰的大呼,砰然一声,冷青翼被重重掼在地上,随着地面的震动,瘦削身子难耐地向上挺了挺,随即一陷,被一脚踩住,无情碾压。
力道,却不如看上去、想象中那般重。
“嘁……”似是早已料到,冷青翼再笑,吐出口中浓稠腥甜,一双眸子,无畏无惧,看着孙放,仍旧锐利异常,“今日所有……将进新法……依法而办……咳咳……孙放……生不如死的滋味……呵呵……最多十日……可别着急……”
“信不信我马上杀了你!”孙放咬牙切齿,脚下欲要用力,却又不敢,表面凶煞,心中其实窝囊无比。
“……不信。”冷青翼笑容更加璀璨刺目,转首偏望,再说一句:“你当着他面……这般对我……”
自寻死路。
话语未落,孙放只觉后心剧痛,身子腾然而飞,直撞到砖墙,方才落地,哼哼然,起不了身,莫名其妙去看,只看到莫无在冷青翼身侧轰然倒下模样。再看立于堂口自己手下,先前架着莫无的二人倒着,其余人皆是张着口,说不出话。
“就知道……你默不作声……定是……在蓄积力量……”冷青翼动弹不得,眸中冷光已散,唇角带血带笑,“你我……大约皆要惹怒水堂……乱中……还在添乱……呵呵……”
“咳呃……伤……得……咳咳……如……何……”莫无也动弹不得,吃力的字字句句,随着汩汩鲜红溢出唇角,眸中肃杀也散,渐渐光影不清,却不肯昏去,只因危机未除。
如此身子,竟是动了武。
或许,当真逼急了,如此身子,还能杀得人。
“莫无……”冷青翼吃力地挪了挪身子,将头顶着莫无额际,轻轻蹭了蹭,“我……不会放过他们……不会……”
“……”莫无似是已听不清,身体剧烈痉挛着,伴随着震动,眼前鲜红酴醾,宛若无止无尽,却是死死抠着地面,浑身紧绷,即便历经地狱之苦,也不愿散开最后神识。
“……这次……是我不好……”
被人硬从床上拖起的那份狼狈,与这般顶天立地、傲然卓绝之人,如何相配……
“……莫无,再不会了。”
轻轻话语,宛如呢喃,带着笑,流着泪。
“今后……唯有我们欺负别人……”
最后的仁慈隐忍碎去,景阳也好,肖奕也罢,或者是这些形形色色的杂碎。
“就这么,决定了……”
听得到的,听不到的,在风中起起落落,不见了踪影。
先发制人,再不留情面;睚眦必报,再不懂心软。
“还愣着做什么?!出了人命!你们谁担待得起!!”看到这样的二人,曹峰不知哪来的力气,一声大吼,震响了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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