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别难————白菜
白菜  发于:2008年12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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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告诉你!"赵衍的语气差到极点,"所以你如果敢去骚扰泠寒的话,哼......"
"那要看你告诉我多少了。"轻摇着扇子,某人一付很欠揍的样子。
赵衍在心底直呼交友不慎,想到季泠寒,锁起的眉头才又缓缓舒开,李晋叹为观止的看着赵衍的变化,差点把手中的扇子掉了桌去。
"泠寒他很聪明,所以我只能对他下狠手。"
"?"
"残雪。"
"你还真下得了手啊!"
赵衍假装没听到某人的调侃,继续道,"虽是用了残雪,但只有当时难过而已,并不会危急到以后,加上他的一身武功,不出多久身体就会恢复五成,虽然只有五成,但小小的王府地牢是怎么也困不住他的,你说,他得到自由后会如何对我?"
"如果是我的话,就会将你先歼后杀,五马分尸,扔到野外去喂狼!"
赵衍扔了个你是白痴的眼神给他。
"将人逼到绝境,最能见人心。"赵衍嘴角微微扬起,"就算我如此对他,泠寒也......"
"够了,够了,衍王将几个太医一直强锁在府中好几天的事,外面早就传得沸沸扬扬了,"李晋凑近赵衍,装出一付神神秘秘的样子,"外面都传着泠寒公子的美丽绝伦,才能得衍王的三千宠爱在一身呢,不过,"语气陡然一转,"你这么做,他又知道不知道呢?"

"我都知道。"季泠寒漾出一点点的笑意,"当时确实......很伤心,心疼得,似乎要死掉了一般!"他指指心脏的部分,脸色白白的,惨惨的如雨打风吹后的稚荷,柔弱中又透着些不甘的娇媚,惹人怜惜,"但在牢房中的三天,我就想得很清楚了,以他的精明,怎么可能不对我用任何的手段就把我随意的扔在这里呢,所以,才有了一个月后挡剑那一幕,而且,他也知道我是故意这么做的,呵呵,就因为我是故意的,我怎么可能算不出刀的刺入的角度呢,怎么可能死掉,否则我所有的努力不是就白费了!"
季泠寒抬头,整张脸散发着一种激荡人心的光芒,几乎让阴九泉不敢逼视,"还好,我所做的一切都很值得!"
"那他,知道你做的一切吗?"阴九泉脸上恢复了平静,淡淡的瞥了季泠寒一眼,随即垂下眸子,任人不见他的神色。
"恩,知道一些,他也知道我知道一些,但我们都没有特别求证过彼此知道多少,大家都是聪明人,在这局中猜得出几分,明白得了多少,就各凭功力了,但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季泠寒手拂过桌面,幽忧的一叹,落在地上,便碎了,很久以后,才发现寂寞得没有丝毫的回声。
"重要的是,他知道,我对他是真心的,我知道,他是真的舍不得我,也就够了!"想到那日见的赵衍惊恐的脸,便也觉得,一切,都值了。

阴九泉的脸色,在月色下变换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色彩。
良久,他陡然贴进季泠寒,一个字一个字的,让季泠寒能够听得明白的,冰冷而清楚的对他说道,"你以为,赵衍是他真的爱你的吗?你不觉得,他爱你爱得有些突兀了吗?"

第七章

"你说什么?"微风过,季泠寒连声音似乎也跟着轻颤起来。
"我说,落月上仙,这么多年不见,你怎么变得如此轻信了呢?"阴九泉优雅的起身,行礼,声音不带感情的冰冷,和他平日里同季泠寒说话时虚伪的温暖完全不同。
"九泉,你在说什么啊?什么落月上仙,落月是我养的花啊,你怎么了?"
"呵呵,三百年来,你为了瞒过仙界而托我保管的记忆,也该还给你了。"阴九泉伸出手来,一个紫色的小光点从他的掌心浮现出来,缓缓伸起,漂浮在半空中。
"落月?"季泠寒忍不住低呼道,对于这种十几年来与他朝夕与共的花,没有人能比他更清楚了的。
"是的,落月,这就是你保存在我这里的记忆。"阴九泉几乎是着迷的看着在半空中的旋转的紫色花朵,与生长的那种落月不同,这朵,更加的晶莹剔透,如上好的水晶般呈现半透明状,娇艳欲滴。
缓缓的,落月移向季泠寒,季泠寒着魔似的扬起头,落月在半空中迅速旋转,猛地降下,溶入季泠寒的眉中央。
紫色的光芒,中眉心开始,包裹他的全身。
下一刻,紫光像从未出现过似的陡然消失,只在额头上,留下那朵浅紫色的小花。

季泠寒略带张皇的睁开眼来,四顾一下,眸中逐渐清明。

"好久不见,落月。"阴九泉笑得有些怀恋,几百年了,未曾看到那额间的落月花,真的有点想念呢。
"九泉,看来你给我的记忆并不完整呢。"季泠寒的笑容,多了一丝惆怅,表情明显黯然了许多。
"你知道了些什么?"阴九泉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了。
"不多,除了我是谁之外,只有关于他的部分了。"季泠寒指着额间的落月花,"你看,这花的颜色,是不是比三百年前淡了许多,被打散的记忆,大概找不回来了。"他的动作极慢,透着些许无奈。
"只有关于他的部分?"阴九泉皱眉沉思,"怪不得你连寂情都骗过了,留下大部分记忆,只取出对你最重要的部分,借此来瞒天过海。真不愧是落月,竟然能瞒过整个天界。"
季泠寒浅浅一笑,如开在山顶的花儿,美丽却也显得寂寞异常。
"那,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季泠寒摇头。
"虽然不记得,但是,你一定和我关系非常,否则,我绝对不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你,对不对?"
阴九泉赞赏的击掌,"落月,就算你什么都不记得了,但你还是一样敏锐呢。"
"过奖。"
"那么,你记得关于他的多少。"
"我记得啊?"季泠寒踱至窗边,窗外,月色皎洁。
"我记得,我和他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是的,就算忘了一切,也记得那个时候,因为忘不掉,也,不想忘......

传说,在九天之外,盛开着一种神奇的花朵,但那到底神奇在何处,没有任何人知晓,直到有人一天,有人,闯入了那一片花海......

不知名的白花开满枝头,微风戏谑而过,千树万树,恍若飞雪,落了满地。风是暖的,熏人欲醉,夹杂着幽幽花香。
有人翩然而至。
于是所有的花便跟着竟相开放,仿佛是为了亲近来人似的,纷纷而下,如梦,似幻。
那人,有着一双流华般的眸子,却透着森冷的阴狠,嗜血,嗜杀,闪着魔魅的光。然,花儿还是无怨无悔,透入他的怀抱,只求刹那的接触,
哪怕付出的是生命的代价,仍是争先恐后,燃尽生命的光华,只为瞬间的拥有。

花,如雨下,落花下,立着的是一身紫衣的天神,隔着漫天的飞花,与来人对视着。

缘起,神灭,魔亦减......

季泠寒收回视线,转而对想阴九泉,"我是为了寻他,才来到凡世的吧。"
终于知道了,为什么对一个初见的人有如此的深情,如此的留恋,只因为,他来这里,只是为他啊!
"是的,当年天界动不了你,就转而向他下手,他虽然是超脱一切的魔神,但他有了一个弱点,仅仅一个弱点,就够至他于死地!"
季泠寒悲哀的伸手,将月光盈于掌中凄声道,"是的,他爱上了我,所以,他中了众仙的圈套。"水泄般,月中指缝间流下,如握住的泪水。
良久,季泠寒收回手来,转向阴九泉,神情蓦地冷洌,"九泉,当年,为什么天界不惜一切代价要分开我们?就算我是仙,他是魔,但我本身就不在众仙之中,不受天地管束,也不会犯了众仙的什么忌讳。我们在一起,与他们何干?"
阴九泉迎上季泠寒的目光,"原因什么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仙界并不打算放过你们!"

季泠寒静静的凝视着阴九泉,恨恨道,"不放过我们吗?那又如何,天要灭之,我便逆天!地要减之,我便毁地!他们似乎忘了,我本来就不在三界之中,超脱五行之外,就凭仙界之人,又能奈我何!"
"是,他们不能怎么样你,但是他,不再是三百年前无所不能的魔神,他只是一个没有能力的凡人而已。三百年前天界尚且知道将你们分而灭之,何况现在。"阴九泉犀利的指出事实。

季泠寒忽然漾出一个迷人至极的笑意,明若春晓,"既不能同生,但愿同死!"

"也不必那么悲观,你忘了还有我吗?"
"你,到底是谁?"
"落月,你来猜猜,唯一有能力和仙界作对的,是谁?"阴九泉的神色,诡秘暧昧之至。

"有能力与仙界为敌的?"季泠寒蹙眉,翟地站起身来,"唯一有能力的,就是黄泉,你是黄泉之主?!"
"不错,我就是黄泉之主。"

季泠寒瞧着他,似在估量着什么,半晌,他才缓缓点了点头,"我们相识多年,我并不认为我认识的阴九泉是个会白白于人恩惠的人。"
阴九泉悠闲的拂了拂衣袖,"不错,我是不会白做的。"
"条件?"
"呵呵,够干脆,落月,不,泠寒,还记得我刚才问你的话吗?需要我再提醒你一下吗?"
他贴进季泠寒,一个字一个字的重复道,"你以为,赵衍是他真的爱你的吗?你不觉得,他爱你爱得有些突兀了吗?"

"什么意思?"季泠寒波澜不惊,只是一只手,已经握成了拳。
"我的意思很简单,你应该知道他就是赵衍,赵衍就是他,你还会以为,赵衍是爱你的吗?"
"......"
"我再说明白一点,当年他被打得被迫投胎凡尘的时候,被人喂下忘情花,但是那朵花,被我做了手脚,我偷偷的,撕下了代表七情中爱情的那一片。"
"所以?"
"所以说,赵衍爱你并不是因为爱你,而是因为他爱你,赵衍只是因为拥有前世的感觉而爱你而已。"
季泠寒倏地恚怒,"那又如何,他们本来就是一个人,况且......"
"不,他们不是一个人。转世过后的赵衍,并不是他!"阴九泉打断他未出口的话,"如果只是赵衍的话,他并不会爱你!"
"你怎么知道?"季泠寒让人戳着痛处般浑身一震。
"是,我也不知道,所以我的条件就是,我们来打赌,如果我输了,我就无条件帮助你们,怎么样?"

季泠寒心中一凛,良久,方才徐徐道,"我为什么要相信你?又为什么要和你赌。"
"因为你知道,你没得选择!"

季泠寒瞪着阴九泉,随即露出一个苦笑,"你说得对,我没得选择,我不能让他伤到一丝一毫。"他颓然坐下,"说吧,赌什么,怎么赌?"

阴九泉胜利的笑了,"很简单,我要赌的是你所说的你们的爱情,你已经证明了如果没有任何关于他的记忆一样会爱他,那他呢?如果我把当年撕下的忘情花给他喂下,今生的他,还会爱你吗?怎么样?敢赌吗?"
阴九泉伸出手来。

季泠寒凝望那只在月色下白的诡异的手半晌,猛得咬了咬下唇,决然道,"好,我赌!"
双掌相击,赌约成立!

衍,我赌,
因为我相信你的爱,我不想阴九泉的话一语成谶,所以,我把我的心,我的情,甚至我的命,都赌在上面。
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的,
相信你,信你,信你信你信你信你信你......

"那从现在开始,我会将忘情花给赵衍服下,也会封住你所有的记忆,当今晚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三年,我给你们三年,证明给我看,你们的爱,不会因为记忆的消失而消失......
三年中,我会将你们封印住,让天界无法找到你们,你们自己当心......"

※※※z※※y※※z※※z※※※
"啊--"季泠寒猛得坐起身来,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
"怎么了?"赵衍被跟着惊醒,怜惜的抱住季泠寒,拍打着他的背。
"没,我只是,只是做了个梦而已。"季泠寒靠近他,倾听着他平稳的心跳声,逐渐平静下来,不过,是个梦而已。
"你梦到什么啦?吓成这样?"拉过被子将两人裹住,赵衍有一下没一下的安抚着季泠寒。
"恩,我梦到,你不再爱我了。"季泠寒生生打个寒噤,紧紧的撤住赵衍的衣服,有点可怜的问道,"你不会的,对吧。"
"在说什么傻话呢!"
"衍,千万不要不爱我,我只有你了,如果你不爱我,我一定会杀了你爱的人,一定会的......"季泠寒喃喃自语着,将头更深的埋入赵衍怀中。
"傻瓜,我怎么可能不爱你呢,怎么可能呢?"赵衍抱紧季泠寒,一脸心疼,眼中,闪过奇异的光。

窗外,雷电闪过,天,要变了......



第八章

昭元三十一年,溟帝驾崩,太子李晋即位,改国号为明宝,称元帝。
衍王.赵衍辞去大将军衔。

"衍,衍......"
"啊?"赵衍回过神来,"你说什么?"
季泠寒莞尔一笑,指指他手中端着的茶杯,"我是在问衍你是否嫌我泡的茶太过难喝?"
"难喝?没有啊。落月怎么可能难喝?"
"那为何端着茶杯而不入口呢?"
赵衍的眼中闪过一丝尴尬,掩饰的举杯就饮,却不想这寒冬之日,在他出神的当口,茶已然全凉,这一入口,更是分外的苦涩。

"茶凉了。"季泠寒忍着笑接过茶杯,从紫砂茶壶中另倒出一个杯茶来,递了过去,"你似乎是心绪不宁啊,这样可就可惜了这钟灵毓秀的雪
景咯。"

时值寒冬,京城的上空,终于悠闲地落下今年的第一场雪,在这精致的凉亭中赏雪饮茶,本到别有一翻风味,只是赵衍似乎心不在此的样子。
把玩着手中的茶杯,他眼光飘忽着,季泠寒寻着他的眼光望去,亭外及目之处,尽是银装素裹,一片妖娆,鼻边闻得几屡幽香,梅院的寒梅正迎风傲雪的胜开着,那点点的红,在北风中轻颤,飞舞,湛放出无与伦比的绝色。
"梅花开了啊。"耳边传来赵衍叹息搬的细语。
"是啊,衍,你看这梅花开得那么美,开得那么好,在无比的寒风中仍然凌霜傲雪,仿佛恣意嘲笑着软弱的世人,那样的坚强,惟历尽繁华方能看透啊!"随意踱至亭边,手指尖触上几乎含着雪的梅花,雪意的冰冷从指尖溢了上来,让人打个寒噤,心思多几许清明。
"你是想告诉我梅花香自苦寒来?"赵衍若有所思的接道。
"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忽然猛的抬头望来,眼神中闪过摄人心魄的光芒。

季泠寒摇头,天天呆在这落月斋之中,接触的人又有限,外界的消息对他几乎是封闭的,就算出门,市井之间,对朝廷上的事也不可能有所风
闻的。

赵衍放下茶杯,走到季泠寒的身旁,但他的眼光并未望向梅花,反是望定了远方的虚空。
"上次你已经见过当今的皇上了,觉得他怎么样?"

季泠寒挑眉斜斜睨他一眼,思量这他问这话的意思,沉思半晌,才开口道,"不可小看!似一把锋利的绝世宝剑,偏偏又不露锋芒,这才是真
正可怕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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