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壶清梦————解铃
解铃  发于:2008年12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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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薇也来不及问什麽,两人手忙脚乱的将岳均尘放在床上,点燃蜡烛。
“小清……”
“什麽?”
安又清急忙凑近岳均尘
“水……”
“想喝水?”
岳均尘虚弱的摇摇头,抬起手指微微动了一下
“不……擦身体……”
安又清此时不知如何形容自己的情绪,急忙对付薇道:
“王夫人,有劳你去厨房端盆热水进来。”
付薇点点头,面无人色的退出房间,脚步渐远。
岳均尘看了安又清一眼,笑了起来
“都什麽时候了,你还笑得出来?”
安又清忍住上前抽他耳光的冲动。
“咳……”岳均尘咳了一声,“我也不想流血的啊……”
静下来後,安又清才发觉自己左肩又痛又麻,拨开衣襟,看见伤口已经发黑,溃烂的很深。将怒气全都咽回肚子里,安又清脸色也很不好。
“公子,水来了,你看……”
安又清起身接过水盆,对付薇道:“王夫人快去休息罢,他命硬著呢。”
“看这情况,也不是小伤,你们到底……?”付薇究竟还是隐藏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岳均尘沙哑著嗓子,低笑了声:
“王夫人多虑了,看我现在还能好好说话,你就快些休息罢。”
付薇见他无意回答自己的问题,也不想自讨没趣,抿了抿唇,担忧的忘了岳均尘一眼,才回房里去了。
见正房灭了灯,安又清快速将门掩上,拧了粗布,俯下身为岳均尘擦洗身子。
“哎……”岳均尘叹了口气,“你轻点啊……”
安又清终於可以肯定,这个家夥一时半会儿死不了,自己真是傻子三番两次的被他耍……不觉手上更加用力按下。
岳均尘轻呼一声,苦著脸看响安又清。挑了一下眉毛,安又清将伤口处仔细擦了一遍,向岳均尘道:
“药呢?”
“什麽药?”岳均尘疑惑
“刚刚在我肩上洒的药粉。”安又清笑的很阴险,咬牙切齿的说著。
“哦……在袖子里……”岳均尘很老实的回答
这麽老实……?
“你别动手,还是我来罢。”安又清生怕他耍诈,伸手在岳均尘的袖内摸了起来。
果然有个小瓷瓶,安又清眼睛一弯,拔掉塞子就要洒向岳均尘伤口。
“停!”岳均尘终於忍不住制止,“记得温柔点……”
安又清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没好气地把药粉撒向岳均尘的伤口。这粉洒得猛,岳均尘一眦牙,疼的一个激灵。
安又清满意得看著自己的杰作,笑著拍拍手站起身,
“姓岳的,告诉你,大爷我可不是这麽好欺负的,你以後记得做人悠著点儿.”
“哈……?你终於知道点做人的道理了。”
冷哼一声,安又清继续道:
“我不和你逞口舌之快,现在谁比较好,一目了然。”
“所以我说你性子太急了……你当我这血白流了麽?”
“你想如何?”安又清眼角抽了一下。
“为什麽我就是放不下呢……”岳均尘喃喃著坐起身,笑眯眯地看著安又清。
安又清一愣,目瞪口呆。
“小清……如果一只小妖想从幻象化为人形,最快的方法是什麽?”
安又清头脑一时难以调节过来,岳均尘见他仍在发呆,只能自问自答:
“一只单纯想化为人形的小妖,当然是直接吃了老妖最快不是麽?比起吸人的精气,这招更快,更何况是一只受伤的老妖……”
“原来……你……”安又清头脑一片模糊。
岳均尘凤瞳在烛光下灼灼发亮,轻轻吐出三个字
“苦肉计。”
安又清总算是理出了点头绪,但仍是满腹疑问:“你一定得用这招麽?!你知道方才我多担心麽?!”
话一出口,安又清就後悔了,觉得脸上烧得厉害。他不能不承认,自己在这段时间,不知不觉地很依赖岳均尘。
岳均尘不把话挑明,给了安又清一个台阶下,自顾自说:
“付薇引我们到他家里来,是想打个障眼法,她与贞节牌坊里的女人应该做的是一件事。”
“哦?这麽说……要捉那妖,就等著它自己送上门了?”安又清终於恢复了神志。
“啧啧……我出此下策都是因为天师……”岳均尘欲言又止。
安又清脸色一变,喜上眉梢。他怎麽忘了临走前天师在岳均尘身上拍了一张符。
岳均尘看这安又清的样子,就知道他肚子里打得什麽鬼主意,叹了口气道:
“你想都别想,我就算单凭力量,你也别想胜过我。”
这句话无疑是当头一盆冷水,安又清欲哭无泪……
“还有……”
“有屁快放……”安又清心情极端不佳
“你洒在我伤口上的是金创药啊……”
岳均尘眨著眼睛看向已经无言的安又清。

第十章
岳均尘虽说挂了彩,但也并非是不能动不能看不能听了,可他倒是悠闲地躺在床上睡大觉,也不顾安又清在那里一个人焦急。
安又清疑神疑鬼的看著主卧的动静,生怕自己一闪神就让那妖孽钻了空子。
可是眼皮子实在是不争气,没多久安又清也跟著岳均尘一块儿梦周公去了。

“薇儿……他们不会醒吧?”
尽管这声音压得极低,可仍不掩语气中的急躁。
“我在水里下了迷药。”
付薇声音有些颤抖。
安又清猛然睁开眼睛,发现岳均尘饶有兴致的托腮看著外边儿,脸盘离自己不过几寸远。
安又清下意识的闪躲开,却被岳均尘拧了耳朵强转向窗外。
夜色里,王尚任和付薇正在院落中轻声讲话。
“不……我……不能让你再害夫君了……我错了……错了……明知道这都是你和姐姐的阴谋,我竟然还是……”
“薇儿……”王尚任放宽了语气,“你待我好,我是知道的,就算是为了我,你就让我进去吧……”
“不行!今天……不……”
付薇言语哽咽
“总之,你走吧,我不会答应你了!”
安又清一怔,显然是反应不过来,此时岳均尘却就凑到耳边,吹气如兰,只是说出来的话大煞风景,
“你真笨……竟然还没看出来。”
安又清脸色刷的黑了一下,沈声道:
“是啊,你可是老狐狸一只了,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岂能和你相比。”
岳均尘讪笑,凑到他耳边故意吹了口气,还低低的笑了起来,安又清闪开几分,有些愠怒,
“你怎麽什麽时候都不老实!”
就在他们这一来一往之间,王尚任与付薇的谈话已经结束了,安又清气愤地扫了岳均尘一眼,埋怨之意岳均尘又怎会看不出,只能耸肩表示抱歉。
岳均尘斜眼看了看付薇呆立的身影,神色有些冰冷,安又清仰首正好撞上这道目光,以为岳均尘又想出什麽法子整他,浑身都在发毛,讪讪地开口,“姓岳的,你……”
岳均尘骤然恢复到玩世不恭的神色,微微一笑,
“小清,长得再像的东西,都会有不同,是麽?”
“是啊。”安又清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只能乖乖地回答。
“呵,那就是了,只是……有人心甘情愿被假象迷惑啊……”
“哦?你是说,方才那个王尚任是假的?”
“我没说,你猜呢?”岳均尘睁大眼睛看著安又清,好像是在等他的答案,安又清漠视了他毫无说服力的举动,继续说道:
“付薇口中的姐姐莫非是贞节牌坊里的女子?……这两对相似的人,倒还真是有趣,我得去看看究竟。”
岳均尘唇角一抹笑,啜了口茶,突然神情一变道:
“不行!我身上伤口还疼著呢,你就想跑?不……我其实是担心你没,要是没我在,有个万一的,我岂不心疼……”
安又清见他一句话变了两个风头,分明就是言不由衷,倒有些哭笑不得,
“姓岳的,给你三分颜色你就开染房,这些破事儿要不早结束,莲仙一定会时不时找我们去喝茶!”
提到何玉温,岳均尘脸色果然不再那麽得意,正经了三分,岳均尘道:
“你现在去,正是阴极之时,此消彼长,明日正午我们大大方方的拜会他去。”
安又清挑挑眉,虽有不服,但听他一说也觉得有些道理,便不发一言和衣倒在床上昏睡过去。
“这小子,睡得到快……可怜我……竟是睡也睡不著……”岳均尘看著床上的安又清叹了口气,索性也躺到安又清身边。
早上醒来时,安又清发现自己整个儿在岳均尘怀里,一紧张就使劲支肘飞快的爬起来。岳均尘身上的伤还未好,被他一压痛出了一身冷汗。
揉了揉胸口,岳均尘无奈道:
“真是粗鲁,真不知哪家的姑娘敢和你……”
安又清对他这些话早就见惯不怪了,只是冷笑:
“看你不舒服,就是我最大的乐趣。”
“哦?是麽?那好……你今天自己去……”说罢,岳均尘作势就要倒下去继续睡。
安又清心一沈,
“你当爷我是摆那看的?居然小看我……我偏就自己去了!”
於是,边说边拾起天师剑冲了出去。
岳均尘也不拦他,只笑吟吟地看著安又清的背影,打了个呵欠,自言自语道:“也到了展现你实力的时候了,有些事还是要靠自己的好……”

第十一章
再说安又清刚踏出王家门槛,就有些犹豫了,总觉得岳均尘是故意激他。
想想岳均尘的狐狸眼,安又清手足就是一阵无力……
安又清甩甩头,努力保持昂首挺胸的样子,大步向贞节牌坊那条巷子走去。
停在立了贞节牌坊的裴府不远处,安又清思忖著应该怎麽进去。光天化日之下当然不能飞檐走壁,但总不能直接去敲门吧。
正在苦恼的时候,突然灵光一闪。
弯弯眼睛,安又清心想:本大爷就是要光明正大的走进去!

安又清走上前去敲了敲门,应门的小厮看了看安又清,问道:“这位官人有什麽事麽?”
“啊……”安又清拱手一笑,“我看你这房子妖气浓重,怕是……”
不料安又清话还未讲完,便听得那小厮一阵嘲讽:
“妖气?笑话?我家主人有这御赐牌坊,什麽妖魔鬼怪都得绕著道走!嘿!走吧!走吧!我们主人不信这个!”小厮说著就要合门。
安又清又好笑又好。不过就是个牌坊,就算沾了龙气也不是自己就成了龙啊……想想历朝历代的宫廷,就算再考究,也有给妖精混进去的!
安又清正腹诽著,却听一个柔柔的声音响起,
“三儿,是谁啊?”
“哟!夫人,这就一蒙人的……别理……”
安又清按捺住冲上去揍人的冲动,右手抵住门,故意大声对那女子道:
“夫人,你这房子妖气浓重!不除恐成大患哪!”
女子从门後探出头,将小厮支在一旁,打开门看著安又清。
近身看这女子,果然与付薇极其的相似,只是唇坐下处有一点黑痣,看起来比付薇多了分成熟的韵味。
“这位小侠……进来说话吧。”
“好!”安又清心中暗喜,用自己做饵果然是对的。
“小侠,这剑……小女子见了有些怕……可否就交给三儿收著,待会儿再还你。”
这个借口很不高明,但安又清现下只能顺著她,虽有满腹的牢骚还是把剑扔给了三儿。
剑被拿走了,但那妖孽道行似乎并不很高,安又清倒也心情宽松,道:
“敢问裴夫人,这府里最近可有什麽阴森之处?”
“阴森处没有,倒是有幅画怪怪的……”
咦?安又清心里打鼓,这女子是故意的麽?
虽然觉得事情不对,可安又清是怎麽都不能放著钓上的鱼给溜了,当下若有所思的对裴夫人道:
“夫人,可否带我前去?这说不定是症结所在。”
裴夫人点点头,自言自语道:
“也不知怎得,最近总是昏沈沈的……”
这裴府倒是不大,只绕了一个廊子就到了贡著画像的屋子。
这画上赫然画的就是王尚任,至少是与王尚任很相似的一个人。
安又清皱皱眉,感觉不出这里有丝毫的妖气,只能看著那幅画像……
岳均尘那日对他说,这画像很不简单。
越看越不对,安又清回头正想问裴夫人,却看见裴夫人旁边多了一个人,“王尚任”正笑吟吟地站在他身後。
阴气突生,扑面而来,没有了天师剑抵挡,安又清吃了几口阴气,被逼得跌坐在地上,心里暗骂自己轻敌!
“王尚任”走到安又清跟前,居高临下的看著他,道:
“你最好不要动,五脏六腑会变黑的。”
安又清动了动,顿时感觉透彻心扉的冷,勉强地开口骂道:
“假货!”
“哦?你知道了?嗯……我原本只对那黑狐感兴趣的,你嘛……本来想放你一马,但你自己送上门儿,我又怎能放你回去?”
“娆儿,你回避下吧,我怕你受不了。”
安又清干笑一声,心想这妖怪倒还真是多情,心里大概理出了几分头绪。
裴夫人点点头,眼中尽是阴冷,
“尚任,你得快著点儿啊……”
安又清莫名的打了个寒颤,这女子叫他叫得如此的亲切,哪里像是立了贞节牌坊的人。

“你该看得都看了,你去见阎王罢!”
“王尚任”举手就扼住了安又清的脖子,安又清并不挣扎只是红著眼睛边咳边笑,
“假的就是假的!竟然妄想替代真的?!”
“住口!你住口!”
果然不出所料,男子被彻底激怒,手上力道更大了,安又清只觉得四肢百骸的精气被抽离,人越来越昏沈……
安又清挣扎著寻找一丝清明,却说不出话来。
男子只是独自喃喃著,“我是真的,我会是真的……”
所有的事件,一幕幕飞快从安又清脑海里掠过,一切都明了了,只是无奈身体失去知觉……

第十二章
安又清努力保持著清醒,积聚了所有的力气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
“姓岳的!你给我滚出来!”
男子的手顿时停了停,就在这个当口,安又清曲肘击向男子右胸,伴随著天师符乍现的红光,男子不料这突生的变故,结结实实地被弹开有一丈之远。
安又清摇摇晃晃的维持著平衡想站起来,却是力不从心地坐回地上,大口喘气。
男子显然也是受了重创,只捂著胸口,一口口吐著黑烟,景象十分的诡异。
“别动了……你活不了多久了……”安又清勉强提气断断续续的说出这句话。
“哼!”男子只是冷笑,脸色越发的白了。
裴夫人听到了响动,目不斜视,直直奔进来握住男子的手,脸色煞人,
“尚任?尚任?你这是怎麽了?!”
男子微微一笑,眼中竟有无限深情,
“小娆,我怕是不行了……你以後一个人要好好照顾自己……”
“这怎麽行?”裴夫人脸上挂泪,呆呆地望著他道:
“你可记得我们那日……我们发的誓……?付娆我不能与你同生但求同死!”
反握住付娆的手,男子低低地笑出了声:“我毁约还不行麽……你要好好活……其实我知道你爱的是真正的王尚任,我……不过是个假的……不值得……”
安又清靠著墙壁凝神聚气,只是那些话语都像是长了尖刺似的扎得人生疼,让他不能集中精力。
浓重地黑气弥漫开来,安又清双眼模糊,只觉得那男子身形逐渐模糊,看不真切。
付娆只低头看著,眉梢眼角结著化不开的愁。
“哈哈哈哈哈!”付娆突然凄厉的放声大笑起来,安又清握紧双拳,却又蓦地松开了。
自己做错了麽……?错了麽!?
付娆阴恻恻地转头看著安又清,眼睛血红,不顾满身尘泥,向安又清爬了过来,。
安又清打了个寒颤,急急道:
“裴夫人!你清醒点,人妖殊途,切不要毁了自己!”
付娆愣了一下,呆立起身子,颓然跪坐在地上,木然念著:
“你懂什麽……他是妖又如何?呵呵……你知道什麽叫寂寞吗?”
付娆目光游移至安又清身上,安又清抿唇不作答。
见他没有回答,付娆便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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