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是我电话吧？"我拄起拐杖就奔过去--我什么时候说过钟灵，她瞎聊什么呢！
"哎哟，小祖宗，慢着点儿！"老妈依依不舍把电话给我，在旁边竖起耳朵。
我捂住话筒，"妈！"
她摇摇头，坐到哥和令狐中间。刀老师三天三夜不断电的话匣子，要开动了......
"喂，钟灵吗？"
"嗯。你跑哪儿去啦？打了好几天电话没人接。"
"去乡下爷爷家了。你过年玩得开心吗？"
"还好，你呢？有没有想过我？"
这么直白的问题，我脸是不是红了......"呵呵......家里太热闹了，没机会想什么......"就算想，也是想我跟哥到底怎么回事，我是不是同性恋......
"喂，我可想你了哦！"
"啊？"
"嘻嘻，开玩笑的！腿好些了吗？"
"每天走几步，不怎么疼了，开学就能把钉子取出来。"
"你哪天返校？"
"过了元宵节吧。你呢？"
"差不多。好啦，新年快乐，学校见！"
挂了电话，被围住会审，好容易才应付过去。
我心里一团糟：和钟灵该继续发展吗？明明是喜欢她的，却消不去跟哥亲热的欲望......碰到令狐骨节粗大的手，也会联想到哥......这样算不算对令狐都有冲动了？......我到底是不是同性恋？......会不会哪天对小宝，对欧阳，甚至对老彭小包那俩丑八怪，也产生冲动？......或许我本来就是同性恋，只是以前没发现......那可不能害了钟灵......
满腹苦恼无处可诉......这几个最要好的男生，一旦知道我这么变态，会吓得不敢再接触吧......不能，不能告诉他们！
21－我恋爱了
返校当天，遵照老妈旨意，给钟灵打电话，"我妈非要给你带粘豆包，现在送过去如何？"
"是吗？"她清灵的嗓音高了一度，"我也带好吃的了！你行动不方便，我去找你吧。"
"我可以自己爬楼梯了。反正也要练着走走，我过去，十分钟到你们楼下。"
慢吞吞到了号称公主楼的31号楼前，见到分别一个月的钟灵。她小跑几步迎上来，马尾辫一甩一甩，亲切如邻家女孩。
"你长胖了。"瓜子脸从葵花子变成西瓜子啦。
"女生最忌讳人家说胖啦，笨蛋！你也长胖了。"
我笑--同样是葵花子变西瓜子！去年小包总说我俩有夫妻相，如今变了形仍是夫妻相！
"尝尝我老妈手艺！契丹人爱吃这个，皮儿薄，馅儿大，豆馅儿枣泥浑然一体，大理绝对没有！"
钟灵是大理人，偶尔会讲讲那儿的风土人情，这不，还带了特产过来--"好啊，谢谢！喏，我妈做的牛肉干巴和油鸡纵，给你！"
"哇！"我口水快流出来了。美味的记忆......十三年没吃过了呢......
她说，"咱们到那边坐会儿吧。"
在长椅上坐下，她咬咬嘴唇，"萧誉......"
"嗯？"羞羞答答可不是她的风格啊。
"我......寒假的时候，真的有想你哦......"
"啊？"
"萧誉......做我男朋友好不好？"
"啊？"
"不好么？"
"呃......为什么突然有这个想法？"
"不是突然啦......很早就......喜欢你了......"
"我......"
"你不喜欢我是吗？"
"不是！"我脱口而出，"我也喜欢你！只是......好像对男生也......也有感觉......所以，怕耽误了你......"秘密吐出来，心里轻松多了。无法对男生说，就对我这个仅有的女性朋友说吧！对她没有危险，不会被避如蛇蝎，最多就是被歧视吧？
她的小酒窝漾起，"是这样啊。你好缺乏生理卫生知识哦！"
"啊？"
"‘啊？啊？'笨笨！青春期对同性有好感是完全正常的，特别像你这样外表比较文弱的男生，可能对强壮的男生有种向往，潜意识中希望自己成为那样的人，所以总想着多看看他啦，碰碰他啦，亲密一些啦......"
"好像是哦......"我对哥的欲望一定是出于崇拜吧！
她凑过来，神秘兮兮地说，"告诉你，我也有过呢......"
"啊？"
"就是对王语嫣啦！"
"啊？"
"我很喜欢这种小鸟依人的女孩子哦！她那么美，那么柔弱，让人忍不住想保护，想多跟她在一起，照顾她，不让别人欺负......"
"所以你那次帮她打架？"
"嗯！不过就从那儿开始，我对她没感觉啦......"
"为什么？"
"因为心灵美是最重要的！柔弱不等于不讲义气，她只顾自己躲在一旁，很让人失望呢！还是小誉有勇气，像个男子汉！"
找到组织了！我激动地拉住她，"咱俩看法完全一致！"
她颊飞红云，把手抽出来。
哦，刚才那双软软滑滑的小手是她的，我牵了她的手！第一次牵了女生的手！与哥完全不同的一双手......说不清更喜欢哪一种......
"呆子，发什么傻？"
"我......"
"那这件事就说定喽！"
"什么事？......啊，不行，我......我没有办法确定是不是爱你，不能这么不负责任......"
"你傻得可爱死了！我也不确定是不是爱你啊。谈恋爱，不就是在‘谈'中发现爱不爱么？爱的话，就继续在一起，结婚，生宝宝；不爱的话，分开还是朋友！"
是吗？我不懂呢......
"你不是担心自己对同性有兴趣么？有了女朋友，就可以比较啦！"
"可是......万一我比较之后发现更喜欢同性，那......"
"那我不会缠着你的。"
我严肃地说，"钟灵，那我会内疚的。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她的脸再度飞红，"笨蛋，白痴，傻瓜！因为......因为我喜欢你呀！"
想知道她到底喜欢我什么，可她羞成这样，我再追问未免太强人所难了，只得作罢。
22－今生作兄弟
这是真的吗，我有女朋友了？一路上，我不断问着自己。回到寝室，大声说，"我有女朋友了！"
"搞定钟妹妹了？"欧阳克首先回应。
哦，是真的，我没有在做梦！
令狐冲像僵尸般直挺挺从床上跳起，"你和钟灵在一起了？什么时候的事？"
"刚刚。"
"靠，对你妈嘴紧就罢了，对哥儿们也滴水不漏啊！你狠！"
"我也没想到......"
欧阳克打断我的话，"这么大的喜事，咱们去K歌庆祝！我请客！"
欧阳公子超有钱没错，他父母早亡，跟着无妻无子的老叔欧阳锋生活，拥有偌大一个白驼山药业集团的继承权，但他绝非舍得资助慈善事业的善类，今儿个想烧钱了？
不容置疑，他便吩咐包不同，"把萧誉的好朋友都叫上，给他们一个惊喜！我负责男生，你负责女生，咱们来列个名单......"
不到开学时间，许多人尚未返校，包括袁承志和彭连虎在内。我一看名单，男生除我们四个还有杨逍、我哥、马大元，女生有钟灵、程灵素、蓝凤凰、黄蓉、阿朱。公子哥考虑得甚周到，男生是跟我关系铁的，女生像程灵素和蓝凤凰我虽不熟，却都和钟灵过往甚密，讨好她们，就是间接讨好钟灵了。
"哎，不对，黄蓉是北京的，不会这么早回来吧？"
欧阳克自信地甩甩挑染成铜色的刘海，"她回来好几天了。"
"你怎么知道？"
令狐冲嗤之以鼻，"欧阳克之心，路人皆知，就差你这头猪了！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如果连黄蓉的行迹都掌握不了，他还追个什么劲儿？不仅如此，他肯定还知道郭靖没回来！说什么给你庆祝，趁机钓美眉才是真！"
"好啊，欧阳克，你这个龌龊的家伙！我不要被你利用，不去了！"
"已经通知好几个人啦，怎么能反悔？"欧阳克低声下气凑过来，"好兄弟，我无非想见见她而已，当着那么多人，能把她怎的？"
令狐道："自己没本事，约不到人家，就会钻空子！"
"令狐冲，老子惹着你犯着你了？这么大火气！是不是萧誉把到美眉了，你心理不平衡？你有本事，早点搞定任盈盈啊！"
"好了好了，都少说几句！令狐，盈盈回来没，叫她一起去啊！"
"没。"令狐冲绷紧下巴，"欧阳克，告诉你，我去，不是给你面子，是不想小誉扫兴！"
十二人在钱柜要了大包间，欧阳克挤到黄蓉身边坐下，"今天晚上请大家出来唱歌，是要宣布一件大喜事......咳咳......"
"少卖关子！"黄蓉冷冷地说，"包不同，你说小誉让我们来，到底有什么事？"
哗，真是冷若冰霜、艳如桃李！冰美人蓉姐姐比小魔女蓉姐姐漂亮多了！
包不同道："嘿嘿，萧誉今天脱光了！咱们祝贺他和钟灵！"
顿时一片惊叹之声，众人目光在我和钟灵之间移动。
哥拍拍我肩头，"小誉，祝贺你！哥替你们高兴！"
他的眼睛背叛了他的语言。我俩性格有天壤之别，但有一个共同之处：不喜欢也不善于说谎。KTV包房昏暗的光线中，他黝黑的眸中所涂满的，是失落和伤感。
我小声说，"哥，怪我没先给你打招呼吗？"
"怎么会？"他强笑，"小誉长大了，能处理好自己的事了，哥可以放心了。钟灵是个好女孩，你要好好待她。"
"我会的。"哥，我会好好待她，忘记对你不应有的念头！
欧阳克说，"大家点歌吧。萧誉，钟灵，你们两位主角还不对唱一首？"
在大家起哄下，我俩选了任贤齐和徐怀钰的《水晶》。
她唱："爱一个人常常要很小心，仿佛手中捧着水晶......"
我唱："爱一个人有缤纷心情，看世界仿佛都透过水晶......"
"我和你的爱情好像水晶，没有负担秘密，干净又透明......"
"我给你的爱是美丽水晶，独特光芒交汇你我眼底......"
水晶般纯洁美丽、干净透明的爱，我......能给她吗？
欧阳克上阵，一首英文歌《此情可待》，发音和调子完美无缺。他反复吟唱"Wherever you go, whatever you do, I will be right here waiting for you"时，我都感动了：花心大少似乎动了真情，如果没有郭靖，黄蓉也许该给他一个机会......
黄蓉却在大声讲蚂蚁和大象的笑话。
轮到包不同，他唱着老歌《笑脸》，深情款款向蓝凤凰送秋波，"常常地想，现在的你，就在我身边露出笑脸......"
"我正在露......"马大元油腻腻的笑脸贴过去。
令狐冲则选择了赵传的《爱要怎么说出口》，无奈中不失粗犷、豪迈的曲风，与他颇相称。"爱要怎么说出口，我的心里好难受......如果能将你拥有，我会忍住不让眼泪流......第一次握你的手，指间传来你的温柔......每一次深情眼光的背后，谁知道会有多少愁，多少愁......"
重复这一段，他忧伤的眼睛望着屏幕，手不经意间握住我的。
我用空出的拇指轻轻摸他手背，想传递安慰......依旧忘不了岳灵珊，爱却无法说出口，表面上装作若无其事，内心一定很痛苦吧......
到了哥，大家又起哄，"弟弟都名草有主了，你还等什么？和阿朱一起来！"
黄蓉自作主张帮他俩点了《有一点动心》。
"我和你，男和女，都逃不过爱情；谁愿意，有勇气，不顾一切付出真心......"哥嗓音低沉，并不适合张信哲的歌，唱得勉强。
阿朱的歌声则甜美柔情，"你说的，不只你，还包括我自己；该不该再继续，该不该有回应，让爱一步一步靠近......"
"我对你有一点动心，却如此害怕看你的眼睛；有那么一点点动心，一点点迟疑，不敢相信我的情不自禁......"
"我对你有一点动心，不知结果是悲伤还是喜；有那么一点点动心，一点点迟疑，害怕爱过以后还要失去......"
二人合道："难以抗拒......人最怕就是动了情，虽然不想不看也不听，却陷入爱里......我和你，男和女，都逃不过爱情；也许应该放心，让爱一步步靠近......"
马大元破锣嗓子跟着吼："也许应该放心，让爱一步步靠近......萧峰，已经动心了，你就‘明明白白我的心'吧！跟小誉双喜临门算啦！"
"胡说什么？"哥转向我，"小誉，你不是喜欢任贤齐的歌么，咱俩来那首《兄弟》吧。"
我五音不全，唯有任贤齐节奏简单的口水歌能哼上几句，喜欢那种轻松豁达的味道。
"轻轻的风，像旧梦的声音；不是我不够坚强，世间事太多僵硬；逆流的鱼，是天生的命运；不是我不肯低头，是眼泪让人刺痛；忘记吧，若可以，也算是一种幸运...... 一生啊，有什么可珍惜？流浪人，没奢侈的爱情。有今生，今生作兄弟；没来世，来世再想你。漂流的河，每一夜每一夜下着雨，想起你......"
"有今生，今生作兄弟；没来世，来世再想你。海上的歌，飘过来飘过去，黑暗里的回音；漂流的河，每一夜每一夜下着雨，想起你......"我的声音哽咽了。
哥，幸有今生，今生我们作兄弟；愿有来世，来世小誉再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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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茶花满院为谁开
开学一个多月，平淡无波。随手列下，是几笔流水帐：
--上学期成绩公布，除老彭《工程制图基础》挂掉外，寝室兄弟们皆顺利过关。我以GPA 3.9名列全班第一，班主任韩小莹满意之余，帮忙申请到2000大洋助学金。如果这学期再接再厉，就有望拿到一年一度的4000大洋一等奖学金，温饱将不成问题。
--钢钉取出，左腿已走动自如，可惜半年内仍不宜做剧烈运动。
--靖蓉劳燕分飞，欧阳乘虚而入。据说事情经过是：欧阳克把老叔搬来，向目标岳父黄药师下手；黄药师与欧阳锋惺惺相惜，对欧阳克印象颇佳，得知女儿在学校与傻小子郭靖私订终身后，大怒；逼黄蓉分手未果，向郭靖施压同样未果，竟找到郭靖的寡母李萍，终是拆散二人；心高气傲的黄蓉受不了被甩的境遇，频频召见欧阳克。
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三月的傍晚，刚被今年第一场雨滋润过，水灵灵透着泥土的清香。
牵着钟灵走在自习路上，我说，"你们楼前的玉兰花要开了。"
"是啊，春天了......在我们大理，正是茶花盛开的时节呢。"
"‘人人都道牡丹好，我道牡丹不及茶'......"我记事早，那些润似朝岚灿若云霞的茶花、那个家家户户栽满茶花的古城铭刻在记忆中，"灵儿，你家种哪些品种？"
"很多啦，满院都是，有‘眼儿媚'、‘满月'、‘红妆素裹'......我妈极喜欢茶花的，常常对着发呆呢。"
"是吗？那么美，我也会发呆啊......我见过最漂亮的一种，叫‘十八学士'，一株上开十八朵花，朵朵颜色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