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禅————可洛蕾丝
可洛蕾丝  发于:2008年12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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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志已经逐渐不清了,疼痛似乎也麻木了,禅的身体一个剧烈震动,张口吐出血来。
不远处响起茶杯摔碎的声音。
徐雨嫣睁大了双眼,犹如见到鬼魅,她嘴唇微颤,极慢的走到禅的跟前,一手扯过禅脖子上所带的玉石。那颗原本翠绿莹白的玉石再沾上禅的一滴鲜血后经变为暗红色,仔细看可发现里面的暗红想血液一般流动不止。
本快要昏死的禅却在感到有人动他的玉石时猛然睁开了双眼,恰好与徐雨嫣四目相对。
“啊!”一声尖椒,徐雨嫣慌忙的退到远处,不断的大叫:“杀了他!快杀了他!”
见况,侍卫们先是一愣,可随后也冲忙遵照皇后的命令拿来鹧酒强硬的扳开禅的下颚将酒灌了下去。
禅饮下毒酒片刻后便开始剧烈的咳嗽,见状徐皇后大笑,嘴里念叨着:“你必须死……你必须死……”
她并未发现,自己的双颊已有了两道泪痕。
 * * *
黄沙漫漫,官道萧萧。
龙悟骑着骏马直直的冲进内宫,无人敢阻挡如此盛怒的太子。
一个时辰前龙悟回到别院,看到的是昏倒一片的侍卫,却不见伊人的踪影。
当醒来的叶告诉他越青带走了禅后,他下意识跨马直奔皇宫——[承凤宫]。

神思混乱。
龙悟甚至不敢相信自己会有救出禅后带他远走高飞的荒唐念头,在想到禅应该是被带到皇后那去时,他的怒火顿然生起,一想到禅可能的遭遇更是有种想要不顾一切也要保护他的冲动。
禅……他的禅,在迎娶秦秋的当晚,他就已经决定了。
他试图想要找回最初对他的疼爱。
每夜在他们共覆云雨后,禅总会等自己‘熟睡’后偷偷溜出府邸,龙悟也会跟随其后,长久他便发现禅想是在寻一人。不安很快袭遍全身,他怕禅留在自己身边只是为了某个目的,在达到目的后他仍会离开自己。
这个想法几乎让龙悟坐立不安,他不在乎禅对自己隐瞒了多少事,只想不择手段的让他属于自己。
该如何去理解这种可怕的感情?他不懂,将它归于爱只是给了一个将禅禁锢于自己身边的借口。
龙悟驰马奔腾,引起宫中一阵不小的混乱。

远处穿著明黄色龙袍的男子负手站立在御水池边,眯起眼,平淡地问道:“太子疯了么?”
身边的太监语塞也不知怎么回答。
昭和皇帝却又一笑,下令道:“跟上去!”

“太子殿下,请您……”
还未等那个侍卫说完话,龙悟不耐烦地将他撂倒,直闯他记忆中母后宫里的刑房。
推开门便是扑鼻而来的血腥味,他一向敬重的母后只是一脸嫌恶的捂着鼻子,准备离开;几个侍卫抓起地上一具鲜血淋漓,皮开肉绽的身体,像是拧着一件垃圾一般,准备扔进麻袋中。
而那件身体的主人是自己再熟悉不过的了。

“悟……悟儿!”当皇后看清来人后没有多想只是示意,让侍卫快点处理掉那个‘东西’。
龙悟的表情看不出什么变化,只是阴森森的说:“谁敢在再动他一下,就等着去死吧!”
龙悟走近禅身边,脱下自己的外袍包裹在禅身上,将他搂在怀中。怀中的人却像是没了生命的迹象。
那种从未有过的挫折感油然而起,他一咬牙,吼道:“传太医!快传太医!”
龙悟这一声狮吼,吓得一群太监争先恐后的冲向外面,而这时却又有一个轻细却又威性十足的声音叫住:“不准去!谁去就是和本宫过不去!”开口的是徐雨嫣。
“你……”龙悟愤慨万分,面对皇后竟已不用敬语。
通传的太监们被夹在两个人中间,根本拿不了注意。
“传太医!若是这人有个三长两短朕就要了你们的脑袋!”雄壮的男声传来,一群内侍全都跪了一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 * *
龙震翔。不,应说是昭和帝。
此刻的他惊讶不已。他只是感到好奇而随龙悟来到了这[承凤宫]内的秘密刑房,他敢确定,在迈进这内室的一刻,那被龙悟搂在怀中的少年脖子上挂着一颗如要滴血的红石他分明是看到了的。
就像是一种未知的牵绊,无形中告诉自己,这个奄奄一息的少年一定会是解开自己心中十年来的疑团的关键。

未央宫——
那些老太医今天算是倒了霉了,先是昭和帝急召他们,到了未央宫又看到一向稳健沈着的太子怒色即法,宣称救不活人就要了他们的命。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现在躺在床上的绝色少年。
太医们擦了擦额上的冷汗,面面相觑,谁都看得出这少年已是命垂一线间了。可谁都不敢直言。
龙悟坐在床边,紧握着禅逐渐变冷的双手,一脸不知名的表情,眼神却不断偷瞄着他的父皇。
这不是太奇怪了吗?一向对事事冷淡的父皇竟会对一个素不相识的男子如此紧张?
龙悟的表情阴晴不定,似乎在深思些什么。昭和帝的声音传了过来。
“混帐!什么叫做无力回天?朕不许他死!听见了么?”
龙悟闻言也急忙上前扯住太医的衣领,怒言:“把话给我说清楚!”
那太医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吞吞吐吐的说:“鸩毒本就狠烈无比,再……再加上……加上他深受重伤,体质虚弱……”话到后面越难启口,声音也渐渐降下去了。
龙悟全身如被水浇板冷凉,回头望瞭望那躺在床上命作旦夕的人儿,心中不禁顿时怅然无比,悲情差点无法收敛,化泪涌出。

昭和帝紧缩双眉,心中大是懊恼,若自己的猜测无疑……这少年可是万万死不得!
像下决心一半,猛地一挥衣袖,言道:“全部给我推出未央宫五丈以外,没有朕的允许谁都不准进来!”语气竟似丝毫没有回转的余地。
闻声下跪,龙悟心中大骇不已,只言:“父皇……请让儿臣带他走吧!”
父皇心中一定对禅产有欲念,否则又怎会为他如此反常,可自己又怎能诺许?即使是死,那人也必须死在自己怀里!
“违令者杀`无`赦!”昭和帝扬手闭门进入内室。
龙悟面临选择,他并不希望将禅留在父皇身边,可若是为了禅顶撞父皇……值得吗?
少顷,龙悟转身慢慢离开,双手捏如盘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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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震翔想要赌一把。
他将手腕轻割一道口子,鲜红的血液顺势滴入碗中,简单的处理了一下伤口,就将卧躺在床上的禅扶起,将盛了半碗的血慢慢灌进他的口中。

自开国之君‘渊帝’以来,龙姓皇族中就一直有件被称为‘神迹’的事。只要是本族的人喝了本族人的血,那就如同灵丹妙药,方可医治百病,可要是喝下血的人非本族……那他会因血液在体内凝固而死。

禅的意识一片昏暗。
此时却觉口中有液体流入,很快便席卷了全身,如日沐浴般温柔。
他动了动睫毛,惊讶得睁开了双眼却无及顾忌死后重生的快感,只到看见静坐在一旁身着明黄龙袍的男子,心中一个‘咯咚’。
龙震翔正是悲喜交集,刚才这少年苏醒的预兆早已让他心中明了,现在竟是有莫大的感慨,乍眼看到少年忙于下床,声音微弱却又听不出畏惧:“草民参见皇上……”语怕是才出一半整个人便支撑不住跌倒在了地上。
龙震翔一看立即出手扶住了他,心疼得紧,只管将禅放回床上,让他舒舒服服的躺下,双眼中有着说不尽的怜爱之色,说:“孩子你躺好,朕……我想问你几个问题。”
禅一愣,不可置信的望着这位至高无上的王者,却有种不祥感,心中差点喊出龙悟的名字。
看着禅对自己充满戒备,心头大伤,也只有言道:“这可是你的东西?”从怀中掏出的玉石已经恢复了本来的颜色,幽幽的发着荧光。
禅将玉石急忙夺回,也不顾会不会无礼于眼前的九五至尊。
龙震翔皱了皱眉,闲暇忆起宫女太监们所议论过的关于太子畜养男宠的传闻,心中大是不悦,但也压了下来,问:“你的名字是禅?”禅点了点头,刚才冒犯君王心有余悸。
只见昭和帝一把抓住他的肩头,四目相对,禅看不透他的目光,片刻他问道:“你可复姓木延?”
如同五雷轰顶,禅只觉天昏地暗,忍着痛,低头细言:“若皇上要赶尽杀绝……我绝无怨言,不过……”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坚毅。
“此时太子殿下绝不知情。”这一字一句中的感情让龙震翔大失所望。
极为复杂的感情在心扉中波涛汹涌,百味翻腾,好不难受。他该如何补偿他?他又该以何种颜面去面对‘他’?
“你说你叫禅……禅让的禅……可为何不叫禅(chan)?”
禅不语,只因他从未想过此事。
不等他回答,龙震翔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留下一句‘好生休息’便离开了。

禅以为是错觉,因为他觉得那个伟岸的男人在转身的刹那竟矮小了许多。

疏影横斜…………暗香浮动…………
(十一)
眼前银发男子如同地狱的使者。
虽这样想,却只因男子的一句‘想知道真相就跟上来’龙震翔还是跟那男子来到了[承凤宫]。
先前已有了疑虑的昭和帝已经在形式上软禁了皇后,宫里宫外全是严密的守卫。
令人惊讶的是,他们两人一路到达皇后的寝宫也无任何一人阻挡,仿佛看不见他们一般。
只是龙震翔心底已明了了这男子绝非人类。
徐雨嫣并不在寝房内,想必是在为刚才那件事焦头烂额吧?
银发男子伸手轻敲了一下床边的石壁,只见墙壁缓缓裂开竟是一条暗道。龙震翔回过神来,那银发男子早已不见了踪影。
作为一个帝王,本不应该轻易相信任何人的话,更不该身险涉足,可为了一种莫名的希翼,龙震翔还是走了进去。
 * **
心神不定。
徐雨嫣在堂前来回排渡,脸色级差,略有恐畏。
他没死!那人没死!怎么会这样?十年前那场大劫竟没能要了他的命?
那种从未有过的恐惧袭遍全身。皇上已经有所察觉了……难道上天真要让我那么多年的心血付之东流吗?
无意瞄向内室却大惊!
她看到了一道白影闪过…………
* * *
那男子鬓已微霜,古朴的长衫衬得她身子修长挺拔,那容颜上虽已有了岁月的痕迹,可早在自己心里描绘过千万次的样貌又怎会认不得呢?
龙震翔张开口,没有声音,抑或是根本无声可出,伸出微颤的双手向那人走去。
男子埋头于书中,只是淡然道:“雨嫣……为何你仍执迷不悟?”带到自己不觉中跌入一个宽阔的怀抱中,心一惊。听见上方传来熟悉的声音略带沙哑的呼唤。
“弘……我的弘……”
那男子身形一疆,正想说些什么却已发现自己竟以流下两行清泪。
天地间变得肃静,两人只是相拥,不语。
十年……人生能有几个十年?
站在石室入口的凤衣女子脸色苍白,口中一声惊呼,两人这才发现她的存在。
龙震翔并没有放开怀中的男子,压抑着怒火对那女子道:“皇后……为何十年前便给诛九族了的兵部尚书会在这儿?你不觉得该解释一下吗?”他眯起双眼危险的看着皇后。
徐雨嫣愣在那儿,犹如风中枯枝,随时都会倒下,那纤细的身子禁不住的颤抖,双眼死死的瞪着龙震翔怀中的男子,仿佛要将他盯出个洞来。
眼前这个自爱了几十年的男子可曾真心对过自己?少年时的倾爱之语又有多少是真?到头来不过是一场空…………
她想笑却发现扬不起嘴角,她想哭却发现滴不出眼泪。
龙震翔没再去理会站在一旁的徐雨嫣,只是弯下腰仔细检查着弘的身子,眼中一会儿是落魄,一会儿是忧愁,一会儿又是悲喜,百感交集。
前任兵部尚书——木延弘,也就是那名男子,现在只有静坐在床头任由那个皇帝仔细地对自己作全面的身体‘检查’。
“您还是同以前一样任性呢!…………皇上。”木延弘稍稍一笑,那本已苍老的面孔顿时起色。
全身一个抖颤,龙震翔停下手中的动作,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可余光瞄到本在一旁呆站的徐雨嫣时,大惊。
徐雨嫣已经靠的他们很近了,华衣飘动,一如往常的美态,脸上挂着笑,却让人胆战心惊,她手中握有一物反射出刺眼的寒光。
“小心——”
徐雨嫣握紧了手中的匕首,笔直的刺向木延弘。
“死吧!死了你就属于我了!”
对!谁也别想从我身边抢走你!
刀深深的埋入背后,血如泉般涌出,明黄色的龙袍上染上妖艳的红印。中刀的是龙震翔,木延弘被他拥在怀里毫发未伤。
龙震翔的嘴唇一张一合似乎在说些什么,木延弘什么也听不到,只看到那鲜红的血从他的嘴角溢出,脑中一片空白。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
我寻觅了十年终是寻到了那人,只是……无缘相守…………
凄凄惨惨戚戚…………

那夜[承凤宫]燃起了大祸,天下起瓢泼大雨也未能将其熄灭。火灾的原因终其不得知,世人只道那天昭和帝为了救出皇后因而葬身于火海的千古佳话。
很久很久以后,那天第一个赶到现场救火的侍卫突然忆起——在大雨中伫立不动的徐皇后是那样的摄人心魄,只因她一笑直视着火海,细雨道:“他终是带他走了……”
如情人般的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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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外的角落一名双鬓已斑的男子毫无生息的躺在水洼中,仍由暴雨洗刷着他单薄的身子。
晃眼件,一头银发的男子将他抱起,低语:“你还不能死,‘那个人’还需要你。”来去如风,瞬时又失去了踪迹。
 * * *
昭和四十三年,帝崩,史称文帝。
即日,太子龙悟继位,改年号为‘永昌’元年。
太子自幼聪慧,机智过人,主张仁政治天下,故深得民心,全国上下都坚信,这位新皇将给他们带来太平盛世。
另:皇太后——徐氏,因惊吓过度,卧病不起。
 * **
新皇圣明,处事果断,几位短短数十天所实行的一系列安抚民心的策略已显现出他过人的政治手腕。
若说有何不妥处,那应该是永昌帝前阵子所下达的一份诏书————命一还未过弱冠之龄的少年封为御医,官拜从一品。
这份昭示令满朝文武震惊,本如此年幼的少年深的皇帝信赖,应是一位颇有才华的人。
可流言却满城飞舞。新任命的少年御医其实是新皇还是太子时所豢养的娈童。流言本不可信,但这条流言却来源于新帝的皇后秦氏,让人不得不信。
满朝大臣虽惶恐,但也不敢轻举妄动,偶尔也写老臣上谏请奏,也被永昌帝冷冷的回绝了,就连皇后也受到永昌帝的漠视。到如今,只好在没出事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阳光透过层层云雾照射下来,显得有些朦胧。
禅站在院中仔细检查着前几天所种植的药草,这几天天气变幻莫测,对这些娇贵的草药来说无疑是致命的。
用手轻轻拨开润土,细看药草的根部,洒下一些自己特制的药水好让它们能迅速生长。
“若为了这些药草让你的手受了伤我可觉得不值。”
寻声望去,那说话人身穿黑底金边的龙袍,本就俊秀不凡的容貌也比平时更显威严。
“皇上……”
刚开口,龙悟不满的皱眉,上前一把将他拥入怀里,惩罚性的轻咬他的耳垂,说道:“不是说过没人在时叫我的名字吗?”
禅浑身酥软,躺在龙悟怀中:“微臣……微臣不想让皇上为难……”
龙悟阴沉下脸来,收紧拥抱着禅的手,柔声道:“告诉朕,是不是又有人在你面前乱说话?看朕不把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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