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过去将近十年了。”凌南声音幽幽，“住在这儿的话，我父亲不会过来。”
“他手下的人也不敢。”
“凌南。你妈妈肯定不希望你带男孩子来这儿吧？”小牙也不愿意他妈妈不开心。
凌南摇头：“不会，他知道我喜欢同性。”喜欢男人，一半，还是他妈妈培养出来的呢，“看到你她会很开心”
她会觉得这辈子终于做对了一件事。
“凌南，我妈妈也很好的。她老说我做不了别人老公……或许，她看到你会很喜欢也说不定。然后对你比对我还好……”他妈妈的喜好的的确很奇怪，“凌南，我想带你去我家。”他不知道怎么就说出了这么一句。想安慰凌南？或许是，心疼凌南过了头？
“好啊。”凌南翘起嘴角，逞强着的坚强，仿佛所有忧伤都与他无关。
一阵风过来，缭乱他浓黑的发。
小牙的视线一下子移不开。
“进去吧。”凌南输入密码，并且说给他听，“0612。”
“你的生日？”
“我爸爸的。可惜他一次也没有来过。”凌南语气很淡，“不过我生日倒是快到了。”
“什么时候？”小牙计算着能用多少生活费帮凌南买礼物。他虽然离开家，零花钱却一直都是爸爸打来的。
“12月31号。”
还有两个多月叫快到了？
“早点告诉你你好做准备。”
“切。”小牙不屑，迈开大步走近凌南指的别墅。
飘来一股花香。很多种花混合在一起的味道。小牙深吸一口，沁人心脾。
那副享受的模样凌南尽收眼底。
“你很喜欢花？”
“喜欢，但是不会养。你经常来这儿管这些花的吗？”小牙羡慕，“是不是有很多品种每个季节都鲜花不断？”
“这些花，”凌南摘下一朵，凑近鼻子闻一下，“有人专门来管的，我也不会。”
说着她就从里屋出来了。
凌南恭敬的：“小姨。”
这名女子约莫四十岁上下发色很淡，大波浪卷留得很长，略施粉黛。保养的很好，皮肤白皙几近透明。身材娇小，穿着很西化。像是从油画中走出来的。
“是我妈妈的妹妹。”凌南向小牙介绍。
“阿姨。”小牙甜甜的叫一声。脸上挂着微笑。
“嗯。”那女子做了淡淡的回应就再也不理他们，只是携了花洒浇花。凌南过去要帮忙，小姨瞥了眼他手里的花让他走开。
“小姨生气了。”凌南碰一鼻子灰，回来，陪小牙坐在台阶，轻声讲起他们家的一点一滴。
小姨和凌妈妈是很好的姐妹，当初她们爱好兴趣都一样。喜欢养花弄草，喜欢文学，连喜欢的男人都是一样。
后来凌妈妈奉命嫁给了凌南的父亲。小姨性子要强，不愿捡凌妈妈落下的便宜，远走他乡。
再后来，姐妹两爱上的男人有了妻子。凌妈妈就在这儿购了房产，邀小姨回来一起住。本以为可以和最爱的妹妹相守几年，没想到凌妈妈得了绝症。
小姨一直住在这儿没有离开，只为守住一个承诺：把小院变成永不凋谢的花海。
孤独半生，换来院子里的花儿肆意成长。
“真美。”小牙说这个故事，“和你在一起，我尽听这些美好又有些虚幻的故事了呢。”
“你觉得美？”
“也悲伤。”
在听者耳里，恐怕只剩下了向往。想去他们的故事里看一看，亲自感受。
“你妈妈肯定很漂亮吧。”
凌南拿出一张相片，他，小姨，还有凌妈妈三个笑得正好。
凌妈妈的脸和他小姨的相似，小巧的，眼睛很大。瞳孔黝黑。凌南的美，是继承了他妈妈的吧……
小姨走近来。看见这张照片，脸色一下子暗淡。
“小姨。”凌南叫一声，站起来，拍拍衣裤。小牙也跟着起来。
“既然你要回来住，我就不碍手碍脚的妨碍你了。房子还给你，另外还帮你请了一个花匠。”她声音冷冰冰的，“定时会过来。”
“小姨要离开？”她，可以说是凌南最亲的人了。
“啊。照理说，十年前就应该走了的。”她理理垂下的发，“现在你要和别人住在这儿，我就更没有理由待下去。”
凌南迟疑很久，最终闷闷的“嗯”了声。
小姨早就收拾好了行装。为花儿们浇最后一次水，作为道别。
“什么时候回来？”依依不舍。
小姨脸上冰寒：“凌南，你对人，始终用情太深。”
“情，要给值得的人，懂？”像是凌南还小，她摸摸他的头，“我不可能再回来。”
沉默良久，风，只是徐徐的吹，吹过花丛，带走一片花香。
“小姨走好。”说了这么一句，他看向天空。
“像一个笑脸。”小牙指着，空中白云朵朵，恰巧组成一个虚幻的弯弯眉毛的形状，“看，太阳也出来了呢。”
心情突然好了起来，他笑望凌南。
“就我们两了。”
“以后四年，我们都住这儿。”四年啊，小牙已经满足。
凌南看着他眼光深邃，不说话。
小姨请来的花匠是个男孩，长得很清秀，眼睛狭长。薄唇，鼻子挺直。身材纤细修长。
细看，有点明羿的味道。
小牙悄悄对凌南说了，凌南也盯着看。
只是神似而已。
“小姨喜欢这样的男孩子。”凌南向他解释。小姨和凌妈妈当年爱上的男子，就是明羿的父亲。
“真是……”小牙摇头，“如果阿姨见到明羿那样了……”
世间的事，真的都巧得很呢。
他想起曾经说过要明羿去和穆言那用金屋藏起来的娇比美……
现在，人影都找不到半片。
“凌南，我看见后面有游泳池。”小牙转身，已经笑开。没心没肺无忧无虑。
别墅里面装修华丽。房间也很多。
小牙走进去：“凌南，我喜欢落地窗。我要住在白色的房间里。”
凌南拉住他，唇凑到他耳边，霸道宣布：“你没有选房间的权利。”
“为什么。”小牙嘟起唇，“不能不给我房间吧。都已经说让我也住这儿了。你怎么那么小气。”
凌南摇头，低沉着嗓音：“你在跟我装傻？”
“就让我选一间吧，我也需要**。”有点郑重其事的味道。
凌南低头思考，然后他问：“我让你没有安全感？因为那次群架没有在你身边，所以不是很信任我？”
小牙“啧啧”两声，捧起他的脸：“凌南，我的小宝贝儿，你怎么那么敏感。”
他说话方式越来越不对味儿了。
凌南皱眉：“你，调戏我？”
先是用烽火戏诸侯的典故把他比喻成褒姒，现在又叫他宝贝儿。凌南是知道了，这小家伙想在语言上占上风啊。
“用调戏这个词……很怪啊。”小牙觉察凌南语气中的不悦，退开几步。
凌南不动声色，又把他拉回来，牢牢握住他细致的手腕。嘴角勾起：“你的确是在调戏我。”
“我们，我们换个话题……”靠的太近，小牙说话的时候唇差点擦到凌南鼻尖。
“这个话题很好。”他伸手托起小牙后脑，主导着，拉进距离，直到碰上额头，“小牙，我不反对你说这些话。但是，这些话不适合对我说。”
“除了你我还能对谁说？顾琳琳？”
“你忍一下，等以后再说。”以后分开了，就可以对别人说了。
小牙乖乖点头，很配合的：“我答应你。”
心口好像抽搐了一下。
“但是你也要答应我，给我一个房间。”小牙执着，“我不能一天到晚对着你。会……会产生视觉疲劳的。”其实他想说，万一迷恋上他的脸再也离不开怎么办。好像又是在“调戏”？就没说出口。
“你可以有房间，但是要在主卧房里面。”凌南终于妥协。
“我不能自己选吗？”
“不能。”
凌南抱起他，走过九曲十八弯。
放下，他已经站在一片大大的落地窗前，窗外重山叠影，湖光潋滟。太阳正好落下。
“这……”
凌南站在窗口，光线洒了一身。
正面埋藏在阴影里，笑容很不明显。
“你想要的房间。”
白色窗帘，白色窗框。白色地板，白色床铺。柜子，被子，桌子，椅子。整面墙壁，全部都是白色。
小牙开心的同时萌生一个想法：“在它们每个的上面都贴上两到三条细细的蓝色丝带怎样？”
“随你喜欢。”
“我要自己买来自己贴！”
凌南微微笑着走出去。
小牙这间房原本是他的，主卧房没人住，说是等凌南将来要是结婚了送他作为婚房。
原本以为这间房会一直都空着。
或者，会有一个无关紧要的女人拥有它，然后守着这儿。一世冷清。
“凌南……”小牙从后面抱住他的腰，“你这儿太恐怖了，那么大，我怕多走几步就找不到你了。”
接下去的日子很平淡。上课下课上网吃饭滚床单，偶尔跑去学生会闹闹。
凌南按照约定，小牙在哪儿他跟到哪儿。
这么过去几个星期，倒是小牙先受不了了：“凌南，你不觉得我们整天在一起很腻吗？”
“很腻。”他叼着一块土司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屏幕手上忙着打字。
“我说认真的呢，不许只玩电脑冷落我。”
没想到凌南这个时候笑了。眯起眼睛嘴角微弯让人不寒而栗的那种笑。
“上次是丁义带的人？”他终于看了眼小牙。
小牙点点头。他怎么突然说到这个，不是已经过去了很久？
“你觉得他是……炮灰？”凌南只是按照小牙的说法。炮灰这个词，小牙用的很棒很贴切。
“你是不是查到什么了？是你爸……爸……吗？”后面三个字的音调明显有点暗哑。
凌南摇头：“不是。这个人有点眼熟。”手撑住下巴，“我觉得他没有动机来害你。”
“他不想我去管明羿？”
“所以他的目的是明羿？”小牙声调凸起，“你那时候是为了保护明羿才说你们两个在一起的？”
“然后一起瞒着我？”他有点激动：“所以明羿的事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他本来还觉得很对不起明羿呢！现在，空气里怎么尽是醋味？
管他有没有受伤，和他小牙一点关系都没有，他还抢走凌南要凌南去保护，还连累自己受到惊吓！还要对着丁义那张倒尽胃口的脸！听他讲那些恶心的要死的话！
“敢情你和他是你们，我就是我了？我被你们骗了还满肚子的自责！”
“你冷静一点。”凌南揉揉太阳穴，“我们的初衷就是为了你。他的事只是阴差阳错。”
兄弟……
“那他也是为了你。”小牙咕哝。他的脾气一向来得快去的快。
一切回归平静，那阵暴风雨像是从来没有来过。
不过，小牙勾住凌南的脖子：“从今以后我也做你的兄弟。”
凌南面色怪异。
“你怎么对明羿的就怎么对我！如果你是像对待小牙一样对待明羿我就永远都做你的兄弟。”
“不行。”
“行！”小牙坚持！
到了晚上，小牙洗好澡，香喷喷的跑到自己那间纯白色房间蜗居。凌南进来：“小牙。”
“嗯。”小牙赶忙把手头的东西藏起来。
“你在做什么？”他一步步靠近，贴上小牙的背。手，不安分的撩起他的睡袍。
“我在做你兄弟。”小牙冷着声，“你平时是这么对待自己的兄弟的吗？”
“你不是我的兄弟。”
“我就是要做你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