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三嫁难为 完结+番外完本[古言]—— by:幽幽筠
幽幽筠  发于:2017年03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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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颂道:“我与皇上少年相伴,他的脾气我知道。妩儿才高有傲气,皇上身边正缺这一类佳人。只要不出格,皇上还是会宠着的。”
谢夫人观薛颂神色,已经是做了决定,便不好再说什么,暗暗地叹气。
风过,暗色的树影婆娑而动,沙沙作响。
因着高平公主年初二便包下整个京城的寺庙为死去的忠贤郡王诵经念佛,足足念了三天三夜,薛家的礼佛由大年初五改到了大年初九。
大年初九,薛家女眷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明镜庵去。因着每年年初礼佛的女眷都十分多,明镜庵便赶在年前新制了许多小轿,这一次尽够用了。薛家女眷进了明镜庵,听得后院厢房有笑声传来,谢夫人便问道:“今儿还有谁来了?”
拂镜师太回道:“还有王家夫人。”
顾夫人忙道:“大嫂,我们进去罢。”
谢夫人笑了一笑,眼看科举将至,王屿成了各贵族女婿的第一人选,想往王夫人跟前凑的人多如过江之鲫。就算是薛家,人家也未必看得上,不过,既然遇见了,还是要去打个招呼的。
谢夫人与顾夫人来到厢房,王夫人沈氏的厢房门开着,淡淡的茶香弥漫在空气中。
谢夫人笑道:“沈姐姐,原来你今儿也来了。”
王夫人抬头看了来人,也不起身,道:“谢妹妹,好巧。”
谢夫人道:“我和弟妹就住在不远处,姐姐要是烦闷了,可以走动走动。”
顾夫人笑道:“我那里有上好的眉山银针,给沈姐姐送些过来。”
王夫人淡淡道:“多谢,我喝不惯眉山银针。”
顾夫人笑容一滞,谢夫人道:“那便不打扰姐姐了,告辞。”
薛家众人礼佛完毕,添了香油钱。回了各自的厢房安置,薛沅颜嘟嘴道:“不就是个宰相夫人么,眼睛都长在头顶上了。
母亲同她说话,她都爱理不理的。”
顾夫人道:“你知道什么,王家二郎可是一等一的人才,母亲和她答话,是在为你找机会。”
薛沅颜扭头道:“我不喜欢王屿。”
顾夫人叹道:“你这想到什么就说的脾气什么时候能改,王屿哪点不好了。”
薛涴颜笑道:“四姐姐已经改了很多了,也就私下和我们说一说。”
薛沅颜道:“就是。”
顾夫人笑道:“多亏了婉儿经常提点她,你们姐妹相互扶持,母亲这心里安定多了。”
薛涴颜道:“上回宁和公主同女儿说,要邀女儿参加元宵家宴,女儿打算带四姐姐一起去。”
顾氏目光一亮,薛沅颜喜道:“真的?我也可以去!”
薛涴颜笑着点头,顾氏喜不自禁,站起来走了两个来回,道:“还有五天,新衣裳已来不及做了,得去织云坊现买几套。明儿你们就去织云坊试衣裳,不管价钱,挑好的买。”
薛沅颜与薛涴颜笑着应了,薛沅颜想着可以见到太子一面,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大半年过去了,他对她还有没有一丝丝印象呢?
薛汲颜换了身衣裳,起身往薛沚颜处去。流樱和飘絮要跟上,薛汲颜摆摆手道:“我去二姐姐那里,一会儿就回来。”
流樱叫道:“我的姑娘,外边那么冷,快把兜帽戴上。”
薛汲颜回头做个鬼脸道:“流樱嬷嬷,我晓得啦。”
她进来的时候,薛沚颜正坐在房里看书,薛汲颜一把抽出她的书,道:“二姐姐,整天看书,眼睛都要坏了,我们去后山走走罢。”
薛沚颜有点不想动:“大正月里,怪冷的。”
薛汲颜道:“我听飘絮说,冬天的麻雀饿的狠了。只要支一个箩筐,下面洒一些米,一拉一个准。烤麻雀可好吃了。”
“原来是想着玩儿,”薛沚颜笑道:“既然是飘絮说的,她怎么没来。”
“她去偷偷准备东西了,得躲过流樱嬷嬷的唠叨,不容易呀。”
采芸和水荇是家生子,没做过这些乡野趣事,一听也是十分新奇。巴巴地看着自家姑娘,薛沚颜无奈,只好同意了。
不一会儿,飘絮提着几个小箩筐来了,采芸和水荇多带了些御寒事物,背了两个大包袱在身上,看得薛汲颜直笑。
四人鬼鬼祟祟地来到后山,山上白茫茫的积了一层薄雪,一个人影也没有。
飘絮将方法说与采芸和水荇听了,三个丫头支起四五个小箩筐,地上洒了些谷粒,木端系了绳子,长长地拖着,一人拿了一根,躲在几颗大青松的后边。
五人等了一会儿,没有动静。薛沚颜道:“不会是天太冷,雀儿都躲在窝里睡觉了罢。”
飘絮道:“二姑娘别急,再略等一等。”
五人又等了一阵,采芸喜道:“来了来了。”
几只小小的麻雀叽叽喳喳地在地上跳着,小脑袋转个不停。五人屏气凝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小麻雀们一边低头啄米,一边滴溜溜地转着黑豆般的小眼睛注意四周的动静。眼看着小雀儿到了箩筐之下,飘絮轻喊一声:“拉绳!”薛汲颜眼疾手快,将两只小雀儿罩了个正着。
薛汲颜红扑扑的脸上满是兴奋,水荇失落地垂着手,她和二姑娘动作慢了,罩了个空。飘絮熟练地抓了雀儿绑住脚,薛沚颜看着黄嘴的小雀儿在飘絮手里扑腾,哀哀地叫唤,心有不忍,道:“怪可怜的,还是别吃了罢。”
薛汲颜笑道:“不过是玩耍罢了,在这里生火也是不易,谁真要吃了。咱们再来一次,看看谁罩住的雀儿最多。比过了之后,咱们就把小雀儿放了。”
薛沚颜这才放下心来。
第二回,薛沚颜也抓住了一只,她捧了雀儿,觉得越看越可爱,小小温热的身子在她手里抖着,十分可怜。薛沚颜往树林深处走了几步,松手将小雀儿放了,不曾想惊慌的小麻雀直朝她门面扑来,她吓得后退好几步,脚下一滑,跌下了山谷。
一切发生得猝不及防,采芸与水荇吓呆了,薛汲颜急急忙忙跑到坡上,下面黑林白雪,不知薛沚颜滚到了何处。
“二姐姐!二姐姐!”薛汲颜叫了几声,没有应答,心中越来越着急,水荇已经哭了出来。慌乱中,忽听得身后有马蹄声传来,薛汲颜也顾不了那么多,向马蹄声来处大声呼救:“来人,救命啊!”

第三十九章

两匹马从密林中走出,马上一人青碧锦袍,紫貂皮披风,风仪湛湛,另一人雪色长袍,外套灰鼠皮大衣,半片银色面具,在雪中隐隐发光。
薛汲颜脚步不停,直奔闲桥君而去,道:“二姐姐摔下山坡了,快救救她!”
莫忧看清了少女的面容,想到她口中的二姐姐是谁,心下一惊。从马鞍上一跃而起,几个起落奔至山谷,如一只展翅的大鹏直飞了下去。
薛汲颜心下稍定,飘絮匆匆赶来,捡起毛兜给薛汲颜披上,薛汲颜才发现跑动中毛兜被扯掉了。
“你为什么求他,不求我?”王屿淡淡道。
薛汲颜微讶,眼珠一转,仰头道:“闲桥君看着健壮一些,像是会武的。”
王屿的目光一缩,冷得像冰:“你是说我弱?”
薛汲颜连忙摆手道:“不是不是,王公子误会了,我没有这个意思。”
三人陷入沉默,薛汲颜略不自在,朝王屿福了福,走到坡上和采芸水荇站在一起。
采芸面色凝重,水荇成串地掉泪,不停地自责。大约过了一个时辰,薛汲颜脸都快要冻麻了。才见林中飞出一个灰色人影,几个起落来到她们面前。
莫忧将怀中的人放到地上站好,脸上含着暖洋洋的笑。采芸见到姑娘安然无恙,只是脸色红似樱桃,念了几声阿弥陀佛,道:“水荇快拿手炉毛筒护膝过来,姑娘冻坏了。”
两个丫头走到近前,薛沚颜将莫忧轻轻一推,莫忧笑了笑,放了手。走到王屿那儿,拍着自己的坐骑。水荇开了大包袱将两件披风围在树上,与采芸将二姑娘扶进来换了毛兜,采芸一摸姑娘的裙角,道:“不好,还是要回去里里外外换一身才行,都湿了。”
薛汲颜道:“飘絮,你去背二姐姐,咱们立刻回去。”
说罢,她回身朝王屿和闲桥君一福,道:“两位救命之恩,小女子没齿难忘。”
“你要怎么报答我?”
“什么?”薛汲颜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救她姐姐的是闲桥君,她只是捎带着感谢他而已。闲桥君都没出声,他倒是先问上了。
王屿道:“若不是我要接母亲回去,莫忧也不会跟着来了。”
薛汲颜只好道:“您请说,只要小女子能做到。”
“还没想好,先欠着罢。”王屿一转马头,扬长而去。闲桥君笑眯眯地看着她,道:“快回去罢,山上越来越冷了。”
这对小辈的关爱语气是怎么回事?薛汲颜道:“我们这就走了,多谢闲桥君。”
闲桥君朝薛沚颜的方向看了一眼,依依不舍地打马离开。飘絮将薛沚颜负在背上,五人匆匆下山去。
回到厢房,薛汲颜一眼看见谢夫人面色阴沉地坐着,流樱跪在地上,也不知跪了多久。薛汲颜见势不妙,忙快步走到谢夫人跟前,跪下来主动将事情说了,但略去了遇见王屿和闲桥君的事,只说二姐姐回来时摔着了。
谢夫人看着一身狼狈的薛沚颜,将薛汲颜和几个丫头训斥了一通,罚了四个丫头两个月月例,方才作罢。采芸和水荇扶着薛沚颜去换衣裳了,薛汲颜抱着谢夫人的胳膊说了许多好话,谢夫人才渐渐有了笑意,点着薛汲颜的鼻子道:“你这孩子,再有下次,禁足伺候。”
薛汲颜信誓旦旦道:“再有下次,女儿自己禁足。”
谢夫人笑了,小女儿日渐长开,眉宇间的清丽似乎再也掩不住了。再过一年,她也许就成了别人家的媳妇。思及此处,心下怜爱。有什么气,也忘了。
回到薛府,采芸悄悄地问薛沚颜:“姑娘,那位壮士有没有对你不规矩。”
“没有。”薛沚颜回答得极快。
采芸道:“那壮士一直盯着姑娘看,眼睛亮得好吓人。”
薛沚颜扯了扯嘴角,道:“去打热水,我想好好洗一洗。”
水荇出去吩咐小丫头打水,门外忽然响起几声鸟鸣。薛沚颜道:“你们都出去,我想一个人看一会儿书。半个时辰以后再进来。”
采芸应了一声是,拉着刚回来的水荇走了。一阵风过,屋里已多了一个高大的人影。那人摘下了面具,面貌若初升朝阳,明朗浩然,一双细长的丹凤眼微微上挑,蕴满笑意。
虽然在山谷里已看到过他的容貌,薛沚颜还是呆了一呆,这个神情大大地愉悦了莫忧,他往前走了两步。
薛沚颜以为他又要像在山谷中一般孟浪,忙道:“别过来了。”
莫忧笑道:“我这不是让你看得更清楚么?”
“谁要看你,”薛沚颜面色一红,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递给他,“还你。”
“不多看一会儿?”莫忧道:“也罢,省得被有心人发现。”接过书时,细长的手指故意滑过薛沚颜的手背,薛沚颜怒道:“别动手动脚。”
“这不算罢,”莫忧道:“要不,我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做动手动脚。”
他的目光落在薛沚颜的唇上,薛沚颜想起雪地里羞恼的一幕,羞得脸色通红,道:“不许再那样了!”
莫忧看她真生气了,忙道:“好,这里我也不能多待,等到花灯节的时候,我们再好好说话。”
薛沚颜道:“你是你,我是我,谁跟你是我们了。”
莫忧笑了笑,转过身去。薛沚颜以为他要走了,脚步不禁往前迈了两步,不妨莫忧回身将她抱住了。
薛沚颜吃了一惊,想要挣扎,莫忧低声道:“别动了,让我抱一会儿就好,你再动,我可忍不住了。”
这句话成功让薛沚颜停止了挣扎,鼻尖满是男子的气息,神思迷乱之间,听得莫忧叹道:“你不是想听我这些年去过的地方么,等到花灯节那天,碧海长空,大漠孤烟,我都说给你听,好不好?”
薛沚颜点了点头,只觉得眉间一热,一吻过后,莫忧已消失在原地。
采芸挑了帘子进来,看见二姑娘歪在锦榻上发怔,道:“姑娘,是不是累了,热水都倒好了,姑娘洗洗就歇下罢。姑娘?姑娘?”
薛沚颜回过神来,道:“什么?”
采芸笑了,又把刚才的话说了一遍,薛沚颜点了点头。
除下衣物,温热的水和干花将薛沚颜包围,她想起闲桥君莫忧,忧愁又甜蜜。如果他上门提亲,父亲母亲会同意么,毕竟他没有显赫的家世,也没有官职在身。可是她非常羡慕他,没有拘束,自由自在,悠悠然如天地一沙鸥。她也想和他一样。
想得有些头疼,薛沚颜将头慢慢浸入水里,将一切烦恼暂时驱逐。
闲桥君刚越过高墙,便看见了负手站立的王屿。闲桥君摸摸鼻子,道:“还没睡呐。”
王屿道:“去哪里了?”
“去见个朋友。”
“你什么时候在薛府有了朋友?”
闲桥君面露不悦:“你跟踪我?”
“以你的身手,我跟踪你,你会察觉不到?”王屿道:“今天看你对薛二姑娘的眼神,傻子都看得出来。”
闲桥君道:“真有那么明显?”
王屿挑了挑眉毛。
闲桥君嘿嘿直笑。
“你和她不可能,”王屿道:“薛尚书不会同意。”
闲桥君不以为意:“大不了我带她走就是,我这次去姑苏,在那里置办了一处院落。”
王屿碎如星湖的眸子漾了一下:“终于想安定下来了?”
闲桥君笑道:“二十好几了,也该成个家了。”
王屿点点头,道:“好好休息罢。”
闲桥君看着好友远去的背影,忽然觉得,王屿一个人独处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一些。
王屿慢悠悠回到涤尘居,烟儿听到他的脚步声,倏地爬起来,奔到门口去蹭王屿的脚踝。王屿摸摸它柔软的皮毛,撕了一些银鱼干喂它,自己坐在床边看书。
烟儿似乎觉察到了主人的情绪有些疏离,跳上案桌,挨着王屿的手臂蜷成一团,把头埋在小爪子里睡了。王屿听着小猫儿特有的呼噜声,忽然觉得,这夜,似乎也不是太过漫长。

第四十章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王屿信步而行,辉煌的灯火,喜气的面庞和多彩的衣裳在他眼底一晃而过,不留痕迹。
“王二公子,是你?”
王屿转过身来,几不可见地皱了眉。许宛霖一身金底百花锦袄,红狐狸兜帽披风,惊喜地看着他。那一头珠翠晃得他眼前一花,心里冷冷笑了一声。许家被贬斥,倒是盯上了他,千方百计要把女儿塞给他,在文广楼偶遇一次不算,这又来了第二次,为了复起,这是里子面子都不要了么“许大姑娘有礼。”
许宛霖红着脸道:“王二公子,这个灯上的灯谜我解不出来,你能帮我看一看么?”
王屿动也不动:“解不出就买下来,拿回家去慢慢解,终会猜出来的。在下还有些事,不打扰许大姑娘赏灯了。”
许宛霖见他转身要走,心中着急,急步上前道:“王公子请留步!”
王屿回头,许宛霖忽然脚下一绊,直直朝他倒过来。王屿一侧身,许宛霖痛呼一声,摔了个结实。头上的珠翠掉了一地,许宛霖委屈地抬头:“王公子。”
王屿淡淡道:“许大姑娘的丫头们还不过来,是要等着我的小厮动手么?”
一沙作势要动手,许宛霖的丫环们这才跑过来扶起自家小姐。气急的许宛霖赏了她们一人一个巴掌,一转身,王屿已负着手走远了。
许宛霖气得直跺脚,这个机会又没了。
一沙和一叶明显感觉到公子周身的气息又冷了一分,正想着要说些什么逗公子开心,忽见两道丽影在前头一闪而过。
一叶道:“那两位是薛家姑娘罢?”
一沙道:“我看着像。”
王屿脚步一顿,往一叶指的方向去了。
因着二房的两位姑娘去了宫里的元宵宴,妙姐儿又染了风寒。出游的只剩了薛沚颜和薛汲颜。薛汲颜拉着薛沚颜穿梭在花灯之中,一盏一盏地看。
薛汲颜道:“二姐姐,你看那里,大鲤鱼连着一连串小鲤鱼,实在有趣。”
薛沚颜道:“还有那盏牡丹灯,花瓣一层一层的,我都数不过来了。”
薛汲颜想起病中的妙姐儿,道:“待会儿我们买一盏有趣的,拿回去给妙姐儿,她不能出来看灯,哭得眼泪汪汪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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