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壶清梦————解铃
解铃  发于:2008年12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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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知道吧……?这牌坊就是一把锁,一座山,进来了,就永远出不去了。
说著,付娆言语不禁激动了起来,“寂寞地时候,谁来听我唠叨,谁来任我撒娇,又有谁会我容忍我这般的脾气?没错……他是假的!可却只有他百般容忍我!”
话到此处,付娆几乎已经泣不成声。
安又清努力平息著内心的波澜,声音有些发抖,
“说得好听,你让他去勾引薇儿,说你有多爱他?我不信……”
付娆啜泣著,眼神更加的飘摇不定,唇角泛起一丝苦笑,摇摇头
“没错!我嫉妒薇儿,我要夺走她的一切,她凭什麽可以得到那麽多的关爱?!我呢……丈夫死了,独守空闺。那死老婆子!要死前还给我灌下五毒汤……生怕我去偷汉子。呵……什麽节动天褒?都是假的!”
安又清皱眉盯著付娆,觉得她是如此的可悲可怜。
“可你,终究还是不懂啊……我若只要王尚任又何苦这麽做?一切……一切都只是为了……”
付娆突然呆了呆,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突然睁大了眼睛看著门口。
逆著光,走进来一个人,分明是岳均尘。
只是付娆怔怔地伸出手低唤了一声,
“尚任……?”
安又清看不见岳均尘地表情,只是略一挥袖,付娆沈沈栽倒在地上。
“咳……!”安又清忍住疼痛,道:“你对她做了什麽?”
岳均尘没有像往常般对安又清调笑,只是渐渐走近他。
或许是因为逆光的缘故,岳均尘全身似被镀了一层清冷的流光,有一瞬间安又清觉得他高傲而冷漠。

“唉……你小子,果然功力不够。”岳均尘凑近他,狐狸眼中的捉弄之意尽露。
方才一定是错觉!
安又清撇嘴道:“我快死了,你是存心不到最後关头不进来是罢?”
“怎麽会?是你说一定要自己来,所以我就只顾睡觉了……”
岳均尘表情很无辜,安又清脸色很难看。
啐了一口,安又清看了看倒在地上的付娆,继续问:
“你究竟对她做了什麽?”
“让她做个美梦,梦醒了……”岳均尘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醒了,就什麽也不记得了。”
安又清惊愕地看著他,
“你这样是随便更改命数,会遭天谴的!”
“人妖原本不在命理之中,除非是很特殊的情况才能在一起,我这样无非是减轻她的痛苦罢了。她的恨太深了……对待恨,不是以同样的方式就行得通的。我真是没看出你那一点像是天师的高徒了……。”
安又清听了觉得没有办法反驳,只好乖乖地闭嘴挣扎著要起来。
岳均尘按住他,笑得眼睛只剩一条缝,
“你这样子也能回去?今天岳某我就屈尊降贵当一次马夫好了。”
安又清闻言,一脸地不信任,
“得了!我还是自己来吧……”
说著歪歪斜斜地站起来,可无奈四肢酸痛无力,竟然不偏不倚倒在了岳均尘怀里。
岳均尘趁势抚了两下安又清的背部,笑得无比诚恳,
“你是要我这样送你回去?没想到你这麽主动,那我就……”岳均尘作势就弯下腰欲打横抱起他。
安又清脸一红,说话都不利落了,
“放……放手!背就背!”
很无奈地伏在岳均尘肩上,安又清居然感到一丝淡淡的安心。
寂寞?的确啊,从小和师傅没大没小的,活得吵吵闹闹。现在麽,还有这姓岳的……就没让自己闲过。
寂寞是什麽呢?
安又清身上有伤,想著想著,就这样沈沈地睡了过去。
岳均尘侧头看他没有了动静,注视著远方喃喃著:
“寂寞啊……寂寞久了,仿佛就不知道那是什麽了呢。”

第十三章
“我们就这样走了没关系吧?”安又清不安的嘟囔著
“走都走了,就不用良心不安了……”岳均尘无奈的拍拍安又清的肩膀。
“好吧……”安又清瞪了他一眼,很平静的说,“我其实应该换一种方式来讲,我们这样直接拿走人家的钱,你觉得很好麽?”
岳均尘看了看鼓鼓的钱袋,挑挑眉道:
“这样很省时间。”
“啊?”安又清不禁疑惑
“省了你自己去造银子的时间。”
安又清不由气结,随後又像是想到什麽,神情惆怅,
“不知道王夫人知道後,会怎麽想。”
“……不知道的事,懒得去猜了。”
“你倒是潇洒的很,其实你……”
安又清张了张唇终究没有再说下去。
岳均尘斜睨了他一眼,也没有接话,只是轻笑了一声,
“你还是睡著了可爱。”
想到自己居然伏在岳均尘肩上睡著的事,又被这姓岳的逮了一个调笑自己话头,不由恨的牙痒。
“姓岳的……”
岳均尘一抬手,阻住了安又清正欲脱口的话,干笑两声道:
“再不走,可就赶不上曹州的牡丹花会了。”
安又清也是个爱玩的人,一路和岳均尘打打闹闹的就到了山东境内。
时间掐得正巧,果然赶上了曹州的花会。
此时正值四月中旬,天气正是极好的时候。
这曹州的牡丹的确是当得下“甲天下”三字,不但花态娇憨,且色泽的明豔,浓郁的芬香都是别处不能相比的。
安又清心情大好,四处都去摸摸碰碰。
岳均尘就跟在他身後悠闲地踱步,他身材颀长,相貌又是一等一的,再加上一身惹眼的绛色衣衫,引了不少人的注视。他自己却又是一副完全不在意的样子,拈著一根小花颇有些像哪家的公子哥。
“姓岳的!拿银子来。”
“做什麽?”
说到银子,人人都没有好脸色。
自从岳均尘发现银子被安又清莫名其妙地用掉之後,就开始严密监视安又清的一举一动。
“你看那些个乞丐,给他们几个铜板也好。”
安又清一向都是同情心泛滥的人。
揉了揉太阳穴,岳均尘干脆地吐出两个字,
“不行。”
“为什麽?”
“全天下的乞丐这麽多,你难道想一个一个的救?”
“……这不就在眼前麽,我看得心里难受。”
岳均尘张口还想说什麽,却被一个小男孩猛地撞得侧了身子。
下意识的伸手去摸腰间,钱袋果然不见了。
也没等安又清反应过来,岳均尘已经飞奔了几步,拎住那小孩的衣领,笑得阴气逼人,
“小子,连我的钱都想偷?”
小男孩似乎也是被吓倒了,不停的挣扎,
“我……我……叔叔我错了……”
“求饶也没用,还有!叫我哥哥比较顺耳。”
看著岳均尘笑意浓浓的双眼,小孩子不迭地打了个寒颤。
岳均尘就这样拎著他走了几步,被安又清拦了下来,
“这麽小,这次就算了吧。”
岳均尘苦笑,
“这种事都是越做越顺手,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
不理岳均尘,安又清对著那小孩笑得很亲切,道:
“你还这麽小,以後别做这个了。”
“可是……可是哥哥他就快死了……我们没钱请郎中才……”
说到此处,小男孩脸上已然挂满了泪珠,就算再铁石心肠的人看了也会有几分动容。
安又清当然更是心中一软,回头看看岳均尘,眼中竟有几分无辜。岳均尘叹了口气,摸出了些碎银,对那孩子道:
“这些你拿去给你哥哥治病罢。”
男孩盯著岳均尘,怔了怔,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引得周围人不断侧目。
安又清浑身不自在,一把抱起那小孩,连声苦笑,
“你别说跪就跪啊……”
男孩看著安又清,眼睛很清澈
“哥哥,我告诉你件事。”
望著男孩精亮的大眼睛,安又清温柔一笑
“什麽事?”
“哥哥,你们是不是从外乡来的?”
“……嗯。”不知这小孩为什麽这样问,安又清只得点点头
“小清……天色也不早了,赶快找间客栈投宿罢。”
岳均尘实在是没有耐心和一个素不相识的小孩扯家常。
“你别打岔!”安又清很不给面子的丢给他一句话。
“红衣哥哥,你别急著走,我真的有事告诉你们。”
“说。”岳均尘问得言简意赅。
“我和哥哥是外乡逃荒过来的,哥哥昨天夜里,脸色突然惨白惨白的,像是的了怪病。据说,这个月已经有很多人都得了这种病,都是外乡来的人。而且……”
“说。”
岳均尘还是只有这个字,安又清忍不住拧了他一下。
“而且,得这种病的人,都是长得漂亮的男……”
“好了!我知道你想说什麽了。”
岳均尘眉头骤然间舒展,笑得很开心,
“你就是说,我长得很好看,是吗?”
安又清几乎昏过去,真不知这姓岳哪来这麽多自信。
不料那小孩呆愣了半晌,竟然很认真地点头。
“很好,你是个乖小孩,哥哥再给你点银子,你快去给你哥哥请郎中罢。”
望了望手中的银子,男孩小脸笑开了花,道了声谢谢,转身消失在了人群中。

安又清目瞪口呆的看著他,咂了咂嘴,“我今晚要吃烧鸡。”
岳均尘微抬了眉毛,流连於唇角的那抹笑,无论怎麽看都很奸诈,
“你不是爱吃素麽?吃素,吃素。”
安又清一挥拳,向岳均尘捶了过去……

第十四章
也就是刚刚踏进客栈起,安又清就没停止嘲笑岳均尘。
原因是,他一进门就被人不小心给摸了两把,说俗点就是被人吃了豆腐。
尽管岳均尘出奇的和颜悦色,但很显然,那人不出今日定会遭殃。
坐在安又清对面,岳均尘自得地品著茶,看著安又清努力憋住笑意的脸,连眉毛都不动一下。
安又清实在忍不住,从盘子里挟起几根白笋,笑得无比开心,
“真是秀色可餐。”
其实安又清这样无非是报复而已。
却听见岳均尘一声低笑,更是自得地理理袖子,道:“小清,你终於发现我的好了。”
安又清看著他的眼角都快飞到头顶了,心里忍不住发寒,可是碍於面子,硬是梗著脖子勉强扯出一丝笑容,
“嗯……哼……”
对於这样的回答,岳均尘显然是不满意的,也不顾旁人,直接就这样伸手握住了安又清的手,深情款款的看著他,
“小清,你可知我心里是怎想的麽?你变得……”
安又清全身的毛孔都炸了窝,飞速抽回手,左右顾盼看有没有人注意到这样一个恶心的场景。
岳均尘没有进一步的动作,收回手自顾自地吃起饭来,居然一声不吭,似有几分失落。
安又清眯了眯眼睛,不理会他的做戏。

吃过饭,按安又清的习惯,便是好好的沐浴,洗去一身尘埃。
这一澡洗的很是舒服,安又清满意得倒在床铺上,缓缓进入梦乡。
这牡丹的画香本也不算太浓,只是闻在安又清鼻子里有些不对。
花香愈来愈浓,已经到了有些过的程度了,安又清迷迷朦朦的醒来,走到窗口,关上了窗户。
转身走到床上,一回头,发现窗户不知什麽时候又无声无息的打开了。
这次,安又清倒是真的感觉不对了,再加上过分浓烈的花香,顿时清醒了一大半。
坐了半晌,除了清风入室,什麽事也没有,连花香也渐渐地淡了下去。安又清紧锁地双眉,缓缓舒展开,想必也是太累了,又歪歪斜斜的睡了下去。
第二天清晨,安又清在早饭之前,特地检查了房间外的院子。
的确是有个花圃,可是不过寥寥几株牡丹,不可能散发出这麽浓烈的香味。
偏头思索了半天,也没有想出问题的所在,况且看其他人,也都没有怪异之处,莫非是他自己被梦魇了?
回到前堂用饭,见岳均尘已经开始动筷了,也就不说什麽往嘴里塞著馒头。
也许是天性使然,心里实在是念著昨天的事,安又清忍不住叫来了掌柜,吞下馒头,问:“掌柜的?你们昨晚可曾闻见特别浓的花香麽?”
掌柜的脸色有些说不出的难看,鼻子眼睛都不知往哪放,吞吞吐吐回答:
“回……回这位公子,小的也不知……”
看他这样,分明就是有问题,但安又清看著岳均尘不发一言,反观之前诸多事,知道他自有想法,倒想听听他的意见。
抬手支退掌柜,安又清搭著桌子问:“姓岳的,睡得可好。”
“好得很,花香四溢,真真是满庭芳。”
“哦?你也闻见了?”
岳均尘放下碗筷,小声对安又清说:“照这情形,似乎只有我俩闻见了。”
安又清抬眼一扫,正好对上掌柜在自己身上游移的眼神,安又清不动声色,也小声地回了一句,“这家客栈有问题。”

约摸过去了两个时辰,实在无聊的紧,二人决定还是出去逛逛。刚到门口,掌柜的就磨磨蹭蹭的挨了上来,神色有些异样,
“二位客官,你们……你们……投别家吧……银子我全还你。”
岳安二人对望一眼,审视著掌柜,齐齐发话:
“为什麽?”
二人又对望一次,安又清慌忙别过脸,对掌柜道:
“说清楚。”
那掌柜犹豫了半天,才咬牙说出了实情
“这些天,不知二位是否有所耳闻,这曹州流行一种怪病。哎……说来也邪了门儿,这得怪病的人竟都说一直闻到很浓的花香,不出七日必定瘦如刀削,无药可医。”
安又清第一反应就是想起昨日那小孩,不知怎的心里酸楚了起来。
岳均尘放平音调,道:“这市井怪谈,怎可全相信,一定是有什麽其他的症结所在。不瞒这位掌柜,我们做的正是卜算之类的事,既然我们昨日也觉有异,那就帮你顺带查访查访罢,保准水落石出。”
掌柜也觉得岳均尘气质非凡,两人听到这种消息,也是一脸平静,再加上自己也算是阅人无数,有些眼光,但也不免踌躇,“我怎可信你?”
“呵……既然说不出七日必定归天,那我们岂不是命不久矣,不为你也为了自己,况且我说到做到,三日就解决问题,如果有什麽事,你大可把我们打了包扔出客栈。”
安又清瞪了他一眼,对掌柜道:
“我乃天师洞弟子,这消除灵异鬼怪之事可是本行。”
掌柜思忖了半天,抬了抬眼皮,“好罢……”
不待掌柜继续说下去,岳均尘突然缓缓开口道,狐狸眼弯弯的,“既然我们答应了你,掌柜是否可以帮我们解决食宿问题?”
“……”

第十五章
安然解决了财物上的问题,拿人钱财,当然是与人消灾了。
可现在……
“嗯,不错,这梨花酥倒是很有些味道。”挑嘴的岳均尘难得吃得啧啧赞叹。
安又清横了他一眼,很不解风情的抛出一句,
“命不久矣,多吃多睡。”
轻咳一声,岳均尘放下手中的梨花酥,慢慢道:
“这不还剩两天麽,你急什麽?”
“我?我不急──”安又清故意拖长了尾音,又低低哼了两声。
拍了拍安又清的肩,拈起飘落他身上的花瓣,
“有花啊……”
然後笑得眼睛弯弯。

“你除了睡还能做什麽,冬眠也不是这个时候罢。”
安又清不满的嘟囔了一声,叼著一片树叶蹲在树杈上继续看著屋内。著实想不通和这姓岳的待著,为什麽无时无刻都在爬墙揭瓦。
岳均尘弯在树杈上,睡得正香。月华下,上挑的眼角隐约还有些笑意,也不知梦到了什麽。
安又清哀叹一声,无奈的倔著嘴。
为什麽我要在自己的房间外当贼啊……
安又清动了动身子索性换了一种姿势舒舒服服地靠在树上。刚坐定便见客栈的窗子无声无息的打开了。
毫无征兆的,竟没有一丝妖气,安又清对著岳均尘一脚踹下去,岳均尘闷哼一声,趴在安又清身上,半天才轻声吐出两个字,
“痛啊……”
安又清将天师剑架在他脖子上,毫无表情的斜眼示意他看屋内。
奇香袭来,安又清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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