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三嫁难为 完结+番外完本[古言]—— by:幽幽筠
幽幽筠  发于:2017年03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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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沚颜与王屿,一个才子,一个才女,怎么想都觉得般配。顾夫人暗自咬牙,却见薛涴颜站了起来,问道:“母亲,顾家二表哥的病怎么样了?”
怎么突然问起顾旭来了。顾夫人顿了顿,道:“这个冬天过得很是艰难,吐血都吐了好几回。”
薛涴颜道:“婉儿养伤的时候,皇后娘娘赏赐了不少人参灵芝,还有一朵天山雪莲,母亲还留着罢。”
“那是自然,”她还等着寻机会卖个好价钱呢,百年才开一次的天山雪莲,卖出后二房的花费可以松泛一些。现在皇后娘娘虽经常赏些东西,但两位女儿常常进宫,衣饰都要顶好的,每个月她拨着算盘,心都一阵一阵地抽疼。
“给二表哥送去罢。”
“嗯?”顾夫人闻言大惊:“这么个好东西,怎么随便送人,好歹是皇后娘娘对你的一片心意。”
“母亲,”薛涴颜笑了笑:“顾家不是一直想和薛家姑娘结亲么,顾二表哥的身子可要撑住才行。”
顾夫人眼睛一亮,手帕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方忍着肉痛道:“好罢。”
离了顾夫人处,念翠和环翠小心翼翼地提着灯笼在前面引路,一句话也不敢说。五姑娘一出门就沉下脸来,路边的暗影投在她脸上,竟有些阴沉狰狞。薛涴颜行在暗夜中,面前的灯笼虽明亮,却依旧看不清前路。一想到立于小舟之上,从荷花深处行来的翩翩少年,薛涴颜心中一阵刺痛。连这心尖上的一滴水,梦深处的一朵云,都要归于旁人么?她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一大早,杜姨娘来到谢夫人的锦绣堂前,正要通报,却看见柳姨娘牵着赋哥儿远远走来,这是她入薛府以来,第三次见到柳姨娘。
第一次是进门第二日,第二次是在除夕家宴上。柳姨娘瘦了许多,腰身都小了一圈,似乎风一吹吹就倒了。穿着豆绿绣腊梅的褙子,藕荷色毛披风,簪了两支花簪,倒是难得的素净。
莫不是这回真病了?杜姨娘心里嘀咕。她刚进门的时候,老爷几乎夜夜都在她那里,柳姨娘就‘大病‘了一场,引得老爷频频过去看,结果夫人一提出要把赋哥儿挪到正房来,柳姨娘的病就好了。一来二去老爷对她的伎俩不耐烦,渐渐冷淡了她。如今她最大的依仗,也就是赋哥儿了。
赋哥儿聪明伶俐,一双眼儿清亮清亮的,一眼就能望到底。不说谢夫人,连她也挺喜欢的。他和他的姐姐,倒是和生母很不一样。
柳姨娘牵着赋哥儿走近,杜姨娘皎然一笑:“柳姐姐好,小少爷好。”
赋哥儿立刻回道:“杜姨娘好。”
杜姨娘笑得更艳了些,这独属于青春的鲜艳刺痛了柳姨娘的眼睛,她掐了掐自己,回以一笑。
谢妈妈立在台阶之上,道:“两位姨娘进来罢。”
赋哥儿欢快地跑进来,行礼道:“母亲安好。”
谢夫人笑得眉眼弯弯:“赋哥儿,可用了早膳了?”
赋哥儿道:“用过了。不过孩儿还想吃甜甜的山药糕。”
“夏蝉,”谢夫人道:“去厨房给赋哥儿拿一碟甜甜的山药糕来。”
两位姨娘上前行礼道:“奴婢请夫人安。”
谢夫人点点头,拉赋哥儿在锦榻上坐了,目光落在柳姨娘清廋的脸上:“听说你身子又有些不适,可好了?”
柳姨娘道:“好多了。”
谢夫人道:“少劳心,就不会生病了。”
柳姨娘顺势跪下,磕了个响头,道:“夫人,是奴婢以前糊涂,做了许多错事,请夫人看在赋哥儿的面子上,原谅奴婢。”
立于一旁的杜姨娘诧异地看了柳姨娘一下,又垂下头去,谢夫人摸着赋哥儿的头,深深看了她一会儿道:“你说的可是真心话?”
柳姨娘道:“若有半句虚言,叫奴婢不得好死!”
这是极重的咒言了,赋哥儿扭头看着谢夫人,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满是恳求。谢夫人叹了一口气,柳姨娘这几年没少作妖,她忍着没发作,都是因为妩姐儿和赋哥儿。柳姨娘若是真的从此改了,那是再好不过了。
谢夫人握着赋哥儿的手,缓缓道:“大宅子里,和和睦睦多好,何必乌眼鸡似的。你进门那么些年,我可曾苛待过你,你生下的妩姐儿和赋哥儿,我都是一样的对待。你如今能幡然醒悟,那就最好。”
柳姨娘拿手帕不住地拭着泪,道:“奴婢愚钝,白活了那么大岁数了,还不如刚进门的杜妹妹呢。”
“好了,现在明白也不晚,”谢夫人道:“惜眉也要记着,以后守好自己的本分,尽心侍奉老爷,开枝散叶,一家人和和美美的。”
杜姨娘福了身道:“惜眉谨遵夫人教诲。”
柳姨娘又磕了个头,道:“奴婢还有个请求,请夫人恩准。”
“你说。”
“奴婢最近身子总是乏力,没有心力照顾赋哥儿,还请夫人代为教养赋哥儿,奴婢感激不尽。”
众人皆知,赋哥儿是柳姨娘的命根子。上回为了赋哥儿不被领到正房去,连病都不装了,这次却主动提出让谢夫人教养赋哥儿,看来真是想通了。谢妈妈看着柳姨娘的目光柔和了一些。
夏蝉端来了山药糕,还是热乎乎的,谢夫人拿起一块吹了吹,递给赋哥儿,道:“你愿意搬到锦绣堂来和母亲一起住么?”
赋哥儿看了看柳姨娘,又看了看谢夫人,道:“赋哥儿愿意。”
谢夫人对柳姨娘道:“你起来罢,既然你身子不好,赋哥儿就搬过来罢,等你病好了再搬回去。谢妈妈,给柳姨娘换个大夫,好好养养。”
“多谢夫人,”柳姨娘起身道:“奴婢也不多待了,这就给赋哥儿收拾东西去。”
“姨娘!”赋哥儿抓着咬了一口的山药糕,有些彷徨地站起来,向前走了两步。
柳姨娘露出一个苍白的微笑:“赋哥儿在这里,要好好听母亲的话,功课别落下了,要勤练字,勤背书。”
赋哥儿点点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转:“我知道了。”
柳姨娘走出很远,回头一看,她的赋哥儿还倚在门口眼巴巴地看着她,手里拿着吃了一口的山药糕。柳姨娘咬咬牙,加快脚步,消失在小径尽头。
流樱端着热腾腾的红枣莲子羹进来,看到薛汲颜像只小猫儿似的拥着毯子,蜷成一团在锦榻上睡着了,飘絮坐在小杌子上做针线。流樱笑着摇摇头,将红枣莲子羹放在案上,低声问飘絮:“什么时候睡了?”
飘絮道:“姐姐出去没一会儿,姑娘就挨着迎枕打瞌睡,眼下一圈的青黑。”
流樱叹道:“昨儿请来了太医给夫人瞧病,太医说是普通的风寒引起的咳喘。我以为姑娘听到这个应该松口气才是,没想到姑娘还是翻来覆去一夜无眠。”
飘絮道:“连老夫人都说,姑娘这是太过担心夫人了,要放宽心才好,姑娘面上应了,心里还是着急。依我看,等夫人好转,姑娘就跟着好了。”
流樱拿了床上的锦被,给薛汲颜盖上。薛汲颜动了一动,又睡去了。
她拿了针线,坐下来道:“等大少爷回来,请他劝劝三姑娘才行。”
飘絮道:“就快要科举了,二少爷三少爷都传信来说不回来了,大少爷还会回来么?”
流樱道:“三姑娘写了信给大少爷,大少爷疼着三姑娘,会回来的。

第四十三章

果然,两天之后,薛辞踏进了紫云阁。“是什么事情让我们家三姑娘吃不,睡不好了?”
薛汲颜从锦榻上跳下来,喜道:“大哥,你回来啦。”
“是啊,顶着掌院杀人的目光回来看你。”
薛汲颜道:“母亲的病你也听说了,我觉得不对。如果是普通的风寒,对症吃药,为什么越吃越严重,一个多月了也不见好?”
薛辞道:“也许是母亲不爱吃药,趁谢妈妈不注意倒掉了,所以一直没有好。”
薛汲颜道:“我已让谢妈妈看着了,每天的药她手亲眼看见母亲喝下去了。”
薛辞皱了皱眉,道:“可是太医都诊治过了,也是和大夫们一样的说辞。”
“天下疑难杂症何其多,太医也没有尽会的。大哥,你去打听打听,民间有什么医药圣手,请他到府上给母亲看一看。”
薛辞皱眉想了想,道:“要说民间的圣手,首推的应该是那一位了。”
薛汲颜道:“大哥,是谁?”
薛辞欣赏了一会儿她眼巴巴等着答案的表情,慢悠悠道:“姑苏寒山寺住持——问空大师。”
“那问空大师,是不是很不好请。”方外之人不爱钱财,倒是会定下一些奇奇怪怪的规矩。而且他远在姑苏,来京城也要费些时日。
“问空大师一身医术出神入化,闻名而来的人络绎不绝,大师便设了个规矩,能赢他一局棋,他便出手。不过大师心怀慈悲,贫弱者绕过规矩直接救治也是有的。”
薛汲颜问道:“大哥,你和你的好友棋艺如何?”
薛辞道:“问空大师棋艺高超当世少有,我认识的人中,没有一个人有这个本事,除了--”
“王屿?”
“对,王屿幼时曾经在寒山寺住了几年,棋艺得到问空大师真传。退一步说,以他和问空大师的渊源,恐怕不用对弈,一句话就可以请他出山。不过,我和王屿没什么交情。”
薛汲颜看了看挂在墙上的一盏美人扑蝶花灯,垂眸想了一会儿,下决心道:“大哥,你替我写一张拜帖送到宰相府给王二公子。”
“你要自己去请他?”薛辞惊讶。
薛汲颜道:“元宵节之时,我与王夫人有过交谈,她对我很是和蔼,也许王二公子愿意见见我。”
薛辞踌躇了一会儿,看三妹妹目光坚定,只得道:“好,我陪你去。”
薛汲颜终于晕开了近日来的第一个笑容,薛辞眼前一亮,只觉云收雨霁,满目晴朗,他们家的姝姝儿,是越来越漂亮了。
“公子,薛家送来一份拜帖。”
王屿接了拜帖,翻开看到上面娟秀的薛汲颜三个字,笑了笑,道:“告诉送帖子的小厮,将地点改在梅影湖。”
梅影湖在京城南郊,湖边遍植梅花。时值二月,梅花吐蕊,一枝一树错落有致,别有幽香近水来。美景如斯,薛辞和薛汲颜在租来的画舫上,却不大自在。
梅影湖美则美矣,却是画舫名伶聚集之地,薛辞一向洁身自好,从不流连烟花之地,此时听得周围娇声阵阵,舫中浓重的胭脂味挥之不去,只觉得头晕脑胀。薛汲颜绞着衣带,心里盼望着王屿快点出现。
终于,一个身着淡蓝色长袍,灰鼠皮大氅,施施然走进来。薛辞道:“王公子!”
王屿进来闻到船舱里的味道,也是眉头一皱,道:“此处不大好,不如换个地方罢。”
一沙一叶办事甚是麻利,不多时便租了另一艘整洁清雅的画舫。薛辞有些不好意思道:“劳二公子费心了,惭愧。”
王屿点点头,目光一转,落到了薛辞身旁的少女身上。她今天穿了银红色绣云纹的锦袄,雪貂毛披风,衬得小脸莹白润泽,目似水染。看见他进来,跟着兄长站了起来。
“薛兄和三姑娘不必多礼,请坐。”
薛辞盘腿坐下,温文一笑,道:“王二公子才高,我神交已久,如今才有机会与王二公子一叙,甚是有幸。”
王屿道:“怀嘉兄,叫我景逸便好。”
一个王二公子,一个薛兄,叫起来也不方便,薛辞点点头。王屿朝后道:“一沙,去温一壶酒来。”
“是,哎?什么?”
王屿道:“去温一壶酒来。”
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公子竟然要温酒!一沙捡起自己的下巴,一开门,一只毛茸茸的脑袋探了进来。
“喵呜~~~~~~”
薛汲颜立刻被这雪团似的小家伙吸引了,盯着它问:“这是谁家的猫。”
一沙笑道:“这是公子养的,叫烟儿。”
薛汲颜忙道:“快放它进来罢,外面怪冷的。”
烟儿抖了抖一身寒气,轻盈地跳到王屿身旁,翘了一条腿去舔背后的毛,那伸出来的肉爪粉嫩粉嫩的,让人想去摸一摸。薛汲颜的心痒痒的,但是烟儿在王屿身边,她不敢碰。
“不知怀嘉兄找我来,所为何事。”王屿的声音清冷。
“说来有些冒昧,”薛辞道:“家母得了一种怪病,太医都查不出原因。我听闻景逸的师父问空大师医术高超,所以--”
一沙端了温好的酒进来,顺带泡了一壶热茶。酒他选了梅花酿,酒气不重,反而有一股淡淡的梅花香味,酒的味道醇厚绵长,后劲颇足,与这满湖的梅花甚是应景。王屿道:“师父一向不问世事,不喜外出。想要邀他来京,必须赢得他手中棋子。”
薛辞愁道:“我棋艺不佳,难道没有别的法子。我拿了几卷高价寻来的西域经文,不知可有用处?”
王屿余光扫到薛汲颜的眼睛弃了烟儿,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他淡淡一笑,道:“怀嘉兄,不如你把经文拿来给我,并修书一封,写明薛夫人的症状,附上现在所用的药方。我着人快马加鞭带给师父,至于他来不来,就看他老人家的意思了。”
薛辞喜道:“那就多谢景逸了,只是我此时并没有带药方在身上。”
“我都拿来了。”薛汲颜从袖中拿出几张纸。
“还是姝姝儿你细心。”
王屿道:“我的马车上有笔墨纸砚,怀嘉兄可以去把书信一并写了。”
“那么景逸与姝姝儿在画舫上等待片刻,我去写封书信就来。”
“一沙,领着薛公子去。”王屿目光一闪,一沙瞬间领会到了自家公子的意思,心中暗笑,公子活了十八年,总算是开窍了,不就是想和薛三姑娘多相处么,包在他一沙的身上,他保证薛公子半个时辰之内都写不好信。
那厢一沙心里暗暗计较,薛汲颜却埋怨起薛辞来。他一时高兴,怎么就把妹妹单独留在画舫上,虽然她承认,王屿长得十分风光霁月,但做哥哥的也不能那么心大呀。
可是薛辞并没有一沙的功力,领会不到妹妹埋怨的目光。
他脑袋里想的是书信里的措辞,三步并作两步下了画舫。
“你母亲对你很好?”王屿忽然问。
“嗯?”薛汲颜眨了眨眼睛,这是个奇怪的问题,亲生母亲自然是疼爱子女的。
“我和我的母亲,就算待一整天,也不会说超过十句话…”
薛汲颜想起零星听到的一点传言,又想起花灯节那天王夫人一直拉她说话,没有理会过王屿。而王屿只是默默坐在一边,谪仙似的人物,竟有些寂寥。
她心头一软,笑道:“小时候的事情我记得不太清楚了,只是听母亲的乳娘谢妈妈说,几个孩子当中,我是最爱哭的,请来的乳娘都哄不好我,只有母亲抱着我,我才不哭。为此,母亲觉都睡不好。后来长大了,脾气又倔又直,经常把母亲气得掉眼泪,直到去年掉进莲池,在鬼门关走过一遭,才想明白了许多事情,渐渐懂事了,可是,母亲却病了。”
鼻尖涌起一股酸意,薛汲颜垂下眼睫。
一杯茶放在她面前,有淡淡的梅花香,她道了谢,喝了一口,一股辛辣的味道迅速窜上来,她禁不住咳了出来。早摆个舒服姿势睡觉的烟儿被咳嗽声吵醒,懒洋洋地伸腰。
王屿的喝茶的手一顿:“抱歉,倒错了。”
薛汲颜辣得眼泪汪汪,连喝了两杯茶才压下去,那股流向四肢百骸的热意,却散不去。又听得王屿道:“我又帮了你一次,打算怎么谢我?”
薛汲颜道:“父亲会感谢你,哥哥也会感谢你。”怎么这酒后劲那么足,才喝了一杯,她已经有些头晕了,哥哥呢,为什么还不回来。
“可是,我想要你的感谢。”
“我--”薛汲颜眼皮一沉,倒了下去。
一双手接住了她,把她抱在怀里,淡蓝色的衣袖轻轻动。
“既然想不出,不如把你给我罢。”他贴着她的耳朵轻声说。

第四十四章

梅影湖水轻轻拍在船舷上,又悠悠荡去,冷风卷着水气吹进画舫,将窗帘卷起一角,又轻轻落下。零星的梅瓣落在湖面上,暗香随水流。怀中女孩儿特有的馨香在他鼻尖萦绕,那梅花花瓣一般的唇微微开启,似乎在邀请人去品尝,他眸色越来越深,细碎的星光在漩涡中旋转,终于,他俯下身去,含住了那诱人的花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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