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
最初的疼痛过去,从身体内部传来的炙热让季泠寒无意识的呻吟着,越来越大声。
两人颠鸾倒凤,抵死缠绵,共赴云雨巫山。
一睁开眼来,季泠寒望见身边熟睡之人,醒着时阴鸷的线条柔和了下来,多一分温润圆滑,伸出手指凌空勾勒着脸部的轮廓,季泠寒笑得恬静祥和,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会这么喜欢一个人,喜欢到甚至不惜一切的地步,虽然只见过数面,但为什么总是觉得,已经相识很久很久。
"你醒了?"季泠寒细声低语。
赵衍的神情还带着半分迷茫,手拂上季泠寒的脸颊,季泠寒微微一笑,将自己的手也放了上去。双手交叠的暖意,一直传达到心底深处。
"我一直想问,你为何要留在我的身边。"
季泠寒直视着赵衍,眼中是浓浓化不开的深情,喃喃着,"你懂的,你明白的。"
"我想听你亲口说出来。"
"因为喜欢,很喜欢,很喜欢......"季泠寒痴痴地望着,痴痴的呓语着,重复着一遍又一遍的爱意。喜欢,就要说出来,他不想因为现在的迟疑或者羞涩成为以后的遗憾。纵使不一定能得到回应,纵使不一定能获得信任,但是,无怨无悔。
赵衍眼神柔和了下来,"也许,我也喜欢你的,否则......不会留你在身边。"
季泠寒愣在当场,他以为一辈子都不可能听到这种类似告白的话,却没想到得到得如此轻易,轻易得,让人以为这是梦境。
"怎么?傻啦?"赵衍吃吃的笑着,搂紧了季泠寒,展现着他不为人知的一面。
好半晌,反应过来的季泠寒才回抱住了赵衍,心脏的部分跳得好快,快得发热,难道这就是,幸福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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衍王府里的人不再猜测那住在西院的公子的身份,现在大家都知道,那泠寒公子,是王爷最最宠爱的人,赵衍太忙,忙到并不能常常呆在王府里,但呆在王府里十有八九都会在落月斋,是的,落月斋,那小小的院子现下有了自己的名字--落月。是王爷亲自提的牌匾,至于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则没有人知道,不,也许除了一个人。
落月斋的泠寒公子见到这块牌匾的时候,浅浅一笑,便如那粘了露的芙蕖花,令万物都失了颜色。
春去夏至,时间在不经意间从指间滑走,转瞬便到了七月了,算算时间,季泠寒也在王府中呆了五个月了。
这日,落月斋中,赵衍仍抱了公文到这里来批阅,不知不觉间,这里竟成了衍王的半个书房了。
季泠寒照例端出在冰中凉透了的落月花茶,放在赵衍手边,赵衍也不抬头,拿起杯子便是一大口。
"今天这茶怎么多了一丝苦味?"赵衍微微皱眉,放下杯子来。
季泠寒嘴角勾出一道柔软的弧度,这赵衍,真的是嘴巴被养刁了,点点的苦味也能尝得出来。
"今天泡茶的露水我也先用银杏叶子煎过,你最近不是有些咳嗽吗?大约是天太热了,这银杏叶子最能清热降火。我知道你不喜欢这味道,所放得少,只有微微的苦味,寻思着落月本身的回甘大致能把味道压下,没想到还是被你尝了出来。"
赵衍放下手中的公文,一把抱过季泠寒,将他放至在腿上,偷个香,"还是泠寒对我对好了。"
"是,是,我最好了,那你现在可不可以放开我了?"虽然喜欢靠近赵衍的感觉,但不喜欢被这样抱着,感觉自己好小好柔弱,虽然长相比较清秀,但他却还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
赵衍却不肯放手,又抱着他亲怜蜜爱了好一会儿。
"最近很忙吗?看你好象很累的样子?"坐在赵衍身边,季泠寒轻轻摇着扇子,他并不介意做出如此女气的动作,或者说,只要爱上一个人,就会想无条件的对他,嘘寒问暖,点滴在心间。
"恩。"赵衍答着,"你应该知道当今皇帝的五皇子和九皇子的争斗吧,今日当今身体抱恙,他们的争斗几乎达到白热化的程度。"
"这样啊。"季泠寒点头,虽然不是很了解,但每代皇权的争斗莫不是充满了血腥。
"那会把你卷进去吗?你会有危险吗?"他不知道现在的局势,也不关心,他担心的,从来就只有一个人。
赵衍笑得胸有成竹,"你家相公是那么没用的人吗?"虽是玩笑,话语中却自有一股睥睨之气。
"相,相公?"季泠寒瞪大了一双凤目,随即绯红了脸,还不肯示弱的叫道,"为什么要你是我相公,不能我是你的?"
"啊,可是我记得每次在下面的人可不是我。"赵衍的恶劣,似乎只对着季泠寒一个人而已。
"那下次你在下面吧,否则我就不做!"季泠寒冷冷的甩下一个句话,转身进屋。被赵衍拉了回来,"别生气了,你来看。"赵衍指着摊开的公文,"皇上询问我立储的意,你看,这是我要上的奏折。"
"这样重要的东西可以给我看吗?"
"为什么不可以?"赵衍奇怪的反问道。
"你就这么相信我吗?我记得,我可是作为杀手见到你的吧。"
"呵呵,没关系,因为你是你啊!"赵衍徐徐道。
"你......"太过强烈的话令季泠寒一时怔怔地杵在原地,心中五味杂陈,良久才撇过头去,不让赵衍见到自己泛红的眼眶。
这次,赵衍却没有笑话他,轻轻的扳过他的头来,吻上他的眉梢眼角,一个个的吻轻轻柔柔,没有丝毫情欲的味道,有的,只是温暖。
下一刻,季泠寒勾下赵衍的头来,送上自己柔软的红唇,一切的一切,都在唇齿相依间得到表白,交融,这时无声,胜有声。
吻,在唇间渐渐变得激烈起来,舌头互相纠缠着,吸吮着,仿佛要将对方揉进自己身体中的拥抱,空气中的热度,节节上升。
唇分开来,长长的银丝带出无比暧昧的情色,赵衍深了几倍的眸中欲火闪动,手顺着单薄的夏衣滑了进去。
"衍,这里......这里......不行......"断断续续的,季泠寒极力保持着最后的理智。
"难道你还有更好的地方吗?"将季泠寒更紧的拉入怀中,让他感受到自己炽热的欲望。
"我......"未完的话被堵在了口中,只余下暧昧的呻吟流露出来。
不一会儿,就只剩下极力压抑的呻吟和一阵高过一阵的尖叫声从屋中传了出来......
第四章
风过,池中的睡莲在风中微颤,一尾金鱼在花茎旁漂亮的打个旋,荡起层层涟漪,潋滟,且不妖。接近秋日午后的阳光正好,洒在水面上点点金黄。
将屋内的小塌放在落月斋的小小花园中,阳光暖暖沁人,季泠寒持着书的手一松,书卷落到了花丛中。
赵衍进得园来,见到就是这幅海棠春睡般的绝妙景致。
才到衍王府的时候,常年的杀手生活让季泠寒警觉心极强,身边稍微一有响动就反射性的全身紧绷,但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失了防备之心,人已近身旁,还兀自沉睡着?
赵衍望着塌上之人,阴鹜狠毒的表情顿时浮现在脸上,他猛得抬起脚,一脚踹向塌上之人。
虽然已经不比以前,但如果劲风到跟前还不知的话,就枉称江湖第一杀手了,几乎是赵衍脚才踢出,季泠寒眼未睁开就顺势向后倒去,还没 着地,不知他用了什么手法,在地上一滚,头上的发簪以握在手放反手向外,一脸警戒的盯牢了眼前之人,眸中一片清明,哪有半丝才睡醒的迷朦。
看清眼前之人,季泠寒整个人陡然放松下来,顺手挽起散落一地的长发,插回发簪,泠泠青丝从白皙的手指间穿过,如沉沉夜空中的冷月,无声,轻灵,却撩人。
"怎么了?"来人一进门他就发现了,但本着敌不动我不动的原则,他等着对方的下一个动作来实施自己的行动,却没想到来人竟然是赵衍。也对,来人并没有掩饰自己的脚步,除了此间的主人还会有谁呢?难道果然是身份的原因让自己太过多疑了吗?
赵衍踢出狠狠的一脚后,就再没有行动,只是用晦深莫测的神情望着季泠寒一连串行云流水般优美的动作。
对视,一人疑惑,一人高深。
良久,赵衍趋近季泠寒,伸手抚上他半挽起的长发,然后,狠狠向后一扯,阴森森的开口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被猛得扯住头发,季泠寒只觉得整个头皮都麻了,但多年来的训练仍让他保持着平静,不动声色的问道,"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应该并没有做什么事让你生气的吧?"
赵衍连凑进了季泠寒,火光跳动在眼中,"没有吗?你敢说没有?"扬起手来,反手就是一巴掌,猝不及防的季泠寒一下被打翻在地,扬起头来一脸不敢置信的样子。
很快,他收拾起自己的心情,"至少告诉我发生什么事吧,就算是杀人犯在公堂上也应该有申辩的权利吧。"
忍,忍,忍耐,不可以在没弄清楚发生什么事情前先和他杠上,否则事情只会越弄越糟。
"我上奏折对皇上保举九皇子为太子,那是我亲手递上去的秘折,不应该会有人知道吧,"赵衍阴鸷的目光恶狠狠的瞪着,"更何况是当事人的两位皇子,但今晨的早朝中,五皇子却忽然提出让我代替在东北和凉国交锋而吃了败仗的李将军,极力保举我为帅,而现下管理粮草的太尉是五皇子的心腹,你说他打的是哪翻主意呢?"拎住季泠寒的衣襟将他凑近,"而我偏偏记得,这道秘折除了我之外,还有另外一个人看过!"
赵衍乖戾的神情让季泠寒微微发怵,是他用温和的表情对待自己太久了吗?居然已经遗忘了衍王是多么一个邪佞暴戾之人。
扬一个讽刺的苦笑,原来自己所做的一切还是不被信任,自己的感情在他眼中到底算是什么呢?
可笑,真是太可笑了,不顾一切放下一切得到的,竟然是一个莫需有的罪名。
原来他那天所说的只因为你是你的信任只是随口说说而已啊!
心,好疼,疼到似乎要将自己撕裂了般。
"我想我现在不管说什么都没用了吧,如果你一定要这么认为的话?"
"不错,我只是后悔,后悔养了这么一个下贱的人在身边,后悔对这样卑鄙一个人好,后悔信任你,实在没想到,江湖第一杀手竟然是一个不惜出卖肉体,甚至在男人身体底下辗转呻吟也毫不在意的下贱货色,怪不得那么淫荡,原来是受过这方面的训练的吧,说,你到底被多少个男人上过啊,你那淫贱的小穴到底被多少个男人操过!怪不得不碰就浪叫个不行。......"
越来越不堪的淫词秽语从赵衍口中骂出,季泠寒脸色骤变,苍白得宛若死人,踉跄着向后退,他不知道,不知道为何昨天还甜言蜜语的爱人,今天就可以毫不留情的辱骂着,他一点也不明白,为什么他要这样骂自己,他明明什么也没做过,他从来不曾做过任何背叛,对他不利的事情。
一直以为,对于他自己的特殊的,也许,他会有那么一点点喜爱自己,为了他,自己甚至可以不惜性命,却没想到,没想到......
手紧紧握住拳,手掌间,颤抖着,一片润湿。
原来心碎了,就是这般滋味啊,好想叫喊,告诉他自己没有做过,但张着嘴,却发不出一个声音。
这几个月相处的时光,漠然模糊起来,眼前的人,也模糊起来。
相逢,原是惘然。
燕子回时,望断天涯路。
"想跑?"赵衍一个大踏步捉住他,顺手连点季泠寒身上几处大穴。
"来人,去取残雪和竹签来。"
冷厉的声音将季泠寒的思维蓦然拉了回来,他震惊的望着赵衍,想摇头,早被点了穴的身体却没有一丝可以动弹的地方,连话都说不出来,不,不,不,他不要在尝一遍那样的痛苦,不要,不要。
"王爷,残雪。"灰衣的侍卫恭敬的递上药瓶。
季泠寒望着曾给他带来无尽痛苦的小瓶,清澈的眸子中全是绝望的光芒。
不要,不要,衍,不要这样对我,不要,难道你忘了我们相处的点点滴滴,你连辩解的机会都不肯多给我一点吗?你连多余的信任都不能多给我一点吗?你就忍心让我再受一次那样的痛苦吗?
你难道忘了,初夏的时候,我因为贪凉而病倒在床上,醒来后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你担心的脸,你陪着怎么都不肯放开你的手的我整整一夜未眠,见到你的时候满目都是血丝的事吗?
难道你忘了我曾无意中说过想要见一见上古名剑墨阳,你半是强抢的从王丞相那里弄了来,还装作是人家送的,直到丞相来王府拜访时被我不小心知道,还死不承认的事了吗?
你难道忘了那些曾经的甜言蜜语,曾经有过的鹣鲽情深,曾经有过的朝夕相伴,曾经有过的山盟海誓了吗?
可惜,他的目光并没有使正在气头上的赵衍心软,他只是冷冷的瞥了季泠寒一眼,下令道,"给本王用刑!"
残雪入口,随即是早已准备好的竹签,季泠寒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切,直到竹签刺入手指甲缝中,直到他撑不住昏了过去,他都没有发出一声呻吟,连心都丢了的人,大约,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
被随意抛弃在地牢的深处,季泠寒昏得不醒人世,就这么不知过了多久,季泠寒才在微弱的火光中醒了过来,和上次一样,残雪的药力已经退了,季泠寒艰难的向墙边爬去,即使在怎么痛苦,他的自尊都不会让他放任自己像狗一样趴在地上。
在地上留下重重血迹后,季泠寒靠在土墙上,身体,似乎也被掏空了一般,不过这次,残雪的药力似乎也没有第一次对他影响这么大了呢。季泠寒扯出一个苦笑,难道这种事,也能习惯成自然吗?使命的用残破的手挤压着胸口,完全不顾鲜血已经沾施了雪白的衣服,好疼,可是,为什么不再痛一点呢?这样的话,心脏部分的疼痛就会感觉不那么明显了吧。
雪白,是赵衍最喜欢自己穿的颜色,他总是笑着说,我的泠寒最适合雪一样的白了,风拂过,翩然若仙。所以他的衣物多是雪白,上等的天蚕丝织成,还记得他有一次开着玩笑说,每次进贡天蚕丝的人来了后,皇上都说他像打劫的一样,抢去大部分的天蚕丝,连他这个皇上的面子都不给呢。
衍,衍,衍,记忆中,全是那个人的影子,他的一颦一笑,他的饮狠狡诈,他的只对自己一个人的柔情,偶尔露出的孩子气......
将头埋进双臂间,虽然明知道不可能,季泠寒还是抱着那么一点点的希望,如果,如果赵衍查清楚自己是被冤枉的话......
原来自己是很下贱啊,赵衍说得一点也没错,都被如此对待了,还是放不下他,放不下啊,可是,要怎么才能放得下,这一生唯一在乎的人,这一生唯一的爱,怎么......可能......放得下?
"衍,衍,衍......"无意识的喃喃着,季泠寒蜷缩在阴冷黑暗的墙角,轻轻的颤抖着,颤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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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当送饭的人第九次将馊掉的饭摆放在他面前,然后离去后,季泠寒终于抬抬起头,他无神的眼中,闪过肃杀的光,似乎所有人都忘记了,他季泠寒不仅仅是赵衍的男宠,似乎所有人都忘了江湖上的第一杀手"无花只有寒",但是他自己,是不会忘记的。
三天来,虽然没有任何药物的治疗,但凭借着他深厚的内力,没了残雪的威力,没有被任何点住穴道,手指上的一点点伤他还不放在眼里。
走近牢门,季泠寒伸出手对着铁链轻轻一搓,铁链顿时化成一堆没用的粉末落在他的脚下,季泠寒面无表情的推开牢门,走了出去。
他的眼中,甚至没有恨,有的,只是一片......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